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晏珩就起身，淌过海浪上了游艇，虞溯一脸莫名，但没多久就见对方穿着一身特别的衣服出来了。
　　“这是……”
　　“潜水服，还要感谢你那个小表哥，专门给我买的尺寸。”alpha将护目镜往上推了推，黑色的碎发从系带的边缘散落下来些许，整个人帅到不行。
　　虞溯从那双大长腿扫到池晏珩穿着潜水衣的上身，幽幽道：“真的，你距离猛鱼就差一个鱼尾巴了。”
　　池晏珩笑了笑：“可我是注定当不了大猛鱼，只能靠这些外在的装备。”
　　虞溯啧了一声，他扑进海浪里，过了几秒就从游艇边缘冒出身子来。
　　“你在岸上抱我走路，我就在海里带你游泳，这些装备算什么，带你感受一下什么叫顶级装备，来，晏珩哥哥，下来！”
　　池晏珩一笑，从甲板上跳了下去，虞溯被水流冲的往外荡了一下，但随即控制着尾巴上前紧紧抓住了alpha的手。
　　“胖鱼苗会有意见吗？”池晏珩问。
　　虞溯答：“不会的，深海信息素加深海，他要还有意见，那这只崽才是真的不好养。”
　　池晏珩便放心的笑了笑，他将护目镜往下一拉，透明的镜框就将那双凌厉的眼睛保护在了里面，他动了动脚蹼，贴近虞溯的尾巴：“一直想靠近你的世界，不过硬件实在有限。”
　　虞溯看了一眼他的背后，没说话，只道：“这有什么难的，来，先换一口气。”
　　池晏珩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听见虞溯道：“准备好了吗？”
　　“嗯。”
　　虞溯动了动鱼尾，贴近池晏珩耳边低声道：“狡猾的人类，怎么不背氧气罐。”
　　池晏珩笑了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美人鱼一把拉入了海里。
　　视角转换，耳边全是轰隆隆的水流，说话声也听不真切了，虞溯也没有立马带着人类下潜，而是先贴着海平面游了一圈。
　　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畅快感觉，海水从身侧滑过，鱼群经停在眼前，它们不会因为人类的到来而受到惊吓，反而会因为他身边这条美人鱼而越发靠近。
　　虞溯带着池晏珩，最长一分钟就会冲上海面一次，等他的人类蓄足氧气才会接着动作。
　　等他们距离游艇有一段距离，虞溯才道：“晏珩哥哥，你现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池晏珩沉声道：“我谁都不叫，就叫你。”
　　虞溯歪头，变成人鱼后的瞳孔顺着光线收缩了一下：“等一会我你也叫不出来了。”
　　池晏珩勾起唇角一笑，虞溯也跟着笑了笑，然后他尾巴猛地一动，就拉着对方从海面潜了下去。
　　这是一个之前从未有过的深度，缺氧，耳压，全都是一个人类所不能承受的极限生存环境。
　　但这里却是美人鱼天生的猎场，虞溯把握住深度界线，翻转了一下身子，将自己放在池晏珩的斜下方，然后由下往上，将满满的氧气为男人渡了过去。
　　一连串细小的泡泡升腾而起，柔软的淡金色头发在水中微扬，几十秒过后，虞溯放开了池晏珩的手，转而抱住了对方的肩膀，在他的耳边轻轻哼唱了一小段曲调。
　　池晏珩的眼前几乎是瞬间就发生了变化，他看见海底的沙石滚动，里面藏着的生物跑了出来，还看见已经游远了的鱼群，又重新调转回了方向。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面对虞溯指挥鱼群。
　　但不管是在半山别墅的小鱼缸，还是在这片得天独厚的大海洋，这些，全都只是为了他一人。
　　一阵银色的鱼影从两人身边经过，绕花了虞溯的视线，等他再清晰的捕捉到池晏珩的时候，就见对方无比认真的看着他，然后将好不容易聚集的氧气吐了出来。
　　“咕噜噜。”
　　虞溯眉眼弯弯：“好好的alpha，怎么还学着幼崽卖萌了？”
　　池晏珩就没再吐气泡，因为虞溯游动着攀附在了他的脊背上。
　　“氧气罐你不背，那就只能背我喽。”虞溯笑嘻嘻，“不过背我好处多多。”
　　虞溯摆动着尾巴，等池晏珩偏过头来，又主动凑上去，过了一会抬起脑袋：“我就是你移动的供氧源，晏珩哥哥在浴缸里的时候不就已经这么使我了？”
