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住院期间,沈哲杭没有再来过,但是看到微博更新状态,偶尔会发条消息来问候一句。钟霖每次接到消息,都会捧着手机傻乎乎笑半天,被妈妈发现了,尴尬解释是在看搞笑微博,不敢告诉她自己喜欢的就是沈哲杭。
在他心中,总认为告白成功之后才能告诉父母。他盘算着生日那天,请大家吃顿饭,如果可以的话,就和沈哲杭袒露心思吧?人总要尝试一下,万一能成功呢?
抱着这种想法,钟霖眼巴巴盼到了生日,订好饭店,把朋友们一起叫出来。还是去年的地点去年的阵容,菜单都差不多,只换了两道招牌菜。
今年收到的礼物比去年更多,因为温昀廷和沈哲杭都准备了礼物。温昀廷和宋衍一起送了他一块精雕细琢的兔子玉佩,晶莹剔透的小兔子躺在丝绒盒子里,钟霖惊呆了,拿起来对着光观察:“这是、这是玻璃?”
“确切来说是玻璃种。”沈哲杭托着腮,问宋衍,“你上哪儿找到这么好的料的?近几年缅甸那边木那和莫西沙的场口都开不出这种成色的货了。”
“废话,这也不是近几年开的,十年前切的,一直放在我家收藏室里没动过。”
许尧把玉佩拿来看一眼,还给钟霖:“典型的木那料,你那儿的原石还够不够切一个贵妃镯了?正好今年送我妈做个礼物。”
“你改天来挑,还有几块莫西沙满绿的,我也想给丈母娘切一个圆条,到时候一起。”
钟霖拿着玉佩忧心忡忡,悄悄问温昀廷:“温大哥,是不是很贵啊?我、我不敢收……”
贵是肯定的,具体多贵,温昀廷也不清楚。他让钟霖安心收着,就当是他帮璀璨星娱铲除祸害的报酬,平时最好戴着,保平安的。
沈哲杭送的是一个水晶雕刻的工艺品,他估计钟霖喜欢这些精致又文艺的玩意儿,不过手工他是做不来得,还是买现成的实际些。钟霖大喜过望,捧着工艺品不停感谢,一定会好好收藏,摆在房间里最显眼的地方。
今天饭桌上的气氛很愉悦,钟霖吹了蜡烛之后还拍了一段视频发微博,引来一片祝福,生日过得开心又圆满。
酒足饭饱,分别之时,温昀廷让许尧送钟霖回去,尽量减少沈哲杭和他的接触。没想到沈哲杭拦了下来,淡淡道:“我送吧,那条路熟得很。”
“……哦,好。”温昀廷缓缓点头,对上他的眼神,总觉得别有深意。
钟霖坐在副驾驶,沈哲杭在开车,两人像曾经数次那样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钟霖抱着水晶装饰品的小盒子,低头琢磨要不要表白,应该怎么表白比较好,紧张到手心出汗,已经潮湿一片。
眼看着行驶到Y团居住的别墅区,钟霖咬着唇,心里还是放弃表白的想法。沈哲杭在他心中高贵又不食人间烟火,太过高不可攀,他不敢轻易表白,哪怕动了这个念头,挣扎许久还是不敢开口。
下次吧,有机会再说,等自己变得更加出类拔萃,配得上他了,再表白吧。
车缓缓停下,钟霖打开车门,感谢沈总送他回来。每次沈哲杭都是把他送到小区门口,今天一反常态,拔了车钥匙,下车陪他走一段,送到楼下。
蛋糕在沈哲杭手里拎着,钟霖只抱着那个水晶装饰品,这是最珍惜的礼物,想一直拿在手里舍不得放开。
两人并肩走在通往园区的林荫小道,沈哲杭抬头看着星空,满天星子闪烁,像一双双眼睛不停眨动,注视着地上的行人,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我很久没有这么悠闲的看过夜空了。”沈哲杭单手插在口袋里,昂着下巴盯着星空,“小时候专门买了一天文书,天上那些星座都能指出来在哪个位置。”
钟霖抬起头,感叹:“你好厉害,我只认识北斗星,其他的都不知道。”
沈哲杭笑了笑:“不是我想认的,有一个青梅竹马,跟在我后面喊‘杭哥哥’,让我教他指星座。没办法,我只能去学了,背了好久才记清具体的位置。”
“后来他出国了,我们之间发生一点意外,几年不联系,没人再缠着我数星星,当初背的那些也全忘了。”
钟霖还是第一次听他提起这种私事,他看着沈哲杭的表情,虽然笑容依旧浅淡,却总是透露出一股惋惜感。钟霖小心翼翼问:“发生什么意外?吵架了吗?”
