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陆曜下意识蹭了一下指尖,和他一起望着远方,慢慢道,“也许到了某一刻,词会自然而然地出现,你只需要记下来。”
元白偏过头,问他:“你的solo……上次见面会唱的那首?”
陆曜轻笑了下:“怎么。”
“词是你自己写的。”元白对这件事一直很困惑,“可你没有过恋爱的心情,怎么能写得出那样的词呢?”
见他不说话,元白眼睛慢慢睁大,凑近一点,小小声说:“还是说……”
“其实你……”
“……”
“有偷偷谈过?”
“没有。”陆曜迅速道,指节蹭了下鼻梁,敛眸站起来。
元白眨眨眼:“你要回去了?”
“嗯。”陆曜答,“晚上公司见。”
元白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笔尖一下下在纸页上涂涂画画,可是浪费了一节体育课的时间,还是想不到词。
也许真的就像陆曜说的那样,没有的时候使劲想也没有,而当灵感光顾,只要记下来就行。
他低下头,合上笔记本,左右看了看,捡起了陆曜忘记拿走的空易拉罐。
“今天居然忘记带走垃圾了,这家伙是也有心事了么?”
元白默默想着,拿着东西朝回走。
下午三四点的阳光正好,清风吹得他衣摆翻起,一路有很多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元白仍然不大习惯这些平常生活中的瞩目,他微微低头,没在意有哪些人在偷偷跟着他走,大步向教学楼走去。
许多无声吸气的少女中,带着兜帽的岑惜显得并不起眼,他假装成路过的学生,隔着十米的距离遥遥跟在少年身后。
元白终于找到了一个垃圾桶,抬手把陆曜喝过的空易拉罐丢进去,砰的一声轻响。
易拉罐碰到金属外壳弹到了地上。
元白朝前走了一步,意识到好像没扔进去,于是转过头想捡,却没看到易拉罐。
他愣了一下,又朝垃圾桶里看了一眼。
没有啊?
这……东西凭空消失了?
……
元白走后,一个人影才从树丛里窜了出来,握着手里的易拉罐抿着唇,眼里透露出暗喜。
元白学长喝过的易拉罐!
*
元白直到上课都还在纳闷。
是一节物理课,物理老师正在说质量和能量的转换,元白的思绪不禁天马行空。
一样确定有质量的东西怎么能凭空消失不见?
课间,他不经意和同桌说起这件事。
“我把一个空罐子扔进垃圾桶,可是之后垃圾桶里没有,旁边的地上也没有。”
同桌迷惑:“这很不科学。”
“可不是。”
岑秦在后排兴趣缺缺地做着作业。
元白就是会异想天开,八成是发育期营养不良导致出现了幻觉,他嗤之以鼻地想。
回家之后,岑秦看到他的omega弟弟放下书包,从手帕里面拿出一个空的易拉罐。
他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只见岑惜又一次拿出了他的珍藏爱物小箱子,把这个平平无奇的易拉罐放了进去。
“这是学长用过的……”岑惜低声念到。
空罐子。垃圾桶。不见了。
学长用过的。
岑秦:“……”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
元白又一次做了梦。
他并没有梦到很多次那个人,梦中人的轮廓也一直不清晰,唯一一次让他在现实中联想到那人的,就是在声乐老师办公室。
但更让他尴尬的是,越过绿植的影影绰绰,他看清那个人居然是陆曜。
这就很让人害怕了。
讲道理,他一个即将分化的alpha,做梦的对象,怎么可以是另一个alpha呢。
一定是错觉,错觉。
元白睁开眼睛,梦里清晰战栗的感觉还在,他动了动指尖,慢慢坐起来。
被子从少年上身滑落,淡黄色的睡衣领口很敞,露出一截锁骨。
他无意识地抬起手,指尖摸了摸锁骨,神情有些空,不知在想什么。
“……”
一直在想的词。
或许,
是这样吗?
*
“元白?”
赵妍惊讶地看着阿k递给她的电脑,看着屏幕上的文档,倒吸一口冷气。
“不,不大可能吧。”赵妍不敢相信道,“你确定这是元白自己写的词?”
