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嚣触犯系统的时候，系统提示的是逐出试炼之地，现在他失败后居然是抹杀？
　　抹杀……
　　听起来就不是一个温和友好的词。
　　南玄泽冷呵。
　　归祈继续翻看，草纸的最后一页不是线条涂鸦，而是几行缺笔少画的字。
　　“猪儿杀了还有酒，
　　吃了肉呀客长留。
　　远客无踪莫追究，
　　蒙了眼啊路长久。”
　　归祈：“是童谣的下半首。”
　　*
　　归祈端着一碗白粥出来，就见路仁叼着半截烟，坐在凳子上吞云吐雾。
　　路仁：“现在暂时还安全，我让他们四个人上楼裹床单晾衣服去了。”
　　归祈点点头。
　　“有收获？”
　　路仁随意得问了一句。
　　归祈点头：“童谣下半首。”
　　路仁掐了烟，笑道：“运气不错啊，杀人条件是什么？”
　　归祈没藏着掖着，把写着童谣的纸拿了出来：“不明确。”
　　把纸递给路仁，归祈问：“抹杀，与逐出试炼之地有什么不同？”
　　路仁愣了一下：“抹杀？”
　　“嗯。”归祈说。
　　“抹杀啊……”路仁琢磨了一会儿，随即脸色变了：“不是，你不会遇到了隐藏任务，然后任务的失败惩罚是抹杀吧？”
　　归祈点点头，没多说。
　　“艹！”路仁低骂一声。


第13章 新手关卡13
　　路仁的一声低骂里含着复杂的情绪，归祈从路仁的眼睛里看到了恐惧与怜悯惋惜。
　　恐惧的是隐藏任务。
　　怜悯惋惜的，大概就是他了。
　　“看起来不太好。”归祈说。
　　“何止是不太好！”路仁扔了烟头，抓了把头发：“简直就是不能好！”
　　归祈：“怎么说？”
　　“抹杀抹杀，抹杀就是抹除，杀掉！”
　　“那些因为不合格被逐出试炼之地，或者触发死亡条件被淘汰出局的人最多就是身体死亡。”
　　路仁狠狠地碾了一脚烟头：“但触发隐藏的抹杀任务失败后的惩罚是彻彻底底的消亡。是身体上的死亡，是意识上的消散！”
　　路仁脸色相当难看：“也就是说，如果任务失败，你将彻彻底底得消失在这个世上，魂飞魄散，不得轮回。”
　　归祈点点头。
　　这跟他猜测得差不多。
　　南玄泽对路仁的话不置一词。
　　路仁：“我参加游戏到现在，没见过谁触发过这个抹杀任务。”
　　归祈：“嗯。”
　　“哒”得一声。
　　手里的米粥有些烫手，归祈把碗放在桌子上，还顺便坐在了凳子上。
　　南玄泽坐在了归祈对面，他把归祈随手放在桌子上的粥端过来尝了一口，眼底带着些许情愫：“还是你煮的粥好喝。”
　　南玄泽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个银勺子，低着头，一勺一勺得喝粥。
　　归祈看了一眼南玄泽。
　　在他现在的记忆里，这是他第一次煮粥，也是南玄泽第一次喝他的粥。
　　归祈：“喜欢喝粥？”
　　“喜欢喝你做的粥。”
　　南玄泽很干脆。
　　“还想吃什么？”
　　归祈没问南玄泽在哪喝过他的粥，而是轻描淡写得又问了一句。
　　南玄泽：“你做的，都想吃。”
　　归祈：“……”
　　路仁：“……”
　　旁边替归祈捏着一把汗的路仁?猝不及防被塞了一把狗粮，吃着狗粮，他突然想起一句话：皇帝不急太监急。
　　呸呸呸！
　　去tm的太监！
　　归祈深深得看了南玄泽一眼，无奈地扭头看向路仁：“这么说，没人接到过抹杀任务吗？”
　　路仁从狗粮里回神，回答：“有，很少很少，都是很久远之前。游戏出现至今，官方公布的有6人。”
　　“这6人无一不是当代最优秀最强大的试炼者。煞神南轩、杀神付南就是其二。”
　　归祈来了兴趣：“都通关了？”
　　路仁跟着坐在了凳子上，遗憾得摇摇头说：“没有，官方公布6人全部失败。”
　　归祈皱眉：“全部失败？”
　　路仁啧啧两声，拿出一根烟来：“其实也不太确定。前面4个闯关者的确是被抹杀。但关于南轩、付南是否被抹杀这件事众说纷纭，挺有争议。”
　　归祈：“哦？”
　　路仁叼着烟，却没点：“官方公布的结果是南轩、付南在闯个人第九关的时候被分到一个试炼副本，然后一起遇到了抹杀任务。最后任务失败，被系统抹杀。”
　　归祈认真听着。
