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林苦笑，“变成Omega，他可以标记我，这样我就永远都属于他，他可以利用信息素压制我，让我臣服于他。”
　　夏霖更加不理解了。
　　如果喜欢余林，为什么非要用信息素压制呢？非要让Omega臣服呢？
　　霍南不喜欢他，但是霍南从来不会乱释放信息素，更加不会利用Alpha信息素的天生优势来压制他，让他听话。
　　但是这些东西都不需要他能够理解。
　　就像他同样不能理解研究所为什么要用真人做实验，为什么要改造Alpha一样，他们的想法只能被同样也想这么做的人理解。
　　没有底线，超脱人性，一样自私的人。
　　夏霖趴在前面的椅背上，想了会儿，“那你想要我怎么做呢？我可以让他忘记你，不过施展术法需要点儿时间，也需要代价。或者，送你去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但是你看上去身体不好，一个人应该会很不方便生活。你想要哪种？无论你选择哪种方式，你是不是真的都想好了，你可以自己一个人承担？”
　　“一个人生活很辛苦，和你现在肯定不一样，而且Omega要一个人生活的话，还要小心发热期，发热期来的时候很麻烦，你可以一个人度过吗？”
　　夏霖注意到，当他说“让他忘记你”的时候，余林神情有那么些不自然。
　　“我可以！”余林打断他，“我可以一个人生活！只要能够离开他！”
　　“就算不可以，也没关系！我不想再受他的折磨！你看到了不是吗？我身上的这些伤都是他弄出来的！伤害我到这种地步的人，我怎么还可能忍受他？！”
　　“如果这次我被他抓回去，他肯定不会放过我的！上次逃跑他就已经警告过我，如果再被他发现我逃跑，他真的会砍断我的腿！把我关起来的！你是男巫，你可以帮我的不是吗？！你难道要见死不救吗？！”
　　“你别激动。”夏霖柔声安抚道，“只是提醒你，让你做好准备。我会让你想清楚，是因为我能帮你这一回，但是不一定以后也能帮得到你，你要离开他，首先你得有钱，能管自己温饱，然后得有地方住，不会流离失所。最重要的是，你得想好，以后也一直都是一个人，还是希望找到一个伴侣，如果再找伴侣的话，希望你不会再遇见他这样的人。”
　　“可能你得学会如何保护自己，如何分辨什么样的人可以相信，什么样的人不可以相信。”
　　余林听懂了夏霖的话。
　　夏霖可以帮他这一次，因为遇见半兽不容易，能帮助半兽的只有男巫。
　　现在可以帮忙，但是以后不一定还能遇见，也不一定还能在帮到他。
　　他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想和什么人在一起，想离开什么人，只能靠他自己。总想着他以前对他有多好，怀念以前，没有用。如今伤害他到这个地步，他不应该有任何留恋的。
　　余林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以前真的对我很好，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但无论如何，我不会回头的，我不想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所以，请你帮帮我吧。”
　　“好啊，那你想选择什么样的方式呢？让他彻底忘记你吗？还是只要送你离开这里就可以了？”
　　余林没有选择退路，“请让他忘记我。”
　　“好。”
　　只要余林下定决心，这对夏霖而言轻而易举。
　　夏霖不想的看见的是，余林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只打算暂时离开那个人。也许心里还想着那个人能够像以前一样温柔体贴，没有暴力倾向，不会做出格的事儿，能够变好。
　　让一个人变坏很容易，变好太难。
　　他可以帮一次，但不可能一直都能帮助他。
　　每个人活着都不容易，让自己活得好一点儿，远离那些会伤害到你的人。
　　他喜欢这样。
　　回到军舰上，夏霖带着余林去了休息舱。
　　没过多久，江梓找了过来，说，“谢文找过来要人，霍哥，什么情况？飞行器都停咱们舰门口呢。”
　　找来得真快。
　　夏霖拉开一个小窗口，透过监视器看着谢文。
