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短发少年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红格子的校服裙被拉到大腿,嘴上叼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烟,吊儿郎当地看着众人。
来口就是一股子不正经的样子:“哈喽哈喽,我叫李牧暮。”
“……”
“卧槽——!”
“我勒个大草!”
“我草草草草草!”
·
门外偷听的团长吓得手一抖,锋利的砍刀落在地上,差点切了他一个脚趾。
团长:“……”
这踏马来了一群什么疯子???
沙沙、沙沙。
从暗处的角落里传来一阵衣物摩挲的声音,一个阴影投射在肮脏的地毯上,不停晃动着,像是
一个暗哑的声音阴冷地从暗处传出:“食……物……”
伴随着散出的,还有一股浓烈的腥臭,像是屠夫身上若有若无的臭血味。
团长恶狠狠地隔着门瞪了一眼,安抚道:“再等等,亲爱的,等待后的食物会更加美味。”
噔、噔、噔。
暗处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团长在门口啐了一声也紧跟着下了楼。
……
屋内。
李牧暮嘴角挂着斜笑,嘴里故作神秘地拖腔脱掉:“我虽然是双重人格吧,但刚才那个和之前的女孩儿是一个人。”他顿了一下,“他有点小癖好,你们懂的。”
他挤眉弄眼的样子配着一张精致好看的脸,怎么看怎么别扭。
罗文天终于安静了一秒,然后——
“女装大佬牛皮!”
终于在现实中见了一次女装大佬,人生圆满了。
“啧。”虞翊歪着头,灰黑的眼睛略带嫌弃地看着李牧暮:“能让你另一个人格出来说话吗?我看着你手痒痒。”
李牧暮身上的气势迅速萎下去,变回苦情小白菜,朝他眨眨眼,俏皮道:“不能哟,哥哥。”
越戈撩起眼皮:“啧。”
“我也手痒。”
李牧暮:“……”
您二位有事吗???
第10章 向生而死
李牧暮从房里走出,皱着鼻子:“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臭烘烘的味道?”
彭宇燕跟在他身后走出来:“好臭的呀,什么东西啦。”
罗文天出来的时候没听到两人的对话,刚吸了一鼻子臭气就打了个喷嚏:“卧槽,哪里来的味道?”
这味儿他妈真的醉人。
怎么个醉人法呢?
大概就是打开的榴莲放了十天八个月,蝇哥闻了都要质疑一下自己种族的酸爽。
李华从后面出来,见怪不怪道:“可能是下水道的问题,我们学校之前有一次厕所炸了也是这个味道。”
众人:“……”
厕所炸了可还行。
·
虞翊懒散地靠在门框上目送同志们回巢,透亮的眼睛注视着一旁阴暗的角落微微蹙眉。
“晚上注意一下。”他回身锁上门,对着刚从厕所出来的越戈说。
越戈低声“嗯”了一下,匆匆上床,搞得虞翊多看了他一眼。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虞翊在心里疑惑着躺上床。
“啧。”他不耐烦地扫了眼墙上嘀嘀嗒嗒极快奔走的表盘,嘴里嘟哝,“这破东西怎么这么吵……”
虞翊撒上拖鞋,走过去,发现好像并没有什么方法让破东西停下来。
“……操。”
……
窗外的风仍在奏乐,窗旁枯黑的树枝被风带动,抽打着玻璃。
室内的温度一再下降,甚至低到了一种不正常的程度,冰冷渐渐填满空气。
虞翊睁着眼盯着门缝下透过来的昏黄的灯光,渐渐的、渐渐的,眼前缓缓迷糊起来。
不能闭眼……
虞翊耳旁一个坚定的声音在说话。
不能睡……
他像是受到什么东西的催促一般闭上了眼。
7人几乎在同一时间陷入了深度睡眠,呼吸声此起彼伏地在狭小、逼仄的房间响起。
……
越戈乍然从沉眠中脱身,脱力似的坐起身,乌沉沉的眼珠盯着门缝里照进来的廊灯的光。
借着模糊不清的灯光,他打开枕旁冰凉的怀表,深夜11点30分。
屋里很安静,除了虞翊浅淡的呼吸再无其余声响。
有种过静的恐慌感。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越戈抬头去看墙上挂着的表盘,表盘三根精细的
“……虞翊。”发出的声音像是被撕裂的沙哑。
越戈烦躁地伸手去摸突起的喉结,嗓子里像是被火烤过一般的炽热。
他穿上鞋走到虞翊的床头。
虞翊头侧到一边,露出一段清瘦光滑的脖颈突起一个好看的喉结,左手攥紧,长眉蹙在一起,像是陷入无端的梦魇。
越戈抬手去碰他的额头,指尖触及到一片温湿,整个人被烧的滚烫。
他这才发现虞翊脑下的枕头早已被流出的汗水浸湿,身体在高温下开始微微颤抖。
越戈又尝试着叫了两声,虞翊还是紧闭着眼,体温在灼热之后迅速下降,降到了一种不会在活人身上能感受到的温度。
·
吱呀——
尖锐到刺耳的声音在寂静的长廊响起。
越戈站在走廊里,手中握着怀表回身关上房门。
笃笃笃。
整整三间房间,无人响应。
越戈整个人愈发焦躁起来。
“咚!——”一声巨响伴随着木门倒地的声音,这种声音一共响了三声,三扇门闻声倒地。
“我操!”罗文天猛然睁开眼,一个鲤鱼打……没挺起来。
他这才发现自己浑身滚烫,手脚酸软,看着门口散发着煞气的越戈,咽了口唾沫问:“出出事了?”
