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别哭,不是你的错,是我做的不好,才会惹你生气,”见到他的眼泪,傅含璋整颗心都快疼碎了,忙不迭去拭他眼角的泪滴,又温柔地亲了亲他的唇,
“眼下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就已经很满足,很开心了。”
“唔……”泪水的咸涩渗入唇齿,林夜北心跳激越,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搂住了傅含璋的颈项。
往事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或许傅含璋说得并没有错,最重要的还是守护住眼前的安宁。
等到他的情绪基本平复,傅含璋便抱着他去了紫晶汤。
池水中热气氤氲,因为加入了药物而呈现出淡淡的绯色,他为林夜北除去衣衫鞋袜,小心翼翼地掬起一捧水,淋在他的足腕上:“感觉怎么样?疼么?”
“水温很舒服呀,”林夜北懵懂地摇摇头,“你为什么这样问?”
傅含璋抿唇不语,在巫汀野行宫的日子里,温舒窈在为林夜北治疗的同时,也没少告诉他关于寒症的种种。其中关键的一点,便是临近发作时不能碰热水,否则就会全身剧痛,如同火灼。
那时自己不管林夜北的身体状况将他强拉入温泉,又险些耗尽了他的精.血。
现在回忆起来,那时他拼命挣扎,只怕并非抗拒自己,而是太过疼痛,根本无法继续承受。
“我只希望你能觉得舒服些。”
他扯扯嘴角,强压下心底翻涌的痛苦悔恨,搂着林夜北慢慢走入温泉中。
水中提前放入了温舒窈准备的雪心草汁,这样一来清凉之气浸入水中,既能让林夜北感受不到高温,又能温养他被极寒灵力损伤的经脉。
“哎呀!”两人刚在池中坐定,林夜北双腿使不上力,顿时就要沿着光滑的水晶仰面栽倒,还好傅含璋眼疾手快将他一把捞在怀中,这才免了一出惨剧。
可这样一来,他们的距离未免贴得过近,冰凉与火热相贴,氤氲的水汽烘托出暧昧的氛围,林夜北不知所措地眨眨眼,耳边轰然作响,都是自己沸腾的心跳。
而傅含璋也没比他的状态好上多少,怀中清凉的软玉也变得温暖起来,馥郁的松木香充盈鼻端,让他根本无法思考,也无从克制。
他微微偏头,含住了林夜北的喉结。
淡粉的水面荡漾出一圈圈波纹,冲刷着晶莹剔透的晶石,莹紫的流光映照出两道纠缠的身影,一时间风致无双,身外的万事万物都化为乌有。
……
右护法被卸职下狱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重华殿,洛清琰当即浑身剧颤,端不稳手中的杯盏,滚烫的茗茶顿时泼了自己一身。
随身伺候的侍从想为他收拾,却被他怒吼着轰出殿外,随后他屏退了所有僮仆,闩门落锁,抱膝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魔君既然抓住了秦语苍,想必也发觉了自己和他之间不可言说的关系……
既然那人被撤职囚禁,等待着自己的又会是怎样的刑罚?是抽筋断骨,还是枭首示众?
洛清琰越想越是害怕,手指痉挛似的抠紧地面,歇斯底里地呜咽起来。
他不敢惊扰到守卫,只能拼命压低声音发泄,直到指尖磨损得血迹斑斑,冷汗浸透衣衫才停下。
如今他没了右护法做靠山,又失去了魔君的信任,一介人族修士身陷魔域,无异于羊入虎口……他可还有半分生路?
