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高报酬是意外之喜,两次是中奖,三次像被土大款包养。
“算了算了,”他摇摇头,“别给我钱,我下线好了……怕了你们有钱人了,晚安。”
苏星沂的目光放柔了:“晚安。”
“安”字话音刚落,季眠已经传送回城,不多时便下了线。
他一个人看着不远处陆陆续续刷新出来的野怪,默默发了会儿呆,而后找了个安全点下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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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露娜。”季眠一摘头盔就说,“你的主人让我来听听你讲小故事。”
“咦?主人从来不爱听露娜的小故事。”露娜甜美的嗓音里充满了费解,“季先生您要听小红帽还是白雪公主?都是古代流传下来的好故事哦,露娜保证您没听过。”
季眠保证自己听过百八十回。
但他并不打算打扰一个人工智能的兴致,他将游戏头盔搁在床头的矮柜上,向下滑进了被窝,闭上眼:“挑一个你喜欢的讲吧。”
“露娜更喜欢一个叫罗密欧和茱丽叶的爱情故事。”
露娜贴心地调柔了室内的光线,只留下一点昏黄的睡眠灯光,声音像小夜曲般轻盈舒缓。
“从前,有个叫茱丽叶的美丽姑娘,她出身高贵,是家族中最耀眼的Alpha,然而有一天,邂逅了一位赤贫青年,这位青年就是罗密欧。尽管罗密欧出身低微,但他英俊貌美,有最为吸引Alpha的出尘气质……”
迷迷糊糊间,季眠听了一个勇敢Omega罗密欧来找被家族囚禁的Alpha茱丽叶私奔的故事,既新鲜又觉得天雷滚滚,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新换的床单被套上带着一股清新的洗涤剂味,也许是露娜特地在他来之前将崭新的被套清洗了一遍。
他很久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床了,因此睡得很沉,梦里的罗密欧和茱丽叶连夜逃出了家,登上了出海的邮轮,在船头上演铁达尼号经典的一幕。
海风阵阵拂面,带着夜间特有的冰冷。罗密欧和茱丽叶开始接吻,那吻比夜风滚烫。
不知过了多久,他从床上坐了起来。
“哈啊……哈啊……”季眠头晕晕的,坐在床头喘着气,莫名的燥热在他身体里挥之不去。
“露娜?”他喊了一声,才发现自己连嗓子都哑了。
“我在。”
“我……”他咽了口唾沫,勉强喘匀气,“你确定这里没有你主人留下的信息素?”
“每立方米低于1微克,不会对人体造成影响的安全程度。”露娜温柔地说,“先生,你不舒服吗?”
季眠好像有印象,只要是人长期使用接触过的东西,一定会留下些许信息素,但只要使用去味剂等辅助用品将浓度降到安全范围内,就不会对其他人造成影响。
而且说实话,现在让他闻,也确实没闻到什么特殊的气味。
但是这股莫名的躁动是怎么回事……
他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盯着墙壁发呆,并拒绝了露娜为他找急救箱的提议。
苏星沂的急救箱里,最多也只有Alpha用的抑制剂。
其实抑制剂他倒是有,凯蒂小姐给了他不少备用的,还说用完就去拿。
但是应该……应该不用打……
他只是做了个莫名其妙的旖旎的梦,Omega的身体对他来说是陌生的,有些躁动,也许试着体会,试着和平共处更好,他应该冷静点……再冷静点……
他试着深呼吸了几个来回,没感觉到状况有缓和的苗头,但又实在不想在露娜眼皮子底下做什么。
尽管对方只是个没有感情的人工智能,他仍然觉得很尴尬。而且,露娜知道就等于苏星沂知道,无论如何,在对方床上起了反应这种事,他实在不想让人知道。
“先生?”露娜亲切地问,“您需要来一些凉水吗?数据库显示您现在的状态像是轻微版的结合热,但是露娜这里没有能供您解决问题的道具。”
季眠:“……”你tm功能真的太多了!
“不……不要监测我的状况……”季眠喘着气说,“我、我没事,过会儿就好……”
“但是主人吩咐过——”
季眠是访客,设置权限高不过苏星沂,人工智能顿时陷入了“听主人的话”和“为客人人性化服务”两难的境地中。
“……我要求动用**权。”
季眠忍得眼角快哭了,磨磨蹭蹭地床上跳了下去,直往卧室外冲,“我叫你之前别进来!”
