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面色不虞地冷哼一声,“仗着有点姿色就真以为自己是个货色了?”
想必是在祁轶这里落了面子,女人说完后就起身走了,这速度有点快,程醉想骂她你算哪根葱的话还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女人就钻进舞池里没了影。
实在憋得慌。
不过很开心就是了。
“叔叔,以后要是再有人请你喝酒,要第一时间拒绝!”目送走女人,程醉回头语重心长地告诫祁轶,“你要知道你可是要有老婆的人了,得为老婆守住立场!知道吗!”
“知道了,老婆。”祁轶难得俏皮一次,这话一出口,程醉当场懵逼了,脸蛋也红了个透。
虽然他刚才说的那话的确是那个意思,但他没让祁轶叫他老婆啊,操了,这老男人从哪儿学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哄人了?
程醉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又烧起了一把火,但这把火不是愤怒的火,是热烈的火。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程醉使劲揉了把脸,拽着祁轶的手就把人往舞池那边拖。
青年步伐急切,连声音都透着一股兴奋,“叔叔,带你见识见识大场面。”
第76章 架子鼓
blue的舞池前方有一个舞台,每晚blue都会搞一些节目,比如乐队表演,比如跳舞,比如钢琴演奏等等,总之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程醉刚来Blue玩那会儿,还见过跳脱衣舞的。
祁轶开始以为程醉拉他进舞池是为了跳舞,岂料小少爷直接越过了舞池,把他带到了舞台旁的沙发椅上坐下了。
“叔叔看好了,给你表演个节目。”程醉凑在祁轶耳边神秘兮兮地留下一句话,直直地往舞台上面去了。
今晚Blue准备的是乐队演奏,程醉找到管理人聊了聊,让他们在节目换场时给自己空出半个小时,让他上台表演几个节目。
管理人员自然求之不得。
要知道程少爷没收心之前,在Blue可是炙手可热的存在,比他们这儿最火的MB还要受欢迎,一手架子鼓敲得那是出神入化,有多少人来Blue都是为了能目睹一眼程少的风采。
可惜的是程少不常上台,当初第一次上台都是因为Blue那天的节目流程出了问题,程少兴趣来了上去顶了下场子,就那一次,程少就火了。
后来断断续续也上过两次,直到收心,便再也没来过Blue了。
今天程少主动要求上台,管理人可笑得满脸都起了褶子。
“诶?什么情况,不是说下一个节目是钢管舞么?怎么抬了架子鼓出来?”
“对啊!Blue到底搞什么,谁要看架子鼓,老子要看钢管舞!”
“什么时候Blue这么坏自己的节目流程了?今天的管理到底谁啊?”
“什么?架子鼓?你们刚才是说架子鼓?”
在服务员布置舞台摆架子鼓时台下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内容大部分都不怎么和谐,突地有一道略带惊喜的嗓音出现,将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是架子鼓啊,怎么,你知道内情?”
“真是架子鼓!卧槽!你们今天走了大运了!居然能碰到程少打架子鼓!”
出声这人是Blue的老顾客了,曾见过程醉的表演,在程醉之前,Blue没有单独的架子鼓表演,在程醉之后,Blue的架子鼓独奏只有他一个。
可惜听说后来程少遇到了真爱,为那人收心了,再也没出现在Blue,最近又听说程家和祁家联姻,结婚日子都定下了,他还想可能没机会再听一次程少的架子鼓了,岂料柳暗花明又一村,今天居然撞上了!
“哇,真的假的?架子鼓真这么好看?”
“可不,你可别唬我。”
“程少?哪个程少?”
“你傻啊!T市能被称为程少的还能有谁!”
“程氏的小少爷?和祁家联姻那个?不会吧,不是听说祁家家风严谨吗?他和祁家太子爷都要结婚了,还来抛头露面,是不是不太合适?”
“你管人家合不合适,有得戏看就行了!”
