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之后的炼药做准备。
朱泯这才想起,过段时间,问道宗就要开始招收门徒了。
但临玄不是已经有了师傅,还要做什么准备?
官皓像是知道他的疑问一般,“师傅是想让我和其他人多打打交道,毕竟新招收来的弟子才和我是一辈的,年纪相仿,以后也要更亲密一些。”当然要更亲密一些才是。
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刚跟上来的朱元也忍不住点了点头,“门派纷争多,分成多个派系,之间的弟子也各有争斗,所有有时候同一时间进来的弟子在经受老一辈的弟子打压时,会抱成团,小公子还是多和一同进来的弟子交好为和”。
朱泯想“呵呵”两句,刚收进来的弟子一般年纪都在七八岁了,有的十岁也不是不可能的,但再大的就不会收了,几岁的小孩子能懂什么?
就算家族出来的孩子懂争夺,恐怕也没有几个能比得上师弟的。
所以这番话,他一点不信。
说起来老一辈的弟子,他在这呆的时间也不短了,问道宗不说是多大的门派,也不算小,这其他的弟子都去哪了?
朱泯摸摸下巴,除了临明那几个,还有遇到的各种零零散散的,好像都是和他一块进门派的,就算不一块,时间也差不了多远,那上一代呢,在往上呢?
貌似还真的没了!
这还真的是个问题。
“既然你决定如此,那师兄就陪你走一趟。”朱泯站起身。
官皓点点头,有些诧异,师兄竟然不生气啦,不是自己说了做了什么消气了,更像是……被转移了关注的问题?!
不管如何,答应陪自己去就好。
三人又开始赶路,不知道是不是有了明确的目标,朱泯感觉赶路的心情好了点,也更快了点,一天后的黄昏,就到了问道宗的山脚下,而用不了半炷香的时间就能到达山脚下的集市。
朱泯倒是听说过,问道宗另一个朝向群山的门方向还有一个黑市,是贩卖各种难弄材料的集中地,只是师弟用的炼丹草药不用去那,去那估计也找不到,还是在集市上看看。
集市内是不能御剑飞行的,下了剑,一进集市的大门,就好像进了另一个世界,喧嚣扑面而来,估计是这个集市被阵法所笼盖,所以才会在外面哪怕只剩下一步没有踏进来,也听不到半点声音。
官皓往后看一眼上方牌匾问道宗三个大字,铁画银钩,边际又有些柔和,和灵力波动刻画在一起,显然不是一人所铸就。
这还是朱泯第一次见到夜色下的集市,没有白昼那样喧闹,清凉的夜晚,夜色下街道的两旁挂着各式的灯笼,向外散发着明亮柔和的光芒,商铺的店员不时向买家介绍各种商品和寻宝灵兽,没有人招待的店员则是手里拿着清音摇铃,不时手掐法诀,悠扬清亮的声音从摇铃里扩散开来。
三人向里走去,找那些专职药草的店铺,这边的街道就安静了下来,热闹被隔离在身后,很快临玄就选好了灵草,还要了一些种子,就要买丹药时,被朱泯制止,拉着临玄继续往后走,一直走到街的尽头,看到一个上面挂着形容惨烂的绿光风筝的店铺,停了下来,不知道里面有没有需要的丹药,必要时自己也可以买一些。
在相邻店家伙计的鄙视眼神里,三人向里走去,朱元不明白怎么会进这里面,不过他倒是一点不想问,挨着转。
朱泯直接走向货架,一个一个的看着找,很快找到了师弟要买的丹药,正眼叫他,就见到他一副见鬼的样子往里走去。
朱泯连忙拉住他,这里看着破烂,里面可是以后性情古怪的丹药大师,估计现在还有他那个旧病缠身的妹妹,这都是为了男主准备的,可不能乱进,惹恼了这人,可是会下毒的。
普通的毒不怕,问题是,这个人的毒千奇百怪,而且不制解药,死状惨烈,甚至男主也被坑过,不是他恰好有解药,而他妹妹喜欢男主,一时三刻也活不了。
唯一的克制办法就是在他下毒之前杀了他,但是因为这人被骗的次数多了,除了他妹妹谁都不信,只要有人稍微惹了一点他,让他感到威胁,都会被他毫不犹豫的下毒,控制或者杀死。
这才是最可怕的。
也是最没有防备的。
只是朱泯拉住了师弟,里面的藏青色帘子却自己开了,伸出一只带着玉石镯子的藕色小臂。
第77章 回到宗门
这只小臂不长,明显属于一个小孩子, 而且还很有可能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见到这一幕, 朱泯长长的呼出憋在胸口的一口气, 整个人都放松两分,然后想带着师弟离远两步。
而官皓也意识到了什么,顺从的往后退,眼睛警惕的盯着那边的帘子。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没站稳, 里面的人忽然一下子向着帘子扑过来,帘子上显出一个还不到朱泯大腿的人形, 伴随着一声童音呜咽的‘啊’。
