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黄是一只被散养的狗子,成天野惯了,它和村里头的其他狗子没什么区别,看家护院,跟公鸡打架,跟大鹅打架,给啥吃啥,牛大爷当然也没有用什么别的方式来养它,大黄自小吃剩菜剩饭长大。
如今湛兮来了才发现,原来狗不能吃的东西有很多,还好他知道狗子不能吃的东西有很多后,就带着大黄到县城的宠物医院给做了个全面的检查。好在没检查出什么事儿。
陪着牛祜休长大,它努力努力应该还是可以的,只要……它别馋嘴。
但是实际上,比起陈安可给它买的狗粮,它更爱吃人吃的东西,每顿吃饭,它都要站在湛兮旁边,一副忧愁哀怨的模样盯着桌上的饭菜,然后又苦逼兮兮地瞅着空空的地板,不断用眼神和动作疯狂暗示人快给它丢点吃的到地上。
这就算了,牛玲玲喂奶,它都要站在旁边流哈喇子。
“控制一下它,别纵着它想吃啥就吃啥,尽量让它别生病,它就可以和宝宝一块儿长大了。”湛兮拍了拍它脑阔。
大黄显然是听不懂生病不生病,但是对“吃”这个字它显然能理解,顿时就是一声哀嚎,真是闻者伤心。
牛玲玲被它生动的表情给逗笑了:“好了好了,不就是喜欢吃肉,明天给你吃鸡胸肉好不好?”
湛兮又和牛玲玲说了一下,这两天可能会有儿童孤独症专家上门来做客,顺便看看牛祜休。
牛玲玲起先是愣了一愣,然后笑着说:“爸,我还以为您会说什么孩子不满百天,不能见生人呢。”
湛兮笑了笑,虽然他现在以“神棍”为职业,但是他也是个与时俱进的神棍啊。
“现在哪里还说这些,而且,你也要定期带孩子到医院检查的呀,测黄疸什么的。”顿了顿,湛兮补充道,“但是带宝宝出门的话,还是要做足准备才好,我看网上说宝宝眼睛还没有发育完全的,不要让他晒太多太阳了。”
“那肯定呀,”陈安可从屋里头出来了,“牛大爷,这个我还比您更懂一点呢,放心吧,我都是盖了小推车自带的遮阳伞,还另外又遮了一块防紫外线的……哦对了牛大爷,这蛋糕没吃完,还剩一大半呢,我给冻好了,你和玲玲明天要是想吃的话拿来当个下午茶也不错的。”
牛玲玲无奈地笑了下:“陈嫂你不是说等会儿要回一趟你家里,看看你孩子吗?不介意的话,蛋糕就带回去吧。”
陈安可问:“你们都不吃了吗?”
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她又笑着去厨房开冰箱:“那行,那我就替家里的两个小萝卜头谢谢你们啦,我去去就回,晚上八点前肯定回来。”
“行,你路上小心点啊。”牛玲玲点了点头。
陈安可虽然是全职月嫂,但是她其实也有自己的孩子,而且家里住得不远,今天也是小孩子喊着想妈妈被牛玲玲看到了,才让她回去一趟。
※※※
晚上洗澡前湛兮和牛祜休说了一会儿话,又把捣乱的大黄给轰出去,家里人都洗过澡后,牛祜休也到了喝奶的时间,他喝了奶,湛兮又和他讲了会儿话,这时候,陈安可也回来了,大家这才各自回房准备休息。
湛兮就看着手机上面显示的时间,暗戳戳地想到要是十二点过了,鬼王还不回来,那他就要使用暴力手段了!
结果对方在23:59的时候回来了。
湛兮:“……你时间把握得挺准确的。”
鬼王“哼”了一声,不屑一顾,直接将一只被绑好的又黑又脏的肥老鼠,丢到了湛兮脚边:“你要的脏东西!”
“哎呀,真的是一只老鼠呀,多谢了啊。”
“以后这种小事,不要打扰本王!”鬼王冷冷地说完,就径直拖着那些铁锁,回到了木箱子里。
湛兮敲了敲木箱子:“喂,你这话不对,不是我打扰你,是你自个儿白日里吓到人家姑娘了,你这是将功赎罪……”
木箱子狠狠地碰撞了一声,似乎是里头的东西在发泄自己的不满,但是湛兮丝毫不为所动:“你不要这样乱撞,这箱子里头都快住满了,你这样很容易打扰到你的邻居。”
“闭嘴!”听语气就知道他气急败坏了。
湛兮心里“略略略”了一下,将那只被捆得死死的老鼠,抓着尾巴拎了起来。
老鼠“吱吱吱”地挣扎不休,血红的眼珠子格外吓人,看着就很凶残。
湛兮一手拎着它,一手撑着下巴,仔细地看了看:“原来是这样啊,里头还有个猥-琐的家伙,怪不得你还摸人家小姑娘。”
老鼠“吱!”了一声,似乎对湛兮看破了自己的身份感到非常震惊一样,而后它的“吱吱吱”听起来就没那么凶了,感觉像是在求救。
湛兮虽然不齿这玩意儿,变成这副模样了,也不忘记摸人家小姑娘,但是他还是动手,将这钻进老鼠皮里头的怨气与某个男人的生魂,给分离了开来。
没错,这老鼠皮里边,不仅仅有怨气,还与一个人类的生魂难舍难分了起来!