沈哲杭摇头,轻描淡写道:“他分化成Alpha,我们退婚了。”
“……退婚?”钟霖惊讶,“那个青梅竹马是、是未婚妻?”
“嗯,”沈哲杭坦然承认,“从小定的娃娃亲,性别分化之后,退婚了。”
钟霖还处在震惊中,心里七上八下,怕自己是不是多嘴害他勾起不美好的回忆。沈哲杭手指在半空中点着:“应该是在那个方向,天琴座,跟我的英文名有点关联,当时也是他取的。”
钟霖总觉得他对这位“前未婚妻”感情似乎不一般,轻声问:“你……很喜欢他?”
沈哲杭犹豫许久,才轻轻点头:“嗯。人生前半段的十几年,我一直把他当成未婚妻,爱护他保护他都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还记得你问过我喜欢什么类型的吗?我说娇小可爱,像小公主一样,就是他在我心中小时候的模样。”
看着沈哲杭从未露出的温柔眼神,钟霖渐渐明白,他的心里藏着一个少年,所有的喜欢都掩埋在心湖,只露出冰山一角。但往深处潜入,就会发现这股喜欢那么深那么厚,到了任何人也无法撼动的地步。
钟霖低着头,有些不知所措,他心里酸涩,又庆幸没有冲动告白,否则被拒绝的话该有多难堪。幸好及时明白这段暗恋没有结果,大家还可以作为普通朋友一样往来,悬崖勒马尚不算迟。
可是、可是为什么还是那么难过,连争取都没有去争取,就要眼睁睁失去。钟霖低着头,泪腺涨得满满,咬着唇努力压抑,不让它决堤而出。
一路走到楼下,钟霖把蛋糕接过来,他不敢去看沈哲杭的眼睛,怕自己流露出不自然的表情,只能匆匆鞠一躬表示感谢。
“对不起。”
钟霖抬起头,终于撞上沈哲杭浅淡又温柔的双眼,读懂里面的含义。
对不起,我无法接受你的感情。
一瞬间,他惊慌失措开口:“这种事干嘛要道歉?没什么的,我们是朋友啊。”
沈哲杭笑了笑,让他快进去吧,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钟霖点点头,也让他早点回去,站在宿舍门口,目送他走远。
“为什么要道歉,明明你没做错什么啊,只不过、只不过……”
一颗颗眼泪成串掉落,钟霖蹲下身,把最珍贵的礼物紧紧抱在怀里,捂住双眼,在路灯下无声流泪。
只不过是我擅自喜欢你而已。
第113章
宋衍在四月底回一趟家里, 和自己父亲关起门来讨论近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创辉犯罪案”,创辉毕竟是从璀璨星娱里分出去的一块,现在渐渐穷途末路,是收购回来还是放任不管, 宋衍这次回来就是想征求一下父亲的意见。
“你怎么看?”老宋总端起茶杯,“我老了, 想法观念没那么偏激, 和你们年轻人不能相提并论的。”
“我知道, 不然当初您不会原谅郑东他们, 还摆一桌和解宴。”宋衍翘腿坐着, 冷笑, “可是他们不领情, 还想着对咱们下黑手, 闹出这种事,现在一把年纪蹲号子, 都是自作自受。”
在拘留所里的这段时间, 郑东的风湿病犯了, 关节肿涨疼痛,几次要求取保候审。但宋衍怎么会让他那么轻易出来, 就该让他吃尽苦头,郑东叫苦不迭, 手续一直没能办下来,只能托律师带些药膏进去。
老宋总双手捧着茶杯,也没想到最后竟会是这种结局。他和郑东认识大半辈子, 当年也曾推杯换盏把酒言欢,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郑东叛变之后,从此璀璨星娱就成为他的眼中钉,总是处心积虑想把老东家搞垮,让创辉可以在内娱圈有机会独占鳌头。
老宋总没那么大气性,年纪大了以和为贵,摆下和解酒。表面相安无事数年,没想到背地里郑东还是用那些肮脏手段,这次撞到宋衍手里可没那么好命,注定要被收拾得干净利落,也算是一种轮回报应。
“罢了罢了,想怎么处理看你意思,公司在你手里,怎么做最好相信你心里有数。”
宋衍笑了笑:“等的就是您这句话,我还怕太绝情您老会有意见。”
老宋总了解儿子,想必他早有决策,心里清楚会和父亲的意愿有出入,这次回来,说是商量,其实就是通知一下,准备把创辉给了结了。这么多年创辉在郑东手里早已乌烟瘴气,收回来还要整改,他懒得花那个时间和力气浪费在这种地方。
晚饭之前父子俩才从书房里出来,一起下楼用餐。孙美茹最近不贴钻石画了,而是迷上做串珠。钻石画已经是过去时,当时斗志昂扬买的一摞图只贴完两幅,失去兴趣之后全部放在柜子里压箱底了。
今天难得宋家人整整齐齐都在场,宋离也在家里,自年后宋衍没有再见过弟弟,看他坐在桌前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扒着碗把菜和饭拼命往嘴里塞,拍拍他的头:“慢点吃,别噎死了。”
宋离忙不迭点头,把嘴里的饭咽下去,叫一声“哥”。宋衍见他一声休闲装,问他这么着急吃过要上哪儿玩去,约了朋友赌球?