祁轶坐在舞台左侧,把这些议论听了个全,他对程醉以前混迹酒吧的事迹并不感到稀奇,富二代的日常不是吃喝就是玩乐,程醉相比其他富二代,优秀多了。
只是祁轶不喜欢这些人议论程醉,不管小少爷好或是不好,小少爷都只是他的人,轮不上别人说三道四。
不过小少爷会打架子鼓,倒是出乎意料。
程醉本人倒是无所谓台下的闲言碎语,爱逼逼就让他们逼逼呗,反正让他们说几句他又掉不了一块肉,只要踩不着自己的底线,程醉随他们说。
拿到久违的鼓槌,程醉随意敲了几个节奏,惹起台下一片呼叫。
要说程醉为什么会敲架子鼓,还得从几年前说起,那时候他在网上看见个视频,视频里的姑娘在大街上用架子鼓敲着一个韩国组合的歌,节奏激烈,情绪亢奋,时不时地还将鼓槌在手上转个圈。
说实话,很帅。
那时的程醉才十六七岁,最爱的就是耍帅,看完第二天就报了个单人班。
说起来也算缘分,程醉那会儿三分钟热度,什么事都坚持不长,倒是架子鼓坚持学了下来,也算他有点天分,学了两年就出师了。
这么多年以来,程醉玩架子鼓都是兴趣,但却从没遇到过想敲架子鼓给他看的人,今时不同往日,他头一次有想敲给别人看的想法。
这个人就是祁轶。
程醉望了望台下祁轶坐的方位,勾勾嘴角没说话。
抬手对管理人比了个OK的姿势,背景音乐声起,这是一首韩国歌,节奏踩点热烈,在响起的第一时间就把现场气氛掀起了一个小高潮。
如果祁轶知道,他会发现这就是启示程醉学架子鼓的那个视频里女孩敲的那首歌。
程醉右手握着鼓棒转了个圈,敲上锣面,先是一阵轻微的敲镲声,伴随着前奏完结,鼓棒猛地敲下镲面,激烈的鼓点声随之而起。
“哦~~”台下开始起哄。
舞台上的青年看不清表情,白色鸭舌帽挡住了脸,但他敲鼓的模样张扬又自信,鼓棒在手中翻飞,每一声鼓点都和音乐节奏无比契合,像是敲在人的心上,让人忍不住为他挥动双手。
程醉很久没敲鼓了,酒吧确实是个放松的好地方,伸展双手放开自己的感觉很不赖,尤其是想到他现在正在为祁轶敲鼓,心里的那份热情和激动就又变多了一些。
一首几分钟的歌敲完,程醉竟然出了一身汗。
他拿过上台前管理人给他准备好的话筒,打开拍了拍,响动顺着音响传遍舞池,喧闹声很快停了下来,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聚拢在了程醉身上。
小少爷喂了一声,确保所有人都能听到他的声音后接着开口,“大家好久不见,想必有些人知道我是谁,但也有些人不知道我是谁,不过你们知不知道,都不影响我接下来说的话。”
“我今天出现在Blue是因为一个人,我想让他见见以前的我,虽然我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这话听起来好像挺玄学,不过我知道他听得懂。”
“人生在世,长长短短也不过几十年,多得也就一百多年,最重要的呢,是能找到一个能和自己相伴余生的人,我已经找到了,也希望大家能找到。”
“接下来在这首歌送给我的祁叔叔。”
程醉说着顿了顿,对着祁轶的位置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叔叔,我也爱你哦!”
第77章 都是我的错
放下话筒,台下又是一片欢呼雀跃的叫喊。
程醉没理会,他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只要敲完这首歌,他就可以回到祁轶身边,就可以带着他的祁叔叔回家了。
和前面那首拥有激烈节奏的韩语歌不同,这首歌抒情,前奏舒缓,在这充满五颜六色灯光的舞池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程醉敲的是小情歌。
之所以选这首歌,是因为歌词代表了他的心意。
【你知道就算大雨让整座城市颠倒】
【我会给你怀抱】
从最初的相识到现在的相爱,祁轶润物细无声地侵入了他的生活,他习惯了每天入睡前身边躺着祁轶,习惯了早上晚上和祁轶一起吃饭,习惯了上班前和祁轶接一个分别吻,习惯了祁轶的血液味道,习惯了那股冷冽的雪松味萦绕在身边。
习惯真的是很可怕的东西,当一件事形成习惯,改掉的时候便犹如剥皮抽筋般难受,尤其当这种习惯的形成是因为某个人,只会更难受。
程醉上辈子习惯了祁成杰,拿命把这个人抽了出去。
这辈子他习惯了祁轶,但祁轶和祁成杰不同,他相信这个男人不会让他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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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Blue闹了一晚上的程醉玩累了,祁轶怕他开车出事,加上自己喝了酒,便叫了个代驾。