　　池晏珩眼底划过笑意，虞溯也没再说话，调转方位拉住他的手，猛地加速往甜甜圈岛游去，以往被单薄脊背划开的单调水流如今也变成了多一人的双行道。
　　深海信息素和美人鱼加成的威力太过强大，两人的速度不论多块，身后总是跟着一群被引诱来的小迷糊，一直到他们靠近海岸线，鱼群才逐渐散去。
　　虞溯拉着池晏珩破出水面，“怎么样，爽快不爽快？”
　　池晏珩抬手将潜水镜掀上去，什么话也没说，先在浅滩的金沙里和虞溯好好交流了一下氧气罐学问，等他终于餍足才微抬起眼眸低沉道：“爽快，小鱼牌氧气供给也很足。”
　　虞溯在浅滩吐了一串泡泡，“你情我愿的事情，咱俩又合法，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池晏珩揽住虞溯的脖颈，将他的美人鱼从水里捞出来。
　　“鱼鱼很诚实，胖鱼苗有提意见吗？”
　　虞溯挑眉：“提了。”
　　池晏珩凝住眼神：“怎么提的。”
　　“他说，小爸爸只带大爸爸玩不带胖鱼苗，胖鱼苗将来要用鱼尾屁屁和大爸爸打招呼。”
　　池晏珩这才放松下眉眼，“那麻烦小鱼联络一下胖鱼苗，告诉他摇鱼尾巴一点也不帅，真正的猛鱼崽崽都是笑出一口小尖牙打招呼的。”
　　虞溯噗嗤一笑。
　　“好了好了，玩了一整天了，我们该回家了，今天的食物都交了补课费，胖鱼苗喊饿了！”
　　池晏珩弯腰脱下脚蹼，顺便将浸在水里的野餐篮子拿起来，“挺坚强，还活着。”
　　“好歹这么大一条呢。”
　　池晏珩将脚蹼和篮子都收拾完，才转身去抱了他的omega。
　　虞溯一手搭在alpha的肩膀上：“甜甜圈小岛就这么大，下次有时间带你去探索另一边的沉船遗迹，那才叫刺激。”
　　池晏珩将虞溯放置好，扯过大毛巾将整条小鱼都裹住才道：“那个太刺激了，等胖鱼苗长大，我们再说吧。”
　　虞溯只好暂时作罢。
　　等两人返回到熟悉的海边别墅，天色已经朦朦黑了下来，今天天气好，到了夜里也是繁星点点，何叔早已经站在门前，看到两个人携手走过来的身影，他才松了一口气。
　　“先生——”
　　池晏珩抬头看去，就见何管家手里拿着一叠做工精良的卡片，到了跟前，他才看清那其实是一沓请帖。
　　“您和虞先生今天出去玩了好长时间，董事长邮过来的东西我就代收了一下。”
　　虞溯好奇的凑过脑袋，看池晏珩用篮子里的大肥鱼换了何叔手里的那一叠东西。
　　等池晏珩翻开一看，虞溯才道：“做的好漂亮啊——”
　　蓝色的打底，鎏金的飘逸字体，随着打开的动作还会出现一个立体的浮雕，池晏珩一个个看过去，发现每一个都有着独一无二的细节设计。
　　“啊，是我舅舅的名字！将名字糅杂在浮雕里，也太好看了吧！”虞溯惊奇道，“好像还在亮闪闪的反光……”
　　池晏珩合上请帖，“这是为了安全起见镀的一层防水的薄膜，估计还加了金箔银粉进去。”
　　虞溯哦了一声感叹：“这样其实刚刚好，池叔叔真的有心了。”
　　池晏珩敛下眉眼，他父亲约不到人当然得在别的地方多下点功夫。
　　alpha将请帖仔仔细细的收了起来，看着虞溯没稀奇瞧又跑去盯着何叔处理那条大肥鱼。
　　这条美人鱼把自己的存粮都给了人鱼幼崽，这会肚子肯定饿了。
　　等两人吃完肥鱼晚餐，时间已经走到了晚上九点。
　　虞溯瘫在沙发上摸着肚子：“吃多了啊……”
　　池晏珩替他揉了揉：“去沙滩走走消消食？”
　　两人疯玩了一整天，现在本该是困意上涌，但一个是体能顶级的alpha，一个是本就在海里生活的美人鱼，竟没人觉得困乏。
　　虞溯觉得就这种状态睡下去，胖鱼苗还没有他的鲜鱼汤大，于是他果断同意了池晏珩的提议。
　　两人也没走远，到了海边就停下了。
　　“夜空好闪亮，如果我们胖鱼苗的尾巴能是这个颜色就好了——”
　　“那不就成了五彩斑斓的黑？”池晏珩想了想道。
　　虞溯转头道，“那我就只要星星的颜色就好啦。”
　　“贪婪的小鱼。”池晏珩碰了碰虞溯的鼻尖。
　　“这可不能怪我，给爱的人堆砌所有璀璨繁华和美好期盼，是生物的本能，”虞溯言辞凿凿，“换你我也是一样的心态。”
　　池晏珩就道：“我已经很好了，因为我有一条美
　　人鱼，美人鱼还为我揣了个小鱼崽，这就是所有的繁华和期盼了。”虞溯心里高兴的不行，嘴上却道：“你也就这么点追求了——”
　　“是啊，我就想这么点事情，但就这么点事情，已经够我想一辈子了。”池晏珩走到虞溯身后，伸手遮住他的眼睛，重新道：“今天很开心，海里的世界很刺激很奇妙，小鱼还煞费苦心的为我交了学费。”
