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洁工大叔脾气大概不大好,加上附近没监控,他索性又踹了两脚门。
元白看着松动的门锁,手指微微抖了一下。
大概是门比想象中结实,大叔踹了几下没踹开,倒是把他自己的鞋崩开了个口子。大叔心疼地收回了脚,唉声叹气回去找管钥匙的大妈投诉去了。
听外面没动静了,元白抚了抚胸口,此时声音已经哑到一个境界了:“我们出去吧。”
陆曜还没来得及阻止,元白已经迫不及待地按上门把手,一把把门打开了。
走廊上的风朗朗地灌进来,在小黑屋里闷了半天的omega深吸了两口气,正心旷神怡准备跟陆曜说点什么。
一转头,整个人死机了。
一个光头招风耳的中年男子正从拐角拐过来,看见元白,立刻笑容可掬地和气打招呼:“嗨~”
那是一种对自家摇钱树独有的亲切口吻。
元白呆若木鸡。
他颤抖着道:“老……老板。”
图图亲切地走过来,心中还在纳闷为什么元白会从这个洗手间对面的杂物间出来,正想开口询问他最近过得怎么样,突然就看到他后面低着头同样从杂物间里钻出来的陆曜。
此刻。眼前。
他的一棵摇钱树,领口微皱,像是被揉过;
他的另一棵摇钱树,衣服同样皱巴巴的,且神情异样,仔细看眼角还有一点泪痕,像是被蹂躏过。
图图:……
想象力一向上佳的他好像突然get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
五分钟后,一a一o宛如两个被老师罚站的小朋友,双双梗着脖子昂首挺胸站在图图办公室里。
……图图双手抄在背后,正在办公室里焦灼踱步,艰难转圈。
要命了,他的两棵摇钱树,好像摇到一起去了。
元白偷偷觑一眼陆曜,只见alpha双手贴着裤缝,非常乖巧,好像很擅长罚站的样子。
其实图图并没让他们站着,一进门就让他俩坐下,但元白心里忐忑,见图图自己不坐,他也不坐了。
陆曜就跟他一起站着。
“哎。”
图图叹了第一百零八遍气,好在他早就没有了头发,也就没有头发可掉了。
陆曜终于淡淡开口:“坐下来谈谈吧。”
“你们真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三人坐在沙发上,图图神不守舍地喝水,长吁短叹道,“曜哥,祖宗,当初你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图图的声音戛然而止,显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什么,心虚地瞟了元白一眼。
元白:?
陆曜盯着老板看了三秒,看得图图直想痛哭流涕道歉,才缓缓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图图从善如流道:“对,我记错了。”
接下来的讨论出奇的顺利。
“就知道会这样。”图图看着他俩,摊手道,“但比我想的实在是早了太多。”
他这话似有深意,听在元白和陆曜两人耳中,是两种不一样的理解。
元白有些愧疚:“您放心,我们都知道该怎么做的。”
为了团,因为他们的工作性质,绝对不可以被人知道他们的事。
图图忙道:“对对。你们还太小啦。组合也才起步,怎么也得拿几个奖,一切稳定下来再说……”
陆曜原本望着窗外,听到这里收回视线,淡淡问:“几个?”
图图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啊?”
“几个奖。”alpha果然非常会找重点,极有耐心的问,“——‘再说’?”
图图:“……”
好一会才理解过来陆曜话中深意的图图,陷入自闭。
太狠了,图图痛苦地想。
模糊邀约等于拒绝,于是陆曜逮着机会非逼他把条件定死。
“五……”图图原本想狮子大开口的,但一看陆曜眼神,果断改口,“三,三个!”
他一手带出的最强的初代,也只拿到过两次金唱片。三这个数字,已经是超越所有前人的要求。
但他对going有信心,相信那六个人会创造神话。
“三个是指什么奖呢?”一直悄摸摸不说话的元白忽虚心问。
“……”图图心想这孩子怎么也学坏了,当即深沉道,“——大奖。”
元白顿了顿,问:“大奖是指必须拿到金唱片么?”
