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含玉撩开穆棠风的头发,在他肩膀处看到了一朵金莲,莲花似乎是从血肉里长出来的,映在白皙的皮肤上,像是冷玉上雕琢的鎏金莲,金光闪耀,带着圣洁,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他手碰上去的时候,金莲绽开了一点点。
谢含玉回忆起来,他第一次在客栈里咬穆棠风脖颈的时候,血液也是金色的。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金莲看了一会儿,侧头再次咬上穆棠风的脖颈。在他咬上去的一瞬间,金莲缓缓绽开,他身上的墨发变成三千银丝,瞳孔恢复成了深海绸缎一般的烟波蓝色。
与此同时,前两次无二般的情绪酝酿出来,想要把怀里人找地方藏起来,然后吃干抹净。
感情上的冲动是一回事,理智又是一回事。
谢含玉松开了人,看着那朵金莲一点点的合上,银白色的发丝变回墨色,眼底的情绪敛了起来。
看来……功德录很有可能在骗他,明显就是有别的目的冲着他来的,他要想办法好好查一查。
穆棠风被咬了一口,潜意识里在客栈和阴林里的回忆浮现出来,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他抬头对上一张熟悉的人脸,“谢兄?”
然后又看到了自己如今分缕未着的姿势,微微愣了一下,迅速地松开了腿和胳膊,扶着池子边缘向后退了一步。
穆棠风脸上蔓上一层薄红来,药泉里的池水让他不禁打了个冷战,心里想着肯定是自己又冒犯了谢含玉,嘴上先行道了歉。
谢含玉脸色冷淡,“你身上染了妖毒,需要在这药泉里泡一个时辰。”
“又麻烦谢兄了。”
穆棠风意识到自己没穿衣服,感觉莫名有些不好意思,身子潜在了水里,只露出来一个脑袋。
他左右看了看,睁着一双眼睛看着谢含玉,“这里是?”
谢含玉,“我朋友的府邸。”
“泡完了一个时辰再出来,一会儿我会让人送衣服。”
谢含玉看着池水里的人眼里带着纯真和无辜,心里莫名有些烦躁,起身踩着阶梯上去,丢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方才的发现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原本是想按着功德录说的还了呆子的恩情再离开,从此与那呆人便是路人。
如今穆棠风待在他身边是个不可预测的变数,他习惯掌控一切,按照往常都是不管如何先把人弄死。
且不说他如今情绪收到了波动,时间长了若是他喜欢上了那呆子,相当于有了软肋。到时再下手就有些难了。而且功德录似乎说的也并不准确,感觉像是有事在瞒着他。
但是若是此时动手,功德录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还没有搞清楚,不明不白的,功德录又是神物,他心里没底。
谢含玉烦躁的去了前院,面色有些阴郁,碰到容修亦在院子里正在斟药茶,他在对面坐了下来。
容修亦看了他一眼,心想这又是怎么了,变脸变得这么快。
他温声的开口问了一句。
本来没想到谢含玉会搭理他,没想到谢含玉眉头皱了皱,朝他看了过来。
“你觉得……本座若是身边有了人,会如何?”
容修亦微微惊讶,斟酌了语句,开口道,“可是方才那位?”
谢含玉没有吭声。
容修亦心里想着终于有人能治治他这狗脾气了,面上带了笑,“自然是好事了。”
“主子这么多年来都是一个人过来的,如今身边有了人,日子会过的有意思些……不至于那么乏味。”
谢含玉漆黑的墨眸深不见底,回他道,“可他若是有目的接近本座的呢。”
就算不是穆棠风,也是功德录有意设计的,说不定背后之人就是穆棠风。
虽然那小子看起来不像是有那个脑子的,但是他心里防备心重,一时放不下心防。
若是没有功德录,他千年来难得动一次心,说不定会把人留下来。
此时的谢含玉完全忘记了,若不是功德录,他与穆棠风也不会有纠葛。
容修亦反问道,“主子如何得知他是有目的的呢?”
“您一向防备心过重,有时候想的多了,反而把人想复杂了。”
谢含玉沉吟了一会儿,觉得容修亦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一切都是功德录牵扯出来的,如今功德录背后之人没有调查出来,不能妄下结论。
容修亦,“主子可是有什么顾虑?害怕从此之后有人能够掣肘您了?”
“这些主子大可不必担心,难道凭您的实力,还怕护不住他吗?”
谢含玉摇了摇头,“倒不是这个……”
容修亦,“?”
