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哲当然看出来了言然心情不好，在餐厅门口他就有点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基地后几乎是立马就确定了。
估计得是在包间后来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畑畑跟小朋友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让小朋友心里不舒服了。
自己好不容易才看中的崽子来到基地第一天就被该死的前辈洗了脑。
虽说这是每一个新人的必经之路，但俞哲不是很想让言然经历这个阶段，而有人却已经背着他把自家崽子往沟里引。
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
言然站在宿舍门口，靠着门低头笑了笑，心想晚你妈了个鸡的安。
第13章 Moment of light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来到基地不习惯还是因为别的，言然是最早起来的那个，代替了往日俞哲早起第一不动如山的位置。
基地坐落在一个好地段，但周围却没有什么人，早上十一点的训练室更是安静的很。
整个基地只能听见窗外偶尔的鸟叫声，呼噜声也止步于二楼，阳光从走廊顶头的窗上户上倾泻而下，连扶手都镀上了金光。
通往三楼的楼梯口处有一个巨大的玻璃柜，装的都是战队打比赛以来大大小小的战绩。有印着单人ID的奖牌，多数奖杯上还有镀了金的战队名，无一不在彰显着战队队员惊人的游戏技术。
起初二队队员来三楼的时候还会比较新奇地围着玻璃柜转几圈，摸摸奖杯，被一队几个前辈嘲笑了不止一回，后来大概是已经麻木了，觉得所有奖项都必须是自家战队的，走路都没有斜过眼。
言然还是有些吃惊。他跟战队跑过大大小小的比赛，每一次战队夺冠的时候他都在场，可真当这些奖项猝然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被震惊到了，这些沉甸甸的荣誉全部在MOL这里。
战队名是信仰。
再往前就是一队队员的老窝了，俞哲的位置在最中央，桌子上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有，还有半块没有吃完的巧克力。
训练室很大，巨大的落地窗一进门就看得到，教练老迟平常没事儿的时候都会来这里站几分钟，看着不远处的风景，耳边是一队几个人四排时飙出来的脏话，再稍微吹吹牛逼说江山要没了，天要亡我也。
训练室里什么都有，两个冰箱摆在沙发旁，茶几上好几盘水果跟零食堆在一起，一眼就看得出来一队几个人过的是什么奢华的日子。
言然在训练室转了一圈最后还是来到了照片墙，上面大约上百张合影，中间最大的三张是一队三个人的个人海报，背景都是鲜艳醒目的红色，跟队徽上的红色遥相呼应。
最中间的海报是俞哲，脖子上挂着副纯白色耳机，被宽大的红白色队服竖起来的领子遮住了一半，再往上就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还有勾人心魄的双眼。
如果换成是别人的海报挂在这里，言然一定会觉得对方的穿着丑出了天际，没品味的造型也会成为他嘲讽的点，可俞哲就不一样了。
明明看起来非常智障而且傻的竖起来的衣领居然被他穿出了几分拽气，往上因为不屑而挑起来的眉眼也非常带感，整体一看又温柔得不像话。
不得不说，俞哲真的是个天生的衣架子。
言然在海报面前站了好一会儿，直到他听到了停在训练室门口的脚步声。
来人步子不紧不慢，在言然准备打破尴尬的时候发了声：“那张海报是去年拍的，今年还没来得及拍。”
“啊。”言然是真的快要爆炸了。
对方那无足轻重的语调显得自己跟个傻/逼一样，当马戏团逗猴子呢。
俞哲看了眼站在自己海报面前羞愧到无地自容的人，目光柔和地笑了下：“你可以去看看进门的玻璃柜，里面都是战队得过的奖项。”
空气有一时间的凝固。
“啊……好。”言然没话说了，他第一次碰上这种说什么话都感觉自己弱智的场合，脚下一转又回到了玻璃柜前。
玻璃柜总共八层，十几多个格子，奖杯奖牌没有规律的摆放，似乎是按时间顺序来的，上面的刻字都是清一色的字母。