　　看得出来，谢文很焦急，想把人带回去。
　　如果不是看见余林身上的伤，真的很难想象看上去温柔的谢文，在那方面这么暴力。
　　夏霖又问了一次，“真的想好了吗？他看上去很想带你回家，很喜欢你。”
　　余林果然动摇了，看着监视器一眼不眨的咬着嘴唇，欲言又止。
　　夏霖早就猜到会这样。
　　好歹也活了这么多年，也遇见过几个寻求帮助最后还是舍不得的人，不停重复着被打、害怕、寻求帮助、舍不得、留恋温柔、和好、再被打。
　　夏霖问，“要再见一面么？”
　　“可以吗？”余林说，“我……我想听听他怎么说。以后就会忘记我了，所以……”
　　“没关系，你去吧。”夏霖看向江梓，“你把他带出去。”
　　“好的，大嫂！”
　　江梓领着余林离开。
　　霍南问，“不帮了？”
　　“帮啊，他肯定还会回来找我的，他这个比我见过的严重，他应该忍受不了，但是现在肯定舍不得，就等他自己想通吧，别人说没有用的。”
　　这还是夏霖第一次在霍南面前露出年长者的表情。
　　习以为常，不以为意。
　　遇见霍南之后，夏霖也才想明白这件事。
　　为什么有些人遇到这样的伴侣，最终都会犹豫、舍不得呢？
　　遇见霍南，他幻想了一下，如果霍南在那方面有奇怪的癖好，会殴打他，打得很严重，让他无法忍受，但是事后只要霍南向他道歉，对他很好，生活上也是照顾得无微不至，让他倍感宠爱，他或许也无法立刻做决定离开。
　　如果他是beta，或许也心甘情愿为霍南变成Omega。
　　而且，他甚至明白自己会有这样的认同感很危险，却还是很喜欢霍南。
　　他怕不是有受虐倾向吧？
　　夏霖咬痛自己的手指头，回过神。
　　真正遇见这样的人，如果不是自己也有受虐倾向，在那方面也有这样的癖好，还是远离这样的人吧。
　　没有必要让自己陷入痛苦和害怕，就为了那么点儿温柔和宠爱。


第30章
　　谢文看见余林，立刻挥开了守卫兵健步上前握住了余林的肩膀。
　　“为什么不和我联络？余林，别离开我！”
　　“你知道的，如果你再离开一次，我会做什么！”
　　余林说，“我不想再挨打了，我很疼。”
　　“抱歉，可那种时候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你知道的！”
　　“可是我很疼啊！谢文，你究竟有没有尊重我，有没有认真听过我说话？没有谁会喜欢被打！你知道我身上有多少伤吗？和你在一起这几年，我身上的伤就从来没有断过！旧伤没好，又有新伤。为什么你控制不住，受伤的就是我呢？！就因为我爱你吗？这对我公平吗谢文！”
　　“可是你是我的爱人！”
　　“所以，我就活该被打吗？”余林失望的看着他，“我不喜欢玩那些道具，我不止一次和你说过，你不听。我怕疼，就算不怕疼，也不喜欢挨打，没谁喜欢挨打，你也不听。究竟我说什么你才会听？”
　　“你住口！”谢文恼怒。
　　一瞬间，夏霖从监视器上看见余林脸色不对，两腿一软在谢文面前跪了下来。
　　“这个不要脸的！怎么可以在吵架的时候用信息素压制他！”夏霖气得站起来，刚走了几步，又回头看霍南，“南南，你把门口那些人先支走，可以吗？或者，你去邀请他们进来？”
　　霍南接通了守卫兵的通讯器，“把人带过来。”
　　守卫兵接到命令，拦在余林面前，“谢城主，霍元帅请你进去聊聊。”
　　谢文微恼，“我现在没有时间，改日再来和霍元帅喝茶聊天，我现在要带我的Omega回家！”
　　守卫兵为难，一个是临星城新上任的城主，一个是他们元帅的命令，这……不卖他们元帅面子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两方僵持不下，余林面色已经苍白，显然是被谢文压制得身体承受不住了。
　　夏霖也坐不住，传音给余林，“怎么样？需要我怎么做？还是你想心平气和和他好好谈谈？如果你想，我也可以帮你。”
　　“不，不了。说什么也没有用，他不会听的。请你送我离开吧，离得远远地，我再也不想看见他。”
　　“OK。”
　　夏霖手掌覆在墙面上，一秒之后，整个军舰停电，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夏霖在谢文和余林脚下画了个传送洞，将两人传送到临星城的边界处，随即，自己也跟着过去。
　　谢文已经陷入昏睡，躺在地上没有动静。
　　没有信息素的压制，余林得以喘息，看着谢文面容愁苦。