“快吧他们叫醒带去安全屋。”越戈没多解释,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转身去了李牧暮的房间。
李牧暮睡眼惺忪地坐在床上,一脸懵逼地看着闯进来的越戈。
越戈看他清醒的样子嘴角拉下来,目光下撇:“快点去安全屋。”
·
5分钟后,半夜11点45分。
安全屋内,6个高烧患者围着一个昏睡不醒的虞翊,六脸……不,越戈是沉着脸,五脸懵逼。
李牧暮由于夜晚才出现的缘故对上午的事情有点模糊:“今天进来都干什么了?”
罗文天愣了一下:“也没干什么,就是完成任务,吃了点爆米花,发现了回溯石就回来了……”
李华跟着说:“我们也差不多,完成任务后在门口吃了碗面就回来了。”
彭宇燕和他是一起的,两人的行程完全相同。
吉田磕磕绊绊说:“我、我没吃、吃东西,只、只喝了杯、杯水。”
越戈目光越过众人落在什么事
“我也不太记得啊……”李牧暮敲打着脑壳仔细回忆着,忽然咕哝道,“我好像……什么都没吃?”
六道闪电在大家脑海中击下。
罗文天被风吹的打了个哆嗦,嘴皮子打瓢说:“索索……所以问题出在食物上?”
话一出口,大家的视线都担忧地落在虞翊身上。
在场7位,6位都知道,虞翊吃的是最多、最肆无忌惮的!
沙沙、沙沙。
一声细碎且紧密的摩擦声透过薄薄的木板传进来。
声音在不断逼近,像是什么东西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爬着,衣服摩擦在地毯上发出的声音。
越戈一个大步立刻关了灯。
房内霎时暗了下来,所有人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呼吸声。
“什么声音?”
黑暗中不知谁小声问了一句,立刻听到身旁四声带着杀气的“嘘”声,同时被四个人恶狠狠地盯着。
出声的不知名人士瑟瑟发抖:“……”
好吧,我选择闭嘴。
门缝透过的光猛然一暗,一个黑影从外面映了进来。
黑影忽然静止了,一直没动。
突然,贴着木门一阵摩挲,像是依靠着门的支撑站了起来,地上的黑影面积逐渐变小,最终保持在一个站立的姿势。
笃、笃、笃。
缓慢的敲门声在静谧中炸开,紧接着,一声声像是尖锐的指甲在门上划过的声音响起。
笃笃笃。
门外的东西又敲了一遍门,速度比刚才快了许多,像是开始不耐烦起来。
越戈眯起眼望向本应透露一点亮光的猫眼,此刻乌黑一片,像是被人堵了个严实。
门外的东西在透过猫眼往里看。
同时,一股恶臭从四面八方挤入门内,越戈抵住鼻尖,目光穿过黑暗担忧地望着床上冒着冷汗的虞翊。
门外的东西又听了几秒。
“……呵。”一声轻到极致的笑声在门口发出。
像是嘲弄又像是怜悯。
“请……问……有没……有……人……来开……门?”嘶哑的声音在门外乍然响起,活像是废弃的风箱拉出的音调。
没人说话,整个房间被笼罩在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之中。
窗外古怪的枯枝仍在激烈地拍打着,除此之外别无它响,招待所里仿佛被一种特殊的宁静笼罩,一切都让人感到
罗文天咬着牙,压低嗓音拉扯住突然起身的彭宇燕:“你干什么?”
