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是不是忘记了我们的身份？身为灵异侦探，当然要有自己的看家本领，否则的话，怎么在这么多的灵异事件当中存活？”江木秋轻笑了一声，似乎对校长此刻的反应非常满意，大发慈悲地为之解答。
　　校长一听这话，下意识地吐出几个字，“你们不是……”然后立马闭了嘴，视线在欧加斯和江木秋骆泊风之间移动，最终，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咬咬下唇，闭上了嘴。
　　江木秋自然没有错过校长这么明显的一个破绽，只是这其中是否还有什么深意尚未可知。
　　欧加斯缓缓眯了眯眼睛，对校长明显因为江木秋的话而转移的注意力非常不满，于是勾了勾嘴角，“咔嚓”，脖子应声断裂，脸上的笑容依旧，面色惨白，咧开的嘴角好似沾染了血迹，而他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校长，原本清亮的眸子此刻变得一片浑浊，浸染了丝丝怨气，如同黑色的深渊一般。
　　校长被骨骼断裂的声音弄得头皮发麻，盯着欧加斯的眼睛瞪得很大，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甚至隐隐有了发狂的迹象。
　　欧加斯这下子满意了，缓缓再向前迈出一步，骨骼断
　　一步步靠近的欧加斯正在消磨着校长仅存的理智，这样的死亡方式似乎对校长有着更大的精神打击。
　　相较之下，江木秋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的心情就略微有些复杂了，毕竟看着小一号的自己折断脖子实在是非常奇异的体验。
　　骆泊风侧过头看了江木秋一眼，抿起嘴角，上前捂住了江木秋的眼睛。
　　江木秋“嗯”了一声，抬起手想把骆泊风的手拿开，不料却被骆泊风的另一只手揽住腰带进了怀里。
　　“别动。”骆泊风低沉微哑的声音在江木秋耳侧响起。
　　江木秋愣了愣，只觉得耳际一片酥软，抬起的手迟疑了一下，还是放了下去，半晌，挤出一个字，“痒。”
　　骆泊风轻笑了一声，江木秋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不好意思。”
　　被“虐狗”的校长此刻并没有心思关注这两人的动向，欧加斯此刻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前，仅有一只腿勉强支撑站立。似乎是算准了步数，欧加斯在校长面前一尺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整个人失去了支撑，朝着校长倒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校长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断了，开始歇斯底里地狂吼，就像是能借此驱赶恐惧一样，整个人陷入了癫狂之中。
　　“不，不要，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啊啊啊啊啊!”校长抱着脑袋大喊，好像是被什么东西魇住了。
　　半晌，校长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整个人目光呆滞，愣愣地抽泣着，良久，才反应过来欧加斯似乎在碰到她之前整个人便消失了。
　　一切似乎恢复了平静，骆泊风一脸遗憾地松开江木秋，恍惚间，觉得仿佛有什么不一样了。
　　江木秋盯着校长一脸审视，还没等他说什么，门被一下子撞开了，王主任一脸紧张地出现在门口。
　　“他动了，他动了……马上……马上就要来了……”他紧张兮兮地说，压根没在意校长此时的状况，看上去好像撞门进来的目的本来就是找江木秋他们的。


第58章
　　王主任冲进来气喘吁吁地说完那句话之后，这才仔细地环视了整个屋内一圈, 视线后知后觉地停留在了还抱在一起的两个人身上, 脸上的表情一僵，无语望天。
　　骆泊风扫了王主任一眼, 这才把江木秋松开, 好整以暇地端详了几眼, 确认没什么问题之后，站定不动了。
　　“王主任，不去看看校长的情况吗？”江木秋瞥了正在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王主任一眼, 凉丝丝地开口。
　　王主任下意识看向说话的江木秋, 然后皱着眉头一脸不情愿地说道：“不，算了算了, 我说过了, 校长怕是不太愿意看见我。”
　　“为什么？”江木秋开口问道, 盯着王主任的视线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
　　王主任迟疑了一下, 似乎还是不愿意开口。
　　江木秋挑眉, “不愿意说的话, 那我们就等到王主任愿意说吧，反正外面那东西也不急着收拾。”
　　一想到外面那具会动的碎尸, 王主任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不，不，我说，我这就说。唉, 其实说来也奇怪，前些日子校长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和我翻脸，不让我靠近她的办公室，还把自己平日里办公的地方挪到了这里，不许任何人靠近。”
　　“你不知道原因？”江木秋问道。
　　王主任摇了摇头，答道：“原因我确实不知道，不过，我倒是有一个猜测。”
　　“哦？什么猜测？”江木秋用余光瞥了尚且没有恢复神智的校长一眼，淡淡地问道。
　　“是这样的，在十几二十年前，具体时间我不记得了，那个时候校长和一桩意外死亡事件有关，据说是亲眼目睹了一个女生从楼梯上摔下来摔断了脖子，但那件事诡异得很，因为当时的报道里说的是失踪，根本不是什么意外死亡。到现在，谁也不知道当年的真相是什么了。”王主任目光悠远，好像是在认真回忆。
　　“校长之前的举动可能是因为看到了那孩子的死状，所以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吧。”王主任沉吟道，末了，似乎是觉得自己这么说太过笃定了，又加一句，“总之我是这么觉得的。”
　　“既然现在都已经不知道当年的真相是什么了，那王主任怎么就这么确定当
　　“呃……这个嘛……嘿，不管当年是不是真的死了，这一直没想到，不就和死了没什么两样嘛。”王主任解释道，刚一说完，立马催促，“二位侦探啊，我这可都说了，您二位还是赶紧想想办法对付外面那东西吧。说不准之前跑了的那具尸体也出来了呢!”