　　南玄泽悠哉悠哉喝粥。
　　路仁回忆：“但后来有几个闯过第九关的大佬说，第九关关卡内一片狼藉，地图被毁，boss与npc被屠了个干净，不像是任务失败的样子。”
　　路仁叼着烟，言语含糊：“而且在南轩、付南闯关之后，系统自闭维护了很长一段时间。”
　　归祈一顿：“维护？”
　　路仁：“嗯。所以大佬们推测，南轩、付南这两个人很有可能并没有失败，甚至重创了系统，导致试炼之地不得不自闭维护。”
　　路仁感叹：“论坛上说煞神南轩二十七八岁，俊美无双，心狠手辣，每过一关必定会屠尽boss，关卡内血流成河，系统副本时常崩溃。”
　　“而杀神付南，年纪比南轩小一些，样貌绝顶，杀气最重，他一人一刀闯过8关，杀业不比南轩少，是试炼之地最恐惧的人。”
　　路仁神色向往：“虽然我没见过他们，但他们一直是我的偶像。”
　　南玄泽抬头，神色平静得上下打量了下路仁，而后低下头，喝粥。
　　归祈沉默了片刻：“你的偶像们为什么要破坏系统，还屠杀npc与boss？”
　　路仁摇头：“这个就不知道了。”
　　“你是多出来的那个人。”
　　归祈突然转移了话题，陈述句。
　　路仁一愣，而后很大方地点头：“是，我不是新人，靠道具来这里带一带我妹妹。我不参加这场试炼，所以系统不把我计算在试炼人数里。”
　　归祈点点头。
　　路仁犹豫了一下，又说：“系统计算人数是从进入开始，黄嚣也是人数之一。所以除了我，这里还多一个人。”
　　路仁的指向很明显。
　　归祈这次没说话。
　　南玄泽喝完了粥，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似笑非笑得看了路仁一眼，然后对归祈说：“吃饱了，做任务。”
　　南玄泽的那一眼风轻云淡，却有千金重量，路仁后背一紧，呼吸都困难了。
　　“哥！！”
　　楼上突然传来尖叫。
　　路仁脸色突变，嗖得起身飞奔上楼，而归祈与南玄泽动作更快，先一步到了楼上。
　　二楼的走廊一片昏暗。
　　怎么打扫不干净的地上全是血脚印，一个血肉模糊的纤瘦身影站在05号门前。
　　被血染红的长发凌乱的披散着，遮住了脸，殷红的血液从那个身影上渗出来，在地上淌了一大片。
　　扣扣扣。
　　那身影低着头。
　　滴着血的手敲在门上。
　　门内是舒弥的尖叫。
　　归祈皱眉，手里的齿刃脱手而出，直逼血色身影的脖子。
　　察觉到归祈到来，那个血肉模糊的身影一顿，一层血色从身影上剥离，眨眼的功夫就成了一件血红色的长裙。
　　长裙包裹了齿刃，也阻挡了归祈的路，等齿刃破裙而出，那个血色身影已经消失了。
　　路仁立刻踹开05号房间的门，05号房间的地上血迹斑斑，是项链女生的血，舒弥缩在墙角，脸色煞白得看着天花板上的银色项链。
　　吊死了女生的银白色项链悬挂在天花板上，房间里没有风，项链却在剧烈摇摆，似乎是有人被吊了上面，正在拼命挣扎。
　　看到路仁进来，舒弥哇得一声哭出来：“哥，项链，项链来了。”
　　路仁脸色难看得看着项链。
　　中午上楼洗澡的时候，他们把尸体都放在了没人住的04号房间，吊死女生的项链自然也放了进去，他们还锁了门，没想到项链又出现在了05号房间。
　　舒弥声音都在颤抖：“我进门前还没有，我就是换个衣服，它就出现在这里了。然后，然后就是敲门声。”
　　“变了。”归祈开口。
　　南玄泽点头：“抹杀任务让试炼场产生了变化。”


第14章 新手关卡14
　　试炼之地开始发生变化。
　　归祈拧眉：“这些变化是因为我触发了杀人狂魔的抹杀任务？”
　　路仁还没开口，南玄泽先摇头：“抹杀任务是个人任务，成功与失败都是个人承担，与团队无关。”
　　南玄泽又补充说：“现在这种改变已经是规则的改变。一个抹杀任务虽然会让试炼场难度提高，但绝对不足以改变试炼场的规则。”
　　说到试炼场的规则，路仁的表情也严肃很多：“樊先生说的不错。论坛上的人都说系统是典型的强迫症晚期，完美主义者，对规则的控制欲到达了变态的程度。”
　　路仁：“一个副本有什么样的死亡条件，触发对应的死亡条件后会有怎样的死状、死亡地点、死亡时间等等，这都是系统一开始就设计规定好的，中途绝对不允许有任何破坏与改变。”
