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人一谈起恋爱,就变得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起来。
归根结底是有人可以抱怨依靠了。
…………
等许涧他们三人到家时,菜已经摆上桌了,就等着人到齐了好开动。
原本一直坐不满的大圆桌因为许涧秦沉和柳暖男朋友的到来,终于坐齐了一次,终于不再显得空空荡荡了。
舅妈很热情,一直招呼秦沉他们吃菜,说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
听到‘自家人’三个字的时候,柳定相抬眼看了妻子一眼,倒没有发表反对意见,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自家酿的果酒,然后问秦沉和柳暖男朋友:
“喝不喝酒?”
面对自己未来岳父,柳暖的男朋友明显有些拘谨,连连摆手:
“谢谢叔叔,我不喝酒。”
柳暖男朋友是高中物理老师,带着黑框眼镜,长相白白净净,一看就是从小乖到大的孩子。
柳定相听后也不勉强,转眼看向秦沉。
对上柳定相询问的目光,秦沉顿了一下,开口道:
“我平时也不怎么喝酒,不过今天应当陪舅舅喝一杯。”
听秦沉说完后,许涧赶紧拿过酒瓶子给他倒了一杯:
“舅舅酿的葡萄酒比外面买的还好喝,沉哥你该尝尝。”
而柳暖则是在桌下不轻不重地掐了自己男朋友大腿一把,疯狂眼神示意——
你看看人家秦沉多会说话!你个呆子!
接收到柳暖的目光,她男朋友很是无奈看她,眼里那意思——
作为半杯倒的我能怎么办?我是真不能喝啊。
舅妈怕未来女婿尴尬,让柳暖的弟弟把果汁拿过来,笑吟吟道:
“他们能喝酒的喝酒,我们不能喝酒就喝果汁。”
果汁也是自家现榨的,都是许涧和秦沉去茶山找柳定相时,柳暖他们去果园现摘的果子,十分新鲜。
自家两颗白菜都被人拱了,想来柳定相的心情也不怎么美丽,所以饭桌上话意外的少,抱着酒杯不出意外的喝高了。
秦沉酒量好,柳定相脸都红了他还一点反应都没有。
一顿饭下来,有心事的柳定相酒喝了不少,饭菜没有吃几口,所以舅妈又去厨房给他熬了小半锅粥。
下桌子时喝高了的柳定相明显走路都不稳了,他身边的柳暖姐弟下意识想扶他回房间,他却摆摆手,含含糊糊对许涧道:
“小涧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许涧听后赶紧过去扶他舅舅。
秦沉看着许涧扶着柳定相往外走,不放心想跟上去却被舅妈叫住了。
舅妈对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缓缓开口:
“小秦你就让他们爷俩单独待会儿吧。”
秦沉抿了抿嘴,最后还是点点头,转身想帮着收拾碗筷桌子,又被舅妈拦住了。
舅妈笑着道:
“第一次上门,哪有让你干活的道理,你去歇歇吧,这里我来就好。”
柳暖听了她妈这话,眼神颇有些复杂地看了她妈一眼——
妈肯定还不知道,爸已经让这位第一次上门的人下了两个多小时的地了,人手都起泡了。
秦沉也笑了笑:
“没关系,我来吧。”
秦沉那张脸被粉丝们称为人间大杀器,老少通吃,所以舅妈也被他脸上的笑晃了晃神,等反应过来时秦沉已经端着碗筷去厨房了。
看着身高腿长的秦沉,舅妈拉过旁边擦桌子的柳暖,用只能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问:
“你说小秦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就长得这么好呢?”
柳暖颇有些好笑地看她妈:“怎么,羡慕人家爸妈了?”
舅妈一脸认真点头:“是有点,要是我儿子长这样,我做梦梦都能笑醒。”
说完后舅妈还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哎,看看人家儿子,再看看我儿子……啧”
在旁边不小心听到后面两句话的柳暖弟弟:“……”
妈,下次嫌弃我能不能小声点?我都听见了!
