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克看了眼身旁不断变化的光屏,确认幼崽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对着阿诺德说道:“你带着长安去洗个澡吧,休息一会……再带他回来。”
奎克其实很愧疚,他明知道长安已经很累了,却还是要让他继续留在这个房间里,但他们好不容易才迎来了这样的希望,不能再将它放弃。
阿诺德也明白他的忧虑,只抱着宋长安往外走:“长安不会生气。”
只是这样的长安未免太让人心疼了,他身上被血和孕育液染的一塌糊涂,小爪子上也有伤,阿诺德心疼的摸了摸他的额头。
他手心里的这个小家伙最是心软,他很努力的想要帮助他们,即便他自己醒着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阿诺德了解他。
只是有些事情只有长安自己能做,他帮不了他。
阿诺德唯一能做的就是成为他就坚实的后盾。
宋长安再睁开眼的时候他正泡在热乎的水中,周围香香的有点甜蜜蜜的味道,阿诺德在帮他洗澡。
这是一个不大的小盆,里面放了些水,宋长安自己坐在阿诺德的手掌上,整个人都被热水弄得放松了不少。
“哪里不舒服吗?”
阿诺德指尖带着些水擦过宋长安的脑袋,在他醒来之前,他身上的血水早就被洗干净了。
宋长安就呆呆的坐在那里,一声没吭。
阿诺德没勉强他,只是从身边取了些白色的乳液揉在他身上,很快宋长安身上就全都是泡沫了,手上脚上全都是,头上就露了三个小孔,这泡泡的味道闻起来格外的舒服。
等给他搓完了一遍,阿诺德又把他放回水里冲干净身上的泡沫,让他能在干净的水里舒服的泡着。
阿诺德正要给他拿毛巾擦擦的时候,宋长安抽了抽鼻子,突然变成人朝他扑了过去。
一声巨响以后,宋长安腿上一痛,他骑在阿诺德身上抽了抽鼻子,然后抱着他的脖子真情实感的哭起来。
他身上湿漉漉的,水淌下来将阿诺德的胸前弄得湿透,头发上也没来得及擦干,滴落的水沿着阿诺德的领口往里淌,身上又挂了个哇哇哭的人,胳膊腿像八爪鱼一样紧紧箍着他,实在不是个舒服的姿势。
但阿诺德只反手抱住了他,将他搂在怀里,一下一下的轻拍他颤抖的脊背,手指抚过他的头发,让他能安稳的靠在他肩头。
许久,感觉到长安的情绪稳定了些,阿诺德问道:“好些了没?”
宋长安趴在他肩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擦擦眼睛,低低的嗯了声。
他又摸摸他的后颈,温热的手掌落在柔软的皮肤轻轻的摩挲,阿诺德:“是不是吓坏了?”
宋长安又嗯了声。
向另一个人寻求安慰,似乎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相反还有些丢人,但宋长安顾不得那些了,他是真的害怕了,那些无形的压力和恐惧差点就把他压垮了。
他吸了吸鼻涕,慢慢坐起身来看着阿诺德,这时候才突然感觉到些不好意思。
有点尴尬的笑了笑,宋长安意识到现在他们的姿势不太美妙,决定先爬下去再说。
但阿诺德搂在他腰上的手没松,在他有些疑惑的眨眼睛的时候用手指擦去了他脸上的泪。
这段时间以来,承受着巨大压力的不仅是两位孕妇和科研院的人们,被冠以希望之名的宋长安同样承受着本不该承受的一切。
他脸上的肉下去了些,再没有以前肥嘟嘟的样子,阿诺德心疼的摸摸他的额头:“长安不用担心,我会一直守着你的。”
宋长安又吸了吸鼻子,正如阿诺德所说的那样,不管在什么时候他都一直守在自己的身后。
宋长安忍不住想当初他为什么能那么好运的被阿诺德捡到,他又有点想哭了,但他憋住了,觉得再哭有点丢人。
他想说点什么缓一下情绪,不让自己再哭,至少不能让自己在阿诺德心里只有一个小哭包的形象啊!
宋长安张张嘴,在阿诺德的注视下僵着一张脸开口:“阿诺德,我腿有点疼。”
语气软绵绵的,还有点委屈。
不是,等等,他刚刚说了什么,他明明不想这样的,怎么又开始撒娇了?
宋长安:“……”
阿诺德倒是习以为常的摸摸他的脸,抱着他把他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才去看他的腿,他的膝盖上肿了一块,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的刺眼,上面有几道划痕,宋长安光是看着就觉得自己好像更疼了。
他缩了缩身子,又冷又疼,阿诺德先给他披了个小毯子,这才去看他的伤口。
宋长安抱着毯子,也有些好奇的去看,他分明记得自己之前只有手上被扎了几下,腿上怎么会受伤呢?
