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涧没想到他还知道他们讨论的内容,立马用看变态的眼神看他——
竟然偷听他们说话!
姜林斜的态度基本默认他不是普通人了,秦沉看向他的眼神锋利如刀剑:
“这一切,是不是你在捣鬼?”
秦沉没明说,但许涧知道他指的是自己变成猫的事,呼吸都跟着一滞,心跳得飞快,紧张的看向姜林斜。
银铃铛,他多次闻到的薄荷味……难道发生在自己身上这一系列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真的跟姜总有关?
“捣鬼?”姜林斜重复了一遍这个词,随后反问:“你指的是什么?”
说完后不等秦沉和许涧回答,姜林斜双手扶着椅子扶手作势起身,下一瞬,原本在办公桌后的他出现的办公桌前。
不过眨眼的功夫,许涧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从椅子上起身的,更别提他是怎么从后面绕到前面的。
目光呆愣地看着姜林斜,许涧脑子里猛然想起四个字:
瞬间移动?!
秦沉抿着嘴,谨慎地把许涧护在自己身后,满是戒备地看着姜林斜。
看着秦沉的动作,姜林斜勾了勾唇,长腿一抬,往前走了一步。
在姜林斜脚落地的同时,楼下马路的汽车鸣笛声、办公室外员工来往的脚步声、电脑主机运作的嗡嗡声、空气流动的声音等一切声音,霎时戛然而止。
世界就像是突然被谁按了暂停键,所有的喧嚣动静都从耳边剥离远去,许涧感觉四周瞬间陷入一片如死水般的寂静。
太过诡异,许涧整个人都颤了颤,本能往秦沉身边靠了靠,两人四只眼睛死死的盯着姜林斜。
在两人的注视下,姜林斜一步一步缓缓朝他们走来:
“你指的是小涧变猫的事,还是我拿了你们两块钱的事?”
姜林斜每朝许涧秦沉两人走一步,容貌就变一点,先是变成了许涧的模样,又在许涧震惊的注视下,变成了他们之前在影视基地遇到的那个假道士小胡子。
看着许久未见的小胡子,许涧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手不停地拉身边秦沉的衣袖:
“他、他、他……”
眼前发生的事太过匪夷所思,许涧跟秦沉‘他’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就说小胡子的声音为什么有点耳熟,原来小胡子和姜总竟然是一个人!
姜林斜脚步没停,随着他的动作,他脸上的胡子消失了,小胡子的眯眯眼变成了斜长凤眼,鼻梁挺了一些,头发逐渐变长,颜色也慢慢变浅,原本身上穿的黑色西装也变成了浅青色长袍……
最后停在许涧和秦沉面前的,是一个一头银白色长发及腰,猫唇丹凤眼的男人。
看着眼前的人,许涧从刚开始张大的嘴就没有合上过,
眼前的人五官好像和姜林斜一模一样,但细看又能看出两者的细微不同,眼前的人五官比姜林斜更精致一些,两者散发的出的气质也不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头发的原因,许涧总觉得眼前的人自带仙气,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慵懒高傲的气息。
姜林斜扫了眼一脸震惊的许涧和满眼防备的秦沉,极轻的笑了笑:
“不用紧张,我没有恶意。”
秦沉沉默地看着他,没说话。
而许涧现在看了姜林斜,觉得自己能变猫已经不是什么大事了。
毕竟这有个人,不但能变成他的模样,还能凭空换装长头发。
见秦沉和许涧都没动,姜林斜也不在意,自己径直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坐下的瞬间,姜林斜又变成了最开始西装革履的模样,是许涧熟悉的那张脸。
于此同时,窗外重新响起汽车鸣笛声,办公室外,员工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嘈杂的声音一股脑涌入耳里,许涧还有一瞬间不适应。
也不知道姜林斜从哪里给变出了一套茶具,没人去碰的茶壶凭空而起,往三只茶杯倒了茶。
姜林斜看两人:“坐吧。”
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了许涧的脑容量,他下意识看了秦沉一眼。
秦沉顿了顿,拉着他在姜林斜对面坐下。
姜林斜屈指轻轻叩了叩桌面,其中两只装满茶的杯子像是活过来一般,摇摇晃晃朝两人走去,随后分别停在两人面前。
许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茶杯,表情还算淡定,心里却在想——
我去我去,杯子也成精了!
