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跑到近前时才发现一个人挡在门前,他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手上紧抓着锋利的匕首向秦水月扎了过去,恶狠狠地说:“挡我路的人都得死!”
秦水月的动作比他还快,在李升龙朝他挥刀子的第一时间闪身躲开,同时关上了“砰”地一声关上了。
李升龙上前拉开门,还没等人进去,旁边一条充满力道的腿便向他踢了过来。他条件反射地撒开拉着门的手,往后退了一步,警告性地瞪了他一眼,又上前去开门。
现在对他来说,逃命更重要。
秦水月和李升龙缠斗的时候,宋清疏从另一道门前赶了过来,来的时候顺手从材料堆里抽出几条细线带路过去。
他正拿着细线往那边去,身边刮过一道微风,手上的细线就被人抽走了。
他停下脚步看着奇遇的背影怔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追了过去。
秦水月的拖延是有用的,他们交手没多久,奇遇就从另一扇门前赶到了。
几道韧性极强的细线从奇遇手中伸出,像蜘蛛吐丝一样将李升龙的身子缠住。
其中一道极细的丝线绕在李升龙的脖子上,其余的几道分别缠上了他的四肢和身体。
李升龙像是个提线木偶一样动弹不得,他把手里的匕首挽了个花,对抗着线带来的阻力,向自己的另一只手臂割去。
匕首锋利,几道缠在他身上的细线遇到刀锋立马断成了两截。
左手得到解放,他迅速将匕首转移过去,用同样的方法将右手和脖子上的细线割断。
这一切只发生在刹那间,霎时他的两只手都得到了自由。
虽然全身都被捆着,但两只手得到自由就给了他很大的发挥余地。
奇遇发现细线被割断的第一时间就抽出新的补了上去,却一一被李升龙割断。
奇遇默不作声地将其他细线收紧,李升龙看出了他的意图,任由他把自己拉到跟前。
既然跑不掉,不如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虽然他手里没有拆解顶级木偶的工具,但他想试一试自己的方法,是死是活全看命吧。
快到奇遇面前时,李升龙不顾全身被缠的线,扬起手里的匕首向奇遇扑了过去。
奇遇趁他扑过来的时候手上伸出一条线缠上了他的脖子,现在他不想听他的解释,只想要他的命。
与此同时,李升龙的刀扎到了奇遇心口,而后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将匕首往下划。
奇遇愣了一下,手上的力道骤然收紧。
鲜红的血液像喷泉一样全部洒在他的身上,一颗人头落在了地上,咕噜噜在地上滚了几滚,停下了。
李升龙大睁着眼睛,里面全是不敢置信。
他还是失败了么?
意识消失之前,生前的一幕幕景象从眼前闪过。
他在家里排行老二,上面有天赋过人的大哥,下面有被人疼爱的老幺,从始至终没人看的到他。
他心里不甘于此,却不得不屈服于现实,现实就是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没有李腾龙有天分,只能在他之下。
直到他发现李腾龙和李琉璃之间的过往,于是一个计划在他心里出现了……
他偷偷临摹了李琉璃的药方,让他在药师一族里的朋友添了几种药材。
良药变毒药,后来李琉璃果然身体渐衰,一命呜呼。
原本他并没有急于将李腾龙杀死,可是李腾龙竟然无意间发现了这件事,还拿走了他的方子。他只能找了个借口拖住李腾龙,随后让奇遇杀了他。
大哥死后,他急于寻找被拿走的药方,引起了父亲的怀疑,没办法他只好让外面的探者来为自己洗清嫌疑。
反正有奇遇在,这些人会慢慢消失,只剩最后一个人的时候,他再威逼其说出自己设计好的话,打消父亲的怀疑,之后将其灭口,从此没人会知道他的所有行径。
他的计划明明是完美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直到意识消失,李升龙也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奇遇的视线从李升龙掉的脑袋上扫过,最后落在自己的身上。他身上穿的悼服从心口往下被划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虽然他是顶级木偶,在某些方面近乎于人,可说到底他并不是人,所以五感比人要弱一些。
