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个玩家看上去也已经只是负隅抵抗了。
就这一会功夫,他一个闪神,又被怪物手爪一勾,将他胳膊上生生撕下一块血肉。
场下又是一阵叫好声,口哨声刺耳,还有站的近的,在哐哐地敲着铁笼,奏成了一曲诡谲的血腥赞歌。
白言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旁,冷眼看了好一会。
“我们等会也会配‘助演’吗?”他转头问白面具,下巴抬了抬指向舞台上。
白面具愣了愣,想了好一会:“……如果你们想的话。”
白言嗤笑了声。
前方这场表演还是迎来了它的高潮,最后玩家不敌怪物,被怪物一把扑到在地,在玩家的惨叫哀嚎声、观众看客的尖笑声中,将他的身体撕扯成一块一块的肉块。
怪物不吃人肉,这举动只是泄愤。他撕扯着人体,残肢带着鲜血飞溅,还有些溅到了围在铁栏杆上的人身上脸上。
那些人不仅没有躲避嫌恶,反而更加兴奋,还有人揩了点吃进嘴里,喟叹着笑,仿佛那不是血肉,而是什么珍馐美食。
在看台正中间的半空处,是二层的看台。
几个带着面具与底下人并无两样的看客笑着看向下方。
有人可惜地一叹,没能去最前面近距离看。
其中一人哼笑一声:“你还是见识少了。”又感叹,“跟上次比,好像也没有什么进步啊。”
他后面这句话,是对着站在最旁边的,一个穿西装的白面具说的。
西装男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另一人:“可不是吗?看接下来的表演吧,就这样的话,最后的分数B+到头了。”
“B+?每次都这么血肉横飞,一点美感跟设计都没有!他们根本就没有充分利用这些试验品的美!”又一人气呼呼地喘气。
另几人相视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有人佯装生气地问西装男:“怎么,你们都没有认真的对待试验品吗?”
西装男:“我们确实不如你们了解,不过也都尽力去发挥他们的美了。”
“你们能懂什么美。”那个气呼呼的人不屑地瞥他一眼。
西装男看着他,耸了耸肩。
一人缓和气氛,拍了拍气呼呼的人的肩膀:“都是同类,他们说不定能看出些我们看不到的东西呢?”
“……倒也是。”气呼呼的人嘀嘀咕咕地说着话,眼神又转到了下方。
没看到西装男面具下毫无笑意地脸。
就算看到了,他们也不会在意。
对他们来说,这些白面具、这些试验品。本质上来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西装男也将目光转向了台下,却没有看台上的怪物,而是沿着光影,看向了帷幕,像是要透过帷幕,看向站在后台的人身上。
台下怪物像是泄愤完了,丢下这堆不成模样的烂肉,缓缓站直了身体,被那些畸形的手脚堆得高高的脑袋昂着转圈看向四周,看着每一张面具。
怪物的脑袋转了一圈回来,正好与帷幕后正看着它的白言对到眼。
白言抱臂一直有规律的敲着自己胳膊的手指一顿。
不知是不是场里的灯光太亮,将这怪物琥珀色的眼珠照的透亮清澈。
这时,一旁的一道小门中,传来了一阵响动。
怪物顿了顿,转头看去,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般,往那里走了两步。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要怪物退场了。
观众席上立马传来一阵“嘘”声——光是玩家的死,给他们的刺激还不够。
他们想要这怪物也死在台上。
白言讽笑了声:“你们还搞环保?”想要回收再利用?
“这可都是我们的财物。”后台角落的黑暗中,走出又一个白面具。
白言认出他是之前那个站在西装面具男下面的,主持“训练”的人。
“哪能不省着点用。”他看着白言,似乎是笑了笑。“你们准备好表演的节目了吗?”
白言看着他,没说话。
白面具自己接了下去:“可得让他们满意啊。”
这个他们是谁,大家心照不宣。
白言余光扫到表演台,歪了歪头:“你们不清扫场地?”
