纪阳怒瞪慕彬：“莱莱是你叫的吗？！”
　　雪莱看看慕彬，又看看纪阳，最后在美食和慕彬的双重诱惑下，毫不犹豫地背叛了纪阳，“嗯，对！”
　　纪阳赔了夫人又折兵，哀怨地看向百里辰，“你家小情儿真是够黑的。”
　　百里辰没说话，只是抽刀插在门口，无声地表达出一个字——滚。
　　纪阳眯着眼看着百里辰，他没有把握打赢百里辰，不必要的临初损伤能减则减，这是他在夙寐城生存下来的法则之一。
　　半晌后纪阳哀嚎一声，“不就是两个银币吗，给你！”
　　因为有纪阳提供的食材，加上之前百里辰在集市上买的吃食，晚餐变得异常丰盛，百里辰让慕彬分出一份盛在保温盒中，明天自己去码头时会带上。
　　他不想让慕彬再去码头，如果今天慕彬真的在码头出了什么意外，自己只怕会追悔莫及。
　　联邦的保温盒可以保住装进去的食物在三天内口感不变，慕彬为了冬猎带了好几个，他给百里辰装好午饭后，随手送了雪莱一个，雪莱捧着保温盒爱不释手，要不是纪阳拦着，只怕当场就亲在慕彬脸上了。
　　慕彬眯着眼打量纪阳片刻，如果百里辰想当着自己的面去亲别人，不论出于什么原因，自己只怕当场就炸了，而脾气火爆如纪阳，此时除了吐槽两句，竟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愉快。
　　纪阳感受到慕彬探究的目光，毫不避讳地回视回去，他斜斜勾起唇角，痞兮兮道：“我劝你一句话，想在夙寐城生存下来，不该好奇的事情不要好奇，好奇心害死猫，知道吗？”
　　慕彬受教地点了点头，然后毫不犹豫地转头朝百里辰撒娇：“百里，他欺负我！”
　　纪阳：“……操！”
　　一顿晚饭吃得鸡飞狗跳，啊不，是热热闹闹，晚饭过后纪阳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地揽住雪莱回家做少儿不宜的运动去了。
　　百里辰烧了热水去洗澡，慕彬收拾好碗筷后就拿出买的那堆木材，研究着怎么做出个餐桌来，他已经蹲在地上吃了两天的饭了！
　　百里辰洗完澡从隔间里出来，就看到慕彬坐在地上，动作笨拙地锯着木头，几次险些让锯齿划破手指。
　　百里辰怕他受伤，急忙过去帮忙，有了百里辰的加入，进程加快了许多，终于在两个小时之后，一张方方正正的木头餐桌出现在房间中央。
　　慕彬满意地将餐桌摆好，空空荡荡的房间多了几分烟火气息。
　　做完餐桌，已经到了休息时间，慕彬折腾一天有些犯困，他强撑着精神坐在床边，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今天是他来到夙寐城的第三个夜晚，他一定要把百里辰拐到自己床上，明明这张床足够睡开两个人，为什么百里辰总是打地铺呢！
　　慕彬郁闷地低着头，百里辰看出少年的困倦，揉了揉他的发顶，道：“小彬，睡吧。”
　　慕彬抬头，噘着嘴看向百里辰：“我不！”
　　百里辰无奈：“别闹。”
　　“那……”慕彬蹬了鞋子，往床里面挪了挪，“你陪我一起睡。”
　　百里辰垂下眼睛沉默片刻，轻声道：“小彬乖，我睡地上。”
　　慕彬一下子炸了，他原本跪坐在床上，此时爬到百里辰面前，直起身子与百里辰平视，他伸手拽住百里辰衣领，“你说过，冬猎结束后我们就结婚，现在冬猎结束了，虽然不能登记，但我们就是伴侣了，伴侣睡在一张床上怎么了！”
　　“当时的话，就当我没说过。”百里辰的大手覆在慕彬手背上，试图让少年松开自己的衣领，但慕彬不依不饶，百里辰又怕弄痛他不敢用力，僵持半天也没能成功。
　　慕彬被气得两眼发红，他瞪了百里辰半晌，最后一把推开百里辰，光着脚往门外跑，“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没什么关系了，我的死活也不劳你费心。”
　　百里辰哪舍得真让他跑出去，急忙上前将人抱起来放回床上，慕彬挣扎了几下，挣不开百里辰的桎梏，气得一口咬在他肩膀上。
　　慕彬即使气急，也没敢用全力去咬，百里辰将慕彬圈在怀里，任由他咬着，良久后百里辰沙哑着嗓子开口：“小彬，我会想办法尽快攒够诺亚号船票的钱，到时候你离开这里回到联邦，去找你父母，或者……赫尔曼。”
　　慕彬松开口，抬头想去亲吻百里辰的嘴唇，却被百里辰偏头躲开，慕彬瘪着嘴看着百里辰，道：“百里，我跟赫尔曼什么都没有，我们从头到尾都只是假结婚，你不要嫌弃我，好不好？”
　　百里辰呼吸一滞，他几乎招架不住慕彬哀求的眼神，只想将他拥入怀中、据为己有，但是自己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不但时日无多，而且还会伤害身边的人，他绝对不能再给慕彬任何留恋。