如果湛兮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成兴广场里头的冤魂诞生了怨气,怨气借助路过的倒霉蛋穿过了六车道的大马路,在对面挖出了老鼠的尸体,进而披上了老鼠皮。
至于为什么连这个倒霉蛋的生魂都不放过,给吞了,可能是这个生魂与它太合得来了?
连魂魄的状态都是又黑又胖的男人喊道:“大师,救命啊!”
第27章
湛兮当真很想把这个猥-琐的男人狗头都捶爆, 谁叫他竟然摸人家小姑娘, 搞得人家整个人都惊弓之鸟那样, 容颜都憔悴了不少。
鬼王吓到人家,他还摁着鬼王的头逼迫他去抓杂碎呢, 这生魂猥亵人家, 没道理他就得放过了啊,虽然是个生魂。
生魂痛哭流涕……哦,魂体自然是不会“哭”的,所谓的痛哭流涕就是这个生魂浮夸地在秀自己的演技。
他悲惨地说:“大师你帮帮我吧,我也不是故意要进去成兴广场的啊, 这不,那天我看到铁栏围着的里头, 有人掉了一百块钱也不敢进去捡起来,我这不是想着不要浪费嘛~不要白不要啊, 那我就进去捡咯,勤俭节约是我国的传统美德!”
湛兮被他的逻辑给震惊了:“哟呵,你去捡别人的钱,你还有理啦?”
生魂理所应当地说:“黄金落地外人财, 他自己都不要,还怪我去捡啊。”
对上湛兮似笑非笑的眼神,这个无意之间暴露了自己本性的生魂立马“悬崖勒马”,开始卖惨:“哎哟大师, 都怪我, 怪我鬼迷心窍要去捡那一百块钱, 不然我也不会被这些脏东西给缠上了,大师,求求您了,行行好吧,我身体都已经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月了都,都说我成植物人了,我之前好不容易挣脱这些脏东西冲到医院,可是我回不去啊怎么办啊,我躺在身体上,就是进不去。”
“求求您啦,大师,再这样下去,我爸妈也受不了了啊,唉……可怜我的老父老母。”
医院可是个烧钱的地方,一个人要是成了什么植物人搁在医院躺个一个月,那确实对家里人打击很大,这个生魂确实让人觉得迷惑,但是这件事情,对于他家里人来说,也确实有些飞来横祸了。
湛兮捻着一道灵光点在生魂的眉心,道:“好了,你现在去医院,就能回到身体里边了。”离体太久了而已,小问题。
生魂大喜过望:“谢谢大师,谢谢大师!!!”
说罢他转身就跑,灵魂化作一道虚影消失在夜幕中。
湛兮看着他,跑的倒是快,嘴里说着谢谢,却自始至终没想过要暴露自己的姓名,没提是哪家医院,没说家住哪里,也根本没提到回到身体里,醒了之后要怎么回报……嗯,本质暴露无遗。
不过,这生魂难不成以为他湛兮老大爷是做慈善的?真是天真啊。湛兮只是说他可以回到身体里了而已,又没说已经帮他处理好了他魂体上沾染的晦气。
晦气这东西啊,最是让人无奈了,时时刻刻分分钟钟都能给人一个惊喜,走路上都有可能踩到香蕉皮撞墙,而这生魂上沾染的晦气浓度,要是没人给他解决,估计还能持续个三五年。
湛兮幸灾乐祸地啧啧啧,然后一手捏碎了凝聚而成的怨气,怨气瞬间消散,最后他不得不扭曲着脸,去处理那只都死了一个多月的死老鼠。
咦惹,好恶心啊,想呕。
※※※
湛兮没有想到纪家那么能作死,在第二天早上就跑来坏人心情了。
具体表现在纪母的大吵大闹上,她几乎是泼妇上身了一样,这会儿连口罩都不戴了,露出了宛如生化危机片场没卸妆就跑出来的嘴,满屋喷着口水骂人。
“牛建国呢?让他出来!让牛建国给我出来!”纪母大喊大叫。
这个时间点又是牛玲玲早上起来给孩子喂奶的时间,因为有时候吸母乳比较耗费力气,而奶瓶奶袋吸着不费劲,牛玲玲就有挤出母乳放奶瓶奶袋里给牛祜休喝,陈安可现在正忙碌着清洗奶瓶奶袋等东西,之后还要做早餐。
原本看到是纪母带着儿子纪乐天过来了,陈安可也只是给他们开了门,倒了杯茶,就回厨房忙碌了,哪里又能想到这一次,纪母不是来求人的,是来闹事的。
听到外边的动静太大了,陈安可担心惊扰了孩子,赶紧跑出去:“诶,大婶!大婶!您冷静点,这一大清早的别这么瞎嚷嚷啊。”
“你闭嘴!一个月嫂也敢这么和我说话,滚一边去!”纪母显然是戾气满满,已经濒临爆发了,她一把推开陈安可,就要继续破口大骂,冲向其中一个房门,“牛建国!牛建国!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快给我出来!”