“观众们不喜欢我们打扫。”白面具又笑了笑。
白言只看着他,不说话。
好一会,白面具才再次开口:“到你们了。”
有一个小丑模样地人正在上面假模假样的说些过场报幕话,但下面的观众显然不买账,嘘声大作的让他下去。
小丑还像是毫无影响到一般,嬉笑的踩着独轮玩了几个花活,又侧身弯下腰朝后台做了个“请”的动作。
观众们自然而然地看向了幕布后面。
他话音刚落,下一秒,秦坤拉住了白言的手臂,将他带到了舞台之上。
一上舞台,跟后台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明亮到有点刺眼的灯光打在了他们身上,像是给他们镀了层金色的光。
观众们不知道他们要干嘛,等待的安静了下来。
并在沉默中,缓缓露出了疑惑地表情。
而后台,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去的李浩仁,也跟后台正看着他的白面具们面面相觑,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白言抬头看向上方的灯光,巨大的炽光灯旁,是空中的钢索,还有钢索旁,垂到半空中的绳子。
他的目光下移,跟正前方半空中那个包厢里,正看着他们的A公司一群人对视。
白言与西装男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而后移开了目光。
由于他们太久没有动作,观众们忍不住又是一阵嘘声。
不过台上的两人完全没有理他们的意思,白言看向秦坤,抬了抬下巴示意。
秦坤:“……”
不他是不会变魔术的。
两人凭空僵持了一会。
宛如在看默剧的现场观众:“???”
VIP座上的A公司一群人:“他们在干嘛?”
“试验品呢?怎么就只有这两个人?”
“他们这是在表演什么?!”
西装男:“……”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
最终,秦坤抬手,招了招。
后台立刻知机地将半空中那根绳子降了下来。
白言遗憾地一蹙眉。
两根绳子,他俩一人攥着一根。
秦坤又招了招手,示意往上升。
后台:“?”
不明就里地后台开始往上升绳子。
众目睽睽之下,两人开始说小话。
白言嫌弃:“不表演吗?就这么直接来?”
秦坤:“……你想表演什么?”
白言沉默了下来。
直到绳子升到了半空,与VIP座平行的时候,他才缓缓开口:“那算了,直接来好了。”
白言在空中腰腹使力,像荡秋千一样前后荡了几下。
观众台上,嘘声已经连成了一片。
他垂目扫了眼,自言自语:“下面,给大家带来本马戏团的压轴表演……”
说完,在对面A公司一群人或皱眉或疑惑的表情下,突然一个用力,跃上了观众台!
VIP间的玻璃看台在他脚下就像是张纸,一碰就碎。
观众台上发出一阵惊呼。
离他最近的一个男人惊慌地大喊一声:“你想干……”
话还没说完,白言已经利落的将他抹了脖子。
“反正不是你。”
然后将这人的脑袋,往玻璃外丢了过去。
观众台上,离得远的只看到什么东西飞了出来,近的被撒了一身的血,还有人直接被人头命中。
一秒之后,震天的尖叫声像是瘟疫,立刻溢满了整个马戏团。
人们慌张的仿佛第一次看到死人一般,跟刚刚看着舞台上玩家被撕碎的模样,仿佛不是同个人。
后台上,众白面具都一脸懵逼。
李浩仁在心中操了声,收回了刚刚蠢蠢欲动着想往外跑的脚。
最终,这些白面具都看向了站在一旁的,那个拿着笔记看上去镇定自若的“主心骨”白面具。
“主心骨”看着舞台,“咔”地一声,将手中的笔折断了。
白言身后,秦坤也跟了上来。
俩人一起,简直就是人间杀气,这些搞“科研”的看上去骨头都没三两重,立马意识到敌我差距太大,转身就想要跑。
谁知一转身,就看到西装男正堵在门口,抱臂静静地看着他们。
有反应快的立马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气的发抖:“你!你这是要造反?!”
西装男笑了笑,慢条斯理地摇了摇头:“造反,你们也配?”
那人恐惧地往后退了一步,却正好踩到自己同伴的尸体。脚下一滑,他摔倒在地。
这时他才注意到,四周竟只剩下他一个活人了!