弱不代表不存在,只是和人相比不那么灵敏罢了。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也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身体像个破了的口袋,风正呼呼往里灌。
他想动手扒开身上的悼服,看一看自己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
手却不听他的使唤,好半天才拉开被破坏掉的悼服。
从他拉开的口子里,宋清疏和秦水月看清了他身体里面的装置。
大大小小的齿轮严丝合缝地咬合在一起,附近布满了粗细不一的管道和细线,杂乱的齿轮和细线之间连着一个红色的,外形如心脏的装置。
齿轮、细线和那团红色像做工最精致的机械手表里的零件。
从零件之间的复杂性和精致程度上看,制作者必定花费了很大心血和时间。
李升龙的刀正扎在心脏装置上,往下划的时候又割断了细绳和管道。
高速运转的装置逐渐停了下来,奇遇的动作也慢了,最终不动了。
在装置停下的最后一秒,那些齿轮哗哗啦啦地撒在了地上,细线和管道也从口子里耷拉到奇遇的身体外面。
奇遇像一只从里到外被破坏的大型娃娃,没了支撑,接着很快倒在了一堆散乱的零件里。
在他倒地接触到零件的一刹那,如心脏般的红色装置撞到了地上,撞击声响起的瞬间,火焰由内而外蔓延开来,迅速将地上的东西和李升龙的尸体包裹。
烈火燃尽,地上散落着两件黑色的悼服和几张通关证明。
宋清疏走上前捡起了通关证明,看到自己的通关证明上累计积分已经到了1500。
他转身走到秦水月面前,将他的那张递给过去,说:“杀死木偶师的罪魁祸首都死了,我们也走吧。”
秦水月接过自己的通关证明,点了点头,和宋清疏一起走向那扇被自己关上的木门。
他们的身后的地上只留下两件衣服、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李腾龙被缝了一半的尸体以及满地鲜红的血液。
·
宋清疏和秦水月从李琉璃的屋子里出来打算趁乱回到住所。
他们刚走出屋门到院子里,一股浓烟翻滚着进了鼻腔。
一抬头发现他们住所所在的方向火光冲天。
两个人急忙赶了回去。
桑宇见到宋清疏和秦水月回来了,急忙迎过去,还没等宋清疏问,就自顾自说出了着火原因。
“就在刚才,我和邱泽文正看着她呢,突然她就自爆了。火是从她身体里面烧出来的,很快就连成了一片,我和邱泽文是从窗户跳出来的,不然就真逃不出来了。”桑宇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
他回忆起刚刚发生的一幕幕,仍然心有余悸。
火着的既突然又诡异,从李琉璃身上燃起几乎是在一分钟内席卷了整座三层茅草屋。
大家反应都很快,走门的走门,跳窗的跳窗,除了三楼跳下来的几个人摔伤了腿,其他人都完好无损地逃出来了。
宋清疏安慰了几句,把手上的通关证明分给了其他人。
冲天的火光照亮了每个人的脸,每个人的面前出现了游戏面板,上面是一道选择题。
你是否邀请其他玩家帮你跳过游戏关卡? 是/否
跃动的火苗像伊甸园的蛇,一窜一窜地威胁着每个人的生命,也在无声地蛊惑着他们去选择那个叫作“是”的选项。
第49章 木偶师之死(十五)
如果你被人拉入深渊,只要你同样拉下其他人,就能更快地从深渊中爬出去,你会怎么做?
这种问题其实更像是人性测试,宋清疏并不关心别人是怎么选择的,他只知道无论自己是怎么进来的,这都不是他把别人拉入深渊的理由。
如果让他再遇到那个坑他的老板,他肯定不会放过他,但让他像那个老板一样为了让自己更快地出去而坑别人,他干不出来。
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否”后,光芒亮起,宋清疏闭上了眼睛。
睁开眼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秦水月家的客厅。
他摘下了游戏头盔,揉了揉僵硬的脖子。
游戏头盔倒是不重,就是进去的时候维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时间长了肌肉会变得僵硬。
邱泽文从游戏里出来后,在秦水月家的沙发上坐了没多久就说自己有事先走了。
路过桑宇身边时,他停住了,低头对桑宇说:“一起走。”
桑宇没反应过来,“啊?你有事,我没事啊,我等清疏一会儿。”
邱泽文拉着他的胳膊,把人从沙发上拉起来,帮着他打包好东西,冷冷地说:“你有事!还是大事,你忘了。”
桑宇:……
我有事我怎么不知道?