念及此处,洛清琰踉踉跄跄地站起,他来到铜镜前,凝视着自己雪白的发和憔悴的脸庞,忽然咧嘴大笑起来,姿态癫狂。
与其被羞辱折磨,凄惨死去,倒不如自行了断,或许……
他喘息几声,手中灵力凝聚,作势就要斩向自己的脖颈,却忽然被人凌空握住:
“洛道友,且慢。”
……
一夜时光倏然而逝,等到傅含璋结束早朝,步履匆匆地赶回寝殿,已然临近正午。
魔君稠丽的面庞上满是压抑的怒气,罢免右护法一事,远比他想象得来得艰难。
毕竟秦语苍供职近百年,积威甚重,加之这次大战和林夜北有关联,朝堂上群情激奋,不仅右护法继任者一事没了下文,甚至连如何处置秦语苍也莫衷一是。
最终只能双方各退一步,他暂时搁置惩处秦语苍的事宜,群臣也允诺对合卺大典不加干涉。
不过在踏进殿门的刹那,他就将郁结的神色一扫而空,这些纷扰争端他自己承受即可,本就不应该涉及林夜北一丝一毫。
侍从已经提前送来了巫月婪准备的伪装服饰,这时正由苏同光在一旁帮着林夜北换上。
只见那是一袭水红的轻容纱长衫,面上绣着精致的凤凰暗纹,衬得林夜北气色极佳,连平日里总是显得色泽浅淡的唇,也透出新生樱花般诱人的绯色。
在他穿戴好的同时,一对毛茸茸的狐耳便从额角生出,雪白的毛发根部透着淡淡的粉,身后也生出一条蓬松的狐尾,看上去活脱脱便是只修为尚浅的小狐妖。
傅含璋不禁眼前一亮:“小北……你真好看。”
以往林夜北的衣着都以白色为主,显得整个人清冷出尘,没想到有朝一日换了红裳,竟能显出这般灼灼逼人的迤逦秀色。
“是么?”林夜北羞赧地笑笑,摸了摸新生出的狐耳,
“左护法造的这身衣裳可真厉害,不仅能改变模样,耳朵和尾巴摸上去也很是逼真。”
巫月婪跟随在傅含璋身后进了殿,听到二人的对话,忍不住笑道:
“那是自然,这件华裳由狐族技艺最精湛的巧匠织就,不仅能改变魔后的相貌,还能隐匿气息,即使是我这等修为的魔族凑到眼前,也辨认不出你的人族身份。”
“魔后”这个词让林夜北有些发窘,可还没等他说些什么,傅含璋已经来到眼前,将他打横抱起:
“既然小北说这狐耳狐尾手感不错,不妨也让我试试看。”
这番话背后的含义昭然若揭,林夜北的脸顿时红得更厉害,握拳轻轻捶了几记他的胸口,就埋首在他的前襟之中,怎么也不肯再抬起头来。
傅含璋嘴角笑意越发浓郁,搂着他向房中走去,巫月婪目送着二人的背影,也忍不住生出些不可说的念想来。
“小苏苏,既然陛下和林公子去休息了,不如我们……”
他不住往苏同光那边使眼色,对方却显得有几分疲倦:“小北这身衣裳不好穿,折腾了大半日我也有些疲倦,左右来日方长,也不急于一时。”
苏同光说罢,见他眉宇间有几分郁色,索性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轻啄一口:
“阿月,听说今日你还有事务要忙,我便先去温兄的药庐里坐坐,晚些再来寻你。”
“是啊,秦语苍那家伙,造成的麻烦可确实不小。”
唇瓣上的触感仍在,巫月婪恋恋不舍地抚弄了半晌,又紧紧给了苏同光一个拥抱,这才转身离开。
等到巫月婪的身影消失在殿门之后,苏同光才收起笑容,放轻脚步出了魔君寝殿。他并未按照自己所说前往温舒窈的药庐,而是径直来到寝殿后院的花园中,寻了一处僻静的假山遮掩身形。
确认四周无人,他从袖中取出事先藏好的通灵玉牌,尝试着将灵力注入。
作者有话要说:庆典都是要搞事情的,上次花朝节那啥了,这一回肯定也不太平啊~
希望今天份的浴池play大家还喜欢~
光光开始搞事了,没死成的绿茶又会掀起什么风浪?一切尽在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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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血月之夜
通灵玉牌随着灵力的注入微微发亮,可很快就归于平静,即使苏同光消耗更多的灵力,也无济于事。
他暗叹口气,意识到魔域限制了灵力的交.互,除非有特殊的媒介在手,否则根本不可能联系上游思渚他们。
或许只能从巫月婪那里动动心思,说不定在他储存的秘宝中,能有什么派上用场。
苏同光小心地将玉牌收起,正准备动身前往药庐,却忽然被一道白衣身影拦住了去路。
来人雪发翠眸,姿容秀丽,乍一看上去与林夜北有几分相似,周身的气度却差异甚大。
不知为何,他对这个人直觉不喜,忍不住蹙眉道:“敢问阁下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魔君寝宫附近?”
“我是魔君的药鼎,名唤洛清琰,原本是履霜门的剑修弟子,五十年前被右护法捉拿来此。”
洛清琰苦笑道:“清琰被魔君折辱多年,早已不堪重负,如今走投无路,还愿道友念在你我同为修道之人的份上,助我一臂之力。”
“洛道友看上去灵力充沛,身体康健,想必近来过得还算顺遂,何来走投无路一说?”