朱泯还在后退,身体却比脑子更快, 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蹲下一把把小女孩扶稳。
官皓被这忽如其来的动作带的身体一个趔跄, 也向着帘子走了一步,接着眉头挤到了一块, 下一秒, 心中不好的预感成真。
一个胡子邋遢的……青年冲了出来,狠狠的朝着朱泯推了一把,接过小女孩。
朱泯听到里面的脚步声就准备后退,此时倒是正顺着他的力道退了一步, 这时才有时间去打量那小女孩和那青年,说实话,如果不是那青年脸上明显的胡茬, 还有稚嫩的脸庞, 谁也不会觉得这是一对兄妹。
而小女孩……, 如果不是青年情绪过于激烈,朱泯还摸不准到底是不是认错人了,因为,应该比主角小两岁的小女孩此时不只身形消瘦,明显发育不良,脸上甚至还带着血肉模糊的伤,神情带着惊吓,此时见到自己哥哥,更是直接‘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青年忙拿出手帕擦拭,以免泪水碰到脸上的伤口。
朱泯见此情景叹气,这下怎么解释?
不过该解释的还要解释,把师弟拉到自己身后,“这位兄台,在下是进来买一些药草,正巧令妹没有站稳摔倒,扶了一把。”
青年神情有一瞬阴鸷,但也明白自己不宜树敌,深呼吸了两下,抱拳回了个礼,“多谢阁下出手,不然恐怕舍妹又要伤到了。”
说着把已经睡过去的女孩抱在怀里,一手掐了个法诀,店里所有的柜台瞬间都打开了,还能听到朱元的一声惊呼。
“店小,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有什么要的,阁下可以尽情拿,也算是还了阁下恩情。”
见到这番果断的不欠人人情的举动,朱泯也是松了口气,不做推辞,“师弟,你要买什么,去拿。”能断就断,别人的事自己不去掺和。
官皓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在这两人的脸上扫了一眼,转身去找。
这时,朱元忽然举着一个大红盒子从柜台间挤过来,见到青年,跃跃欲试大声问:“掌柜的,这个野山参怎么卖?”
青年没了表情的脸不知想起什么有一瞬间的失望,挥挥手,“这个也带走吧。”
朱泯这才看清,木盒上被灰尘埋没刻画的亮色符阵,是最常见也是最考验符阵师经验的锁灵阵,里面的野山参也不是常见的几百年的,而是已经有了人形模样的化形山参,四只较大的根须被镶嵌在金色布帛上,上面带着朱泯看不懂的阵法波动。
就算不懂,朱泯也知道这是好东西,天生地养,又有足够的造化,看向小女孩,把自己得到的能聚集灵气的植物根系拿出来,“不必如此,我拿这东西换。”也能让这瘦的不成样子的小孩好受一些。
青年从东西拿出来就一直盯着看,听到这话,猛然抬头,如电般锐利的目光看向朱泯,“你知道……”
朱泯截住他的话,“这根系可入药,又可帮助初入门的修士提炼灵力,无论什么样的病,带在身上都能让孩子好一些,换不换?”
“换。”青年斩钉截铁,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喜悦,本来见对方不推脱,还有些鄙夷,这下他自己都要唾弃自己的思想了,这位兄台绝不是占他人便宜的小人。
“请问阁下尊姓大名,在下南方子,这是令妹南襄子,兄台以后若是有需要,尽管来此,这根系算是帮了在下大忙了。”南方子眼中带着毫不掩藏的欣赏,心中升起了浓厚的结交之情。
朱泯顿了一秒,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他忽然意识到无论自己在哪里看到的人物介绍,其他人的性情怎样,似乎……都只能作为一种参考,而不是,当成这个人本身。
这里,都是和自己一样的鲜活的人。
看了一眼对方留的胡子,默默在心里补充一句,虽然都是胡子拉碴的。
拿完丹药折身回来的官皓正巧看到这一幕,眼神闪烁了下,握了握拳。
“在下是问道宗弟子,名字,朱泯。”这是他第一次在正式介绍时用了这个名字。
南方子眼中闪过赞叹:“原来是问道宗高徒。”
这顶着宗门的皮就是好用,都不用找什么理由,人家自动补全,虽然不知道这和是不是‘问道宗高徒’有什么关系。
南方子看着走近的小公子,“这位是……”
官皓若有所思,抱拳行了个见行礼,虽显稚嫩,但能看出良好的教养,“我是……”
朱泯见此赶紧拦住,“这是吾的弟弟,名字……”朱泯猛然扭头去看师弟,师弟叫……什么来着?