他顺着阿诺德的视线一路往下,看到了地上的一滩水,还有水中裂成两半的盆。
宋长安:“……”
大概、也许、应该是他刚才变成人的时候把这个盆给撑破了。
他有些后怕的看看自己的膝盖,如果阿诺德拿个铁盆子给他洗澡,那现在的他可能已经凉了。
宋长安扁着嘴让阿诺德给他处理伤口并拒绝再提起之前发生的事情,阿诺德没去撩拨他,只给他擦头发。
“索菲亚皇后怎么样了?”
“她很安全。”
“等一会,你就送我回去吧。”宋长安轻声道。
阿诺德点了点头。
宋长安动了动屁股,感觉自己的小内裤湿漉漉的,不太好意思暴露在阿诺德的面前,于是打了个招呼又变成了小金丝熊,然后才大大方方的爬出去让他给自己吹毛。
等宋长安收拾的干干净净蹲在小桌上的时候,阿诺德身上还湿了一大片,宋长安伸爪子推推他,让他去换衣服。
看着阿诺德转身进了一旁的房间,宋长安坐在桌上思考人生,这时候冷静了再去想之前的事情他就又开始害羞了。
好歹也是个大男人,怎么能这么扑过去呢,宋长安抱着脑袋在原地打滚,滚来滚去,滚的自己都晕了。
阿诺德出来的时候他还捂着脑袋蹲在那里咕咕唧唧,等他走过去马上就不作声了。
阿诺德没问他到底怎么了,只让他重新爬到了自己的肩头:“现在回去?”
宋长安点点头,他要回去守着小幼崽,就像阿诺德守着他一样。
宋长安被送回去的时候奎克已经换了新的房间,床上躺着两个人,他有些呆滞的瞪着自己的眼睛,看着前面说不出话来。
床的左边躺着凯特,右边原本属于索菲亚的位置换了个人,瑞夏皇帝背着他的孕育袋躺在那里,看着宋长安的时候也是满脸的尴尬。
阿诺德面色不改的把宋长安放在了床上,然后找了个凳子坐在一边。
宋长安往前爬了几步,到了凯特和瑞夏的中间,左边是一个鼓起的肚子,右边也是一个鼓起的肚子,当然如果右边那个人的脸能换一下就好了。
瑞夏:“我也不想的……但这样比较方便。”
他也很尴尬,但没办法。
宋长安默默地扭过头,谁没见过孕夫咋的,反正他见过了。
小小的金丝熊往中间一坐,伸手摸了摸她们的肚子。
宋长安:我会一直在这里的,所以你们要好好的长大。
第68章
宋长安趴在床上翻了个身,??两座大山把他夹在中间,??他仰面朝天看着头顶,??头顶的灯他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出来它的样子,已经不知道看过多少回了。
他又翻了个身,一小块苹果被塞进了他的嘴里,??他咔嚓咔嚓咬了两下,??清甜的水分缓解了他此刻烦躁的心情,??趴了一会又在床上像小虫子一样拱着爬来爬去。
宋长安:今天也是想出去的一天。
说来他已经好久没有直播了,也不知道那些之前看他直播的人们会不会想他?
对现在的宋长安来说,??哪怕是像个小傻子一样在桌上吃吃喝喝玩玩睡睡,??他都能心情极好的给他们卖一整天的萌。
虽然他在这张床上其实也过着吃吃喝喝玩玩睡睡的生活,但活动范围被限制在一张床上的确是一件让人难受的事情。
昨天他还让阿诺德帮他把滚轮搬了上来,在那条夹缝中跑了半小时的轮子,只是明明都是跑,他却莫名的觉得跑的不舒服。
之前因为幼崽仍然处于危险中,??宋长安心中以挽救他们的性命为首要任务,??自然不会觉得时间枯燥,反倒是恨不得时间再走慢一点,而现在两只幼崽都已经从危险中脱离,宋长安心里没有了那块巨石,心思就开始往外飘了。
通往走廊的那扇门普普通通但在宋长安看起来就格外的好看,??让他忍不住想去碰碰,??最好还能推开来出去逛一逛。
但他身上背负着太大的责任了,??谁也不能保证幼崽会不会突然发生意外,??在奎克他们没找到替代品之前,就算是他们愿意让他离开,他都不敢出去。
宋长安想着想着又叹了口气,扭头看着一旁的瑞夏皇帝,有些同情的拍了拍他的手背。
这十多天来,宋长安和瑞夏的关系突飞猛进,已经上升到苦难兄弟哥俩好的程度。
宋长安被限制在这张床上,但多少还能去隔壁泡个澡放松放松,出去呼吸下自由的空气再回来继续煎熬,而瑞夏除了解决生理需求之外二十四小时都要躺在这张床上,守着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已经从医疗仓中出来的索菲亚。