“他配不上我。”
饶是容修亦,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默默闭上了嘴。
他为什么要多管闲事插手谢含玉的感情问题?就应该让这自以为是的幼稚暴君自己去做决定,等到他吃亏了就知道长记性了。
容修亦隐隐有预感,这次一定会有人教谢含玉明白,感情之间没有什么配不配得上的。很多时候,即便存在种种芥蒂,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里面的人只会越陷越进去,所谓各种潜在矛盾的阻拦,也会随着情到深处而逐渐放下。
世间千万字,唯情字难解。若是感情能够随心说放下就放下,说不爱就不爱,红尘中也就不会有那么多遗憾与意难平了。
容修亦把心里想说的话咽下去,看着谢含玉道,“主子现在是把他一个人留药泉了?”
谢含玉冷哼一声,“他太粘人了,一直抱着我不放。”
容修亦面无表情地“哦”一声,假装听不见他语气里的雀跃,朝旁边挥了挥手,一旁闪现出来一个人影来。
“你去后院儿给公子送一身衣服去。”
男子应了声,身形还未来得及消失在原地,谢含玉开口了。
容修亦转头看向他,眼里带着不可思议。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连送个衣服都介意吧?
谢含玉注意到了容修亦的视线,没当回事,吩咐道,“把衣服放桌子上,你下去吧。”
容修亦有些无语,暗暗翻了个白眼,药茶也喝不下去了,找了个理由退了下去。
谢含玉拿着衣服去后院的路上,心里颇有些纠结。
他是不是对那呆子太好了些?这样下去那呆子一定会恃宠而骄。
不行,要冷淡一点。
于是谢含玉一脸冷漠的到了后院,对池子里的穆棠风道,“出来,把衣服换上。”
穆棠风一看到他眼睛就亮了起来,听话的上岸,接过了衣服,“有劳谢兄了,你真好。”
谢含玉看着他要当他面换衣服,目光落在穆棠风白皙修长的双腿和羊脂玉一般圆润的脚趾上,耳尖微微红了。
察觉到了内心里的想法,谢含玉把一切都归在了穆棠风身上,他脸黑了下来,“怎可随意在别人面前换衣服?不知羞耻!”
穆棠风拿着衣服愣愣地看着他泛红的耳尖,“……”
谢兄这是……突然害羞了?
第28章 欺负
自从那次谢含玉骂完他不知羞耻之后,后面对他态度就开始冷淡起来。
穆棠风有些搞不明白谢含玉这是怎么回事,不过他能感觉到谢含玉时不时目光就会落他身上,每次都停留许久。
他摸不着头绪,纠结了许久,打算直接去问问。
穆棠风从药泉里出来,他身上的伤口已经淡了许多,黑色的血痕逐渐变成了正常的深红。
他在廊沿上换了衣服,一路去了谢含玉住的地方,敲了敲房门。
“进来。”
里面谢含玉正在跟自己下棋,他看了穆棠风一眼,手里的黑子落了下去。
穆棠风坐到了谢含玉对面,拿了一枚白子放下来,开口道,“谢兄。”
谢含玉抬了抬眼皮。
旁边的琉璃烛台正燃着,火光在房间里若隐若现。
穆棠风小心翼翼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虽然他也不知道谢含玉为什么生气,但是他就是直觉谢含玉生气了。
谢含玉顿了顿,回他道,“没有。”
他只是还没有想好,心里仍然纠结。
穆棠风“哦”了一声,“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啊?”
他记得谢含玉说过去兖州还有事要办,这已经过去四五天了。
“你在这里养伤,过两日我要去城里一趟,等我回来了就动身去京州。”
穆棠风,“谢兄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他心里有些不大乐意,情绪写在脸上,唇角微抿。
“我想和谢兄一起去,不想一个人留在这儿。”
谢含玉心道这呆子果真粘人,拒绝了他的提议。
“你身上妖毒还没清完,不能跟我一起。”
“谢兄能等我两天吗?我身上应该过两天就好了。”
谢含玉挑眉,“这么舍不得我?”
穆棠风点点头,他已经习惯跟谢含玉在一起了,不想分开。
谢含玉没想到他会直接承认,面色古怪了一瞬,最后还是没有松口。
晚上的时候两人一块儿去容修亦那里用了晚膳,他们不住在一块儿,是隔壁的院子,用完晚膳就各自回了院子。
穆棠风进门后便合上了门,仔细检查了下门窗,把门闫的不留缝隙,窗户也紧紧合上。
这两天夜里,他做梦梦到那个银白色头发的九尾狐天天过来压他,第二天早上一看嘴巴都是肿的,脖子上也有咬痕,他怀疑那狐狸跟着他也过来了。
如果今天夜里那流氓狐狸再过来,他就要告诉谢兄了!!