湛兮听到动静后,火速爬起床穿好衣服,直接出去了,出去就直面纪母撒泼大型现场,以及纪乐天尴尬地在旁边小声劝阻:“妈,妈你冷静点,这样子不太好。”
纪乐天那一副面子上挂不去的表情,以及不加掩饰的嫌弃,就差点明面上说“妈你快别闹了,你让我感觉丢人了!”
可是纪母根本就是不管不顾,她看到湛兮出来了,就扑了过来,几乎可以说是面目狰狞,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道:“牛建国!你不是说要做善事,积攒功德就能好吗?!我他妈昨天都捐了一万一千一百块了,你看看我的嘴,一点儿都没好!”
湛兮闻言嘴角一阵抽搐,最后竟然没忍住哈哈笑了起来,纪母暴怒:“闭嘴!你还敢笑,看我不打死你!”
湛兮将她推到一边,自己悠悠然地坐在沙发上,问:“所以你以为,你自己平日里恶言恶语没遮没拦的,这会儿随便捐点钱就能好了?”
“不然呢!该死的牛建国,你快给我想办法,我可告诉你了,我儿子下个月就要结婚了,你要是让我参加不了婚礼,我就让你们父女两日后都没好日子过!”纪母恶狠狠地恐吓着。
这时候,另一个房间门被从里面打开了,牛玲玲满面怒气,似乎也不打算避开这个恶婆娘了,她怒气冲冲地问:“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你想干嘛!”
“我想干嘛?哼,”纪母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冷哼道:“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们过不下去,要不然,你们就试试看。”
纪乐天尴尬地看了牛玲玲一眼,结果他被牛玲玲的好气色给震惊了,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他还以为牛玲玲离开了自己之后,又要坐月子又要照顾孩子,身体又不好,会过得很不好呢。
兴许是男人对待漂亮的女人,总会有些优待,纪乐天也不见当初在医院时的冷言冷语了,反而是尴尬地说:“玲玲,你出来了啊……我妈,我妈她……唉。”
※※※
纪母大吵大闹了一场,实例演示何为撒泼,在她准备打砸家具前,湛兮终于像是看够了耍猴那样,拦住了她。
“好了,有什么问题,是不能坐下来解决的?”
可能是湛兮不笑的时候,那张老脸太过骇人,也可能是湛兮身上的气场让人下意识地选择顺从。
总之,最后的结果就是湛兮让牛玲玲和大黄回房间,陈安可继续忙碌自己的,而他自己和纪家母子两坐下来详细地谈谈。
纪母到底是顾忌湛兮才能救自己,到底没有闹得太过,冷着脸,不情不愿地坐下了,还冷哼了一声。
纪乐天觉得没面子,但是看到母亲愿意配合好好讲话,而不是没脸没皮的撒泼了,他也是松了一口气。
湛兮说:“说吧,具体什么情况,说来听听。”
原来昨天听了湛兮的建议之后,纪母之所以信心满满地走了,是她以为,她只要捐点钱,就能好了,所以她昨天就给街边乞丐,很大方地捐了一百块,可是没有用。
于是纪母又在下午的时候,给某个募捐组织捐了一千块,还是没有用。纪母那时候还以为是自己捐的钱不够,她想了想,还是忍着肉痛,给某个国家都有名的慈善组织捐了一万块钱,捐了这钱之后呢,她还截图发朋友圈炫耀了一下,得到了一堆人夸赞“善良”“有爱心”等等。
她想着,一百块不够,一千块不够,那一万一千一百块总够了吧!
虽然昨天晚上没见效果,纪母心里也非常忐忑,但是她还是安慰自己说,可能是要过一个晚上才能好。
可是就到了今天,她不但没好,反而好像更严重了,气急败坏之下,她就一大清早地跑来找湛兮的麻烦,纪乐天也是拦不住她,没办法了才追上来的。
湛兮表面一本正经,一脸严肃,心里面已经笑开了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