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轶的这句好好活着,让他觉得上辈子的自己像个傻逼,上辈子为了追祁成杰,他活得一点都不像自己,最后死得也窝囊。
那句为祁轶甘愿去死的话不过是一句顺着气氛所说的调情话,当不得真。
可祁轶不仅当真了,还认认真真地说希望他好好活着。
这样一个男人。
这样一个从不说一句废话但却时时刻刻用行动来证明的男人。
他到底是为什么上辈子没救他,而选择了要爱祁成杰这个人渣?
跟祁轶在一起,他幸福多了不是吗?
“叔叔,你可真招人。”程醉放开祁轶,躺回床上望着他笑。
祁轶对这话颇为不认同,招人的不是他,应该是程醉才对。
撒娇耍赖说来就来,喝醉了不是要这就是要那,拿着一张嫩脸坑蒙拐骗,还让人不忍苛责,这样的程醉,说不招人都是假的。
“早点睡觉。”祁轶将被子往上拉了拉,道。
“情侣之间说睡觉,那都是要说晚安的。”程醉勾着祁轶的小拇指,不让人走。
“晚安。”祁轶从容应对。
“说完晚安,还要有晚安吻,才算是正确流程。”程醉不依不饶,两个眼珠子一转又是新花样。
祁轶对他有求必应,正要低头时,突地想起了什么又停住了动作,“吻哪里才是正确流程。”
程醉一愣,心想祁叔叔还真学聪明了,知道先问一下,免得等会亲了额头他又赖账说亲嘴才算。
可惜程醉是什么人,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祁叔叔是问了,可没人说他一定就得答啊。
程醉笑得眸子灿若星河,说的话模棱两可,“叔叔你猜?”
祁轶从来不猜,虚虚实实的东西无法猜。
他一手撑在枕边,附身先是在程醉额头上落了个吻,又往下在程醉唇上贴了贴,那是很轻很柔的力度,竟让程醉感受到了些许珍视。
“晚安。”祁轶抚摸了一下程醉的脸。
如今两处都亲了,小少爷想必是没话可说了。
程醉望着祁轶棱角分明的俊颜,从心底升起了一股暖流。
在他记事之前,程妈会给他讲睡前故事,讲完后会给他一个晚安吻,那柔软的唇落在额头上,让他感受到了被妈妈守护的味道。
记事之后这些便不再有了。
一是他觉得不好意思,男孩子总归要更讲究面子问题,那会儿他觉得那么大的人了,妈妈居然还讲床头故事还要给晚安吻,真是幼稚死了。郊 醣 團 隊 獨 珈 為 您 蒸 礼
可随着年龄的增大,他却开始无比怀念这些幼稚的东西。
上辈子死的时候,他最想的就是再听一次程妈给他讲故事,然后在他额头上落下个晚安吻,跟他说,我的宝贝晚安,妈妈爱你。
重生后他倒开始近乡情怯,不敢要求这些。
如今倒是在祁轶身上一一给他实现了。
程醉怎么能不动容。
他撑起身子在祁轶额头上轻吻,道,“晚安吻一般都是吻额头——”话说到一半他又在祁轶唇上轻啄了一口,“但爱情侣之间可以吻嘴唇。”
“叔叔,晚安。”
“晚安。”
说了晚安就一定睡觉吗?
未必。
比如说程小少爷就没睡,他先是慢腾腾地去浴室洗了个热水澡,接着慢腾腾地穿上睡衣,又慢腾腾地吹完头发,再慢腾腾地挪到了客卧门口,最后慢腾腾地敲响了房门。
数秒后,红木门应声而开。
对上祁轶略带疑惑的眼睛,程醉露出一口白牙,扬了扬手上的书,“叔叔讲睡前故事吗?”
最后程醉还是成功进入了祁轶的卧室。
和他想象中的一样,卧室基调就是黑白两色,床单被罩倒是深蓝,不过一眼望过去,和黑色也没什么区别就是了。
他往前走,在祁轶床上按了按,又扑上去在上面滚了两圈。
祁轶本想喊住他,但见他滚得开心,阻止的话在喉咙口又被他咽了下去。
主要还是祁家人不在这里,要是有任何一个祁家人看见这副场面,不说惊成傻逼,惊掉下巴那还是完全可以的。
祁轶是谁?虽说他是祁家人,但个人意识极其浓烈,不给摸不给碰,小时候还行,长大了基本碰不到也摸不到,对自己的东西有强烈的占有欲,不论是活得还是死的。
祁雪六岁时往祁轶房间里跑过一次,不过就是在祁轶床单上摸了摸,回头祁轶就换了整张床。
整个祁家人都知道,祁轶的东西不能碰,他不喜欢,祁轶这个人也别碰,最好别和他产生肢体接触。
可现在程醉不止碰了祁轶本人,还在祁轶面前滚了祁轶的床,最重要的是祁轶居然没阻止他!这是什么人间悬案?