“季先生——”
露娜的声音被门关在了外面,季眠红着眼,一头扎进了洗手间,坐到马桶上。
马桶的右边是个巨大的镜子,洗澡时沾上去的水气现在已经完全干透了,季眠一扭头就能看见自己的脸。
瓷白的肤色上浮着艳丽的绯,眼角带着红色的血丝和晶莹的泪花,像刚被人欺负过的样子。
“……真难看。”
他咬了下嘴唇,用手背把泪花擦掉。
接着,他闭上眼,摸索着试探起自己的身体。
……
他的意志力还是太糟糕了。
二十多分钟后,季眠洗干净双手,垂头丧气地从洗手间出来。
“季先生?”露娜非常担心,“您还好吗?”
“你看我还好吗?”季眠低声问她。
“如果您允许露娜扫描的话……”
“允许。”
“请稍等,您的心率98跳每分钟,肾上腺素……”露娜一一报出数值,“在回落了先生。”
“帮我倒杯水,凉的。”
“好。”
家用扫地机器人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拖着一根机械臂为他倒水回来,季眠站在走廊上,一言不发地喝干净那杯水。
去味剂十分有效。
这间宿舍哪里都没有苏星沂的味道,非常安全。
但这毕竟是苏星沂的宿舍。
恍惚间,他觉得苏星沂无处不在。
……不该来的,失策了。
第39章
不过, 这件事换个角度想, 就是他在没用应急抑制剂的情况下,熬过了一次潮热期。
……也许是潮热期。
季眠缓缓走到会客室,在沙发上坐下。
额发还沾在额头上,刚出过汗,室内的空气让他觉得有点冷。
然而没过多久,室内温度便升高了一点, 季眠茫然地抬起眼:“露娜?你调了温度?”
“是的先生, 您看起来好像很冷。”露娜的声音里带着关切,“您不睡了吗?”
睡……
怎么睡啊!
季眠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想了半天, 还是没想通问题出在哪里。
他的鼻子没有问题, 这里半点没有苏星沂的味道,露娜也说, 信息素的残留浓度在安全范围内, 所以, 那么,刚刚那个莫名其妙的梦, 还有身体上显而易见的反应,又是怎么回事?
不搞清楚这点他现在看苏星沂的卧室就像□□窝啊!
“我,”季眠顿了顿, “我想在沙发上睡,帮我……帮我拿件衣服,我自己的衣服。”
他甚至不敢要床上那条被子。
露娜不明所以地运来了他的衣服, 季眠扯过来裹上,往沙发上躺了上去,试着闭眼。这才意识到他意图的露娜疑惑地问:“先生?您这样睡会生病的,我还是帮您拿被子来吧?”
“……不要被子,”季眠闭着眼睛,“衣服就行了。”
“或者我帮您拿一条绒毯?”
季眠睁开眼,想了想问:“……新的?”
“主人用过的……”露娜马上说,“新的也有!”
季眠勉强接受了一条全新的绒毯,拿沙发上的靠枕当枕头,再次睡了过去。
梦中的罗密欧与茱丽叶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他们在婚礼当天举行了盛大的舞会。
他们分别来邀请季眠跳舞,季眠浑浑噩噩地被牵进了舞池。
他好像说了“我不会跳交际舞”,但周围没有人在意,所有人都亲切地看着他笑。罗密欧亲切地教他舞步,他无师自通地跳起来,一曲结束,他的舞伴换成了茱丽叶。
美丽而高贵的茱丽叶像所有Alpha那样生生高出他半个头,明明对方穿着裙摆膨大的公主裙,反而让季眠觉得自己才是公主。
他懵懵懂懂地接受了茱丽叶的邀请,像宴会主人那样和她相拥起舞。
乐曲演奏到中途——
茱丽叶试图低头亲吻他,季眠大惊失色,急切地想要寻找罗密欧的身影,抬眼却发现,纤长脖颈上那张脸不知何时变成了苏星沂的。
“……我——操!”
一句下意识的粗□□出,他第二次翻身坐了起来,茫然地坐在沙发上喘气。
这一晚上不会好了。
季眠心想,如果在哪儿睡都要做这种梦,他为什么不舒服地睡在床上?