“我要是有这么闲就好了。”宋离叹气,晚上要赶去俱乐部,今天回家的主要目的是拿衣服,吃饭只是顺带的。
孙美茹心疼小儿子,帮他盛一碗汤:“阿离现在可辛苦了,一个星期都没着家,饭也不好好吃,瘦了不少。”
宋离最近忙得脚不沾地,他们战队今年第一年参加甲级联赛,成绩并不理想,在整个甲级梯队里排在后列,但好歹还没凄惨到倒数的程度。春季赛已经无缘季后赛,但夏季赛还是要整装待发冲一冲,因此这段时间队员们经受魔鬼般的训练,约的联系赛一场接一场,他这个老板也跟着一起刻苦努力,吃住都在公司,兢兢业业堪比劳模。
“带着你做运营的老师都跟我汇报了,说你进步很大,很快就能独当一面。”宋衍摸摸弟弟的头发,“虽然战队成绩不怎么样,但好歹你在进步,就是一个好结果。咱们家也不指着你那个俱乐部能挣钱,你也别太拼命,尽自己所能就行。”
宋离面露苦笑,他想挣钱也要能挣得着啊,电竞俱乐部前期投入巨大,刚开始起步每个月都在亏损,俱乐部运营、水电工资、还有联盟里买名额做活动的费用,宋离每个月的报表都不敢看,把自己卖了都抵不上亏的这些一个零头。
孙美茹让小儿子放宽心,只要他心里喜欢,认真去做,能看着他成长已经足够。现在的宋离比起前两年可是有出息太多,孙美茹内心欣慰,小儿子终于真正长大,当妈的也不用为他操碎了心。
宋离喝完最后一口汤,放下碗擦擦嘴:“哥,我马上要走了,下次见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和廷廷的婚期确定了吗?”
“具体日子还没确定下来,”宋衍看着孙美茹,笑眯眯问,‘’妈,您觉得哪天好?”
我觉得哪天都不好。孙美茹放下勺子,表情傲娇:“我没什么好主意,打算翻翻黄历,再大师算个日子。你们……婚戒和礼服都定啦?”
婚戒宋衍已经定好,两个月之内肯定能完工。礼服倒是还没时间去量尺寸,主要是近段时间太忙,温昀廷也没有提起,估计压根就没想起来六月份还要办婚礼这回事。
孙美茹托着腮,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叹气摆手:“礼服也尽早去定吧,别到时候来不及。日子我找师傅去算,要请的客人你们先列出来,做张表给我。”
“嗯,好,麻烦您了。”宋衍看出妈妈似乎有话想说,问,“妈,您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都已经成一家人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他这话说得有理,都已经成为一家人了,没什么不能说的。说了也没用,他和廷廷还能离咋滴。
孙美茹拧着眉,抱怨起来:“和撒娇精无关,都是他那个妈妈!一想到跟她结亲家,要处几十年,我这个心哟……气得胸口疼。”
宋衍洗耳恭听,又发生什么事了?反正肯定是芝麻大的小事,让他见识见识更年期妇女的争斗到底有多么无聊。
孙美茹提起来就生气,她原先一直在做钻石画,结果那天李黛在群里发一副串珠窗帘,群里的老姐妹立刻被吸引,跟风要学,弄得孙美茹也只能去学做串珠。钻石画还没弄熟,又开始学新东西,每天忙得力不从心。
“……”宋衍茫然,“妈,您就贴您的钻石画就是了,为什么要跟着去学别的?是群里强制要求的?”
孙美茹理直气壮回答:“当然不是了!你们男人根本不懂,这就是女人之间相处的策略!虽然表面关系都不错,但她们学会做串珠之后,我还不会,肯定就会失去竞争力啦!还是撒娇精的妈妈带的头,我怎么能输给她?!”
宋衍拱拱手,十分服气,果真现在每次和妈妈聊天都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转头,看向自己老爸,目光带着怜悯:“爸,您最近挺辛苦的吧?”
老宋总沉重点头,两个女人斗争,都是做丈夫的受罪。李黛不肯传授孙美茹做串珠的技巧,老宋总只能联系温梁,让他悄悄“偷师”,拍视频发过来。为了亲家之间的和谐,两个男人也是付出一定的心血和精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