那个白白净净看上去十分年轻的煞星半蹲下,递给了他一张纸。
那人咽了口口水,瘫着身子低了低头,看到了那张纸——他们队马戏团的评价回馈表。
他再抬头,只见这人对他笑了笑,露出一点尖尖的虎牙:“要A。”
背景音中,是下面观众们此起彼伏的惊慌尖叫声。
“……”
西装男看着白言递过来的那张写着大大的A字的单子,跟白言身后正利落杀了那人的秦坤,缓缓伸出了手。
接到的一瞬,白言突然将纸抽走。
“报酬。”
西装男看着他,目光复杂。半晌往旁走了两步,让出身后的门。
轻轻一推,门内,是柔和又耀眼的白光。
“从这里走过去,就到了。”
“这么简单?”白言挑眉。
西装男:“只是现在。”
他又问:“你们去找A公司,要干什么?”
白言看他:“去参观啊。”
西装男:“……”
白言笑了笑:“开玩笑的,你不知道我们去干嘛吗?”
西装男顿了顿。
白言:“你们是什么时候盯上我的。”
西装男:“……你彩蛋出来之后。”
白言:“这你们也能知道?”
西装男不回答了:“门快关了。”
白言不为所动。
西装男只好说:“红衣鬼说的。”
白言:“那要是,我们真的只是去那里参观一下呢?”
西装男:“那我们也没什么损失。”
白言看着他:“死了也不算损失?”
西装男:“如果是死的话,那我们就赚了。”
他接着说:“如果你们只是好奇,就不会出现在我面前。”
秦坤走了过来。
白言看了他一眼,又看向西装男:“把你面具给我。”
西装男:“……什么?”
白言:“门快关了。”
西装男:“……”
他缓缓摘下了面具。
面具下,是陈昭的脸。
秦坤:“你叫什么?”
西装男摇头:“不重要。”
他将白面具递给了秦坤。
白言收回视线,对他说:“安息吧。”
……
A公司中,一道似是青铜铸成的有三层楼那么高的大门,正紧紧闭合。
门旁,有两个人正坐在像是电脑一样的机械前聊天。
“你说这次他们去马戏团会去多久?”一人一边在面前透明板上敲了敲,一边问。
“不知道。”另一人盯着大门上的花纹发呆,“可能快了吧。”
“快了是多久?”前面那人不甘心,想要一个确切答案,“这次的货快要到了,去晚了,我们就只能捡一些没人要的,残肢坏肉了。”
发呆那人“嘁”了声:“说的好像去早了就能抢到一样。”
“唉。”前面那人遗憾,“我有个特别好的灵感,想配前段时间我手上那个毛坯的内脏。”
他们正说着,眼前青铜大门上的花纹突然扭曲变形。
“这么快?!”两人惊异。
一人往面前的透明显示屏上看了眼:“开吧。”
大门向两边缓缓平推开。
门后,柔和又刺眼的光照了进来,不均匀的投射出点点光斑,纹路与门上的花纹,如出一辄。
光中,缓缓现出了人影。
说话那人迎了上去:“怎么回来的这么快?那个马戏团的表演好看吗?”
迎接他的,是一道锐利的刀锋。顷刻间他的头砸落在地上,就像是被砸坏的西瓜,凝固的表情从中碎裂开来,露出石头般的内里。
另一人瞪大了眼睛,震惊地看向出手的那个人。
那人抬手将兜帽拉下,朝他笑了笑,露出两颗有点锐利的虎牙,和杀意凛凛的眼眸。
马戏团的通道前,“陈昭”对着门笑了笑,低头看了手中写着A的单子,随手撕掉。
就像是撕掉了一直戴在他脖颈上的枷锁。
而后,他微微仰头,长长的,呼吸了一口气。
……
一处浓厚的黑暗深处,一颗光球正散发着柔和的白光,白光时明时暗,像极了呼吸的频率。
突然,光球一震,一道人影出现在了光球旁边,声音虚实相交,他触摸着光球,喟叹了口气,接着,狠狠将光球向地上砸去!
咔嚓——
同样的声音,响在了各个副本中。
马尾辫耳朵动了动,她抬头看向了眼前正发怔的庄园的主人,毫不犹豫地掏出一直被藏着的大剪刀,狠狠刺穿了庄园主人的脑袋,鲜血溅了她一脸,她仿佛刻印在脸上不变的神情,终于露出了畅快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