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太真实,仿佛是缩小了千百倍被放在这楼顶上,活灵活现也太生动。
杨鸣舒了口气。还差三座阵法,他只用在下界再呆六天就行,这糟心日子就算有头了。他长袖挥动,紫色符文尽数亮了起来,嗡嗡作响升起向上,顷刻间又构筑出一座阵法,是一座微缩的小小的楼阁,红瓦尖顶直戳云霄,隐隐然有沟通天地的气魄。
总算干完了,杨鸣舒了口气。就这么会功夫,差点抽干了他经脉之中所有灵气,他也有点疲惫了。
干完活之后,总该找点乐子。杨鸣漫不经心地点点旁边,“你把他放在那边就行,然后就走吧。”
兴许那位天命之子有些犹豫,然而他终究照吩咐做了。
终究是没骨头,杨鸣嗤笑。他看得出这两人之间有点不一般,不过谁让这位天命之子太知情识趣呢?否则么,杨鸣也不介意扮演一个横刀夺爱的混账。
地君那张殊丽绝伦的脸让日光一晃,有种让人不能逼视的艳光。然而他长长的睫羽还是合拢的,杨鸣在想,他要不要先把人叫醒了。
对着一个没反应更没表情的人,再大的兴致也要消减三分,还是会反抗会惶恐的修士好。
就好比杨鸣前几天碰上的一个女修,她梨花带雨地哭再拼命挣扎,也没让杨鸣心软半点。他当着女修师门上下施展手段,那些愚昧的下界修士,还得昧着良心夸赞他肯宠幸下界女修,是她生来福分就大。
末了那女修心灰意冷自灭神魂死了,也无人敢替她哭上一声,她的师门反而骂这女修不知好歹。
杨鸣还在回味那时的滋味,的确是能动的会哭的更好些。
眼前这个人,虽然是紫胤帝尊捏出来统帅下界的地君,在杨鸣看来也是玩物罢了。不过这个玩物,有尊严会恼怒还懂得反抗,这就太有意思了。
再说,这也是地君活该。他给自己添了三次麻烦,现在杨鸣稍微报复一下,谁又敢说什么?
杨鸣眉毛一扬,直接去解地君的腰封,又漫不经心地问,“你要留下看着?还是说,等本仙用完了,你也想尝尝滋味?”
“不敢,岂敢。”天命之子虽是这般惶恐地说,他却并未转身离去,反而像只狼般阴狠地盯着他的后背,看情形是想一下扑上来咬断他的喉管。
真是反了天了!杨鸣转身过去劈头盖脸地问:“下贱玩意,你也敢违抗本仙的旨意?!”
区区一个下界修士,就算是天命之子又如何?杨鸣一弹指间,就能抽出他的神魂再毁灭他的肉身,哪怕天君都来不及反抗!
话音未落,杨鸣的后心就被捅了一刀。薄而凉的刀刃,毫不留情地笔直向前,也让杨鸣的嘴唇狠狠一哆嗦。疼,真疼啊!
杨鸣发了狠,他一把拽出那把刀,随手捏在掌心团成一团,又阴狠地问:“地君,你果然怀有不臣之心!单凭这件事,本仙将你化为灰灰,你都死得太轻巧!”
上界仙人逼近一步,已然苏醒的地君表情漠然。纵然武器被夺,他的眼神也没有丝毫慌乱。
这玩意是铁了心要作死,杨鸣冷笑了。他低头一看,那道狰狞伤口已经彻底痊愈,连一丝伤痕都没留下,唯有胸前衣服的裂痕,代表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看看啊,即便是身份尊贵的地君,不也伤不到自己半点?杨鸣一扬眉,他再也没了那些其余念头,只琢磨着怎么能把地君折磨得彻彻底底。
再关一万年?未免太便宜了。索性玩完之后就毁了肉身,把他的神魂塞进一只发情的母畜生身上,再引来百余只公畜生……
杨鸣再逼近一步,“而且,你怕是忘了自己上次大劫时的遭遇吧?纵然你砍了师叔一剑,那又如何?他连伤都没受,还完完好好地活着!”
“你说,本仙该怎么罚你?”杨鸣森然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地君站定不动,他竟然在微笑,“我觉得,阁下还是自裁比较好。什么上界仙人,还不是只会欺负下界修士,个个猪狗不如的玩意?要是世间自有天道在,你就该被十八道天雷劈死,连尸身都不存!”
“你嘴上骂得再凶,我还不是完完好好地活着?”杨鸣挑眉,“等你哭都不哭出来的时候,大概就知道后悔了。”
忽然间,杨鸣浑身上下寒毛立起,这是直觉在警告他要他赶快回头。
回头也来不及了,杨鸣刚捏个法决,他的后心又被剑光穿透了,好巧不巧正是地君方才捅他的那处。
果然那天命之子也不是好东西!杨鸣眯细眼猛然回头,“本仙早就看出来了,你们俩是一伙的!然而没用的,你们下界修士天生低贱,绝不可能伤到本尊!”