　　虞溯听到这就伸手摸了摸胖鱼苗，他笑：“怎么还当真了？行，那你说你都学到了什么，学那两条幼崽怎么咕噜噜的吐泡泡？”
　　池晏珩声音磁沉，又带着绵稠清晰的爱意：“不止咕噜噜，其实那时候我是说了一句话的。”
　　虞溯眨了一下眼睛，长长的眼睫扫过alpha的掌心，视线被蒙蔽，听觉就敏锐起来。
　　他听见伴随着海浪的声音，背后的男人拿了个什么东西出来。
　　紧着着一只温热的手掌就附上了虞溯的手，和他一起盖在了胖鱼苗上。
　　“……神神秘秘的，你当时说什么了？”
　　虞溯话音刚落，就感觉有什么被灵巧的套进了自己的指节。
　　池晏珩拿开了手，从背后拥住了他的人鱼omega，他先是道：“这种特殊的寓意本来是想挑一个烟花满天亲朋满聚的日子，但我最后想了想，生活是平凡，平凡是不凡，给爱的人堆砌璀璨繁华和美好期盼，也不用单独只哪一天了，就在此时此刻吧，我看着你就想这么做。”
　　虞溯心脏开始怦怦跳，他听着池晏珩接着道：“当然还要补上当时没咕噜明白的话。”
　　“我爱你，虞溯。”


第59章
　　虞溯从来不将喜欢与爱挂在嘴边，在他看来，这些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只要他们相爱，那所有的事情都是相爱，如果气场不和，说一百遍一千遍爱都不起作用。
　　他一直是这样的心态。
　　只有在自己父亲面前那次，不得已才将真心刨露。
　　池晏珩与他大体相同，但又不同。
　　因为他比他说的更少，做的更多。
　　虞溯以前朦朦胧胧听到过池晏珩讲这样的话，但那个时候场合不对，他身心全都沉浸在更加激烈的事情当中，难以分出心神来面对更多的言辞。
　　他记得，池晏珩说过的。
　　但没有哪一次有这次的清晰明了，直击心魂。
　　虞溯靠在男人的怀里，抬起手和星星比划了一下。
　　“闪亮的像是星星，沉淀下来又像是蓝色的海洋。”虞溯自语道，“池晏珩，你什么时候搞的？”
　　“前不久。”
　　虞溯：“你怎么这么会啊？你前二十多年到底是怎么单身的？”
　　Alpha的高冷姿态哪里还存在，他调侃自己道：“可能是凭实力单身吧。”
　　虞溯回头，又微微扬起下巴：“单的好，实力强才会遇到我——”
　　池晏珩低头和虞溯接了一个吻，才道：“我也觉得。”
　　虞溯转过身，将手伸进男人宽大的风衣里，搂住他的腰，然后将脑袋靠在对方的胸膛上。
　　“跳的这么快呢？”
　　“嗯。”
　　“很开心？”
　　“是。”
　　“你不是这么不矜持的人啊，难道这是今晚的气氛太好了？”
　　“这个是也不是，小鱼，我们的游轮基本上已经调试好了，就停在远洋的位置，随时都能启用。”
　　虞溯闷闷笑了笑，故意道：“怎么着？”
　　池晏珩低头：“虽然我们孩子都有了，这个话题也大体讨论过，但是该走的程序不能少，我还是要正式的问一问，虞溯，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虞溯几乎掩饰不住嘴角的弯度。
　　“结婚啊……”
　　“嗯，结婚。”
　　“啧，你们人类怎么这么多繁琐的事情。”
　　池晏珩清楚虞溯有时候口不对心的性子，他哄道：“是挺繁琐的，不过也很有意义，我们这次还可以带着胖鱼苗一起玩，带着他一起走红毯。”
　　这些话听着就觉得温柔到不行，虞溯抬头看着男人笑道：“不闹了不闹了，其实你不说，我都在悄悄想这件事情了，你现在一说，我恨不得明天就是婚礼现场，想让所有人和所有鱼都知道，这个alpha是我的。”
　　直球鱼总是让人猝不及防，池晏珩也早就习惯，但这次还是忍不住心中激动了好一会。
　　他回抱着虞溯。
　　“谢谢小鱼。”
　　“客气什么？咱俩这是对等关系，我向你求偶，你对我求婚，胖鱼苗夹在这个时间段中间，完美！”
　　池晏珩便不说话了，海风逐渐冰凉，他顺手抱起虞溯，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哎呀，这条路可真是太熟悉了，长大后在海边遇见你，你也是这么抱我回去的，虽然也很小心，不过那时候你的脸色可严肃了，哪里像现在这样，将一张俊脸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