比起可劲儿宠着宋长安的阿诺德,面色还带着些苍白的索菲亚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堂堂帝国尊贵的皇帝陛下在床上躺的脸都快青了。
躺的越久,刚来科研院那会因为忧虑而沉默寡言的瑞夏变成了一个话痨,每天从早到晚就在跟索菲亚谈条件,谈不了就耍脾气,宋长安是看的一愣一愣的,感觉自己对“皇帝”这个词有些幻灭。
但瑞夏自己已经不在乎形象了,反正现在的他也没有形象可言。
孕育袋是背在胸前的充满了孕育液的袋子,一侧紧贴着使用者的皮肤,再加以其他的束缚手段牢牢地固定在使用者的身上,使其不会因为行动而掉落,因为要完美的模拟母体内的生存环境,它的大小就难以控制。
孕育袋的形状从腹部位置开始扩大,幼崽会一直在这里待到“出生”为止,而其余的地方全都是充足的孕育液,需要定时更换,包含这么多东西的孕育袋佩戴在身上多少会显得有些臃肿。
瑞夏躺在床上,不仅肚子的位置要比凯特高上一截,胸口的位置也高高耸起,看起来比真正的孕妇还要孕妇。
瑞夏:这样的我还有形象可言吗?
所谓痛苦又甜蜜的负担不外如是。
幼崽的情况已经稳顶,奎克他们的研究中心就转移到了宋长安的身上,为什么靠近他能让凯特和索菲亚怀孕,而幼崽又为什么会因为他的靠近而安稳下来,两只幼崽的生命之路几乎与长安牢牢地牵绊在一起,他们想要弄清楚这之中的秘密。
一旦能破解,既能改变这个世界的命运,也能解放长安。
但非常遗憾的是,不论奎克和科林再怎么努力,甚至已经成立了更大的研究团队,他们也一无所获,只能转而寻找长安的替代品。
比起寻找完全摸不着边际的原因,这似乎更容易寻觅。
奎克他们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摸索到了一点——长安接触过的东西也能短暂的拥有他的这种能力,比如他的胡萝卜抱枕,又或是他每天屁股底下坐着的那条床单。
这种影响是能轻易辨别的,只要看着孕育袋里小老虎的动静就行。
宋长安非常自然的掀开瑞夏皇帝的上衣,他高高鼓起的肉色的肚皮在宋长安的爪子搭上去的那一刻慢慢褪去属于人的皮肤的颜色,变得透明起来,黄色的带着花纹的小老虎就出现在宋长安的面前。
她的身体贴在孕育袋的一侧,尽可能的靠近宋长安,另一边,其实凯特的孩子也是一样的,只是借着孕育袋更方便观察罢了。
每当宋长安离开的时候,奎克他们就把宋长安的胡萝卜抱枕放在他原本呆的地方,在他回来之前幼崽几乎都不怎么会移动。
而要比较两样东西到底那边影响更大些更是简单,只要一左一右放在瑞夏的肚皮两侧,看里面的幼崽靠向哪边就好。
每天都被迫露着肚子给人做实验的瑞夏皇帝:“”
一切的源头都在宋长安身上,但他是不可替代的,难不成还能把他分成两半,一半放出去玩,另一半镇守床铺吗?
宋长安也不敢任性的非要出去,因为其实之前也发生过一次意外,躁动不安的是凯特的孩子,好在因为是人形的缘故没有出大问题,在宋长安赶回来以后就安静下来了。
而索菲亚的孩子还没有从兽形转变成人形,谁也不知道他究竟会在什么时候变化,宋长安心里也忧虑极了,她要是再炸一次毛,这个孕育袋也扛不住。
他抓起自己的胡萝卜抱枕放在了瑞夏的肚皮上面,看着里面仍然闭着眼睛的小老虎嘀嘀咕咕:“你怎么还不变呢?我的胡萝卜是不够好看还是不够可爱,你怎么不喜欢它呢?”
只要宋长安在,其余的一切都是浮云,胡萝卜抱枕和床单什么用都没有,两只小幼崽的坚定不移的待在靠近他的位置,要不是怕脏,宋长安都恨不得在他的胡萝卜抱枕上面糊满口水,让这带着他满满的气息的抱枕陪着小家伙们。
对着两边的小崽崽都嘀咕了一回,宋长安往后一倒,又开始躺尸。
一旁的索菲亚冷酷无情的拒绝了瑞夏今天第十回 下去走走的请求,非常歉疚的摸摸宋长安的小肚子:“长安对不起,这些天让你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