　　“我爱你，可是我也想爱我自己。你让我变成Omega，我可以听你的，你想玩那些道具，纵然我不喜欢，也可以迁就你。我就想在你这里得到一点点尊重，可为什么就是得不到呢。不如你意，你要打我。你生气吃醋，也要打我。”
　　“谢文，我真的爱过你的，可是爱你太痛了。”
　　夏霖默默站在一旁，裹紧了披在身上的衣服，等着余林说完最后的话，哭着抱住了谢文，在谢文的额头上最后留下一个亲吻。
　　末了，余林说，“麻烦你消除他的记忆吧。”
　　“嗯，不仅他会忘记你，知道你们俩之间那些事儿的人，都会忘记你，忘记那些事儿。”
　　“好的，我明白的。”
　　既然明白，夏霖也不再多说什么，蹲在谢文身边，手指咬破，戳在谢文的额头中间。
　　一团白光幽幽从谢文额头上浮现，被夏霖捏在掌心揉碎。
　　最后，夏霖提醒了他一句，“不要想着重新认识他可以改哦，癖好什么的我不清楚，但是暴力倾向这种，要么你忍耐陪他治疗，解决心理问题，要么还是远离吧。啊，还有哦，不知道他具体是因为什么原因有暴力倾向，也不一定都可以治疗的。”
　　“我知道，谢谢你，我不会再去找他了。”
　　完成任务，夏霖心里也没有多舒服，想快点儿回到霍南的身边。
　　人才刚走几步，余林追上来拉住了他，“等一等，我……还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夏霖回头看着他，没有立刻答应。
　　余林咬唇，犹豫了片刻，说，“还有一件事，只有你可以帮忙。让我来找你的那个人，他需要你。”
　　“谁？”
　　“你知道鲛族吗？传言鲛族在三百年前已经灭亡，其实没有，还有一个海妖活着，只是他被封印在某个地方，你可以救他出来吗？”
　　夏霖纳闷，“我知道鲛族，也知道海妖。海妖和锦鲤难道也是一家的？”
　　“不是的，但我们也算是属于同类，他通过某种方式找到了我，告诉我可以找你帮忙，甚至他也告诉我在哪里可以找到你。”
　　夏霖突然笑了，“所以，作为交换，他告诉你来找我，你帮他找到我去解救他？”
　　“对。”
　　他不喜欢麻烦，也不喜欢危险。
　　余林没有说海妖被封印在哪儿，可能地点需要他来找。
　　但是世界上还有海妖活着，这让他无法坐视不管。
　　行吧，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把你知道的信息告诉我，或者，你能和他联络上也可以，多告诉我一些信息，我方便找到他。”
　　余林连连点头，“我可以联系上他，但是需要一点时间！我可以和你回军舰上吗？这样我方便找到你！”
　　“应该不方便，军舰不是我的，我做不了决定，而且现在已经没有人记得你和谢文在一起，不会再有人跟踪你，随时抓你回去了。我们互相留一个方式，有消息了你告诉我就可以了。”
　　余林落寞的垂下眼帘，“啊，这样也可以的。只是……我在临星城没有住处……我……不知道该去哪儿……”
　　……夏霖最见不得人这幅模样了，看上去特别可怜。
　　夏霖咬了下唇，“这样吧，你现在变回本体，我带你回军舰上去。”
　　“好！”
　　余林变回本体，夏霖弄来个瓷盆装着锦鲤，联络了霍南。
　　“南南……呃，有点儿突然，但是我可能……要带上来一条锦鲤。”
　　“要回来了？我来接你，等我。”


第31章
　　霍南开着飞行器来边界处接夏霖。
　　一路上，身边人的低气压严重到夏霖怀里那盆锦鲤都受不了了。
　　回了军舰上，夏霖打算把锦鲤放进自己的卧室里，霍南全先一步拦住了他的路，把瓷盆接了过来，放在了隔壁的休息舱内。
　　夏霖想了想，没有阻拦。
　　安顿好余林，修改了休息舱的权限后，两人回到自己房间。
　　夏霖偷瞄着霍南。
　　虽然明知道他在生气，可是，生气的霍南也好帅的！不苟言笑正经冷漠的模样，酷酷的，他好喜欢！
　　夏霖翘起两根手指，夹住霍南的衣袖拽了拽，“南南，你在生气吗？你不要生气嘛，我错了。”
　　霍南挑眉，“错哪儿了？”
　　“……不、不知道啊，我、我真的错了吗？”夏霖也有些懵。他说那话就是哄人的，并不觉得自己有哪儿做错了啊？
　　霍南长臂一勾，勾着夏霖的脖子拽到了身前，“不要自己一个人行动，无论去什么地方，无论你有多少自信，好吗？”
　　原来是担心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