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菲尔德斜眼看他：“你的反射弧能绕龙星两圈了。”
　　珀尔修斯有些不敢置信，他不相信自己天衣无缝（？）的伪装能够轻易就被奥菲尔德识破：“你怎么知道的？”
　　奥菲尔德深吸一口气，最后还是没有忍住一巴掌糊在了珀尔修斯的后脑勺上，发出了“啪”的一声闷响：“你还敢问我！”说完，手上又“啪、啪、啪”的连拍三下：“气死我了你简直！”
　　要不是他自己问，奥菲尔德差点都把这件事给忘了：“你在我身边这么久，忘了我曾经告诉过你大贤者是可以通过精神力的波动来辨认人的吗？你还敢问我？你以为把自己龙族的血脉掩盖住，把自己搞得像个人似的就能蒙骗过去了吗？你是来搞笑的吧！”
　　珀尔修斯目瞪口呆，他本以为是自己在生活细节方面有哪些地方没注意才被奥菲尔德怀疑了，没想到居然是因为精神力。这么说来，打从一开始，他就被奥菲尔德给认了出来。
　　然后……
　　然后奥菲尔德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放飞自我地卖蠢，而且还添油加火地在一旁找他的乐子。
　　得知了真相的珀尔修斯又羞恼又气愤，羞恼自己三千年的名声和脸面在这几个月都丢尽了；气愤还不敢朝着奥菲尔德，只能气自己傻，奥菲尔德逗弄自己这么久都没有发现。
　　“哈哈哈哈哈……”看着珀尔修斯突然涨红的脸还有“你仿佛在逗我”这样的表情，奥菲尔德都不气珀尔修斯学艺不精了，反而觉得这段时间的经历有点搞笑。
　　珀尔修斯：“……”果然回忆这种东西不靠谱，给回忆里的人都打上了八百米厚的滤镜 ，让他都忘了奥菲尔德骨子里那腹黑的属性——反正以前那些招惹了奥菲尔德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咳咳！”奥菲尔德看珀尔修斯实在羞窘，勉强止住笑，给三千岁的老龙留了点面子，把话题转了回去：“后来呢？”
　　“当时战后重建，百废待兴。”珀尔修斯说：“我给了弗莱克师兄和莉路亚师姐很多钱，帮助他们在现在的地方重建了魔法学院。”
　　“学院有些地方，像极了我们的庄园。”
　　“是的，我们都很喜欢你的庄园，那个地方对我们来说，就像是家一样。所以建它的时候，多少仿造了一些庄园里的布置。”珀尔修斯在蛋里的时候，知道庄园其实是很热闹的。后来奥菲尔德把学生们都赶出去游历，在自己破壳而出后，都是他们两个人住在那个庄园中，他的学生们只是偶尔会来看望他。
　　“我在大陆上游历了几百年，把你从前给我讲过的地方都看了一遍，还去了很多其它的有趣的地方，记了好几十个本子。”珀尔修斯说：“后来搬家后都被我放在了龙星的宫殿里，等回去之后我拿给你看。”
　　奥菲尔德笑着答应了他。
　　“其实我可以陪你去看。”珀尔修斯想了想：“有些我记下来的地方虽然后来也不在了，但有些现在还在那。而且我也在星际中的许多星球上探索过，回头我都可以一处处地陪你去看。”
　　奥菲尔德笑着说：“想法很好，但得等我毕业。忘了吗院长大人，我现在还在你的学校里读书。”
　　珀尔修斯噎了一下：“应该是你的学校才对。”
　　“跟我可没有关系，”奥菲尔德赶快摆手：“提出建学院并且付诸实践的是洛特，保护了学院的是他，花钱重修并维持学校运转的是你们，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可我……”珀尔修斯可疑地停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的接着往下说：“我们都是你的，我们的东西也应该都属于你。”
　　在暗夜时代，魔法是极其珍贵的东西，只在贵族的家族中代代相传。如果一个家族的儿子去认了另一个家族的魔法师当导师，那么他将会优先属于老师的家族而非自己的家族。
　　也就是说，魔法传承在当时更高于血脉传承。
　　按照这个道理来说，奥菲尔德的学生们在未出师之前是奥菲尔德的“私人财产”，出了师之后，也要像对待父亲一样敬奉他。
　　“可得了吧。”奥菲尔德叹气：“你有想这些的闲工夫不如想想怎么跟我解释一下《大贤者语录》《大贤者魔法指导》《大贤者魔法理念》和《大贤者生平》都是些个什么东西……为什么还要全集背诵吧！”
　　珀尔修斯：“……”