桌子上的蜡烛燃着幽蓝色的火焰,烛台不知道用什么制成的,折射着淡淡的银光,上面刻着海棠花纹,像是镀了一层鎏金一样浮浮沉沉。
穆棠风脱了外袍,挂在了屏风上,发带一并摘下来,穿着雪白的里衫上了床榻。
他临睡前又看了一眼门窗,纸上映着外面松树叶子晃动的影子,门闫合的好好的,窗户也是一样,这才稍稍放下心,闭上了双眼。
药泉里面下的有助眠的药材,每次泡完他睡的都格外好,这晚也不例外,没一会儿意识就沉了下去,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在他睡着以后,桌上的烛台倏然熄灭,门闫无声的打开,外面男子踏月进来,银发深眸,像是山间出来的貌美精怪。
烛台上的蜡烛冒出来一缕青烟,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融进了空气里。
银发男子径直上了床榻,手里变出来一条黑色的缎带蒙住了床榻上人的眼睛,压上去含住了他微张的红唇。
幽蓝色的眼眸凝视着身下人的脸,他捏紧了穆棠风的下颌,逼得人微微仰起,撬开唇齿长驱直入,掠夺走了里面的空气,留下来淡淡的冷香。
穆棠风睡梦里梦到自己仿佛溺了水,有水草一样的东西往他嘴巴里塞,那水草很结实,又粗又长,像是要塞进他嗓眼深处。
他的嘴巴被堵住,没有办法呼吸,四肢挣扎着乱动,突然两只手被无形的力量束缚在了一起,高举在头顶,一动也不能动。
穆棠风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他睁开了双眼,眼前被黑色的缎带挡住,什么也看不清,有人正压在他身上,他唇齿被迫张着迎合。
嘴角处有东西流了出来,想说话却变成了嗓间的气音。
“嗯……呜呜……”
穆棠风瞬间清醒过来,伸腿就要踹过去,那人似有所感的握住了他的脚踝,粗砺略微有些烫的拇指烙在皮肤上,烫的他微微发颤,忍不住向后缩。
“放开我……”
那人在他唇齿里直亲的他喘不过气来,然后放开了他,两只手按在他的小腿上,俯身顺着脖颈吻下去。
……
薄唇碰上樱桃,含住整个吃掉。
……
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又合上,穆棠风眼上遮着缎带,双手无力的垂着,面上自耳尖到脖颈通红一片,嘴巴又红l又肿,看上去像是被欺负的很了。
他委屈的咬紧了被角,双手怎么挣动都解不开上面的红绳,只能一直维持着举过头顶的姿势,手腕上被勒出来两道红痕。
一直到天亮都没有再睡着,第二天谢含玉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床榻上的人,雪白的里衫被扯开大半,半遮半掩的露出来,手腕被红绳绑起来拴在床头,修长冷白的手指无力的垂着,两条笔直修长的腿从被褥里露出来,眼上蒙着黑色缎带,一副任人摆布的模样。
谢含玉目光落下他脖子上一片青紫的痕迹,被烫了一下收回了视线,上前帮他解了红绳和眼上蒙着的绸缎。
穆棠风看清了眼前的人,眼睛熬的红通通的,嘴巴向下抿着,神色十分委屈。
“你这是……怎么回事?”
穆棠风找到人告状了,捏住了谢含玉的一角袖子。
“谢兄,上回那个在客栈里咬我的狐狸跟着过来了,他昨天又到我房间里了,我嘴巴上就是被他咬的。”
穆棠风不知道想起来什么,低头看了一眼,脸色红了起来,气愤道,“我昨天锁了门窗,根本不管用,他还绑着我,我打不过他……”
他扭头瞅向谢含玉,一副可怜巴巴要谢含玉为他做主的模样。
谢含玉指尖捻了捻,目光不动声色地在他胸前停留了一瞬,伸手顿了下,揉了揉穆棠风的头发。
“过两天应该就走了。”
穆棠风听的愣了一下,睁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谢含玉,一双清澈的眼眸里满是控诉,他瞪了谢含玉半晌,气呼呼地别过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