　　“喂，我说校长，听到没有，这符，再画一张。”江木秋朝着校长走了两步，指关节轻轻在桌面上叩击了两下，说道。
　　校长无动于衷，仍旧呆愣愣的，目光没有焦点。
　　江木秋微蹙起眉头，这么不经吓？简单想了想，又开口沉声道：“周莉。”
　　校长这才有了反应，机械式地扭头看向江木秋，“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把那符再画一张。”江木秋很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校长神情恍惚地摇了摇头，“不，不行。”
　　“嗯？”江木秋眯起眼睛，目光透着危险。
　　校长恍若未见，只是慢悠悠地伸出一根手指，说道：“一个人，只能画一张。”
　　江木秋恍然，轻笑一下，将目光移向了王主任，“那么，就由王主任来帮我们再画一张吧。”
　　王主任瞳孔皱缩，肢体动作和言语都在竭力表达着抗拒，“不不不，我不要，不行的，我不行的。”
　　“给我个理由，王主任。”江木秋幽幽地开口，言语间颇有些不说出个一二三四就要人好看的意味。
　　王主任却是仍在重复着刚才的话，“不，我不要，不行的，我不行的。”
　　江木秋眸光一凛，“王彬，你最好想清楚，如果你不愿意画的话，那么，就得去和那两具尸体作伴了。我倒是不介意多个肉盾，就是不知道王主任你是怎么想的了。”
　　“不要，我不要。”王主任猛烈地摇着脑袋。
　　“画，还是不画？”江木秋显然没有那么多耐心等待，何况，谁也不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王主任仍然在抗拒，一副抵死不从的架势。
　　“那就走吧。”骆泊风上前，一把抓住王主任的左臂，一个简简单单的肘击便将其制服了，毕竟就王主任这常年不锻炼的
　　制服王主任之后，骆泊风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违背游戏规则还是要受点惩罚的。他不动声色地瞥了自己胸前一眼，无比庆幸自己今天穿的是黑色，再抬眼时已经面色如常。
　　骆泊风押着王主任往门口走了一步，王主任便后撤回来，“好好，我画还不行吗？我画，别让我出去，我不出去。”
　　江木秋瞥了王主任一眼，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骆泊风身上，“早干嘛去了？快点画，别浪费时间。”
　　王主任哆哆嗦嗦地拿起笔，无意间看了校长一眼，便见到校长嘴角挂着怨毒的笑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当即触电一般收回了视线，笔尖落在纸上的时候，头上直冒冷汗。
　　“不能在除纸之外的地方写人的名字？嗯？”江木秋盯着几乎是瞬间出现在纸上的鬼画符，笑容锋利如刀。
　　王主任僵着脖子，不敢往江木秋那边看。
　　江木秋面色冷凝地拿过王主任写的那张鬼画符，呵，我看应该是不能在纸上写吧？这些歪歪扭扭的东西，分明就是名字加忏悔书的变形。
　　“走吧。”江木秋侧眸看了骆泊风一眼，神色莫名。
　　骆泊风应了一声，在江木秋没有注视到的时候，嘴角泛起一丝苦涩，希望能瞒得住吧。
　　两人没有多想其他，直接朝着操场走去。操场上，那块熟悉的小土包，原本已经被王主任好好地埋住了，如今已经被刨开了大半。成功从土里钻出来的尸块此时正无力地躺在一旁。
　　月光下，那颗沾血的头颅滚落出来，眼睛大睁着，恰好直勾勾地盯着江木秋和骆泊风走来的方向。那张脸面色惨白，月光好似给他覆了一层薄霜，连带着嘴角的弧度都像是散发着森森寒意。
　　江木秋只扫了一眼便略了过去，压根没留下什么特别的印象，倒是刻意关注了一下站在自己一米外的骆泊风，但到底没说什么，又将目光移到了那个小土包上，现在，这具尸体还有一条腿在那里面埋着。