　　珀尔修斯三千年的龙生也相当精彩，他的堂兄和叔父先后去世之后，家里面只剩下了一个小侄子。于是死活都不想当龙皇的珀尔修斯把他年幼的侄子扶上皇位之后，自己也被绑在了龙星好久，直到侄子长大了才得以脱身。
　　“虫族是整个银翼星系的大患，之前的战争一度非常惨烈。”珀尔修斯叹了口气：“我堂兄、我叔父都是死于与虫族的战争。而我也曾经差点丧命在战场上，不过因为运气好，觉醒了圣龙血脉，才活了下来。”
　　传说龙族的皇室是圣龙神的直系血脉，每隔几代龙族皇室都会有极有天赋的后辈觉醒圣龙血脉，实力大增。其实就算是龙族，三千岁也该是条老龙了。而珀尔修斯之所以这么年轻，也是因为觉醒了血脉的他寿命又增加了不少。所以就凭他现在这个身体状态，再活蹦乱跳两千年一点问题都没有。
　　只要别自己作死。
　　两个人闲聊着，天色也越发暗沉，因为黄昏之地没有黑夜，钟表之类的东西也无法衡量这里面时间的流逝，所以直到水中真的如奥菲尔德所说的那样有未知的光芒闪烁了起来，两人才发觉时间已经过了许久。
　　“走吧，该回去了。”奥菲尔德伸出手来，递到了珀尔修斯的面前：“来，我拉着你。”
　　珀尔修斯将手放了上去，反手将他握在了手心里。
　　“穿越彼世和现世的时候，生命之泉中会有无数幻影，你要记住那都是假的，不要被幻象所迷惑。”奥菲尔德不放心地叮嘱他：“虽然没有做过实验，但是我推断如果陷入了幻象中，可能就会被留在两个世界的夹缝中，永远迷失在那里。”
　　珀尔修斯点头：“我明白，我不会被迷惑的，你放心吧。”最重要的已经被握在了手中，外面便再没有什么幻象能够动摇我了。
　　……
　　上面倒映着的是昏暗的黄昏之地，下面映出的却是精灵星那遍布繁星的夜空。
　　将所有杂念清空，奥菲尔德缓缓的沉入水中，向着看似极近，实则很远的光源处游着。
　　“奥尔，奥尔……”耳边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唤着他。
　　很耳熟的声音，是……
　　“奥尔，你就这样丢下我走了。”那声音低沉优雅，有一种好听的韵律在里面。
　　是……
　　“艾斯！”
　　在生命之泉的最深处，在光源的入口处，三千年前的精灵祭祀在对着自己的老友微笑。
　　※※※※※※※※※※※※※※※※※※※※
　　小剧场一#某达广告#
　　奥菲尔德：嘿，你的学校！
　　珀尔修斯：不，是你的学校~
　　小剧场二#怂龙日常#
　　珀尔修斯（羞涩）：我，我是你的。
　　奥菲尔德（没听清）：嗯？
　　珀尔修斯：我们都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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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精灵祭祀
　　“艾斯……”奥菲尔德有一瞬间的失神, 喃喃道。
　　“奥尔, 好久不见。”精灵祭祀笑容惊艳, 他的目光平静温和，却一直紧盯着奥菲尔德的脸分毫不离。
　　奥菲尔德回过神来，发现一直牵着他手的珀尔修斯已经不见了, 四周只剩冰冷幽暗的泉水。
　　这是……幻境？
　　“好久不见, 艾斯。”奥菲尔德十分平静，丝毫没有自己已经陷入幻境中的慌乱。“这些年来，你还好吗？”
　　“你走了之后吗？”艾斯好像在回忆些什么, 神情有些恍惚：“不太好，我总是很无聊。”
　　“不是还有欧利维德？”奥菲尔德提起了珀尔修斯的叔父。
　　“如果没有你, 我和他一天能打八百次架。”艾斯冷哼一声：“精灵和龙族天生八字不合。”
　　但我是人族，而精灵和龙族在鄙视人类这个方面，一向能够达成共识。奥菲尔德心想, 不过对着好久不见的老朋友，好心的把话咽了回去。
　　“所以, 看在我这么无聊的份儿上, 你要留下来陪我吗？”艾斯向奥菲尔德伸出手，发起邀请：“留下来吧, 我们一起研究魔法，就像以前一样，不好吗？”
　　奥菲尔德没有说话。而他对面的艾斯瑟尔斯, 就那么固执地抬着手, 仿佛他不给出一个答案他就不把手放下来。
　　奥菲尔德最终长叹了一口气：“得了, 艾斯。我知道你不是幻影，你这爱恶作剧的习惯能不能收一收？”
　　对面的精灵终于把手放了下来，一改优雅形象地撇了撇嘴：“你又知道了，你什么时候能不那么精明？”他叹了口气：“黄昏之地的入口照见内心，所呈现出来的幻象都是人最深刻的执念，你知道我不是幻象，是因为我不够格被你思念追忆，被你当作执念，成为你的心之所往吗？”
