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说还是会有副作用？”不知不觉陆离已经把自己的位置放低了，顾安然自然听到了他这个已经不能算质问，充其量算是疑问的语句，他扭头和沈毅交换了一个眼神，很显然他们两个都不能理解陆离此时的放低身段是出于什么心态。
　　“怎么可能没有副作用，”林然带着阴恻恻的表情，眼神里仿佛淬了毒一样，他还是以半躺的姿势贴在地面上，但陆离很明显感觉到这个人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他不再害怕自己，甚至找到了制约自己行为的关键点。
　　“如果不定期对被催眠者梳理的话，她就会精神崩溃，分不清原本的现实和我为她构造的世界。”
　　“你说，一个人连现实都分不清，那她会变成什么？”
　　林然哈哈大笑起来，抢在陆离开口之前说道：“疯子！你那个宝贝的不得了的妹妹会变成一个谁都不认识的疯子！”
　　陆离听到这话直接一拳就砸在了林然的脸颊上，‘哐’的一声，这一拳真的是用了很大的力气，被打在脸上的力道撞在了地板上，他再抬起头来时左右两侧的颧骨上都有了斑斑的血迹。
　　林然见陆离的手指攥紧，却没有打上来第二拳，因为要控制自己的行为所以绷紧了的身体让他更是愉快万分。
　　“你当然可以现在就杀了我，可你的妹妹怎么办？”林然还嫌自己刚才对陆离的打击不够重一样，又轻飘飘的补了一句，“现在，就在这，你杀了我啊！”
　　“我现在一点儿也不在乎自己会不会死了，只要一想到我的死将会给你带来无限的折磨，我就开心的很！”林然一句连着一句说出来，气势上也越来越强势，他一点儿也不像刚从空间里被扔出来的恐慌模样了。
　　“ 他和陆离是有什么仇么？”顾安然十分不能理解前一秒林然说的话，什么叫做‘我的死会带给你无限的折磨就开心的很？’。
　　沈毅把站在床边的顾安然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低声说：“他只是心理有问题。”
　　“心理有问题？”顾安然表情疑惑。
　　“他是那种会从别人的不幸中获得愉悦感的人。”沈毅面无表情的说道，“这种人很恶心，离他远点。”
　　在陆离面临崩溃之前，沈毅才像是看够了戏一般开口：“他在撒谎。”
　　这一句就让林然阴狠的目光调转了方向，他的表情几乎没一点的崩坏，也没有因为沈毅的拆穿而表现出一点的心虚。
　　“你说我撒谎，有什么证据？你以为你精神系的能力就能完全感知到我在想什么吗？”说罢他又把头扭了回来，“你当然也可以相信这个人的话，反正那个女人不是我的妹妹，就算是疯了傻了，也和我没关系。”
　　这句话让原本想要直接掐住林然脖子的陆离踌躇起来。
　　“你现在可是在拿你妹妹来下赌注啊！”林然笑嘻嘻的，“要么你就相信这个精神系异能的强者咯！来杀了我啊！”林然的语气愈加张狂起来，他甚至去拉陆离的手把他的手往自己的脖子上放。
　　陆离僵硬着胳膊拿下来了自己的手，他神情落败，整个人都像是陷入了绝境。
　　他能赌么？
　　他毕竟，是一点儿也赌不起啊。
　　顾安然重活一世最见不得这种婆婆妈妈的剧情在自己面前上演，怒其不争的心境让顾安然想都不想直接朝着地上林然的后脑勺来了一记。
　　很难想象一巴掌是怎么样在后脑勺扇出来响亮的一声，但是顾安然就是做到了。
　　“你是不是有病啊和他说这么多干嘛！”顾安然扇了一巴掌以后就冲着陆离骂道。


第101章
　　陆离一直见到的顾安然都是好脾气的，怎么也没有料到会有这么骂自己的一天。
　　顾安然的骂话还没有完：“你不相信我们要去相信这么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渣？我看你真是在这还活个什么？！”
　　顾安然是真的生气，因为他知道让沈毅去提醒一个外人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在沈毅开口的时候，顾安然都是意外的，他虽然不知道沈毅是出于什么心思才提醒了陆离，但有这个事情出现他觉得很高兴。
　　这看起来就像是对他结交朋友的让步。
　　可陆离给予的是什么反应？他居然不相信沈毅！
　　“我，我就是害怕我妹妹......”陆离在被骂过一番后表情不自然起来，他知道自己本应该相信顾安然他们的，可他也是真的害怕，害怕自己一个鲁莽的决定就害的自己妹妹要承担不好的结果。
　　“害怕？你害怕就要什么都听这个人渣的？他叫你去死你也去吗？！我把人给你带到面前难道是为了看你在这对他一次次让步么？！”顾安然的那一巴掌其实是想扇到陆离脸上的，如果说之前他还因为这个人对自己的妹妹上心而感动的话，现在那点感动已经被消耗的不剩丝毫了。