秦沉没管花里胡哨的杯子,抬眼看姜林斜:
“现在可以说了?”
许涧也一肚子疑问,把目光艰难从小巧的杯子上移开,对着姜林斜点点头。
在两人注视下,姜林斜慢悠悠地开口:“等你们喝完这杯茶,就什么都知道了。”
许涧将信将疑:“真的?”
姜林斜反问:“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许涧表情有些复杂:“……小胡子。”
姜林斜挑眉,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巡视几秒,问:“难道我说的方法不管用?我看你们不是挺开心的吗?”
对上姜林斜别有深意的目光,许涧脸突然红了,羞恼:“你怎么这个也看!”
姜林斜澄清:“儿童不宜的画面我可没看,别误会。”
许涧不信:“真的?”
姜林斜无奈:“我又不是变态,对你们小两口那点事不感兴趣。”
许涧松了一口气,听到他说‘小两口’时又有点不好意思,小声嘀咕:
“这都被你知道了。”
姜林斜听到了,但怕许涧羞愤到钻地缝,所以装作没听到。
既然姜林斜说喝了茶什么都知道了,许涧和秦沉也只能喝茶。
姜林斜卖关子的模样是有点欠揍,但考虑到目前的情况,再来一个秦沉都打不过他。
毕竟有的人不是人。
许涧拿起杯子仰头一饮而尽,秦沉看了他一眼,也跟着喝了。
…………
喝完姜林斜的茶后,许涧和秦沉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他们已经不在姜林斜的办公室了,而是在一条车水马龙的大街上。
此时正下着大雨,大街上雾蒙蒙的一片,视物有限,但许涧和秦沉站在雨中,却没有雨打在身上的感觉,两人的衣服头发都没湿。
还没等许涧弄清楚现在的状况,身后一辆汽车呼啸而来,秦沉赶紧去拉他,不过晚了一步,汽车从许涧身上毫无阻碍地穿过。
留在原地的许涧毫发无伤。
许涧心有余悸地看秦沉:“现在什么情况?”
秦沉环顾四周,随后道:“应该是那杯茶的原因,这里的人好像都看不见我们。”
许涧刚想感叹一声神奇,就见路边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对方一头及腰的白发异常惹人注目,他愣了愣,随后赶紧抬手一指:
“姜总!”
秦沉闻声转头,就见路边那人,正是一身长衫,银白色长发及腰的姜林斜。
秦沉眼神一凝,拉着许涧朝路边走,然而还没等他们走近,又有一男人撑着一把黑伞,快步朝姜林斜走去。
等看清楚男人挡在伞下的脸后,许涧的脚步陡然一僵,脱口而出:
“爸?!”
第99章 伞恩
听到许涧喊爸, 秦沉惊了一瞬,下意识抬眼看去。
撑伞的男人看上去不过三十几岁,身量和现在的许涧差不多, 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书卷气,斯文俊秀。
仔细看看,他的模样的确和许涧有几分相似。
男人听不到许涧的声音,步履匆匆地朝姜林斜走去。
许涧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他爸许藴,鼻梁一酸, 眼眶红了,眼中蒙上了一层水汽,双腿不受控制往朝许藴走去。
感受到许涧情绪波动,秦沉抬臂揽住他的肩, 轻轻的拍了拍以示安慰。
两人现在也明白了,他们现在看到的, 应该是以前真实发生过的场景。
不知道秦沉和许涧存在的许藴走到姜林斜身边,把手中的伞朝他那边倾了倾。
姜林斜抬头看见许藴显然一愣:“你……”
许藴语气有些急切:“下这么大雨,先生你这样是会生病的。”说完后,许藴把手里的伞硬塞给姜林斜,道:“这把伞送给你了。”
姜林斜先是看看手中的伞,再看许藴,眼神很是意外:“你能看见我?”