官皓眼皮抽了抽,反应迅速,“我叫朱璇,朱是朱雀的朱,璇是璇玑的璇。”
朱泯见南方子脸色冷了下来,神色有些为难,解释道:“在下朱泯是真名字,在问道宗的号是临安,至于弟弟,因为还没有正式拜入问道宗,不太方便,还请南兄见谅。”
这话说的有理有据,师弟还没有拜入问道宗,虽说拜了师傅,但还是要参加之后的问道宗大选的,这时候还是不要落人口舌的好。
也只好这样说了,不然,这怕是要结仇了。
南方子脸色这才转好,“这倒是不能怪朱兄了。”
朱泯:“……”的确是不能怪他。
南方子又接着说道,“这上面有些阵法,为了防止偷盗的,还是解开的好。”
朱泯把木盒递过去,等他三两下解开阵法,邀请去酒楼喝酒,被以店铺无人看守拒绝了,三人告辞离去。
这正和了朱泯的意,真要和他一块去喝酒,以南方子结的仇,必然有人来找茬是真的。
不得不说,相比较平静,他还是喜欢悠哉的过日子的,更何况,这集市是在问道宗附近,这里散修和问道宗弟子五五分,他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碰到仇家,不怕打,倒怕了扫兴。
到了集市的外层,朱泯带着三人进了一家恢弘的朱红砖瓦酒楼,要了两间上房,约是大选临近,有来的早的,也就只剩了两间,在楼梯最末的尽头,还是对门,自然还和平常一样,朱元自己一间,他和师弟一起。
招呼了伙计要一桶热水,便分开了走,进了房,官皓一直拉着朱泯袖子的手才松开。
给师弟倒了一杯茶,“师弟约是累坏了吧,今晚好好休息,养养精神,明日就到了。”
等他喝了半杯茶水,朱泯才吐出酝酿许久的话,“师弟在宗内可有习读宗内律法?”
“不曾。”倒是有拿来,只是他不屑于去看,正道宗门律法大多相似,不外乎尊师重道,不得损伤门内利益罢了,还不如看两则药房来的有用。
只是朱泯却误解了,“他们没有让你浏览一遍律法?”
官皓顿了一瞬,“还没来得及。”自己的想法还是不要让他人知道为妙,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恩,师弟回去定会仔细加以研读,今日的错误不会再犯。”
朱泯点点头,小孩子适应力总是要弱些,恐怕适应环境就花了不少的功夫,他刚开始来时不也有段时间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先从哪下手,压平了嘴角,咧出一个笑来,“师弟倒是不用那么仔细,也不用记住,知道个大概就好,这宗门内的门规要说也是很简单的。”
官皓有些意外的点点头,答了一声好,扒掉了鞋子和外衫,开始往床上爬。
“公子,水热了,可要现在送进来。”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朱泯回头看,官皓已经转进了被子里,就露出个头来对着墙,此刻听到门响,下意识扭过头来,又扭过去。
“送进来。”
没睡就好,免得一会又被自己吵醒了。
伙计一个人抬着木桶两边的扶手,抱在胸前,放在屏风的后面,不见半点吃力。
终归是比之前的客栈好,至少还有个屏风装饰,不像那些酒楼画虎不成反类犬。
“师弟先睡吧,我尽量小点动静。”看着师弟在床上翻来滚去,好吧,只是偶尔动下腿,让自己知道他还没睡。
“……”官皓想了想,还是没说话,只是不在动了。
房间一片安静。
过了片刻,身后传来脱衣服的声音,然后是衣服搭在屏风上的声音,不急不缓,期间还有环佩相撞的泠泠响声。
有一瞬的寂静,也许是房间忽然太安静了,让官皓有少许的不自在,翻了个身,正对着隔了一片纱幔后还能看的清清楚楚的屏风。
屏风上画的是瀑布直飞而下的景象,长长的飞瀑像是剪不断的耀着银光的白布,两边缀着几颗从茂密的绿丛冒出来的树,有险峻,有意境,最右边还有半道彩虹,被衣服遮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