果不其然车开了没一会儿,程醉就睡了过去,直到到了家,也没醒过来。
祁轶将车停好,叫了两声,没叫醒,索性就不叫了,直接把小少爷背在背上回家。
T市靠海,入夜后总比白天要凉爽很多,尤其是深夜,海风吹过来,里面裹挟的海腥味会更加清晰,而沿海城市总是风多。
今夜像是要白天,风比以往吹得大,甚至掀起了不少灰尘。
刚下车没多久,程醉就被风吹醒了,上一秒他躺在荒郊野外的场景还没散去,此时睁眼不知道今夕何夕,半天才缓过神来,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叔叔。”
“嗯。”祁轶应声。
程醉打了个哈欠,伸手搂上祁轶的脖子,他往上蹬了蹬,直到下巴能搁到祁轶的肩膀上才停止动作。
云浅浅一层笼罩着夜幕,调皮的星星孩子被薄云妈妈掩在身后,但总有些调皮的星星不太听话,跑了出来,挂在天上一闪一闪,像是在挑衅薄云妈妈似的。
程醉歪着头靠在祁轶肩上,突然就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触。
“叔叔。”
“嗯。”
“我做了个梦。”程醉组织了一下措辞,视线落在道路旁的花丛上,“我梦见第二次我去找你退婚的时候。”
祁轶愣了愣,没说话。
程醉接着道,“你没同意退婚,那时的我还不知道祁成杰有着狼子野心,我为了他,在咱两的结婚当日逃了婚,这事闹得很大,让祁程两家都丢了很大的面子,尤其是祁家。”
程醉的思绪飘回了上辈子,重生以来,这些事压得他都快透不过气了,一个短梦让往事浮出水面,他急需找个人倾诉,而祁轶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我逃婚这件事导致祁程两家的合作关系破裂,你找不着合适的吸血鬼,两年后就死了。”
说到死这个字,程醉只觉得胸口有些闷,他深吸了口气,嗓音有些发颤,“你死后祁家没有主心骨,你爸只能撑起祁家,但你去世的打击对他们太大,你爸心脏病复发,祁家岌岌可危。”
“而那时的我还沉浸在祁成杰营造出的温柔假象里面,我就像个傻逼一样,给了他进入程氏的权利,把他需要的一切拱手奉上,可他并不爱我,他爱得是许可,咱们那天在海底捞遇见的那个男人,他侵占了程氏,利用程氏打压南益。”
“最后南益垮了,程氏也没了。”程醉带了丝鼻音,眼前也有些模糊,“后来我也死了,可是我还连累了我爸妈,程家因为我一个人的过错,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我特别后悔,后悔我为什么没早点认清楚祁成杰的真面目,后悔我为什么没嫁给你救你,后悔我像个傻逼一样,一念之差毁了祁家和程家……”
往事历历在目,看见亲生父母为他哭白头发逝世的场景锥心刻骨,程醉心痛难忍,连带着声音都开始哽咽,“我恨祁成杰,恨他狼心狗肺,但我更恨我自己……”
内心深处的感觉说出来,程醉感到如释重负的同时却也自责悔恨,如果不是他的错误选择,祁轶不会死,南益不会垮台,程家也不会家破人亡。
这一切的不幸都源于他,源于他程醉!
细碎的呜咽传进祁轶耳中,他停下步子,将背上的人放下来揽进怀里,“那只是个梦,没发生过。”
祁轶安慰他时在背上落下的轻拍让程醉更加难受了,眼泪汹涌而出,他想说这不是梦,这一切都发生过,上辈子的祁轶死了,程醉也死了,而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可事实上这些他说不了,他说不出。
祁轶抱着怀里人,将小少爷的头按在自己胸膛,“不怕,我在。”
程醉这个人有秘密,祁轶从开始就知道,或者说,从第二次程醉来找自己说要嫁给他时,祁轶就知道了,没人会突然改变自己的心意,除非有什么意外发生。
不过祁轶不在乎,这世界上任何人都有秘密,他是一个合格的合作人,不会去刺探他人的隐私,所以他从未问过程醉的秘密是什么。
祁轶一开始的确不在乎,可随着时间迁移,他对程醉这个人开始在乎,接着便对他的秘密开始在乎。
只要一想到程醉对他做的这些事,以往可能也对祁成杰做过,祁轶就觉得胸闷得厉害,甚至还有种想要铲除祁成杰的想法。
起初祁轶不懂为什么,后来他懂了,这叫嫉妒。
他嫉妒祁成杰。
程醉说的这个梦,也许并非是梦,或者说也许并非全是梦,他之所以突然对祁成杰死心改变心意说要嫁给自己,说不定就是发现了祁成杰的这些目的。
祁轶一直都知道,祁成杰想搞垮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