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恬静,闭着双眼无悲无喜,全身上下白的发亮,精美的五官好似一件件艺术品。
叶清和望着那八具躯壳,默默上前半步挡在白卿云面前,他看着最前方石柱中的婴儿,眉头紧锁。
有一种熟悉而又亲切的感觉萦绕在心头,血液在体内灼烧,遥远而又悠久的记忆通过血脉传递给,大脑一阵刺痛,叶清和眉头紧锁,太阳穴微微鼓起。
爆烈的情感冲刺与他的脑间,无数记忆的碎片混杂着巨大的痛苦与悲鸣,将叶清和整个人团团围住。叶清和双眼红若朱砂,心中巨浪翻滚。
叶清和眼神一暗,就在这时,修长的手指轻抚上太阳穴,冰凉的温度很好缓解他的疼痛感,将他从被操纵情绪的失控中拉了回来。
手指还在轻柔的在太阳穴打转,指腹薄薄的茧子不会太过细腻无力也不会太过厚重而让人不适,正是最适合的厚度。
叶清和回头,果然就见自己的师兄正垫着脚尖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瞳孔中倒映着他的影子,只有他的身影。
他猛地一把环住白卿云的束腰将人拉入自己的怀抱,低头埋在白卿云颈窝深吸口气,淡淡梅香下,脑海中的刺痛竟然就这样消失了。
白卿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只是觉得叶清和眼神不对看起来很痛苦,所以下意识地伸出了手。虽然不明白师弟为何会身体突然不舒服,但他还是伸手回抱住了叶清和。
不知自己逃过一劫,斗篷怪看着下方抱在一起的两只狐狸心中感概,都说狐族是妖族中最随心纵欲的一族,但没想到会这么大胆,就连当着大家面,都能如此亲昵。
叶清和眼神一暗,看着婴儿的目光充满冷意。这个家伙竟然想要控制他的情绪,被关在这还不老实,有意思。叶清和看着婴儿,目光冰冷至极。
就在这时,那具婴儿蓦地睁开双眼,合欢色的红瞳下,一道红色的血泪从眼角滑落,察觉到叶清和的杀意,他张嘴,尖锐而又凄惨的啼哭声响彻整个大厅。
这声音不是从耳朵,而是直接在大脑内部响起,那婴儿一边哭一边用稚嫩的拳头砸向封住自己的石壁,他的身上浮现出火红色的羽毛纹路,原本天真而又无暇的五官扭曲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地狱而来的恶鬼。
叶清和连忙伸手捂住白卿云的双耳,施法将啼叫声隔绝在外。然而还是完了一步,白卿云觉得这啼哭声刺耳,心中莫名烦躁。
然而那些斗篷怪就没这么好运,骤然啼哭下,已有好几个从圆顶下摔到地上。
不过斗篷怪他们本就是为了看管这些东西而诞生的怪物,虽然婴儿的行动来得出奇,但他们很快就反应过来调整好阵型,同一时刻,他们张嘴齐声冷哼,下一秒绿色的液体便被凝固成一根根尖刺刺穿婴儿的身体。
剧痛之下,婴儿发出惊声尖叫,然而这次婴儿的叫声并没有让斗篷怪们停下行动,无数的斗篷怪齐齐张嘴吟唱着不知名的咒纹,绿色的尖刺发出耀紫色的电光,噼里啪啦的响声响彻整个大厅,婴儿在石柱内绝望地挣扎,可终是抵不过着电流,纵使心中有万千不甘,它最后也只能缓缓闭上双眼,再次陷入沉睡。
妖族都是什么心理扭曲的变态,人家的秘地放的都是金银珠宝法器功法,怎么他们妖族的秘地就放这种东西。
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十恶不赦乃是天底下最大的坏人?白卿云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婴儿身上的羽毛,揭示了他的身份。
看那婴儿的样子竟然是还活着,虽然没有叶清和的明亮耀眼,但的确是玄凤血脉无误。八个被禁锢起来的玄凤血脉再加这一谭血池,任谁也能猜到妖族在做什么。
“最近‘养料’们不像从前一般安静,是不是就要这么苏醒一次,结界变弱了。”做完工作,一个斗篷怪缓缓落下抱怨道:“都是夺位之战,夜不归大人太莽撞,不然要是上任妖皇的身体还在这,少说还可以撑个千年。”
“你说,”白卿云猛地抬头,一股怒气突然涌上心头:“上任妖皇?”