他捂住胸前伤口,决定先杀死这个天命之子,再慢慢收拾地君。
谁想就这么一会功夫,杨鸣胸前伤口血流不止,并未有半点愈合的迹象,气力也一点点缓慢流失了。
杨鸣不光站也站不住,他浑身上下的灵气也好似被那一剑封住了。
这,怎么可能?!他不相信!杨鸣不由惊慌了,他伸手去拿袖中的乾坤囊,偏偏手指发抖,竟将其落在了地上。
区区一个下界修士,就算是天命之子,又能有什么特殊之处?在这方小千世界里,上界修士一向都能发威作福,而下界修士却伤不到他们半根毫毛!
偏偏出了这么个怪胎玩意,肯定是天道出毛病了!
杨鸣已然发慌了,他终于摸到了乾坤囊,手指颤抖着刚要解开,乾坤囊就被人一脚踢开了。
他猛然抬头,只看见齐佑天的眸光比雪更寒,森然冷漠地传音道:“我和他不是同谋,更不是一路人。但除了我以外,我不许别人碰他一下。”
齐佑天的语气是从容舒缓的,他浑身上下的杀意,足以让杨鸣吓得战战兢兢。
“是,是,我有眼无珠得罪了大能。”杨鸣的声音发抖了,“我哪敢再妄想大能的心上人啊?”
只要能再给杨鸣一点时间,别提说两句好话,就算让他跪下来磕头都行。等他联系到师妹,这两个卑贱的玩意就死定了!杨鸣发狠地想。
然而乾坤囊似有千里之遥,他根本够不到。
忽地有人把乾坤囊踢回他身边,偏偏又故意踩着它不放。
“下界修士,天生低贱?”地君拖着长腔问。
“是我低贱,是我下贱,我活该被天雷劈!”杨鸣一狠心,当真跪下来磕头了,“我只求二位留我一条生路,让我替二位效力。我知道飞升上界的方法,只要二位别杀我……”
“你当真知道?”地君笑吟吟地问,“说来听听。”
这两个蠢货,当真给他发动符咒的机会!嗡地一声回荡在杨鸣的神魂里,千钧一发之际,他终于快唤醒了那道符咒。
杨鸣拼命去拿乾坤囊救命是假,拖延时间唤醒神魂中那道符咒才是真的。他心里冷笑,还得继续与这二人周旋,“说来也很简单,只要再过一段时间,等这几座阵法发动以后……”
“然后呢?”地君问,他忽然一伸手点在杨鸣额前,也将他神魂中那道躁动不安的符咒一下熄灭了。
嗡鸣声已然消失,连带着杨鸣最后的希望也一起消灭。就一瞬,真的就一瞬就好,他就能彻底发动那张符咒!
杨鸣愣了一下,而后发狠般开始嚎叫:“你们俩敢,你们俩竟敢耍我!”
第50章
什么两个人合伙耍他,这位上仙就是想得太多。
白羽伸手擦去额头的汗,他不再死撑,一下坐在地上。那道特意针对他的阵法效力还在,刚才捅那一刀,用尽了他所有力气。
当时白羽装成气力不支晕倒了,心里却在发狠地想,他不能就这么死了。就这么栽在一个人品低微修为不精的所谓上仙手里,白羽死不瞑目!
纵然要死,也绝不能让那恶心玩意羞辱他。纵然要死,也得拼了命捅他一刀再自尽。即便明知自己杀不死杨鸣,临死前也得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决不让这玩意好过。
兴许是紫胤帝尊捏人时出错了,他不像天君那般性格和顺,白羽生来性如烈火,被压在极渊之地一万余年尚未熄灭。
白羽没指望齐佑天帮他,先前两个人还是仇人呢。他还记得齐佑天看自己的眼神,想把他先凌迟再剔骨,生生世世都不让他好过。
指望仇人帮你,还不如指望杨鸣上仙突然悔过来得更靠谱。而且齐佑天虽是天命之子,估计他对上界仙人也无可奈何。
这不是修为差距的问题,而是上界与下界自有区别。而他们,只是朝生暮死的蜉蝣罢了,面对上界仙人一向无能为力。
谁想齐佑天竟然出手帮他了,一道剑光把杨鸣戳了个半死,这已然出乎白羽意料之外。
至于接下来的事情,也不用多说什么了。若是真让杨鸣通知了云芙,他们俩都得死。都是在生死关头能搏命的人,不需言语也自有默契。
好在诸多事情还算顺利,处置完杨鸣以后,白羽也彻底没了力气。
这位快死掉的上仙还在聒噪地嚷嚷:“卑贱玩意,你们俩迟早也要下来陪我!师妹会替我报仇,师父也会替我报仇!”