彭宇燕双目大睁,表情呆滞,对一切浑然未觉的样子。
屋外的声音拖着它的破锣嗓子又开始说话:“我的……朋友……来……开门……”
“……”
李华眼睛无神地站了起来,径直就要去打开房门。
罗文天一手就抓了上去,一手一个,像是回家探亲装的钵盆满盈。
罗文天借着唯一的亮光去寻越戈:“现在怎么——”
两手一松,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门口走去。
越戈握着手中的匕首,脸绷得很紧,视线越过三人探向李牧暮。
沉声道:“看好他。”
李牧暮“嗯”了一下,匍匐在地上。
……
越戈扫了眼时间,深夜11点50分。
猛然打开灯,猝不及防的亮光让人下意识探手去遮挡,他趁着三人松懈的同时蓦地打开门。
门前的人顶着一张巨大的怪脸,全身浮肿像是在水中浸泡了很久,本应包裹眼球的皮肤早已溃烂,两只黄浊的眼球裸露在空气中,鼻子被砍下大半,露出骇人的鼻骨,脸上满是肿胀的水泡,灯光下,还能看到里面浑浊的脓水。
“哈……哈……食物……”怪人撑起一个古怪的笑容,伸出长到不可思议的猩红舌头舔舐着脸旁滴落的脓液,牙齿黝黑发黄。
越戈一脚把他踹出门前,怪人一个踉跄没站稳,跌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怪人:“……”
我怎么照儿也有个二三百来斤吧,你一踹我就飞了也太没面子了吧。
越戈嘭地把门重重带上,木屑随着震动扑簌,匕首出鞘在灯光下闪着寒利的冷光。
怪人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越戈突然发出吸溜一声,看着谁流口水了不言而喻。
越戈:“……”
怪人:“……”
·
李牧暮在房里乱窜:“越哥!这里面三个都疯了!”
一阵东倒西歪的声音从房内传出。
越戈挡在门前:“保护好虞翊。”
怪人喉间发出怪异的嘶吼朝越戈扑去,地面都像是震动起来。
越戈弯身迈步躲闪了怪人的直扑,反手一刀插进他臃肿的后背,顿时血肉横飞,怪人忍不住疼痛地嘶嚎,声音震地心不断下沉。
怪人立刻转身,尖利的指甲擦过越戈的胳
与此同时,李牧暮仍在房内牵制着想要开门逃离的三人,而床上的虞翊呼吸倏然变得急促起来,像是喘不过气一般。
李牧暮双眼圆瞪,朝着门外大叫:“越哥!虞虞哥好像要喘不过气了!”他抓起床单就往扑向自己的李华身上去绑。
如果再不想办法,虞翊的体温就将突破极限。
打斗中,越戈掠过掉落在地面上的怀表。
深夜11点53分。
……
越戈左臂血流如注,血腥味刺激了怪人的杀戮欲,他对着上方发出一声咆哮,两只小臂极快萎缩。
越戈丝毫不给他缓冲的时间,抬腿又是一脚,骑在怪人背上狠狠插入匕首,浓稠的血液迅速从撕裂的伤口涌出,怪人不断哀嚎。
“我的儿子!”团长的声音从楼梯那头猛然传来,双目猩红,握着一把砍刀朝越戈冲来。
越戈没回头,匕首在插入的部位搅动着,挖出一个大洞,伸手探进去,冷白的手霎时被暗红的血液覆盖。
嘣嘣。
极轻的两声血管断裂的声音,随着怪人一声恐怖的嘶吼,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被越戈握在手上。
团长的砍刀同时劈在越戈的背上。
“啧。”越戈脸色苍白地从地上站起来,一脚把笨拙的团长踢的后退了几步。
越戈扫了眼时间,深夜11点57分。
“李牧暮!带着虞翊他们出来!”越戈低沉的声音有力的穿透过去。
李牧暮闷闷地“嗯”了一下,身上架着虞翊,身后艰难地拉着三个挣扎不断的壮汉。
“我操!越哥,你没事吧?!”李牧暮放下身后的三人才看到眼前一片血海。
越戈朝他们稳步走来,身后爬起的团长又是一刀砍在他腰身,他喘息了一下,回身一刀,把匕首插在团长侧颈,团长痛得松开手,砍刀落在地上,发出闷闷的声响。
越戈有一瞬的踉跄,抬手抹去嘴角划落的血丝,最终走过去,瘆人的血腥充斥着每个人的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