桑宇几乎是被邱泽文拖到门口的,他想等宋清疏一起回去,一扭头看到宋清疏穿着那身家居服站在不远处,笑着看着他们两个。
桑宇:……
对哦,我忘记他住这里了。
他对过来送他们两个的宋清疏和秦水月挥了挥手,尴尬地说道:“几天后见。”
出了门,桑宇从邱泽文手里抢过自己的背包,皱着眉埋怨道:“说吧,你这么急把我拖出来到底有什么事?”
就算邱泽文不拖着他出来,他也不会在秦水月家待太久,但是主动出来是一回事,被人硬拖着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对于邱泽文找借口强行把他拖出来这件事,他打心底里不爽。
邱泽文:“我们队里刚好有个空缺,你要不要过来。”
橄榄枝猝不及防地伸到自己的面前,桑宇犹豫了一下,没敢接,“我再想想吧。”
一起过了几关以后,桑宇对邱泽文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不敢接完全是因为秦水月。
他怕邱泽文也像秦水月那样,要求自己搬到他的家里去。说实话,让他和一个天天板着脸的冰块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他是一万个不愿意。
但这话他也没说死,如果邱泽文和秦水月不一样,那他还是愿意过去的。
邱泽文面无表情地说:“过了今天可能就没有空缺了。”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桑宇当然听得出来,讪笑着说:“再等等,一天就行。”
“三、二……”邱泽文没回答他,直接倒数。
桑宇一听,急了,这特么都倒数了,不禁提高了音量打断他:“等等,等等,我去,赶紧走,签合同去。”
邱泽文嘴角向上弯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万年不变的脸上的总算是有了一丝笑容,虽然这个笑容转瞬即逝,快的让人以为自己眼花。
桑宇:……刚才他是不是笑了一下?
“你怎么来的?等会儿坐我车回去啊。”桑宇这么说也就是和邱泽文客气客气。
他看得出来像邱泽文和秦水月他们根本不缺钱,房和车这些东西肯定也不会缺的,邱泽文过来很大的可能是开车过来的。
邱泽文:“我是走过来的。”
桑宇:?
看到桑宇脸上的表情,邱泽文不得不解释道:“我家在隔壁小区,走过来十分钟。”
桑宇干笑:“哈哈哈,那挺近啊。”
邱泽文大步走在前面,“跟我走吧。”
桑宇匆忙跟上,“好嘞。”
去的路上,他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把心里的问题说了出来,“签完合同你就是我老板了么?”
“算是。”
“那还是各自在家办公对吧,不会像秦老板那样,为了让员工更好地加班,而让员工搬到自己家里吧?”桑宇说这些的时候一边小心地斟酌措辞,一边仔细地观察邱泽文的表情。
邱泽文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说:“不会。”
听到这两个字,桑宇连声说:“那就好,那就好。”
这两个字算是给他的定心丸,让他提起的七上八下的心放到了肚子里,然后桑宇安安心心地跟着邱泽文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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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疏眼看着桑宇被邱泽文拖走,一回头发现秦水月站在旁边接电话。他和秦水月打了个手势,想回客房,省的听到别人讲电话会尴尬。
正转身要走的时候,他忽然听到“生日”两个字,不由放慢了回房的脚步,耳朵不自觉地听秦水月对于自己生日的想法。
秦水月说想简单一点,请几个关系好的朋友,在家吃个饭就完了。
宋清疏默不作声地回到客房,把准备好的东西从行李箱里拿出来,打包好,放进了床头柜的抽屉里。
虽说是在家简单过,可再简单也要准备准备的。
生日当天宋清疏和秦水月起了个大早,开车去早市买最新鲜的蔬菜和各种肉类,又顺路把提前订好的蛋糕取了回去。
回去后放好蛋糕,两个人钻进厨房备菜。
十点不到,就有人按响了门铃。
宋清疏打开门一看是邱泽文,邱泽文进屋后倒也没闲着,帮着他们准备饭菜。
有他帮忙,宋清疏就出了厨房去招待陆陆续续来的客人了。
其实客人也没多少,除了邱泽文、桑宇这俩熟客,以及那天一起打游戏的董天和、籍天磊,还有他没见过的两个女人。
经过籍天磊的介绍,他们才算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