他不知为何,心里怒气不停翻涌。
“是啊,”斗篷怪咂舌:“费尽心思养了这么久,结果还是到最后让人爆体,就捡到点残渣,真的浪费。”
另一个斗篷怪轻飘飘道:“这八个残次品,哪里比得上血统纯正觉醒血脉的妖皇效果好。”
可不是残次品,本来就是混着别的血统的杂种,没要熬过觉醒血脉的痛苦就这么夭折,能供给的血肉力量也是微乎其微。
斗篷怪说得漫不经心,语气如此稀疏平常,听起来仿佛是在讨论路边的一颗颗野草,而非鲜活的生命,可落在白卿云耳中却犹如刀片一刀一刀割在心上。
白卿云抿嘴,他不喜欢这些斗篷的语气,很不喜欢。而且他现在很生气!特别生气!感觉自己就像是个皮球一样,鼓鼓的下一秒就要炸掉!
恶心!肮脏!人渣!下贱!淦!
白卿云一辈子都没学过几个脏字,如今全用在这些东西身上。他也没想到自己一条咸鱼,也会有一天气到想要跳起来用尾巴打人。
衣袖之下,他伸手想要去勾灵物袋。竟然干干出这种事,他们就要有心理准备!
可还没碰到就被人抢先一步抓住了手。白卿云抬头却见叶清和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四目相对,叶清和用眼神按住了白卿云,无声道——冷静。
叶清和捏着白卿云的指腹,他低眸看着白卿云圆润小巧的指尖,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师兄干干净净,就连手指的末端都是干净洁白,没有一点伤疤裂口,精美的就好像是件艺术品。
叶清和从手指一路玩到手腕,状若无心道:“对于你们来讲,上古玄凤只是养料?”
“不然呢?”斗篷怪盯着两人连在一起的皓白手腕低声道:“难道还是妖皇吗?”
他们被这两人彻底吸引住了注意力,竟是没发现叶清和说的是你们而不是我们。
说起来一个坐在位置上什么都不做的人,算什么妖皇?
斗篷怪们齐齐看着两人的手腕,真白,真细,这么漂亮的手拿着凌迟刀一刀一刀割下人修的皮肉,那血沫混着肉糜飞溅到手背上,鲜血顺着指尖下滑,白与红交织在一起,又
不知是怎样的绝景。
“是啊,他不是妖皇,”白卿云露出一个艳丽又妖冶的笑容,就像是白骨上盛开的红莲。他看着斗篷怪,不屑道:“他从不屑于这种玩意。”
话音未落,耀紫色的十方雷火将斗篷怪击倒在地。突如其来的攻势让斗篷怪措不及防,它还没明白发生什么,却已感觉到刺骨的杀意。
它下意识地呼唤同伴,睁眼之时却发现自己所有斗篷们脸上都被人贴上一道黄色符文,钉死在石壁上。
同一时刻,白卿云轻启朱唇:“破!”
十方惊雷同时降落在所有斗篷怪身上,紫色的电光照亮整个大厅,惊雷声中,白卿云撕下脸上的符文,露出原本属于自己的样貌。
“师兄什么时候贴上的纸符?”
叶清和也摘下了脸上的符文,他看着大厅四周渐渐浮现出的黄色道符,对于白卿云的举动若有所思,微微蹙眉。
“进门的时候,”白卿云抿嘴,心中怒气翻涌:“我没想到他们会这样。”
他原以为妖族只不过是想谋权篡位,只不过是看叶清和不顺眼。可谁能想到,叶清和还没出生前,他们就早已做好盘算好这些。
白卿云闷声道:“我很生气,我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
他已经好久没这么生气,心一抽一抽的,都快痉挛了。甚至气到想要动手。
叶清和摇摇头,正想说些什么,却见白卿云瞳中怒火冲天,不由皱眉,余光望向婴孩处。
白卿云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心尖人就这样被人当做养料,没有把自己气炸都是全靠在天一宗磨过性子。
“我想动手。”
白卿云拔出腰间的浮云,身上衣物无风自动,通白的长剑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白卿云站在叶清和前方,将所有的斗篷怪挡在身前。他微微扭头,微风吹起他一缕缕墨色长发,露出的半张脸干净得好像白玉。
来啊谁怕谁!决斗啊!厮杀啊!今天他就要教教这些怪物!什么叫做养料!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改名叫斗篷怪吧,紫烟想了想还是不太好
第58章
电闪雷鸣间, 白色的身影急速穿梭在一团团斗篷间,黝黑的斗篷怪竖起层层铜墙铁壁,他们嘶吼着想要将其撕成碎片, 成群结队蜂拥而至,却没有一个能进人半步,每当他们想要逼近时,一道无形的灵气便会将斗篷怪击飞。
白卿云大步流星,举剑横劈, 剑锋在空中划下一道新月形的弧形, 长剑七尺之类,无数个斗篷怪被拦腰截断。