许藴听后笑了笑:“今天雨大,是不怎么看得清路,先生你也慢着些。”
不等姜林斜再说话,许藴说了一句‘妻子还在车上等’后,就冒雨跑出伞下, 往路边停着的一辆车而去。
许涧的目光追随许藴而去,看见车后又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他妈妈也在车上……
然而因为下雨, 车窗紧闭,许涧只在他爸开车门的时候,隐隐约约看见副驾驶坐着一个人,但看不清模样。
许涧又走近了一些,听到车里面传来他妈妈温柔的询问声:
“伞送出去了吗?那位先生都不认识你,你贸然冲上去送伞,别吓着人家了。”
“送出去了,这不是雨太大了嘛,淋了雨肯定会生病。”
说话间许藴已经发动了汽车,驶入雨幕后渐渐远去,还想再跟的许涧被远远甩在车子后面。
追不上车,许涧心里着急,让他再看一眼,就一眼……
秦沉拉住许涧的胳膊,对上他转头看过来的目光后,心底又软又酸,但不得不提醒:
“小涧,我们追不上的。”
要是他想得没错,这画面,应该就是许涧爸妈出车祸当天发生的事。
看许涧的表情,秦沉知道他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许涧追不上许藴的车,秦沉也不愿意他亲眼目睹自己父母的死亡。
听了秦沉的话后,许涧浑身一僵,眼里原本看见父母的喜悦瞬间消退,一颗心也慢慢凉了。
是啊,他追不上的。
许涧缓缓转身,看向姜林斜。
在许藴送伞之前,姜林斜已经在大雨中淋了一会儿了,可是他全身上下和许涧两人一样,没有一处被淋湿,他周身仿佛有一层结界,把他和雨幕隔开了。
撑着黑伞的姜林斜望着许藴车子远去的方向看了几秒,随后手指一松,他手中的黑伞凭空消失。
收了伞后,姜林斜收回视线,抬步继续往前走。
然而姜林斜没走几步,许涧和秦沉突然听到远处传来突然刹车时、轮胎摩擦在地面的刺耳声和尖叫声。
心脏一缩,许涧猛然扭头朝后看去,牵着秦沉的手不自觉用力。
姜林斜的脚步也是一顿,听着远方沸腾的人声,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几秒后,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脚下一转,折身朝许藴他们离开的方向走去。
事故现场周围站满了人,有人报警,但看着已经变形的小车和地上的血,没有人敢上前,一个小女孩在一旁哭得快喘不过气。
眼前的景象太过惨烈,和姜林斜一起过来的秦沉第一时间捂住了许涧的眼。
许涧咬紧了牙关,没挣扎。
一头银白长发的姜林斜缓缓走到变形的车子前,垂眼满脸是血的许藴,眼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又重复了一遍他刚才的问题:
“你为什么可以看见我?”
不算许涧和秦沉,现场这么多人,只有许藴发现了姜林斜。
受了重伤的许藴看着姜林斜,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艰难用气音开口:
“我、我妻子……求求、你,救救她……”
姜林斜扫了一眼副驾驶,眼里没有丝毫波动,陈述事实:“她已经死了。”
听了姜林斜的话,许藴双眼陡然睁大,被安全气囊和座椅死死抵住的他动了动脖子,想要转头看一眼自己妻子。
巨大的冲击下,许藴自己也受了重伤,本就是强弩之末,看他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根本等到警察和救护车来。
许藴忍着剧痛挣扎着都想转头看一眼副驾驶的妻子,姜林斜盯着他看了几秒,古井无波的眼神有些松动。
姜林斜咬破自己手指,带着血珠手指在许藴嘴唇上一抹,低声开口:
“还你一伞之恩,最后能不能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姜林斜的血碰到许藴后立时消失,许藴原本灰败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了不少,不过他人也因此晕了过去。
姜林斜在旁边守到救护车来,等昏迷的许藴被拉上救护车呼啸而去后,他人也原地消失了。
秦沉皱眉看着眼前的画面,原来小涧父母的死跟姜林斜没关系。
随后画面一转,等秦沉松开捂着许涧眼的手时,许涧发现自己正站在医院病房内,而他爸许藴则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
看着浑身插满各种管子连着各种仪器的许藴,许涧眼眶一红,泪水在眼里打转。
病房内很安静,除了躺着的许藴外,就只有秦沉和许涧。
虽然父亲现在看不见自己,但许涧也有一肚子话想跟他说,所以秦沉低声安慰了他几句后,便先出去了,把时间留给许涧。
病房外站着两位警察和几位医生护士,从他们的谈话中,秦沉知道了许涧爸妈车祸的真正原因。
车祸原因和姜林斜之前跟他们说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许藴救的不是什么骑着自行车的姜林斜,而是一个小女孩。
就是当时在现场,那个被吓得哭得喘不上气的小女孩。
其中一位女警叹气:“看监控,当时情况危急,如果不是他们夫妻,那小女孩现在已经成为那辆失控汽车轮下的亡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