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问过魏乐茜,闫禹的兴趣是狩猎。
闫禹点头:“可以,但你要听话,野外很危险。”
Yes!
娄清发誓保证:“我一定听话!”
娄清本来还想趁机跟闫禹多聊点——主要是想让闫禹多许诺几个能让他们独处的机会,但没想到闫禹却很快让他离开了。
娄清看出了闫禹的神色不太好,问道:“是不舒服了吗?”
闫禹还坐在那里没有动,眼里的十字星芒收缩了一些,双手交握,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嗯,你自己先上去吧。”
娄清还想说什么,但看闫禹拒绝的态度和不适的表情,于是只能离开。
闫禹就坐在那里,目送娄清离开。
当娄清的身影被海岛挡住后,闫禹的手才一松,同时他的身上忽然浮现出了一道光膜。
那光膜缓慢波动,一突一突,像是心跳一样。
闫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站起身朝岛屿深处走去。
…
娄清坐着电梯往山崖上走的时候,看了眼刚才的那个海滩——闫禹已经没在那里了。
娄清的神色凝重——显然,闫禹的并发症并没他和魏乐茜说的那么轻松。
叮。
电梯到了。
陆一扬还等在外面,见娄清出来就开始叭叭:“送个手套这么久,你也太能磨了。”
娄清一愣,然后摸了下兜:“啊,忘记给他了。”
陆一扬:“?”
陆一扬:“那你们刚才这么久是在干嘛呢?”
娄清微微蹙眉,“在说他的病。”
陆一扬一愣,狐疑道:“陛下都跟你说了?”
娄清垂下眼睑,点点头:“茜姐说是头疼,原来是骗我的,刚才闫禹发作了,才让我先走的。”
陆一扬闻言,叹了口气:“哎,魏部长才来三年,她能知道这些就不错了。不过你别担心,陛下发作也就那么一会,而且就算不可控,在海岛上也伤不到其他人——不然他去岛上住的心思不就白瞎了吗?今天也是你,要是别人,这个时间是上不了岛的。”
娄清的心脏猛地一揪,他抬头看向陆一扬:“他到底怎么回事?”
陆一扬一愣,然后反应过来,顿时跳脚:“我操!你诈我!”
刚好这时,山崖下忽然传来一声闷响。
娄清回头看去,只见刚才他登过的小岛上,中间的树丛一片摇晃,然后其中一棵大树缓缓倒下。
“闫禹。”
娄清转身就要重新进电梯,但被陆一扬一把拉住了。
“你去了能干嘛?添乱吗?”
娄清的脚步停下,胸口起伏。
陆一扬看他这样,也有点儿无措,最后低骂了一声,说道:“行吧,我都跟你说。”
娄清看向他。
陆一扬:“其实真不是什么严重的情况。就是在头疼的时候,心情也不会好。咱们普通人心情不好,有时候会砸桌子、砸板凳什么的。陛下也一样。
但是陛下的身体情况摆在那儿,哪怕他只是普通地砸个桌子,那砸出的碎片也能飞出子弹一样的速度。
所以在头疼的时候,陛下会住到下面的海岛上,免得伤害到其他人。”
娄清蹙眉:“只是这样吗?”
陆一扬收敛了平常的吊儿郎当,露出只有在闫禹跟前才会露出的肃穆神情。
“对,是这样。”
娄清盯着他的眼睛:“真的?”
陆一扬不动声色地答道:“真的。”
他在说谎。
娄清心里明白,陆一扬也明白娄清看出来了,但他们更明白的是,只要陆一扬不说,娄清就没有办法让他说。
沉默几秒后,娄清收回了视线:“好。闫禹会有危险吗?”
陆一扬的回答模棱两可:“没有意外就没有危险。”
娄清咬了下牙,还想问什么的时候,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一阵孩子的哭声。
作者有话要说: 陆一扬:我嘴紧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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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今天上班了,下班回来再二更!
只剩五个口罩了,希望单位能发口罩吧,愁。
第18章 【二更】
“呜哇——”
婴儿的哭声非常嘹亮,瞬间就吸引了娄清跟陆一扬的注意力。
他们循声看去——大楼前头走出了一个高个男人,怀里抱着个孩子,有点儿手忙脚乱的样子。
男人是来找陆一扬的,老远在喊:“扬子,快过来抱一下你侄女!”