　　路仁顿了一下：“除非……除非有人威胁到了系统本身的存在，让系统不得不改变规则去杀人。”
　　滴答。
　　滴答。
　　路仁正说着话，吊在天花板上的项链突然开始溢出血来，殷红的血液从项链上滴下来，在地上溅起血花。
　　舒弥吓了一跳，脸白的吓人。
　　归祈避开地上溅起的血花，抬手一挥，齿刃带着破空声直刺项链，项链一抖，消失了。
　　滴答声跟着消失。
　　归祈有些遗憾得收回齿刃。
　　南玄泽意外：“是能量体？”
　　归祈摇摇头：“没有真实的接触到，不太确定。如果真的是能量体，那就有些麻烦了。”
　　实体的话，他可以打上一架，但要是能量体，他也说不准能不能解决。
　　路仁眉头紧皱：“从这两天的规律来看，触发死亡条件之后的死亡一般是在晚上，现在似乎不受时间控制了。”
　　与死神擦肩而过，舒弥惊魂未定：“你们的意思是，现在死亡道具可以随意杀人了？”
　　归祈点头：“也许。”
　　舒弥把胸口的一个三角符纸死死得捏在手里：“也就是说，只要触发死亡条件，就不受时间、地点的约束限制，未来的十几个小时，我们随时随地都会死？”
　　归祈点点头：“大致。”
　　舒弥花容失色，却还在分析思考：“那我刚才是触发了项链杀人条件？可我没扔过首饰。”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舒弥攥着护身符的手发白。
　　路仁看着妹妹惊慌的神色，忍不住抬手拍了拍妹妹的肩膀，他正要说什么，却听到楼道里传来一阵响动。
　　有个人灵活地窜进了房间。
　　看到舒弥安然无恙，大家又都在，那人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心有余悸。
　　“哪个缺德的把走廊里的灯给熄了！？就斜对面的距离，害我摸黑走了一分钟！”
　　来的人是左哲。
　　左哲刚才在01号房间跟舍友晾衣服，然后就听到舒弥的尖叫，他没搭理舍友的分析与劝导，立刻穿了衣服过来。
　　结果他刚出门，楼道尽头的灯忽闪两下，噗的熄了，他一路摸着墙过来。
　　二楼的格局是123在左，246在右，7号单独，1跟5其实是斜对面，平时只需要两三步就能到的距离，左哲这一次硬生生走了一分钟。
　　左哲依旧穿着中午被淋湿的衣服，额头挂着细密的汗珠，脸色比舒弥好不到哪里去。
　　这一分钟里他的脖子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吹了n次阴风，手上摸到的都是黏腻的东西，脚下软绵湿滑，跟走人..肉海绵一样。
　　左哲甩了甩手。
　　现在回想那种触感都觉得恶心。
　　归祈疑惑：“怎么？”
　　路仁看着左哲，也有些不解得问：“楼道的灯怎么了？”
　　站在门口的南玄泽突然开口：“走廊尽头的煤油灯灭了。”
　　归祈立刻走到门口。
　　楼道尽头昏黄的煤油灯果然熄灭了，走廊里一片黑暗，但走廊两侧的房间里都点着灯，不甚明亮的光透过房间的窗户投在走廊的地上，形成三个模糊的光圈。
　　再者就是楼梯口的小窗户开着，透着些许自然光，照亮了楼梯口的位置。
　　一条走廊上4片光圈。
　　光圈之外都是黑暗。
　　除此之外，走廊与平时也略有不同，07号房间的灯没有熄灭前，走廊只有几十米，地面很平，现在走廊加长不少，地面也起伏不平。
　　像是空间被拉伸扭曲了一样。
　　路仁也走过去探头看了一眼，这一看路仁惊了：“场景都换了！？”
　　归祈：“什么？”
　　“场景转换的意思是居住的环境有所变化，在特定条件下是会发生的……”看着楼道外的黑暗走廊，路仁心都碎了：“但场景转变是高级场才会发生的事啊！”
　　“中级试炼场的额外死亡条件，高级场的场景转换同时出现，这tm是新手晋级场，还是新手屠宰场！？”
　　路仁卸载系统的心都有了。
　　归祈：“……”
　　新手屠宰场，可真形象。
　　“安静。”
　　站在门口的南玄泽突然关了门回头，一双乌黑的眸子看着众人，食指压在唇上，轻嘘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