　　像是在回应江木秋的期待一样，因为挖掘而变得松散的泥土窸窸窣窣地动了起来，一个不甚平整的尸块横断面出现在了江木秋眼中。
　　紧接着，那条腿以诡异扭曲的
　　在所有尸块都从土中出来之后，它们开始自动组合，逐渐拼成一具完整的站立的人形。与此同时，渗人的女声也同时响起，“洋娃娃和小熊跳舞，咿呀咿呀哟……”那声音的主人听起来并不是很大，最多十几岁的样子，不，应该说，或许，和那两个死去的孩子是一样大的。
　　“洋娃娃和小熊跳舞，咿呀咿呀哟……”
　　又一句歌声或远或近地飘来，听不出具体方位，又或者，它无处不在。
　　之后，重组好的尸体开始伴着歌声跳起舞来，只不过四肢僵硬扭曲，头部像是无人控制一样栽倒着，整体看起来分明就是一个提现木偶。
　　“新的洋娃娃，嘻嘻嘻嘻……”一阵诡异的声音响起，歌声再次来临。“洋娃娃和小熊跳舞，咿呀咿呀咿呀哟……”
　　江木秋在一旁听得一脸黑线，到底没忍住轻嗤一声，“你是只会唱这一句么？”
　　原本在循环的歌声在江木秋说出那句话之后一下子停顿了下来，两秒之后，变得癫狂起来，“洋娃娃和小熊跳舞，咿呀咿呀咿呀哟。”
　　然而，再怎么癫狂，歌词还是一个样，没有一点新意。
　　“啧。”江木秋对此颇为嫌弃，不过还是有好消息的，看上去，控制这具尸体的家伙确实能听得懂他说话，“你既然有两个洋娃娃，应该让他们跳交谊舞才对。”
　　“洋娃娃，两个洋娃娃，旧的洋娃娃，新的洋娃娃，嘻嘻嘻嘻嘻……”那声音忽远忽近，在寂静的夜里，像是蚀骨的冷风。
　　“你说对吧？”江木秋没理正在琢磨洋娃娃的家伙，而是转头看向骆泊风，向前迈了一步，将两人的距离缩短。
　　骆泊风下意识地后撤，却被江木秋再次紧逼，甚至直接拽住了胳膊。
　　江木秋倾身凑过去，在骆泊风脖颈处嗅了嗅，微微抬眼时清晰地看到骆泊风滚动的喉结，嘴角勾起一个危险的弧度，而后低声呢喃：“血的味道。”声音极轻，像是梦中呓语，秘而不宣的情话。


第59章
　　骆泊风侧过脸去，“兴许是不小心在哪儿蹭到了。”
　　“骗子。”江木秋眯起眼睛, 开口轻嗤。
　　骆泊风张张嘴, 想说什么，顿了会儿, 闭上嘴, 不再言语。
　　江木秋握着骆泊风的手紧了紧, “你敢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吗？”
　　骆泊风转过头，视线撞进江木秋的眼底，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好似揽尽千载华光, 纯粹而透彻。骆泊风有那么一瞬的失神，理智回笼时第一反应居然是他们靠得太近了, 近到他只要有一点动作就能碰到面前这人的眸子, 甚至是唇瓣。
　　不, 这是不对的, 他想。
　　江木秋直视骆泊风那双漆黑深邃的眼, 在那眼底捕捉到一抹一瞬即逝的光, “说话。”
　　骆泊风艰难地将视线移开，看向江木秋身后, 僵硬地转移话题，“他要过来了。”
　　江木秋拧起眉头，怒瞪了骆泊风一眼，回过头，“等会儿再收拾你。”说罢, 直接朝着那具尸体走了过去。
　　骆泊风盯着江木秋的背影，哑然失笑。
　　你已经没救了，放弃吧，他想。
　　江木秋拿出一张鬼画符，气势汹汹地直接拍在了那个尸体的脑门上，“另一个呢？赶紧弄出来，我赶时间。”
　　尸体先是僵在原地，然后直接散成原先的碎块，一堆堆在地上，以一种荒诞的姿态表达着无声的控诉。
　　“呜呜呜呜呜，洋娃娃，坏掉了……”渗人的女声开始哭泣，在漆黑寒冷的夜里显得尤为骇人。
　　“你不是还有一个吗？哭什么。”江木秋撇撇嘴，抱胸站立，一副不良少年欺负小朋友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