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眯了眯眼睛,而后,他缓缓叹了口气,“事情,还得从一年前说起……”
一年前?白哲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时间节点。
只不过,不知道是这个副本设定的巧合,还是的确代表、象征着一些什么……
抱着疑惑,白哲和祁粼仔细听起了村长的叙述。
据村长所说,这个村子原本就是山中一个十分偏僻的小村子,因为远离大城市,所以整体条件十分落后,也很贫苦。
这些当然不需要过多的说明,单从村子里的环境便可见一斑。
不过村子有住在这里的传统,老人们安土重迁,不愿意搬迁,因此除了一些出去工作的年轻人,大部分的村民就这样一辈辈在村子里呆着。
他们的日常生活就是下田种地,食物的方面基本都可以自给自足,而其他的生后用品,只要花上半天的脚程,到离村子最近的镇子上便可以采买,因此倒也说不上生活不方便。
但是一年前,有个村民上山砍柴的时候,捡回来了一条受重伤的狼,从那个时候起,事情就开始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当时受了伤的狼十分温驯,也并没有任何攻击性,因此捡回狼的村民就把它养了起来,还给它治伤。
一开始其他的村民都十分反对,但那狼不仅温驯,还十分聪明,甚至是很通人性,不仅能听懂人说的话,在伤还没好的时候,还会主动帮助村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农活。
一二而去,村子里的人也就不再惧怕那条狼了,甚至就把它当做村子里一只普通的土狗给养了起来。
村子里的生活还是一如往常的恬淡宁静。
然而,好景不长。
在狼伤好了的第一个月圆之夜,养狼的村民惨遭杀害,整个屋内血流成河狼藉一片,村民的尸体也不知所踪……而那只狼也不见了。
村民急急忙忙的试图报警,却发现村子似乎是变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别说是逃出村子了,就连一个电话也打不出去!
村子里一下变得人心惶惶,而事情,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急转直下。
先是几乎每一夜,村子里都会有人死去,屋内及其可怖,尸体不知所踪。
死去了三个人后,村长便将大家都召集了起来,认为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他们必须要抓住那个凶手,阻止村子里继续发生悲剧。
于是这一夜,村子里的所有人聚在一起,点着火把,手里各自拿着所有可以作为武器的工具,等着殊死一战。
而后,但月亮高高升上天空,当万籁俱寂之后,他们听到一声声的狼嚎从山林之中传来——狼来了!
几匹狼毫无惧色的缓慢接近,而后在月色映衬下,在火光摇曳之中……竟然缓缓的蜕变成了人!
在场的所有人村民都惊呆了,他们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然而那几匹狼不仅变成了人,甚至还能口吐人言。
他们说,自己给这个村子带来了血月诅咒,为了活下去,他们每隔三天就必须要吃掉一个人。
而如果村民真的想试试和他们同归于尽的话,只要有一个狼人被杀,整个村子的月亮就会变成血月,然后所有村民都会变成和他们一样的狼人,再去带给别的村子血月诅咒。
但如果村民们能够熬过三十六次圆月,并且圆月都没有变成血月的话,那么诅咒就会解除,他们也会从这个村子里离开。
但如果三十六次圆月还没到,村民们便已经先绝户了的话……那么所有村民也会变成狼人,并为他们原本的家族、出生的村子带去血月诅咒的灾难。
而这三十六次圆月,也是经过诅咒计算的。
狼人冷冰冰的说,只要村民们不要主动寻死觅活,努力的活下去,至少在最后一次月圆之夜结束时,至少还应该有十名村民存活。
在血月诅咒的期间,整个村子都是无法与外界联通的,因为诅咒的关系,所有人都会遗忘这个村子,而村子里的任何消息也不可能传递出去。
村民们群情激奋,并不愿意相信这群家伙的鬼扯,提着武器就要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然而村民们却是低估了狼人们的战斗力——别说杀死一只狼之后承受血月诅咒的反噬了……他们甚至无法杀死一只狼人!