大厅不知何时越来越冷,在这火红山下, 头顶上方却飘落一颗一颗的雪粒,那颗颗白雪不过白米大小,小巧洁白, 落在手心之物, 却散发出一股温热,只需一粒便足够温暖整个躯体。
温雪白景,掌门一派秘术, 同辈之中,独景明君一人所承绝学,更是其成名绝技。
颗颗白雪在地上积其薄薄一层,大厅内所有事物都被染上一层白雾,白卿云突然停身, 双手握住剑柄插在地面上。
斗篷怪们可不会遗漏这个破绽,同一时刻全都扑了上去,一层一层的黑色斗篷瞬间吞噬了白色的身影,桀桀笑声尖锐而又刺耳,犹如鬼哭。那白影就像巨浪下的浮萍,一个浪花拍过,瞬间就被这斗篷的巨浪吞噬。
忽而,刺眼的白光透过斗篷间层层缝隙,设在了大厅四周的岩壁上,一道乳白色的冰龙咆哮着冲出包围,巨龙之下斗篷怪宛若浮游,神龙摆尾下,冰龙用尾巴卷起所有斗篷怪向着穹顶冲去。
咔啦~
清脆的响声下,巨龙化为一座巨大的冰山倒吊在顶部,从最上方蔓延到四壁,冰峰几乎都快要垂到地上。
而在这透明冰山身体内,则是一个个狰狞姿势各异的斗篷怪,他们或是在挣扎或是在击打,然而所有的一切都停在了冻结进冰雕的那一刻,万千斗篷张牙舞爪,好似一幅诡异而又精绝的泼墨画。
白卿云微微晃头,挽了个剑花将流水收回腰间,发间的冰粒随着晃动从发间落到地上,在若有若无的白雾下,白卿云的脸朦胧而又透露出一股平时从未有过的清冷。
一颗雪粒顺着白卿云的额间一路下滑,划过眼角和小巧的鼻翼,最后顺着脖颈滑到了衣领暗处。
见此,叶清和低眸藏住了眼中浓郁滚烫的流光。
许久没有活动筋骨,平日里懒散的他骤然间使出这么多术法,白卿云也有些微微喘气。发泄过一番后,白卿云才察觉到自己此举不妥。
先不提没有从斗篷怪中套完全部情报,光是攻击的时间便是选得不够恰当,除了落下来的那一个斗篷怪,其他所有人都站在他们的攻击范围之外,不光无法一击毙命,还容易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他太冲动了,白卿云抿嘴,他本不是这样的性格。他应该是那个喜欢混吃等死,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出手,哪怕是出手也绝对要选择最好时机的那一个人。
是他们的话,让他一下失去了理智。白卿云眉头紧锁,就在这时脑中传来一声啼哭,他默然抬头抬头却见叶清和正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
刹那间,眼底骤然浮起杀意。怒气还没消失,反而愈演愈烈。
白卿云神色冷淡,语气疏离:“好看?”
他将手伸到剑柄上,不知为何,他很想动手,这个人的脖颈这么好看,太适合用剑刺穿了。
“自然好看,”叶清和挑起白卿云肩前的长发,像是没有察觉到白卿云语气中杀气和蠢蠢欲动的流水,反而凑到他耳根前哑声道:“君之容姿,世无其二。”
温热的呼吸打在脖颈上,白卿云脸上浮起一抹红晕。瞬间从异样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他冷不丁一把将又黏上来的男人推开。
“说话就说话,凑这么近干什么。”白卿云一脸嫌弃地看着叶清和,顿了顿,低声道:“我刚才冲动了,我刚才生气了。”
真的生气了,不是开玩笑那种,超级超级生气,气到理智都要没了。就像是一股邪火在体内燃烧,炽热难耐,非得找道口宣泄才行。
明明他不是喜欢生气的人,难道是,更年期到了?
叶清和依旧是那副模样,他的手指与白卿云的秀发缠绕,打转,直到最后彻底绕在一起,不分彼此。
“那师兄现在还生气吗?”
白卿云闻言,静下心思考一会,感受着内心澎湃的心绪诚实点头:“生气。”
虽然发泄了不少怒火,但只不过是暂时泄阀,只要源头还在,早晚就会有新的流水装满水库。怎么自己这么易怒?白卿云眉头紧锁,隐隐约约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妙。
白卿云认真道:“我感觉很不妙。”
他已经很久没有情绪失控的感觉了。
“的确不太妙,”叶清和点头:“师兄才和我互诉衷情,本该满心都是我时,心中便装了别的东西,真是不妙。”
白卿云,白卿云才回来的理智一下又蒸发了,怒气又生生开始往外冒,只是这次不是对着斗篷怪和妖族,而是对着叶清和。身为道侣,连最基本的话都听不明白,要他有何用。白卿云冷着脸,拔出流水。
眼见白卿云就要到爆发的边缘,叶清和这才伸出手指点了点白卿云的额头,灵台一阵清风拂过,吹散了覆在心底的浓雾,白卿云眨了眨眼,心境骤然恢复平和,心中怒气瞬间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