阿k点了点头,神情可不像在开玩笑。
“但是,他提交曲子的时候我问他打算做什么风格,他说的是想唱唱友情。”
赵妍和阿k对视一眼,两人又齐齐眨了眨眼睛,再看向屏幕。
“这……友情??”
这特么分明是一首带着色气的抒情曲,里面用的一些词描绘的感受,完全不是在写友情。
而且,有一种迷幻的色彩,朦胧呢喃,仿佛领略一场无痕梦境。
“不大符合他的年龄和气场,你觉得呢?”赵妍对阿k说,声音里忧心忡忡,“我觉得这不像他写的,他怎么会懂这些?”
阿k却淡定得多:“他也快十七岁。这个年纪,其实该懂的都懂了。”
“那也不是他的路线。”赵妍道。
“那你就要问问他是怎么想的。”阿k沉思着翻了翻元白写的歌词,眼里染上一抹欣赏,“要我说,这首歌会火呢?”
赵妍纠结了,半晌跺脚道:“我问问他去。”
赵妍把元白叫出了休息室,神情严肃地和他说话。
休息室里,几人俱是抬起头,朝那边看去。
“赵姐这是?”
元白站姿挺拔像棵小松,不时点点头,并没有慌乱不安。
等元白回来,其他人纷纷问他怎么回事。
“赵姐训你了吗?”
“元白怎么了这是。”
元白摇头:“没事,她是跟我确认solo歌词。”
“哦,你终于写出来了?”Alan很感兴趣,“是什么风格?”
“呃……”元白为难道,含混地说,“什么风格……不是很好定义,等我做出来,给你们听。”
“好啊,期待。”
“元白的风格我能想象。”祝明羽啧啧道,“肯定是小清新,那种校园王子范儿。”
“大概会是我们几个人里面最正能量的。”
谌嘉禾开玩笑道:“会不会像儿歌?”
元白手掌心贴着裤缝,不作声。
……
一周后。
“差不多都做好了。”录音棚里,阿k眯着眼睛一首首放给成员们听。
一专一共有十三首歌,其中同名主打曲《going!》走的是运动风格,贴了冬运会,务必要使他们打响国民度。这也是慈航出道艺人拿到过最好的资源,不过也和组合出道就红有直接的关联。
b面收录六人solo曲,风格和a面的运动、温暖风格有很大差异。
比如陆曜的solo是一首情歌,Alan的是一首带有他个人风格的抒情曲,祝明羽的则是黑暗系rap快歌。
至于元白……
听到倒数第二首歌的时候,几个人都面面相觑。
祝明羽率先开口:“不是,这首歌是谁的?”
谌嘉禾困惑:“听着像是元白的声音……”
“就是我呀。”元白道。
几个人都看着他,一脸见了鬼。
“元,元白。”祝明羽惊恐道,“你可知道,这是一首小黄歌啊?”
完全!就是!
在诱惑啊!
曲晓星若有所思:“这歌词写的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儿。”
元白早就对他们的反应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默默道:“我一开始确实不想写这个风格,但是按我原来的想法,确实怎么都写不出来。”
“然后你就写了首——嗯。”陆曜扫了他一眼,祝明羽把那三个字吞了回去,“不是……我是说……这挺好的!真挺好的!”
祝明羽又看了一眼歌词,心想,粉丝一定要疯了。
听完母带出来,下到一楼,底下的暖气没有上面足,到门口大门一开,更是一阵冷空气扑面而来。
呼吸间吐出一小团白雾,元白不经意朝门口看去,却睁大了眼睛。
不是粉丝,那里走进来的是几个矮个子的男孩子,之前并没有在公司见过。
新的练习生?
正中间那个男生戴着一顶和他一样的绒线帽,小圆脸,笑起来像年画娃娃,很精致的一个孩子。
还很眼熟。
元白惊讶道:“岑惜?”
“嗯?”负责练习生、之前也带过元白他们的老师匆匆带着小孩下车走进来,见元白站定不动,愣了一下,看看元白又看看岑惜,“你们认识?”
岑惜乖巧道:“我跟元白学长和陆曜学长是一个学校的,之前有见过面。”
“哦……”
元白微微睁大眼睛,看着上楼的岑惜回头朝他眨了一下眼,还没缓过神来。
他第一天见到岑惜,就感叹过这个孩子很适合当偶像,但真没想到他居然付诸行动了,还行动的这么快。
“我好意外。”元白道。
陆曜一直没说话,直到上了车,前排几人都昏昏欲睡时,他才低声开口。
“元白……”
还在想这事有多巧,元白没回过神:“唔?”