　　慕彬看穿百里辰眼中的痛苦神色，忽然明白过来，他把头埋在百里辰颈间，轻声道：“不要紧的，百里，等我们回了联邦，总能找到治疗的办法。”
　　百里辰沉默地抱着慕彬，感受少年的呼吸拂过颈间，半晌后他终于下定决心，用力推开了慕彬，“小彬，该睡了。”
　　慕彬呆呆地跪坐在床上，眼睁睁看着百里辰离开自己，转身投入了地铺的怀抱，慕彬咬了咬下唇，拿起床上的枕头狠狠砸在百里辰脸上。
　　百里辰被枕头砸得有点懵，他把盖在脸上的枕头拿下来，正想起身给慕彬送回床上，却见慕彬光着脚踩在地上，两只胳膊一搂，抱了满怀的被褥。
　　慕彬把怀里的被褥往百里辰身边一扔，然后趴在上面，不紧不慢地将被褥边边角角铺平，百里辰看出慕彬的意图，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低声哄道：“小彬乖，地上凉，回床上去睡。”
　　慕彬随手抄起枕头，再次砸在百里辰脸上。
　　慕彬在百里辰身旁铺好地铺，他把被子一抖，盖在两人身上，然后当着百里辰的面换了睡衣，掀起被子一角爬了进去，双手环住百里辰的腰，没好气道：“睡觉！”
　　百里辰感受到少年环在自己腰间的双手，身体僵硬不敢乱动，生怕惊扰了少年，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少年呼吸逐渐平稳，陷入梦乡。
　　百里辰小心翼翼地从慕彬双手中挣脱出来，用被子将慕彬裹好，连人带被褥一起抱回床上，他动作很轻柔，全程都没有惊动沉睡中的慕彬。
　　百里辰坐在床边，借着窗外的月光仔细打量少年的睡容，少年面容恬静，似乎可以治愈世间一切伤痛。
　　睡梦中的慕彬呢喃几句，翻了个身，修长白皙的手指正好搭在百里辰撑在床边的手背上，百里辰的手仿佛触电一般，微微颤抖了一下，他几乎抑制不住自己想要回握住少年的冲动。
　　可就在此时，脑内的剧痛再次出现，百里辰痛苦地闭上眼睛，这疼痛仿佛预计好一般，总在他将要动摇之际复发，一遍遍提醒他，自己不过是个将死之人。


第83章
　　慕彬第二天是被瓷碗破碎的声音吵醒的，他揉着眼睛起身，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床上，而此时百里辰正站在昨晚刚刚做好的餐桌旁，他的脚边瓷碗被摔地四分五裂。
　　百里辰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碰碎了瓷碗，他眉头紧锁、双目紧闭，似乎正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慕彬瞬间反应过来，距离上次灵力治疗已经过了两天，百里辰的头痛再次发作，他顾不得穿鞋，光着脚跑到百里辰身边，想去握百里辰的手，却发现男人双拳紧握，一双手已经被他自己攥出了血迹。
　　百里辰感受到有人握住自己的手，勉强睁开眼睛，他的一双眼中遍布着鲜红的血丝，看得慕彬心惊胆战。
　　昨夜头痛发作，百里辰怕惊动慕彬，强忍着没有作声，硬生生忍了一夜，疼痛加失眠使他此时形容狼狈。
　　慕彬心疼不已，急忙与百里辰额头相贴，将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百里辰的精神世界，努力安抚那些灼烧着的精神力碎片。
　　因为刚刚睡醒的缘故，治疗结束后慕彬虽然灵力耗尽，但并没有再次陷入昏睡，只是觉得疲惫不堪，他面色苍白，软软地靠在百里辰怀中，小声询问百里辰怎么样了。
　　百里辰将人抱回床上，小心地喂他吃了点东西，慕彬的脸色这才缓过来一些，他嘱咐慕彬好好在家休息，自己则起身脱掉睡衣，换上了码头的那套工作服，准备出门工作。
　　慕彬不放心百里辰的状态，想让他在家休息一天，但被百里辰拒绝了。
　　百里辰走后慕彬靠在床头发呆，在联邦时，他也曾听克拉克说过，自爆精神力的人基本只有等死一条路，而且在死前会饱受折磨、伤人伤己，自己为百里辰进行灵力治疗，短短半个月内，治疗能维持的效果就由三天缩短为两天，或许用不了多久，治疗就会完全失效。
　　百里辰对精神力自爆后遗症的了解应该比慕彬更多，所以慕彬很清楚，即使他靠赌草攒够了船票钱，百里辰也是不会跟自己回联邦的。
　　慕彬越想心越乱，最后索性不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反正按照目前的状况，百里辰再干个千八百年也攒不够一张船票钱，大不了自己就一辈子跟百里辰生活在这个星球上，只是自己的父母……