陆一扬闻言“啧”了一声,抬步朝男人走去。
娄清没有阻止,他回头看向海岛——海岛上已经平静下来了,再没听到其他的动静。
娄清看了一会,最终没有乘电梯辖区,转身离开了。
他现在的心情不太好,所以没打算跟陆一扬打招呼。
但没想到刚路过陆一扬他们身边,就被那个陌生男人一把拉住了胳膊。
娄清的身体弱,这一拽差点没摔着。
娄清心里的无名火一下就冒了头,冷冷地看向男人:“你要干——”
娄清余下的和话没出口,因为男人把怀里的孩子直接怼到了娄清眼前,正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娄清。
娄清:“…………”
“你看,真不哭了!”
男人的语气惊喜,然后又把孩子收回来,刚转了个身,结果就听到孩子“哇”的一声又炸哭起来。
“诶唷诶唷,来来来,给你看。”
男人连忙再转过来,把孩子举在娄清跟前。
刚才还哭得鼻涕眼泪一把抓的婴儿,睁眼看到了娄清,立马又收住了哭声,蹬着小短腿,朝娄清伸出了两只肉乎乎的小手。
“啊!”
孩子还不会说话,张着还没牙的嘴,朝娄清热情地打招呼。
“你抱抱她。”
男人看向娄清,眼里满是期待,“她已经哭了好一会了,怎么哄都不行,拜托!”
娄清没动。
于是男人看向陆一扬。
陆一扬无奈,看着娄清:“喂,你还生气了啊?”
娄清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陆一扬露出特别无辜的表情:“那我也没办法啊,这是陛下不让说的。——而且你诈我的事我还没跟你生气呢。”
娄清:“…………”
虽然是这个道理。
“怎么回事?”
陌生男人疑惑地看向陆一扬。
陆一扬耸肩:“陛下头疼和住在海岛的事儿,他诈我,给说漏嘴了。”
男人闻言,一下乐了,“难得你居然被人骗了。那后边的呢?”
陆一扬:“没意外就没危险啊。”
陌生男人了然,然后看向娄清说道:“陛下的情况是个机密,除非陛下亲口跟你说,我们是没有权利说的。但是扬子说的也没错,我们已经为相应的情况作出了完全的准备,所以只要不出意外,陛下不会有危险。”
娄清顿时明白这个男人也是知情者。
而且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娄清再不领情就是无理取闹了。
“抱歉。”
娄清叹了口气,看向陆一扬,“刚才是我急了,没想跟你撒气,对不起。”
陆一扬立刻露出了笑容:“哎,没事儿,没怪你,我能理解——你抱抱小豆子吧,她很少哭成这样。”
小豆子就是男人手里几个月大的女婴。
“给我吧。”
娄清伸手把孩子接过来。
几个月大的婴儿,身体还很软,如果是没抱过孩子的一般都不敢下手。
好在娄清抱过——上辈子娄清有个小七岁的弟弟,还有一大堆表堂弟妹,加上他自己也喜欢孩子,所以有不少经验。
小豆子姑娘一到娄清的怀里,顿时笑开了,张着没牙的嘴跟娄清说个不停。
咿咿呀呀的,还蹬腿。
娄清听着,嘴角不自觉勾起了个笑:“有手帕吗?这脸花的。”
男人见娄清的姿势标准,也就放下了虚托在空中的手。闻言连忙递过来一条小毛巾,不忘夸道:“你抱得真稳,扬子第一次抱小豆子的时候,差点没哭出来。”
陆一扬一脸的理直气壮,“我哪知道孩子会那么软?也太奇怪了吧!而且我现在能抱很好了。”
“是,你能耐。”
男人敷衍地回了一句,然后跟娄清自我介绍:“我叫白久章,是扬子的表哥。今天还多谢殿下帮忙了——也不知道怎么了,平常她最喜欢扬子,但刚才扬子哄也不管用,然后一看到你,她就不哭了。”
“巧合吧。”
娄清把小毛巾还给白久章,顺势扫了眼白久章的肩——是位年轻将军。
白久章借过小毛巾,叠了捏着,这会倒是从容起来了:“今天幸好遇到殿下了,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殿下是不是特别招孩子喜欢?”
娄清:“…………”
脑海里瞬间闪回被他惹哭的一二三四□□十个弟弟妹妹们的脸。
娄清没好意思昧良心:“…这个真没有。”
白久章却只当他谦虚,笑道:“那看在小豆子这么喜欢你的份上,殿下可以跟我加个好友吗?”