而狼人们似乎也并不弑杀,将村民们击退击伤之后,它们只拖走了伤的最重的那个村民,并再度向其他村民讲述了一遍血月诅咒。
村民们哭喊过,绝望过,崩溃过。
甚至有村民不堪重负,选择了直接自杀。
然而,哪怕是当天就被放进棺木里下葬的村民尸首,第二天早上都会被发现已经不在墓中……埋好的土地被挖的乱七八糟,棺木大开,尸首不知所踪。
渐渐的,村民们开始彻底麻木了。
他们早已经记不清又经历了多少个月圆之夜,不知道身边的人又离开了。
每个人都是机械的劳作,机械的生活。
很多人都想一了百了,但想想狼人们说过的那些话,他们又不敢了。
自己死去,着实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情,但如果会为自己的亲人、朋友带去灾难……
他们怎么敢?他们又怎么可以如此自私?
因此,所有人都是机械的活着,不知道自己的死期会在哪里。
倒是这位村长……似乎还在试图和狼人们沟通,想要寻找一线生机,想要激发村民们活下去的希望。
……
听完了村长的讲述,白哲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所以,我有些好奇,你说过,之前也有外来者,想要带领你们反杀狼人,结果呢?”
听到他这么问,村民们顿时唉声叹气起来,而村长也是目光沉重的摇了摇头,“他们试图截杀狼人,但最终都命丧狼口了……”
“明白了。”白哲点了点头,“所以现在,整个村子就是在不断减员之中,别的村民都在玩狼人杀,你们却在玩狼人不能杀,现在还准备学三只小猪盖房子,谁房子盖得最烂就得被狼人吃掉,对吧?”
听他把生死大事说的如此轻飘飘的,村长有些不愉的皱起眉头,“这不是说笑的时候。”
“我知道。”白哲点点头,“总之,我们会尽力帮助你们的,现在我们先到处看看情况。”
白哲说完便示意祁粼和他一起去查看整个村子的情况。
“年轻人。”村长忽而叫住两人,皱着眉头补充道,“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们……现在给你们居住的房子,是以前的村民住的,本来就已经缺乏修缮了……如果你们现在还要出去闲逛,不好好修缮房子的话,很可能今晚死的就是你们之中的一个。”
白哲脚步一停,再度看向村长。
这话听起来像是提醒,但实际上,也可以说是一种威胁。
白哲点点头,“所以说,村长大人和狼人谈了三日之约,以房子破旧程度作为评判的标准,今天是第一个有狼人来的日子,对吗?”
这话倒是没什么问题,村长听完之后缓缓点了点头。
“好。”白哲转身离开,“我们知道了,多谢村长提醒,就是去看看情况,很快我们就回来修整房子。”
而村长看着两人的背影,目光幽深。
“你怎么看?”待到两人走出一些距离,白哲向祁粼问道。
“那个村长,他有问题。”祁粼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滴滴,一滴都没有了……下,下周见……
第74章 死胡同
祁粼第一时间就几乎一口咬定村长有问题,白哲并不觉得有多吃惊。
毕竟他们已经获得了更多的提示,如果还不能够发现这个村子的古怪,那也太蠢了。
这里显然不是一个寻常的关卡——首先他们进入到关卡的方式就过于奇怪,其次通过任务和路径都完全不明确。
尽管系统解说了村子故事的背景和来龙去脉,但是却完全没有说他们的任务目标,以及如何才算达成目标,这算什么关卡?