　　顾安然没有去管陆离脸上的表情有多难看，因为在他听见来自身后幸灾乐祸的低笑声后他就直接转过身甩了林然一耳光。
　　干脆利落并且狠。
　　这一巴掌让林然整个人都仰倒着摔了下去，好一阵的工夫他都趴在地上没有反应过来。
　　顾安然气愤之余脸上都带了三分笑，他轻飘飘的对林然说道：“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喜欢扇人的巴掌么？因为伤害一个人的人格要比伤害一个人的身体让人愉悦多了。”
　　“原来的时候我还不以为然，现在扇了你一巴掌，我才觉得这句话说的挺好。”
　　林然捂着自己的脸撑着身体起来，气的浑身发抖，就算是跟在陈刚的身边，他也不敢这么对自己。
　　“你现在这么对我，看来是一点儿都不把他妹妹的死活放在心上了！”这个时候他还想着把陆离当作自己的保命符。
　　“啪——”顾安然想也不想的又甩过去一巴掌，甩完之后又是觉得爽又是有一种诡异的‘自己跟个女人一样’的想法。
　　“你！”林然连脸都顾不上捂了，他阴狠的看向顾安然，突然有了力气一样从地上撑起来，挥着不知道藏了多久的小刀就朝着顾安然挥去。
　　“去死吧！”他喊着。
　　可刀还没挨到顾安然的发丝，脑中尖锐的疼痛就让他如被雷劈一般的坐回了地上，没有被精神系异能攻击过的人不会知道这是一种怎样让人难以承受的痛苦，可光看着在地上仿佛触电似抖动的林然就知道，这种苦痛远不是什么说扛就能扛过去的。
　　“呃——”地面上抽搐的人嘴里都翻腾出了口水，他近乎于绝望的嘶鸣并不能让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对他产生怜悯之心。
　　陆离看着这样的林然心里突然快意了很多，这时候他也清楚认知到自己方才说的话是有多不合适了，顾安然是为了他才愿意涉险伪装自己的，自己哪里有什么怀疑人家的资格。
　　“安然......”陆离想要给顾安然道歉，嘴唇张张合合怎么样都没有办法把对不起三个字说出口，因为这三个字实在太简单了，从顾安然气愤到骂他的时候他就知道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能够弥补自己的过失了。
　　“别和我道歉。”顾安然语气平淡的说道：“问清楚之后，你就带着这个人走吧。”
　　再和沈毅说话的时候态度就截然不同了，他朝床边打了一下手势：“先停一下。”
　　沈毅点了点头，手在半空中虚晃了一下。
　　林然果然停止了抖动，他的头发已经全部被汗水湿透了，身上的衣服也让他自己抓的乱七八糟。
　　顾安然蹲下身体，在林然的脸上拍了两下，见他挣扎的睁开了眼睛，问道：“说吧，他的妹妹到底能不能恢复清醒？”
　　林然艰难的咧出一个笑来，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我说了，不可能。”
　　顾安然回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沈毅，沈毅摇摇头。
　　“好吧。”顾安然点点头，“既然你不愿意说实话，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他的指尖瞬间燃起火苗来，顺着林然的衣服就烧了过去，火势蔓延开来烧下来了一个巴掌宽的布条。
　　他动作粗鲁的帮林然绑到了嘴上，是趁着他不明白自己意图的时候强行塞进去的，等到一个死结在林然的后脑勺处打好了以后，他低下身体，靠近林然的耳边说道：“第一，我不在乎陆离和妹妹的死活，第二，这个布条是为了防止你太痛苦咬舌自尽的。”
　　林然原本盛着阴毒的眼睛里终于露出来了一丝怯意。
　　“唔——”他扭着身体摇晃着头想要说些什么，就见顾安然朝沈毅做了一个继续的手势。
　　瞳孔放大的瞬间疼痛也侵袭而来，他弓起身体在地面上撑出一个半圆，脖颈上的筋脉都被挣了出来，极致的惩罚让他甚至连呼痛的力气都没有。
　　顾安然觉得自己看够了才摆了摆手让沈毅停了下来。
　　再去拉林然他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快能反应过来了，他双眼无神的瘫倒在地上，口水沿着嘴角一直流到地面上汇成一摊，顾安然原本是提着他的衣领的，可在感觉到他的衣服已经被他的汗浸湿以后就恶心的松开了手。
　　“活着没？”顾安然语气不好的说。
　　林然还是那么一副瘫倒的模样，没有一点的反应。
　　“沈毅要不然再来一次吧。”顾安然征求着沈毅的意见。
　　沈毅见顾安然玩的开心也愿意哄着他，回应道：“好。”
　　在听到沈毅回答的时候林然终于有了反应，他微弱的拉着顾安然的衣角，气若游丝地说：“没有......”