言然一一扫过，最顶上的奖杯大概战队早期的，往右边数第三个金色奖杯，下面还有个与之不符的底座，在整个玻璃柜里尤为突出。
言然眯了眯眼，没有停顿地把奖杯拿了下来，分量惊人的重，一排英文字母在晨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Moment of light。
如果直译的话那就是……光芒？
挺别致的啊……
“看啥啊然然。”畑畑打着哈欠进了训练室，一看就是刚刚吃完饭上来，砸吧了几下嘴，往言然身边凑，“嘿，这不是咱们那宝贝奖杯吗，队长你什么时候舍得拿出来了啊，教练让吗。”
第14章 光芒时刻
昨天晚上睡得比较早，这会儿起来的也早，万年拖延症林徵头一次在十二点前起来。
“教练让我拿的，”俞哲打开了左边的冰箱，从上层拿了两瓶酸奶，低头给一瓶蓝莓的插上了吸管，走到言然跟前递给了他，“老迟说再不拿出来就该在保险箱发霉了。”
言然接过酸奶，把吸管送到嘴边嘬了一口，眼睛却盯着俞哲，顺带嚼了嚼嘴里的果粒。
“是该发霉了，”林徵一脸茫然地也打开冰箱拿了瓶酸奶，这是他每个早上的常态，“不过总归还是要小心一点，那是教练的心肝宝贝。”
“心肝宝贝？”言然瞬间抬起了头，没想到这战队教练也不一般啊，这癖好太绝了，“不…不错啊。”
林徵站在冰箱前愣了几秒，扭头看向一言难尽的言然，了然地笑了：“你一个小孩儿想那么多干什么呢，这奖杯是有意义的。”
“嘶，这奖杯好像是我们第三次打比赛赢的吧？”畑畑从言然手里接过奖杯，仿佛是在端详着刚刚上楼之前吃完的午饭，“本来我们之前打的比赛规模都比较小，但是自从打完那场比赛后，战队的知名度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高了起来。”
林徵砰的一声甩上了冰箱的门，大彻大悟，：“对对对，我也记起来了，那个比赛的主办方似乎是从一开始就把我们夺冠的奖杯做好了，还在上面刻了咱们战队的中译名和英译名。”
“对啊，就为这个，教练当时真的是痛哭流涕。”畑畑啧啧感叹。
俞哲一口气喝完了酸奶，把包装盒远程扔进了茶几前的垃圾桶。
“诶，纠正一下，不是痛哭流涕，”俞哲掰扯着畑畑的手腕，强迫对方把奖杯底座的战队中译名给言然看，“那叫老泪纵横。”
言然皱了下眉，被刺目的光晃了眼，好一会儿才看清上面的四个字。
光芒时刻。
“讲真的，要不是那会儿战队人气不高，我都会以为那个主办方是特地等我们去参加的。”林徵坐到了电脑前，有点儿怀念。
只可惜后来那个主办方再没了消息。
奖杯看起来也像定做好的那种。他们一路走来打过很多比赛，所有奖杯上刻的要不都是单人ID要不都是战队名，那是他们战队的全名第一次被刻在奖杯上。
颁奖的时候老迟看见英译名还挺高兴，直到在回基地的车上他看到了底座的中译名。
中文汉字，烙金字体。
也就只有那一次战队上上下下才知道战队名是什么意思，才明白战队名意味着什么。
是俱乐部成立以来的信仰。
等到二队队员都来到三楼的时候老迟才扶着腰进训练室，眼底是浓重的黑眼圈：“昨天晚上想战队官宣文案想了一晚上，何间那个崽子非要跟我争。”
“你可呸吧，别那么说，我就是想要一个与之前大不相同的官宣文案，”何间从老迟身后冒了出来，把人推到了沙发上，“但是你改来改去都跟之前的差不多，我改的你又不满意，一天天的净事儿。”
经过几天的混战，何间凭借自来熟的能力，跟整个战队的人都打好了关系，就连基地里的做饭阿姨他都叫的出来名字。
“你自个儿玩去吧。”老迟瞪着满脸看戏的队员们，一股怒气从心头升起，“都看他妈什么看，给老子训练！”
何间讨好地给老迟倒了杯水，把手机解锁开始新一轮的文案编辑。
整个训练室只剩下快速敲打键盘的声音，没过几分钟一队几个就怼着二队的骂。
老迟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会儿，看着言然的背影将近有十分钟，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言然，你过来下。”
言然冷不丁在电竞椅上弹了一下，摘下脖子上的耳机跟老迟走向会议室。
第15章 欢迎来到战队
“言然，”老迟手杵在会议桌上，这是他谈话的标准动作，想当年他也是这么跟俞哲谈话的，“你觉得咱们战队怎么样。”
言然把手机静了音，靠在椅子上：“我觉得挺好。”