图图一愣,露出了老狐狸的笑容:“也可以放开一些。”
他嘿嘿一笑:“比如拿到金鸾奖影帝什么的,也可以算一个嘛。”
作者有话要说: 图图心想:反正也拿不到
第107章
图图话说出口, 自己先笑了。
“嗨。”他洒脱挥手道,“——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元白啊, 我们梦想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陈导可是传说中的拿奖专业户呢。”
元白眼尾轻轻抽了两下,半晌无言。
陈西蓝导演……还真跟他提过明年一月空出时间去走金鸾奖红毯的事。但那只能说明导演对影片有信心。电影获得提名, 他也将有幸去见见世面, 目睹历经六十年风雨的国语电影第一颁奖礼的盛况,和诸多真正的名流巨星汇聚一堂。
至于自己被提名甚至拿奖, 那就是海外奇谈了。
不过, 反正只是开玩笑的。图图拍了下元白的背, 正想对他“光明的未来”发表一些感叹,只见旁边不知何时坐在电脑前的陆曜敲了两下键盘, 打印机噗噗吐出两张纸。
“签个字吧。”alpha起身, 把新鲜出炉的“合同”搁在图图面前。
图图低头看了眼, 倒吸一口气。
陆曜写的这几行字, 其实类似于一个娱乐圈常见的“对赌协议”,只是内容比较特殊。他保证未来两年内个人为公司赚取的利润达到一个高到不可思议的数额,来换取公司对两人恋情的支持,以及后续公关的配合。而如果规定期限内他没有赚取到这个定量, 则要个人掏腰包补足。
“拿奖是不可控因素。”陆曜对图图道,“没有到手的利益来的直接, 你觉得呢?”
元白看清了纸上的字, 花了几秒钟理清思绪, 他深吸了口气:“这不行。”
陆曜垂眸, 轻轻看了他一眼。
“我知道。”元白边想边说,说的很慢,“陆曜,他不想用金唱片来赌。那是成员每个人、还有为我们工作的每个人,在竭力争取的荣誉。”
“老板,对不起,让您因为我们打乱了对团队的规划。”就算瞒得再好,隐患也依旧存在。
元白道:“陆曜提出的这个形式很好,我也很赞同,但是我不能让他一个人承担责任……合同我们之后再讨论,我也会加入进去,一定会为公司、为团队好好考虑,您认为呢?”
图图吃惊地看着他,半晌对陆曜挑了挑眉,反问:“你觉得呢?”
什么“禁止恋爱”,从来都只是外界传言,以及慈航的艺人对自己的事业要求。公司对艺人们没有合同上的“恋情约束”,只是要求必须提前报备,和公司好好商量。
只是之前的艺人们就算恋爱,也多半是在事业夕阳阶段,粉丝年纪也大了,远不像小女孩那么鸡血,甚至很多成为了“生命粉”,只要爱豆活着就好了,甚至催他们去结婚。
不过GOING的情况确实特殊,他寄托了最多期望,投入了最多心力,憋着一口气要登顶全世界的组合。
两棵摇钱树,摇到一起去了。
陆曜看着元白,还没说话,元白拽了拽他,急急对图图说了句:“那就先这样说了,老板再见!”
……拉着alpha就溜了。
图图望着两个小孩的背影,摇了摇头,感慨地笑了声,自言自语道:“这也太快了。”
他眼里的元白,昨天仿佛还是一个闷闷不爱说话的素人小孩,连上厕所都不敢一个人去,非要拉着陆曜一块儿。
图图低头看了眼陆曜写的那个“合同”,原本心里还有点感动,寻思陆曜这孩子还挺仗义,明明不需要赌什么他也会同意,还主动提出签天价协议。
感动之余又有点糊涂,陆曜以往对他哪有这么仁善。
图图拿起那张纸,正打算放进碎纸机里,无意中发现反面还有三个大字。
“逗-你-玩”
……
“你说你是不是傻。”
公司顶层天台晒得不得了,俩不能晒太阳的爱豆站在小破屋檐挡下的一片阴影里,面对面站着,僵持。
……也不是僵持。
高个子的男生贴墙站着,垂手,乖巧.jpg
宛如被踢了屁股的小狗狗,无辜清纯,令人……令元白心生怜爱。
毕竟,也只有元白会觉得一米九几的某位alpha“无辜”“清纯”。
元白看陆曜乖乖低头任骂的样子,已经开始内心满屏弹幕了,嘴上却还是不能惯着:“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陆曜老实地点了点头。
元白道:“那你说。”
alpha道:“我没有和你商量,擅自做决定。”
“……”元白无言,“这个不是主要原因,我主要是气你,太不把自己当回事。”
陆曜抬起眼睛看他,他眼皮双得很深,认真看人的时候,总是显得很深情。
屋檐只有那么点大,元白背对太阳,后脑勺一半时不时晃在阳光下,晒得发烫。
他自己浑然不觉,垂眼看着地面,站在那里絮絮叨叨不吐不快,陆曜却注意了很久。
alpha抬起一只手,虚虚挡在元白头顶,给他挡住太阳。
元白说着说着,发现陆曜许久没有动静,抬眼,怔住了。
“你……”
“不晒吗?”陆曜低声道,“过来。”
元白还没反应过来,被陆曜轻轻一扯,带进了怀里。
“喂!”omega挣了下,挣不开。
……外面真是太热了,元白心想。明明已经晒不到太阳了,他还是觉得血液被晒得滚热,流淌过身体的每一寸都在燃烧。
他不是雪做的,可他要化掉了。
“元白。”陆曜抱了他不知道多久,最终缓缓道,“今天晚上回家,可以让我重新标记你吗?”