他冷静了三秒钟,接着重新回到卧室,跳上了大床。
也许是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季眠反而没再做什么完整的梦,破碎的片段一直在晃,拼不出剧情。清晨,他在生物钟的作用下睁开眼,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犹豫片刻,又去了趟洗手间。
“别进来!”他对露娜说。
从来不会随意跑到洗手间去的人工智能非常无辜:“……是。”
华夏民族千万年来对这方面的禁忌,让季眠在洗手间里的这段时间始终处于自责且羞愧的状态里,他花了很长时间去冷静,接着洗漱,好让自己像个正常人一样从里面出来。
出来前他就决定,得早点把住宿的事情解决。
在大部分住户都是Alpha的宿舍楼,季眠不太放心一个人进出。他早晨有课,前一天晚上廉贞就跟他约好早上来接他。
季眠把自己收拾妥当,终端上已经收到了来自廉贞的联络。他看了眼,出去开门。
“早上好。”季眠小声打招呼,让开路让廉贞进门。
“早上好,这是早餐。”廉贞递给他一个透明的餐盒,随后疑惑地看着他的脸,“你怎么了,脸那么红?”
“……我经常脸红,热的时候也脸红,犯病的时候也脸红。”季眠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话是这么说,其实今天早上既不热也没有很陌生的人。
除非廉贞算。
所以廉贞依旧很疑惑,但他没再继续问。
餐盒里装着热气腾腾的早餐,季眠打开一看,发现里面的食物香气特别丰盛。他低头嗅了嗅,好奇道:“这好像不是食堂的早餐?”
“是食堂的,我们这儿的食堂。”廉贞在餐桌边坐下,态度随意,“你没发现那边的食堂很少有我们学院的人吗?”
……好像是。
“我才知道原来连食堂都不一样。”季眠拿了个小面包放进嘴里尝了尝,这似乎也不完全是天然食品,但是比他们那边的人工合成食物味道好了太多。
廉贞看着他问:“好吃么?”
季眠边吃边边点头。
“好吃就多吃点,”廉贞打了个呵欠,“别辜负我特地起大早给你带早餐。”
“呃,”季眠抽抽嘴角,“谢谢?”
“别谢我,你去谢星星吧,他吩咐的。”
又是苏星沂。
做了一晚上梦,现在季眠听见这个名字浑身别扭,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皮肤上爬。他匆匆吃完早餐,准备离开这个满是苏星沂的地方。
两边的早课时间是类似,因此两人下楼的时候,还有不少打着呵欠的学生准备出门。当他们看见廉贞带着个小Omega的时候,一个个都露出了惊呆的表情。
“看什么看,上你们的课去。”廉贞手插兜,随意地向旁边迈了一步,替季眠遮住那些视线,笑眯眯地说,“实在很闲的话咱们就来操练操练。”
“不不不不用了……”
一群Alpha闻言,摆着手迅速后退,一个个面有菜色。但人能赶走,却堵不住嘴——季眠戴着口罩,低着头,听见那些声音极低的嘀咕声。
“咋回事儿啊?廉贞怎么带Omega回来过夜啊,这可是宿舍……”
“哈?你可别乱说,这人苏——带着的人!”
“什么意思?廉贞把人绿了?”
“你想象力挺丰富啊!我是说人家昨晚说不定是在七楼过的夜——”
……
“你别太介意,”廉贞边走边说,“星星来往的Omega少,你被讨论也很正常。实在不高兴的话……回头我把那些人都拉出去揍一顿。”
“……不用了。”季眠摇摇头,“我知道他很红。”
“那你不在意被人说?”
“反正……反正我戴着口罩,他们应该也不知道我是谁。”季眠小声说。
而且以后不会再来住了。他在心里默默补上了一句。
这句话廉贞听不见,因此他只是笑了笑,道:“没不高兴就好。”
他是保镖,任务就是把季眠从特种战斗学院送出去。米洛天天和季眠一起上学,这天分开还挺不乐意,前一夜就说好跟他在校庆纪念雕像底下见面,于是,廉贞将季眠送到了那附近,等米洛一来便离开了。
“早上好。”季眠说。
“早上好,”米洛拿着个小袋子晃了晃,“我带了早餐,你吃了没?”
“……我吃过了。”季眠把餐盒拿出来,“廉贞给我带的,我剩了两个小面包给你。”
米洛酸楚地看着那个精致的盒子:“这该死的贫富差距……早知道你有的吃就不给你带了。”
“很好吃所以我特地剩了两个给你,还没吃饱。”季眠说,“你可以选择把给我带的早餐给我,或者让我把这两个面包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