　　“艾斯……”奥菲尔德有些无奈，不知道他到底在纠结些什么：“你是我的挚友，我怎么能不想念你……”
　　“但你也想念欧利维德，想念你的珀尔修斯，想念你的学生们……”艾斯自嘲地一笑：“我也不过是这众多人当中的一个罢了。”
　　奥菲尔德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的，怎么感觉他这话说得有些拈酸吃醋似的埋怨？
　　完全不知道戳中了精灵哪根脆弱敏感的神经。
　　然而还不等他细想，艾斯的语气一变，又变成了那个他所熟悉的样子，大咧咧地摆了摆手：“果然骗不了你，没错我不是幻象，而是生前特意留在这里的记忆投影，只等见到你才会被激活。我存在的时间有限所以就长话短说了。”
　　奥菲尔德颔首心想果然如此。不过还有一点，那就是从艾斯的记忆投影的话中分析，这个投影并不是留给下一个进入黄昏之地的人，而是专门留给他的。
　　可奥菲尔德活着的时候，艾斯还没有找到过入口。
　　那在他死了以后，艾斯又为什么要在这里专门放一个记忆投影来留话给他？他怎么会知道自己还会来到这里？他怎么能笃定自己还会复活？
　　“我知道你有一肚子的问题，”艾斯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你在想，我怎么知道你还会复活？”他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不知道……或者说，我不确定。但为了万分之一的可能，我还是留下了这段投影。”
　　“奥尔，你当时死得干脆，什么话都没有留下来，可苦了我们。”艾斯的语气疑惑又委屈：“好端端一个人，怎么能毫无原因的突然就离世，没有任何被诅咒的痕迹，中毒的痕迹，伤口的痕迹……我们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我想到了这儿。”
　　“时间太巧合了，你从这儿得到传承没几个月，就突然离世，我很难不怀疑是这里的某样东西害死了你。”艾斯继续讲述：“我把你记录神语的那部分笔记从你学生的手中要了回来，然后钻研它们，虽然我没有领悟神语，但是我却获得了黄昏之地的感召。”
　　“我后来多次进入黄昏之地，把这里搜寻个底儿朝天，才最终让我找到了一些线索。”
　　艾斯的神情突然严肃了起来：“我下面说的话，都是我在黄昏之地所发现的，你要一字一句的记好。”
　　“当年的神战，是诸神为了争夺信仰而发动，这场战争波及了大陆，几乎毁了这块供给信仰的土地，也因为此，精灵神和魔法女神的调停才会成功。因为没有神想要毁掉这块大陆，他们的力量需要靠大陆上的生灵供给。”艾斯说到这里，语气有些激动：“信仰，对于神明们来说，就是生存下去的必需品，只要有信仰存在，神明哪怕死去，也可以凭借着强大的信仰意念重新归来。”
　　“可你知道，我们那时候因为神迹久不现世，神明早就被遗忘了。唯一还被人铭记的艾露尼女神，因为当初是自愿化归天地，所以即便是有信仰支持，也不会再回来了。”
　　“可你，奥尔，你却在黄昏之地得到了神语的传承。”艾斯凝视着他：“你还自己领悟了它们……我不知道你领悟到什么程度，又领悟了多少，但是万一……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是你已经具备了跨入神域的资格……那么只要有足够的信仰，你就有可能回来！”
　　“所以你为我聚集了信仰。”奥菲尔德一时间百感交集，不知道该如何述说。“成神”这两个字，哪怕说出来都会让人心神摇荡。奥菲尔德也不是没有向往过，甚至他现在依然向往，只不过是死过一次的经历让他的头脑更清醒些，更加明白不可强求的道理。
　　可艾斯，他费尽心力地探寻关于成神的种种，却不是为了自己，只是想让他回来，如此而已。
　　“你的信仰不是我聚集的。”没想到艾斯却摇了摇头：“那是你该得的，奥尔。从古至今大贤者级别的强者不说比比皆是，但也绝对不少。那么多人因为力量强大而被称颂一时，只有你值得被所有人纪念。事实也是如此，世界确实因你而发生了改变。”
　　“我所做的，只是抹去了你的名字，让‘奥菲尔德’这个名字消失在了历史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