“先观察看看。”白哲决定道,“毕竟我们现在甚至连我们到底属于村民这一边,还是不属于村民这一边都还没弄清楚。”
祁粼点了点头,微微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白哲扫他一眼,有些奇怪的问道。
“也没什么。”祁粼摇摇头,“就是觉得……这种一起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感觉久违了,说实话,自从进入到童话镇以来,我总觉得这个世界对我的有种奇怪的影响,但是除了我之外,好像都没有人有类似的感觉,之前甚至有一段时间,我觉得我有时候思维都很奇怪,仿佛是不受自己控制一样……不过你来了之后,这种情况就几乎没有了。有你在的话,果然不一样啊……”
类似的话,之前祁粼也大致说过一次,但那时候白哲并没有十分放在心上,这次再听,却是皱起了眉头。
白哲凝视了祁粼片刻,最后抿嘴摇了摇头,“我们还是先四处走走,看看村子的情况吧。”
两人于是绕着村子走了一圈,发现之前介绍的村子背景故事倒的确是属实的,村子就像是被一个无形的结界包起来了一样,走到某个类似于边界的地方,就再也无法向外迈步。
不过似乎有一个意外——两人套了一圈,最后来到了村长所说的后山方向,也就是那群狼人们平日里盘踞的后山,却发现从这里可以走上去。
这让事情又变得有趣起来。
“要上去看看吗?”祁粼征求着白哲的意见。
白哲摇了摇头,“第一天就别轻举妄动了,看看今晚的情况再说。”
等两人把村子都逛完一圈再回到村中,就只见几乎是所有村民都在机械的加固自己的房子,村里的房子多半都是每家每户自己盖的,村里又无法与外界互通有无,所以弄不到什么新的材料,修缮屋子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其他的法子了,最终只能修修补补。
然而每个村民都是目光呆滞,机械劳作着,从他们的表情里既看不出痛苦恐惧,也看不出辛苦抱怨,仿佛也并不在乎夜里如果自己的房子是最烂的,就将会命丧狼口。
不过,目前看来他们的确是不需要太担心的,因为眼下,所有村民居住的房子……都没有白哲和祁粼居住的这一间烂。
回到村子里的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想到了这个问题,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可奈何。
“还不知道晚上的规则是怎么样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问题。”祁粼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道,“或者我们应该跳出规则来考虑这个问题。”
“有道理。”白哲赞同到,“既然规则都没明确,干脆跳出规则之外好了,今天晚上先看看具体情况吧。”
于是,当夜色渐渐降下,白哲和祁粼借用屋子里的存粮吃了餐简单的晚饭后,就在村子后门面对着后山的那边找了一棵大树。
按照现在对于情况的说明,狼人应该就会从山上下来,然后从这个位置进入到村子里。
两人既然要观察情况,自然是想选一个视野好又隐蔽的位置,当下便挑了最壮实繁茂的一棵树,一前一后的爬到树上去了。
夜幕已经完全落下,白哲找了一根感觉角度最舒服的树干斜靠在上面,就仿佛睡在一根木头上一样,笑道,“真是好久都没有这样呆过了,感觉上一次在树上过夜,好像还是在学校里野外拉练的时候。”
听到他这么说,刚刚找好了位置的祁粼神色一动,夜色掩藏起了他表情里细微的情绪,但却掩不去他声音中的那一缕急切和小心翼翼,“你……想起来了?”
白哲本就没有打算瞒着祁粼,只是之前刚刚醒来就发现两人又进入到了关卡里,忙着先查看情况才没来得及说,这会儿倒也算是闲来无事了,白哲沉默了片刻,也重新整理了一番过往种种,最后竟然也带着些小心翼翼的试探对祁粼道:“我要跟你说的事情,可能有些匪夷所思,但我保证都是真的,你相信我,好吗?”
祁粼的眉头微微皱起,白哲还从来没有以这样的态度同自己说过话,他到底想对自己说什么?
然而即便胸腔里的心跳速度已经不受控制的加快,内心也涌起了纷杂的各种不美好的想象,祁粼还是稍有些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唾沫后道:“我一直都相信你,你要你告诉我,我都相信。”
白哲微微叹气。
这一天总归要来的,即便他现在的确能瞒过祁粼,但只要未来一切都能回到正轨,不仅是祁粼,甚至所有其他童话镇曾经的参与者都会知道事情的真相。
与其到时候再想办法向所有人解释一切,倒还不如先从祁粼的反应看看。
当然,以上这些,其实都是白哲强行告诉自己要理智,要考虑最优解来安慰自己的。
其实他并不是怕祁粼不能接受,而是怕自己不能接受。
尽管他仍旧是他,祁粼仍旧是祁粼,这个世界也仍旧是他们曾经相爱的世界。
但发生过一切的那个世界,现在已经即将被改写了。
他们早就没有了那共同经历一切的一生一世,如果现在的祁粼做出别的选择,或者对他表现出不信任、不理解……其实都是人之常情。
但白哲知道,其实需要做心理建设的,一直都是自己罢了。
他轻轻的笑了一声,叹了一口气,声音有些发涩道:“这件事……还得从五十年后说起。”
……
……
说来五十年的经历,五十年的回忆,翻天覆地的科技革命进步,全然不可想象的国际关系与国际事件,那么多那么多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