陆曜又摇摇头:“……没事。”
*
【慈航又进了一批新人,里面有一个小孩,长得巨可爱】
【上周就公布了,在前辈舞台出镜了,镜头特别多】
【啧,未来皇太子啊】
【应该是未来皇太子妃,这是个omega,不是Alan那种,是已经分化的货真价实的omega呃】
【我的妈,图祖坟青烟还没冒完呢?】
【还早着呢……我觉得这个小孩来晚了,他要是早一年来,加进going里不是很完美?这样这个团两a两o,我的天,平趟娱乐圈有没有】
【我觉得顶掉元白比较好,反正168的矮a基因也不好,就算分化了也没男主角演】
【怎么酸成这样了?还顶掉元白,我看是顶掉你正主。更新一下你的资料库吧,元白现在173了!173!四舍五入就是175,跟Alan一样高!】
【Alan是omega,元白一个alpha跟omega比高?好笑。】
【惹,你们在这里拿岑惜黑元白,不知道人家岑惜就是为了元白来的慈航吗?】
【????这又是什么瓜?】
【他亲口说的惹,来慈航就是因为他的精神偶像,最崇拜元白,最想一起出道的人是元白。[链接]这个采访你们都没看?功课都不做就来黑人。】
【对头,没有元白压根这个小孩就不会想来当偶像。本来么,人家一个正经早早就分化了的omega,要不是因为喜欢元白,来出道干嘛?出路多着呢。】
【这话说的,当偶像还委屈他啦?慈航以前又不是没有过omega爱豆……】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上面黑元白基因差的id不是那个退出公司的练习生粉吗?辛沐家富婆是你吗?真是恨比爱长久。】
【草,这瓜吃的,我说呢,现在还有人说元白基因不好。】
【元白除了矮一点真是样样爱豆标杆,没局限,可瓜可花】
……
【啊啊啊啊啊啊一专!!!!一专啊啊啊!】
【天,这个短版主打曲元白的部分好多】
【他进步好大啊……】
【我感觉他唱的比Alan还多,是截取的原因还是换主唱了?】
【感觉这次元白是主唱Alan是副主唱了】
【妈耶这逆袭速度】
【他只有音色没有唱功,录音棚里样样好,现场能撑得起主唱吗?】
【这还质疑呢,之前打歌出场多惊艳,他那时候哪有现在好看,纯粹靠声音吸粉百万忘了?】
【吸粉的就是音色啊……无语,他后面好几场车祸】
【互联网是有记忆的,车祸的音频我这里都存了[链接]】
【希望他是真的有进步。不是说一直在上声乐课?】
【但愿吧……不过他能请什么老师,当初Alan、祝明羽都是花钱请的名师,元白能找到跟宫骏那样的老师吗?】
【不是说他找的韩祁?】
【瞎编料你也信,韩祁那地位可能会带中学生??元白粉丝真会吹逼……】
*
下一个周末见面时,陆曜递给元白一个盒子。
元白愣了一下:“这什么?”
陆曜道:“礼物。”
“可是现在没有在过节啊?”元白茫然地接过来,抬头看向对方。
陆曜制服外面套了一件长风衣,手插在兜里,靠在枝丫枯槁的樱花树干上,闲闲地看着他。
元白拿着礼物,心想这是什么意思?离他生日还有两个月呢。
陆曜想了想,认真道:“元旦礼物。”
“……可是元旦也还有半个月。”元白觉得这个理由一定是陆曜随口编的。
陆曜没再说话,眼神写着“我就是想送你拆开就是了”。
好吧好吧。
元白打开盒子,里面是一顶新的绒线帽。
顶端没有了小揪揪,但还是尖尖的,颜色是米白色的,挺可爱。
可爱是可爱,但是……
元白摸了摸自己头上那顶。
“你上次送我这个还好好的呀。”他不解道,“为什么突然又送我帽子?”
对,他现在戴的那顶,被无数人努力购买同款,乃至于把代购价格炒上天的帽子也是陆曜送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