他的声音那么慢,那么沉,像是陈年的佳酿,悠远的回声。
元白被他扣得死紧,几乎抱进身体里,眼茫然睁开一线。
倾泻的阳光穿透屋檐的缝隙,把少年的耳缘染成透明的粉。
热气上涌,他不能思考,也不需要思考。
*
Alan笔尖在纸上敲了敲,没有写下下一句。他看了看纸页,又听了一遍曲子,跟着唱了一遍,觉得满意了。
他拍下自己的工作台,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各种可能映出倒影的地方,并没有照出自己的素颜,于是轻松地将照片发了出去。
现在就睡觉吗?
好像还太早。
Alan拿着自己写的词,愉快躺倒了床上,翻了翻手机,冷眼看了会祝明羽在群里哀嚎动作记不住,瞥了眼惯例不发言的群成员,忽然又记起了陆曜曾经删他之仇。
恶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Alan看了眼自己的词,果断拍下来发给了陆曜。
“在元白的激励下,我写出了这首词~我的下一支solo曲,是不是很不错呢?队长可以给我一点建议么?”
“ps:我想找他当我MV的男主,元白应该不会拒绝吧?”
这条消息往上,还有十来条类似的消息。陆曜也一如既往冷酷到底,一条都没回过。
……
陆家。
两人就是在那一边进行再次咬脖子这个颇有意义的行动讨论了好久,最后以元白坚持要在自己那一边告终。
他实在是……实在是对陆曜那边的房间,有很深的心理阴影,害怕再看到自己的衬衫乃至于其他一些类似的东西。
omega唾弃自己已经不再纯洁的思维,但他没办法。实际上,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没法正常地看待白衬衫……
陆曜自觉地去刷了牙,元白自觉地用酒精棉给后脖子消了毒,两个非常讲卫生的好孩子眼下隔着一拳的距离坐在元白床边,彼此都有点局促。
……也不知道亲也亲了,抱也抱了,脖子也不知咬过多少遍了,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却还是这么的……纯情。
陆曜瞥了眼挂在墙上的钟,看到今天的日期。
元白见他久久不动,有点纳闷,轻咳一声道:“你在想什么呀。”
陆曜闷声道:“我有点负罪感。”
元白不明所以,偏头看他:“啊?”
“你还这么小。”陆曜轻声道,“元白,你还这么小。”他却已经标记过他,很多次。
而且不是每一次都足够温柔,他也对他凶过。
“什么啊?”元白惊奇道,“你比我大不了一岁——陆曜,要是别人听到这话,还以为你是什么大叔呢。”
“不是。”陆曜解释道,“分化不满两年,对于我们而言,都是……”
幼崽啊。
看一眼都满心怜惜,不论生理年龄是多大。
元白还是第一次听到陆曜谈到这个念头,原本就紧张、拼命让自己放松的他不禁目瞪口呆,看看穿衣镜里倒影出来的自己和陆曜,竟默默地……产生了一点禁忌的感觉。
“陆曜。”他深受打击,“难道你看着我的时候,其实都是在看一只没断奶的小崽子吗?”
“不。”陆曜道,“你一直都是我的小熊。”
他摸摸元白软趴趴的头发,在他额角亲了一口,压低声在耳边说:“……嗯,没长大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