　　慕彬的手慢慢握紧，自嘲地笑笑，果然从头到尾，这就是一盘死棋。
　　放弃思考后，慕彬感觉自己又慢慢活了过来，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眼下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再次进入东街，靠赌草赚点钱，总不能把所有负担都压在百里辰身上。
　　不过想要再进东街，必须先攒够两枚金币，而且赌草也需要本金，上哪里才能弄点钱呢？
　　慕彬翻了翻自己的储物项链，试图找出些用不着的东西还钱，他的目光忽然落在空间一角，那处放了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月露石。
　　之前经历了太多事情，慕彬就把这颗从克雅星捡的宝石给遗忘在角落里了，如今看到，慕彬眼前一亮，月露石对自己来说没什么用，正好卖了换钱。
　　但慕彬没有私下出售的途径，如果是卖个中心城区的珠宝店，以夙寐城这个混乱状况，他毫不怀疑自己前脚刚走出珠宝店，后脚就被人抢了，闹不好还要搭上性命。
　　慕彬正在为难，房门忽然被人敲响，慕彬看了看窗外，外面已经天色大亮，这个时间来的人，多半是雪莱，便将手中的月露石放在一旁，招呼人进来。
　　雪莱得了应允，从外面推门走了进来，他兴奋地问慕彬：“慕慕，今天咱们还去码头送饭吗？”
　　百里辰今天早晨是带着盛满午饭的保温盒走的，码头不算安全，百里辰不希望慕彬再以身犯险，所以面对雪莱的邀请，慕彬自然是拒绝的。
　　被慕彬拒绝，雪莱显得有些失望，不过很快他水蓝色的大眼睛在慕彬身上转了转，慕彬此时躺在床上，面色还略显苍白，一副操劳过度的模样，雪莱瞬间就想歪了，他笑嘻嘻凑到床边，眨了眨眼睛，用一种感同身受的语气道：“好吧，慕慕是应该好好休息，我每次跟阳阳做完也很累，不过很舒服呀。”
　　慕彬是有肉吃不到，有苦说不出，只好含含糊糊应声，好在雪莱很是单纯，没注意到慕彬的不自在，他的目光一转，看到了慕彬枕边的月露石，眼睛瞬间就直了。
　　慕彬因为给百里辰治疗时耗尽灵力，此时身上的灵力非常微弱，对雪莱的吸引力不如平时大，所以雪莱在看到月露石的刹那，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
　　雪莱伸手把月露石握住，不住把玩摩挲，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慕彬见雪莱这幅样子，忽然想到拍卖会当天贝西拍得月露石后也露出同样的表情，那时慕彬只以为贝西是喜欢宝石，并没多想，如今两个场景一结合，顿时察觉出些微妙。
　　慕彬笑着问雪莱：“莱莱喜欢月露石吗？”
　　“嗯嗯。”雪莱使劲点头，不过他又想到手中这颗月露石是慕彬的东西，不好意思地将它放了回去，“我就是看看，我更喜欢慕慕。”
　　雪莱虽然这么说着，但目光就没从月露石上移开，慕彬眯着眼静静打量雪莱，片刻后又问道：“莱莱为什么喜欢月露石呀？”
　　雪莱歪着头想了想，认真道：“摸到的时候很舒服，就像慕慕一样。”
　　慕彬又问了几句，雪莱自己也说不清楚，慕彬沉吟片刻，问道：“莱莱想要这颗月露石吗？”
　　看得出雪莱非常想说“想要”，但他纠结半天，犹犹豫豫地说：“我不能要，这是慕慕的东西。”
　　慕彬笑得宛若一个奸商：“没关系啊，我可以把它卖给你和纪阳。”
　　纪阳今天一早没有赶着去码头，而是先去巡视了一趟地盘，巡视过程中他的右眼就不停地跳，总感觉要有什么事情发生。
　　果不其然，他刚巡视到西街街口，就见黑皮的两个小弟抬了具女尸过来，死者住在贫民窟，平日在红灯区站街赚钱，据说昨日被几个客人玩得狠了，不小心弄出了人命，黑皮懒得管，直接让人把尸体扔回贫民窟。
　　这个女孩下面还有个三四岁的弟弟，就住在西街街尾，平日捡垃圾为生，纪阳打量了下浑身青紫的尸体，又掂了掂手中的钢管，带着人就去找黑皮“讲理”去了。
　　讲理讲到最后，谁也没说服谁，黑皮给了四个银币，权当死者的安葬费，纪阳擦掉手上的血迹，接过银币，带着人回了西街。
　　纪阳自己收了两个银币，剩下的两个扔给女孩的弟弟，那小男孩接了银币，看了眼自己姐姐的尸体，一言不发地走了。
　　纪阳啐了口血沫，骂了句小兔崽子，回身遣散小弟，自己扛着钢管晃晃悠悠往家走，他本以为今天的霉运到此结束，谁知还没走到家门口，他就看见雪莱和慕彬蹲在自家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