“操操操，西瓜你他妈干什么！”训练室里畑畑一口气哽在嗓子眼，差点一点点就要嗝屁儿，“你是智障吗！你没看见窗户那里有个人头吗，他在等你出来好干掉你啊，别过来扶我！”
西瓜默不作声地离游戏里的畑畑远了几米，静候时机。
“我日！厌厌你快回来！”林徵第N次想就地打死二队队长，“我们这是双排啊，你打算给对方送人头好让我一个人单排？我他妈没这么厉害！”
厌厌神走位不是第一次被人吐槽了，他仿佛继承了走位狂魔言然的真传，整场操作迷得让人眼冒金星。
厌厌刚松一口气，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全频语音的俞哲吓到魂飞魄散：“二号，我看你自己把自己炸死得了。”
俞哲骂人永远都是一本正经，即使对方玩得跟屎一样他也只会说让他自己自我了断。
一局结束，俞哲摘下耳机，转着电竞椅发呆，言然这跟老迟谈了起码得有一个小时的心了吧，再谈下去的话，心估计都要熟透了。
在楼下长篇大论教育完青训生的何间再次上楼，背着手，自我感觉声音抑扬顿挫：“同志们，又到了一周一度的开会时间了。”
二队队长厌厌从电竞椅上蹦了起来，自觉地拉着自己的队员准备下楼，被何间一把拦住，“厌厌和西瓜留下，其他下楼。”
厌厌一愣，惶恐地看向何间，该不会是自己的技术太烂教练让自己卷铺盖滚蛋吧？
何间微笑地看着两人。
厌厌更惶恐了。西瓜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唯一的感觉就是，他连滚个蛋都有人陪着，值当。
会议室在三楼顶头，陈设都是前不久刚换的，俞哲的时尚审美。
就在老迟准备给言然讲战队阿姨做的饭是妈妈的味道的时候，俞哲率先推门而入，不由分说地坐在了言然身旁。
老迟眼神飘忽了下，踹了俞哲一脚，回到了自己的主座位，整个会议桌的中心。
一队几个人陆陆续续坐到会议桌前，厌厌拉着西瓜惊恐万分，最后一个进会议室，并坐在了最末尾的位置上。
“你俩干什么呢，”畑畑拍了拍桌子，示意两人靠前一点，“坐你俞神那里去，让你们感受感受什么是安全感。”
安全感这词一出口，两人顿时挺直了腰板，整齐划一地看着俞哲，征求对方意见。
“过来。”俞哲低低地笑了声，眼神平和。
瑟瑟发抖的两人立马滚到了俞哲身边，对俞哲左手边的言然投去慌张的目光。
他们戏份太多了，老迟敲了几下桌子，打开手里的记事本：“今天要说的有三件事，都给我听着。”
言然垂下眼，听着教练把客套话念完，等到听到自己的名字才抬起眼，神色波澜不惊。
“首先，欢迎Moon来到战队，以后他就是一队的突击手，大家多关照。”老迟对着言然点了下头，笑了，“会议过后你们直播的时候都给我热络点知道么，谁要变成搅屎棍老子手刃谁。”
几人点了点头，听着下文。
“第二就是，欢迎二队的两个崽子顺利进到一队。”老迟的笑容更大了，看着从头到尾都战战兢兢的两个人，“虽然是替补，但是你们也要好好努力。”
“我靠？！”厌厌还沉迷在自己的卷铺盖剧本里无法自拔，听到变成替补的的时候他仿佛聋了耳朵，“老子变成一队的了？卧槽我他妈就知道。”
相比之下，西瓜就显得淡定很多，幽幽地吐出一个问题：“这么说的话，我以后就能进一队的微信群了？”
他听说一队的群里动不动就发红包，还能时不时八卦一下。
第16章 你他妈活该
老迟习惯性无视西瓜那没有营养的问题，放下了记事本，对着畑畑露出了灵魂般的微笑：“该你了，畑小畑。”
是那次Gold来基地闹事的千字检讨书，还有老迟所要他表达的深深的忏悔之情。
畑畑扭扭捏捏地从座位站了起来，打开了手里提前复印好的检讨书，语气毫无诚意。
“亲爱的教练，敬爱的经理，尊敬的队长，还有我可亲的队员们，你们好。”
林徵第一个没忍住，捂着脸憋笑，这话说的就跟彩虹屁似的凑字数。
“那天，要不是我英俊潇洒帅气风流倜傥的教练苦口婆心地拦住了我，我可能就要犯惨无人寰并且浪子回不了头的一个天大的错误。”
俞哲用双手堵住了耳朵，不让畑畑狗屁不通的组词玷污自己。
“因为我差点就要用自己的纤纤玉手去触碰一个我这一辈子都不该去触碰的人，从而导致我看不到我伟大前途的光明，在这里，我要向未来的自己道歉，更要向辛辛苦苦养育我的教练和队长道歉，最后，我要对孜孜不倦教导我的经理道歉，对不起！由于道歉的话过于沉重，以下省略八百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