苏同光眉宇皱得更深,他虽然不了解洛清琰的来历,却隐约听巫月婪和傅含璋提起过这个人。
据说林夜北之所以会意外来到战场,都是此人和右护法的阴谋。
既然他对小师弟心怀恶念,那自己也没什么和他继续谈下去的必要。
“若是没什么要事,在下就先走一步。”
苏同光不愿与洛清琰多做纠缠,却没想到对方见他作势要走,突然将一件物事递到他眼前。
“苏道友,你不妨先看看这是何物。”洛清琰翘起嘴角。
躺在他手心的是一条做工精巧的蓝色腰带,上缀着整整九粒泪滴形的璀璨宝石。
“这是……天泪城化神灵修的腰带?你怎么会有此物?”
苏同光这一惊非同小可,先不论这条腰带精致昂贵的制式,单是其本身透出的强大灵压就无法作假——
要知道每一枚宝石都是顶阶的储物法宝,可谓千金难求。
但这样的宝器怎么会出现在洛清琰手中?
“这条腰带是一名天泪城灵修亲自交到清琰手中的,”
洛清琰抿唇一笑,“苏道友有所不知,半月前的大战只是试水,用于检验诛魔箭的威能,真正的重头戏还在后面呢。”
“你的意思是,天泪城会再次进攻魔域?”苏同光脸色发沉,“他们又为何要通过你来行事?”
“魔域中灵力无法外传,即使苏道友有心与同门联系,只怕也无法达成。可清琰已经在这长岐宫中生活了数十年,总归是有些积淀的,担任里应外合的角色再适合不过。”
洛清琰微眯起眼,灵力涌动,凭空召唤出一枚巴掌大小的漆黑石块:
“此物名为淬魔石,能够隐匿灵力气息,躲过魔域的封锁将消息传递到凡界。若是道友心存疑虑,不妨试着与同门联系,便知清琰说的是真是假。”
见苏同光不置可否,他笑意渐浓,曼声道:“苏道友,如今你我一人是护法的枕边人,一人是魔君的药鼎,若说作为天泪城的内应,咱们可谓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更何况,五十年前,清琰也曾经是天泪大比的优胜者之一。”
他目光变得有些悠远:“本来有这大好的前途,却因为魔族的私欲沦为玩物,根本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这种痛苦,想必苏道友也深有体会。”
“你和……魔妃原本都有机会前往天泪城,提升修为飞升太真,不该在这魔域蹉跎一生。”
洛清琰噙着笑意,将淬魔石和宝石腰带放在苏同光手中:“还望苏道友好生考虑。”
……
两日后,庆典如约而至。
傅含璋穿戴好节日服饰,从屏风后走出,抬眼就望见林夜北端端正正地抄着手,坐在他身前不远处的软椅上。
那双剔透的异色眼眸专注地瞧着他,渐渐染进惊羡痴迷的神采:
“含璋,这身衣裳很衬你。”
魔君的衣衫是一袭紧身黑袍,绣着低调的金线龙纹,高束的领口处镶嵌着一枚圆润的鸽血宝石,明艳夺目。
长袍的衣领下和腰侧设计了窄小的开口,露出小片光洁紧致的蜜色肌理,显出宽肩窄腰,禁欲却诱惑,让人移不开视线。
林夜北轻轻按住心口,感觉着指腹下剧烈的心跳,蓦然有种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之感。
他说不清为什么,在看到这样高大挺拔的傅含璋立在自己眼前时,心底便不受控制地涌出强烈的欣慰与骄傲。
仿佛自己悉心培育的珍宝终于焕发出夺目的光彩,多年夙愿一朝得偿。
他忽然很想抱一抱傅含璋。
手掌撑住座椅扶手,艰难地支撑着身体站起,他发力咬住嘴唇,双腿发颤,朝着傅含璋的方向走去。
可是他的双腿经脉受损过于严重,即使温舒窈和苏同光想了诸多办法为他调养,却始终收效甚微。
刚刚迈出一步,他就眼前一黑,软软歪了下去,好在傅含璋眼疾手快地将他抱在怀中,才没有摔倒。
“小北,小北?”傅含璋捧着他的脸,因为慌张而呼吸微乱,“你没事吧?”
林夜北摇了摇头,手指抚上他的面庞,莞尔道:“我没事,只是太高兴了,可惜身子不争气,没办法靠自己的力量走到你面前。”
“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保证,”傅含璋轻吻着他的眼睫,心房酸涩地皱起,
“在你恢复之前,我会做你的双腿,你想去任何地方,只管告诉我便是。”
“能得到魔君的垂青,我可真是幸运。庆典就要开始了,你快带着我出宫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