临死之前撂狠话罢了,连点威慑力都没有。眼见没人肯搭理他,杨鸣越发丧心病狂,他冲着白羽笑,“地君,我死了你也别想好过,你以为师妹会放过你?她最喜欢折腾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白脸,不光她自己用,还得另外找个男修一起收拾你。”
“可惜我没这等运气享用你,不过么……”
不等杨鸣说完,一缕剑光从他胸口直刺而出,淋漓鲜血撒了一地,连带着把杨鸣的神魂也一起搅碎了。
杨鸣的身体晃了晃,嘴角却向上裂得大大的,好像已经得偿所愿。
“废话太多。”齐佑天漠然地唤回了自己的剑。他扔下一张符咒,腾然烈焰吞没了杨鸣的身体,连点灰都没剩下。
白羽只是静静地看,都没插手一下。他试图从经脉中榨出一缕灵气,然而全然无用,只要他一动,心脏就会加倍地疼,疼到他经脉寸断似被凌迟。
齐佑天嗤笑,“没用的,地君大人别折腾了。这处阵法是杨鸣亲自布下的,专门为了抓你,你在这阵法之中,连个凡人都不如。”
青年剑修收起剑向白羽走来。他稍用力一推,白羽就整个人倒在了石台之上,像只气力微弱快死亡的蝴蝶。
一只手紧按在白羽胸膛上,也把他微弱的抵抗按死了,齐佑天俯身看他,蓝眼睛里一片漠然,“趁着现在这里没有人,不如我们来算算总账?”
“你想要什么?”白羽淡漠地问,“想要我的命么,我可以给你。现在你一剑杀了我,再把我胸口的两瓣心挖出来,我又会睡上一万年。至于万年之后么,你运气够好,没准还能杀我第二次。”
齐佑天拾起白羽一缕头发,捻在指尖仔仔细细地打量,“我要你的命干什么,我可舍不得杀你。”
他的动作虽然是轻柔的,却透着一股令白羽毛骨悚然的寒意。他努力不去想太多,垂着眼睫说:“那你就是想折磨我,我也认了。抽筋也好剥皮也罢,一切都随你。”
“真不知道,地君大人是装糊涂,还是真傻。”齐佑天嘴角一扬,笑容弧度不大,越发让白羽心寒,“我也舍不得折磨你,毕竟地君如此姿容,谁人见了不折服?我也是个俗人,被色所惑的俗人。”
青年剑修放开了那缕头发,他向前伸手,摸到了白羽的脸。修长手指从额头眼睫摸到鼻梁,最后停留在他两瓣嘴唇上,红润的柔软的嘴唇,像是春花又似旖旎辉光,“我之所求,只有你罢了。地君大人欠我这么多,总该还一成本钱吧?”
不等白羽再说什么,齐佑天俯身向下,亲上了他的下巴。他带着从容的优越的姿态,一分分吻着那段莹白如玉的线条,是贪馋得泄愤的。
一路向下,齐佑天又吮着他的脖颈。故意用牙间细细摩挲着那点皮肉再松开,好像非得咬出血来才甘心。
白羽没制止他,他微眯着眼睛看穹顶,日光通透太过耀眼,晃得他不知今夕是何夕。
忽地齐佑天不动了,他眉目冷然未染清热,说出的话也是嘲弄的,“给点反应啊,地君大人。怎么,你以前没被人碰过?”
“我在琢磨,应该怎么收拾你。”白羽淡淡地说,“你大可继续,就赌赌看我会不会一刀割了你的东西。你不是上仙,并非无懈可击。那玩意割下来估计得花好长时间才能长出来。”
齐佑天根本不怕,他一扬眉,顺势把白羽两只手腕捏得死死的,“地君不懂人心,这话说得真对。你越是挑衅我,我越想冒死一试。万一我成功了,地君岂不是太委屈?”
他灼烫的呼吸喷到了白羽的脸上,四目相接间,流淌的都是杀意。
今天这一遭,看来是过不去了。白羽索性闭上眼睛,只是眼睫颤抖得厉害,他甚至开始自暴自弃。
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吧,疼归疼,也能忍过去。若说白羽现在最后悔什么,不过是当时没趁着天君来之前杀了这小子。
那么心软干嘛,活该他自己落得这般地步,白羽暗骂自己。
然而料想中的暴虐发泄并没有来,不知怎地,齐佑天一点点撑起身子远离了他。
等白羽睁开眼时,只看到齐佑天冷峻的侧脸,眉宇微皱嘴唇紧抿,看情形一点也不开心。
这小剑修是犯病了,还是硬不起来?白羽古古怪怪想了好半天,估计还是后一种情况。
真是怪可怜的,天君毕竟不会教徒弟嘛。《天地经》也是祸害人的玩意,难怪各大门派都将其收在藏经阁里,根本没人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