　　“没有什么？”顾安然不知道他回答的是哪个问题。
　　这时候林然已经心如死灰了，他已经知道自己没有什么能和他们抗衡的力量，也害怕再次遭受这样的痛苦，比起这种濒临死亡的痛苦来，他宁愿自己迎来的是死亡。
　　“没有副作用......”林然的语气木然，他只能详尽的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只求顾安然能够给他一个痛快，“只要我不对她进行催眠加固，她就会自己，慢慢清醒。”
　　顾安然看向沈毅，沈毅点了点头，这说明林然的话这回是真的了。
　　“这什么垃圾异能？”
　　顾安然简直都要无语了，他还以为催眠厉害呢，没想到这么弱，这种没有伤害还有时效需要定时加强的异能真的是给他他都不想要。
　　“咳——”
　　大概是因为自己引以为傲的异能被贬得一文不值，林然猛烈的咳嗽起来。
　　可这个时候顾安然当然不可能再管他有什么反应了，直接就给陆离说：“你也听清楚自己问题的回答了，现在把人带走，我不想看见他，也不想看见你。”


第102章
　　陆离对于顾安然的话能说什么呢？
　　他只能直接拽林然的裤脚把人拖了出去，异能者的宿舍离陈刚他们所住的地方隔着好几个厂房，就算是林然喊的再大声，也不会有人听得到。
　　“我知道现在说抱歉的话已经太晚的，但是我还是要说一声对不起，”陆离此时的语气听不出来半点大仇得报的喜悦，他歉疚地说道：“还有，谢谢。”
　　顾安然靠在沈毅的肩膀上，头也不愿意抬，直接摆了摆手。
　　门被打开后林然害怕的呜咽起来，他以为自己全说出来了顾安然至少能给他个痛快，谁知道他直接把自己交给了陆离随便处置。
　　“顾安然！顾安然！”
　　他被拖走之前还大叫着顾安然的名字，夹杂着恐惧哀求和憎恨的声音顾安然当然是听到了，他也看到了林然被拽走的时候手指扒在地面上用力到指甲都要被抠断的模样。
　　他现在已经能够安然面对林然向他投来的目光了，那种哀求得不到解脱转而化为憎恨的目光让顾安然由衷的感受到了一丝快意，他不自觉就把眼前的这个人带入到前一世里那些对他有过威胁三番两次想杀了他的人身上。
　　如果不是因为这突然冒出来的林然，他几乎都要忘了，前一世的自己活的是有多么的窝囊。
　　恶意到什么时候都无法避免，这个道理顾安然是知道的，但是知道不代表自己就能够忍受，如果是前一世因为异能没有被发现而必须做一个被动者的话，那么这一世他一定要变成一个主动者，思绪到了这里顾安然在心里嘲笑起来自己，大概是现在的日子过得太安逸了，所以才会让他把刚重活时的豪情壮志都抛到了脑后。
　　“在想什么？”沈毅问道。
　　“我在想，我们也建立一个基地吧！”顾安然突然兴冲冲的话让沈毅维持着温和的面容僵住了。
　　“又是为了救那些人？”沈毅现在也不直接说拒绝的话了，他语气委婉的将顾安然拉回了现实：“你好像忘了前几天发生的事情。”
　　“什么事情？”顾安虽然没想起来沈毅说的是什么事情，但是看着他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马上就要从沈毅口中听到的应该是什么非常能够反驳自己雄心壮志的话。
　　“就是前一批你们带出去的普通人，”沈毅捞过顾安然，把他放在自己的腿上，“你忘了么？你们以筛选的名义将他们带出去，最后那些人却只回来了一个，你们是后来去找了，但是最近你提都没提起来这件事。”
　　“所以呢？”顾安然不知道这个和自己说的话有什么关系。
　　“小安然，”沈毅的语气温柔而宠溺，像是下一秒顾安然说什么他都会答应一样，他说后面的话时候脸上就有了疑问的表情：“你并不是真的多想救人对么？”
　　顾安然身体一震，他面对着沈毅，当然看得到他那就像是疑惑顾安然为什么失手打破了一个花瓶一般，明明错的应该是他打碎花瓶的事情，而眼前的人却从来不说这是不是他的错，他只关心为什么，只关心有以顾安然为中心圈出区域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