娄清也没拒绝,然后刚加完好友,他就听到白久章美滋滋地感叹:“真好,这下老婆从娘家回来之前,有让小豆子不哭的办法了。”
娄清:“……?”
拉黑警告。
·
可能是白久章他们家养得太好了,小豆子姑娘的精神头完胜娄清记忆里的所有同龄婴儿,直到晚上八点,娄清才终于从睡着的小豆子姑娘手里逃脱,被陆一扬送回了院子。
陆一扬一路还酸呢:“都不知道她喜欢你什么,一没给她送小衣服,二没给她送尿不湿,一下午还都不撒手。我想抱她居然还打我,你敢信?八个月大的小屁孩,打我?明明你才是个外人,我可是她表叔啊……”
娄清靠在座椅里,觉得自己就像一只风干的咸鱼,不仅手废了,耳朵也要废了。
于是回到院子里的时候,三魂去了七魄的娄清飘回卧室,睡衣都没换,躺床上就睡成了一具尸体。
娄清睡之前觉得就是天塌了他也不能醒,但半夜的时候还是被吵醒了。
窗户外传来响亮的警报声,是空袭预警的那种声音,娄清醒来的时候,警报其实已经响过了,外面只剩一些细碎的声音。
娄清的脑袋还很昏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朝窗外看了一眼,半山上的院落零星亮起了灯,但周围还是非常安静,一切似乎都还安宁。
疲惫的大脑无法分析,娄清眨了两下眼,再次陷入沉睡。
与此同时,山顶,崖边。
陆一扬和白久章穿着军装,带着十来个人围在通往崖底的电梯周围,脸色凝重地看向崖下的五座海岛。
第三座海岛里,有一座半埋在土里的建筑,那是闫禹的“别宫”。
这座别宫露在地面上的只有一层,但地下却有三十米。每两米一道铁门,层层上锁,像是一道一道甲壳,严防死守着最里面的秘密。
直到最后一道门打开,才露出了这地下室的真谛——那是个十米见方的房间,里面什么也没有,墙壁、地板和天花板都包裹着柔软的橡胶和皮革,即使用力撞向墙壁,皮肤也不会受到丝毫伤害。
此刻,闫禹坐在最里面的角落,他靠着墙壁,一条腿曲着,姿态看着很放松,眼神清明,表情也没有丝毫痛苦。
但与他的轻松截然不同的是他的身体状况——他的全身都被一层透明的水膜包裹着。
那水膜极薄,像肥皂泡一样,柔软地贴在闫禹的身体上。
但是过了一会,肥皂泡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开始脱离闫禹的身体,变成一个个小球分离出去,然后落在闫禹跟前三米远的位置。
闫禹的视线微动,冷冷看着那落地的肥皂泡。
但他身上的肥皂泡并没有因为他的冷视而停止脱离——它们反而加速了。
很快,在闫禹前方的空地上,肥皂泡堆积成一团,挤挤攘攘,慢慢有了点形状。
像个人。
终于,当最后一点肥皂泡脱离了闫禹的身体,那堆积着的肥皂泡也发生了质的变化——它们互相融合,变成一个透明的人形,然后人形从下往上有了颜色、有了血肉、甚至有了呼吸。
那是个一岁左右的孩子。
男孩,只有五十多公分高,白白嫩嫩,粉雕玉琢,栗色的头发有点自然卷,小肚皮还微鼓出来。
非常可爱。
但跟男孩软嫩可爱的外表不同,他的表情非常冷酷,不是无表情,而是带着厌恶和仇恨、甚至是杀意的那种冷漠。
那不是孩子能作出的表情。
强烈的违和感让这个孩子的存在变得诡异,如果有人看到,必定会头皮发麻。
但闫禹只是漠然地看着他,漠然到眼睛里没有任何的情绪,就像是走在荒漠中的旅人看着一只渴死的骆驼,疲惫到连同病相怜的绝望都生不出了。
终于,孩子动了。
他眨了下眼,然后朝着紧闭的房门走去,没有丝毫迟疑,直接撞了上去。
但奇怪的是,当孩子的身体触碰到门的一瞬间,他的身体变回了肥皂泡似的透明,然后穿门而过。
孩子消失后,闫禹收回了视线,然后站起来,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开后,刚好看到那个孩子穿过了第二扇门。
然后是第三扇、第四扇……
这层层叠叠的门对孩子来说宛如不存在,他一路畅通无阻,离开了地下室,站在了地面一楼的客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