无奈程醉并不是祁家人,他对祁轶的过往了解不多,他只知道祁轶不喜欢肢体接触,可压根没想过祁轶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
重要的是,这也不能全怪程醉。
因为他的行为,都是祁轶默许过的。
不论是肢体接触,还是在床上打滚,祁轶本尊都在场,他没有露出不悦的表情,也没有阻止程醉做这些行为和这些事。
程醉滚了两圈后把自己塞进了祁轶被子里。
周围都是他先前在祁轶西装上闻到过的那股冷冽似雪松的味道,程醉深深吸了两口,接着从被子里探出半个脑袋对着祁轶招手,“叔叔快上来。”
祁轶的床上第一次出现除了他自己以外的人,看着程醉半个露在外面的脑袋以及那蓬松的头发,还有那亮晶晶的眸子,他拒绝的话有些说不出口。
小少爷满眼都是期盼,不知道是期盼刚才说的睡前故事,还是期盼他睡上去。
两个认知出现在脑海里,祁轶突然对前者有些不悦。
最后祁轶犹豫半晌,还是掀开被子上了床。
程醉在他上来时就把身子往边上挪了挪,给祁叔叔空出了地方。
“叔叔,讲睡前故事吗?”待祁轶上床坐定,程醉将刚才放在被子外面的书捞过来,举到了祁轶面前。
那是一本有年代感的书,封面画着花花绿绿身穿铠甲的古代人物,书页已经泛黄,边角也微微卷起,看得出来被翻阅过很多次。
祁轶接过翻开看了看,发现目录上都是一些中国古代英雄的英勇事迹,中间还夹杂着不少神话故事,例如女娲造人、愚公移山等等。
祁轶突地想起程醉跟他告白说要跟谈恋爱那日,那时小少爷讲为什么喜欢他时提过一句,说程妈给他讲过神话故事。
他现在手上拿的这本,应该就是程妈给小少爷讲故事的那本书了。
第39章 庆幸我是吸血鬼
“就讲这个吧。”程醉伸手指了指女娲造人那一行。
祁轶将书翻到故事正对的页码位置,看了两眼故事的措辞,那是专门给小朋友讲故事时才会用的语言,充满童味,他觉得有些念不出口。
这边程醉已经把头搁到了祁轶大腿上,仰头看着他的下巴,俨然做好了听故事的准备。
这样乖巧的程醉让祁轶最后还是放弃了抵抗,他看着书,开口将故事娓娓道来,“天地开辟以后,天上有了太阳、月亮和星星,地上有了山川草木,甚至有了鸟兽虫鱼了,可是单单没有人类……”
悦耳的男中音回荡在耳边,程醉望着祁轶,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后来她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是把那些小人儿分为男女,让男人和女人配合起来,叫他们自己去创造后代。这样,人类就世世代代绵延下来,并且一天比一天加多了。”
故事不长,祁轶语速不快,不到十分钟就讲完了。
程醉开口,“叔叔,你说女娲造人造了男人和女人,那为什么没有吸血鬼呢?吸血鬼是从哪儿来的?”
程醉这问题有些刁钻。
学校一般都有开设物种课,物种课上会讲到很多问题,比如说人类和吸血鬼的结合,血液匹配率,也有吸血鬼的起源和历史。
可最后这两者,不是人类的必修课。
祁轶当初根本没想过会和一个吸血鬼在一起,他觉得生老病死听天由命,更何况血液匹配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吸血鬼不好找。
所以祁轶根本没有修过这一课,对程醉的问题他自然回答不上来。
瞅着祁轶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表情,程醉噗地一声笑了。
“以前我妈给我讲这个故事时,我就会问她这个问题,故事里说女娲造人只造了男人和女人,那我们吸血鬼是从哪里来的?难不成跟孙悟空一样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吗?”
“于是我妈告诉了我吸血鬼的历史,后来修过物种课,也就更加清楚了。”
“叔叔你不知道吧,其实很久以前吸血鬼被人类当做怪物,那时还有专门的猎魔人,拿着大蒜十字架要把吸血鬼赶尽杀绝,还要把他们放在阳光下曝晒,让他们灰飞烟灭。”
“尽管那段历史已经过去了,人类现在和吸血鬼和平共存,但刻在吸血鬼身体里的本能还在。虽然我们现在不怕阳光,可被曝晒而死的痛苦一代一代传了下来,所以我们吸血鬼一点都不喜欢阳光。”
“最好笑的是,现在还有对吸血鬼的歧视,我上学时就被人指着鼻子说过吸血鬼恶心,是肮脏的物种,只配活在黑暗里。”
“那时候我很迷茫,也很不解,为什么我会遭受这样的待遇,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印象最深刻的是上小学一年级,我那时候还没能控制好自己的獠牙,吸血时被同班人看见,他们拿书砸我,骂我,说我危险,要拔掉我的獠牙。”
“我特别害怕,那段时间甚至抗拒吸血,觉得自己就真跟他们说的一样,肮脏又恶心。”
“那时候我恨过自己为什么是吸血鬼,尤其是患上渴血症之后,这样的想法尤其浓烈。”
尤其是上辈子家破人亡之时,程醉的这个念头达到了顶峰,他恨自己生为吸血鬼,如果他不是吸血鬼,他没有和祁成杰有百分之九十五的血液匹配率,后面的一切或许都不会发生。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他改变了想法。
程醉讲了很多话,声音平静缓和,却带着坚定的力量,“但现在我却庆幸我自己是吸血鬼。”
“我庆幸我是个吸血鬼,庆幸能和叔叔拥有百分之九十九的血液匹配率,庆幸能和祁家联姻,庆幸我能拥有叔叔,最庆幸的是,我能救叔叔。”
最后他伸出手将掌心按在祁轶的心脏位置,笑道,“只要我程醉活着一天,就保证叔叔的心脏能安稳跳动一天,就算有一天我死了,也会争取让叔叔拥有足够多活下去的时间。”
这是程醉的真心话。
自从患上渴血症之后,程醉从未有过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上辈子是想要祁成杰,可祁成杰不是良人,因为祁成杰,他死无葬身之地。
这辈子他以为他能逃过爱情的折磨,可没想到还是栽在了祁轶手里。
祁轶的心脏病属于家族遗传,无法根治,祁妈跟他提过,只能由作为吸血鬼的伴侣好好调理,稳定的话,便可以活下去。
匹配的吸血鬼对患上心脏病的祁家人尤其重要,他们有些人终其一生也找不到匹配率达标的吸血鬼,剩下的找到了也永远离不开吸血鬼,只要他们想活下去,就必须和这些吸血鬼绑定一辈子。
但如果调理得当,是可以离开一段时间的,短的话一两个月,长的话三五年九十年的也有。
可这个调理,不仅仅是吸血而已,而且从治疗效果来说,手腕并不是最佳选择,最好的地方,是脖颈。
更重要的是身体上的契合,要想祁轶身体稳定,光是吸血还不够,程醉必须和祁轶发生实质关系。
世事难料,明天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
程醉死过一次,对生命看得尤其重要,如果可以和祁叔叔安稳一世,他也觉得快活,可真到了要死的那天,他不希望祁轶跟他一起去死。
他也希望祁轶好好活着。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端着的必要呢?
他今晚到祁轶房里来,并不是只是为了单纯的听睡前故事。
高架上接吻时,祁轶不是没对他起过反应,既然有反应,那证明祁轶对他并不是无动于衷。
程醉厌倦感情的挫折和磕磕绊绊,什么都不如直接一点好。
祁轶对自己有意,只是他不明白感情。
那又能怎样呢?祁轶不明白,他还能不明白吗?慢慢教,迟早有一天祁轶能明白。
程醉那话没有华丽的辞藻,可他说得真挚,眼神更是丝毫不遮掩对祁轶的在乎。
祁轶被程醉那番告白触动,心脏病是他躲不过去的劫数,从小到大从没有人跟他说过护他生命周全这类的话,就连父母都未说过。
因为祁家人清楚,他的命保不住。
如今程醉不仅说保护他的命,甚至拿自己的命给出承诺。
祁轶见过很多分分合合,在一起时甜言蜜语如糖似饯,海誓山盟说的比谁都认真,一旦分手,那些情话就成了砒霜,恨不得忘得一干二净。
祁轶知道自己不该信,可程醉的话太动人了。
他最终还是将手放在了程醉头上,“好。我信你。”
程醉没说话,他坐起来,对着祁轶的唇吻了过去。
第40章 精力未免太好了吧
由于晚上做了剧烈运动,第二天程醉没能起得来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