另一边,在柳定相的要求下,许涧扶着他上了别墅的顶楼。
扶着柳定相在顶楼的藤椅上坐下,许涧直起身抻了抻腰,刚想问舅舅找自己要说什么,结果低头一看,吓了一跳,瞬间手足无措:
“舅、舅舅,你怎么了?”
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许涧没看错,他舅舅一个大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长这么大,除了他舅舅来学校告诉他父母没了和他父母下葬那两天之外,许涧还没见他舅舅哭过,所以现在他一下子就慌了神,除了拿纸巾给他擦眼泪之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柳定相今天是真的喝醉了,他像是没有察觉到自己在外甥面前掉泪了似的,拉着许涧的手口齿不清地道:
“小涧,是我对不起你……我我对不起姐姐,还有姐夫……”
听见柳定相道歉,许涧一头雾水,有些搞不清现在的状况,不知道舅舅为什么突然跟自己道歉,还谈起了父母。
也许是因为有些话要醉醺醺的才说得出来,柳定相也不管许涧疑惑的目光,自言自语地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柳定相说,秦沉是个好孩子,肯吃苦。说他没当一个好舅舅,许涧喜欢男人的事他一直不知道,他不尽职,许涧之前出车祸他也不知道,让他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受了这么大委屈。
柳定相说许涧命苦,从小没了父母,他认为许涧弯了跟他从小缺爱的有关,他说对不起许涧的爸妈,这些年没有照顾好许涧……
柳定相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眼泪跟不要钱的似的往下掉,说许涧和秦沉的事他没有权利干涉,他只希望许涧接下来的日子平安喜乐,他不是不喜欢秦沉,只是觉得对不起他父母。
这些话,只有喝醉了柳定相才说得出来。
在许涧心里,他舅舅一家是他唯一的亲人,他对他们感激还来不及,要不是他舅舅,哪有今天的他,所以现在听他舅舅在这里自责,心里别提多震惊了。
他没想到他舅舅竟然把他这些年受的委屈都揽到自己身上了,而且还因此自责愧疚,觉得自己这个舅舅还不尽责。
看着满脸泪的柳定相,许涧鼻子一酸,心里很不是滋味。
酒醉的人就跟小孩子一样,许涧连哄带劝的才把柳定相带回房间睡下。
轻轻关上房门出来后,许涧抬眼一看,就见秦沉和舅妈等人正看着自己。
舅妈有些担忧地看了门内一眼,轻声问:
“已经睡下了?”
许涧点点头:“嗯,喝醉了。”
舅妈皱了皱眉,语气有些埋怨:“让他少喝点酒不听,这都多久没有喝醉了?”
听了舅妈的话,许涧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在顶楼那些话,他舅舅肯定也是压在心里很久了。
许涧虽然少于回来,但是家里还是给他准备了房间,中午日头正大,既然柳定相没事,舅妈就让他们两人去睡个午觉。
回到房间后,刚一关上门,秦沉就听许涧轻轻地叹了口气。
秦沉走到他身边坐下,问:
“怎么了,难道舅舅还是不同意我们的事?”
许涧摇了摇头:“不是。”
不等秦沉再问,许涧抬眼看他,随后把刚才在顶楼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了。
听许涧说完后,秦沉沉默了几秒,最后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人揽在怀里,温声道:
“舅舅很在乎你。”
许涧无声地点头。
揉了揉许涧的肩头,秦沉继续道: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们不能改变过去,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过好现在的每一天,不要让舅舅舅妈他们担心。”
许涧:“我真的很感激舅舅他们,我没想到舅舅心里一直这么大压力,是我让他们担心了。”
也是今天许涧在知道,自己在柳定相心里到底有多重要,对方有多关心自己。
这一份关心并不会随着距离而变化,不管自己在哪一座城市,背后永远有几个人在默默关心在意他。
他有些后悔之前有时间却没多回来看看舅舅舅妈了。
刚才在柳暖他们面前,许涧情绪还绷得住,现在只有他和秦沉了,他低落自责的情绪一览无余。
几分钟之前是许涧安慰柳定相,几分钟之后,变成秦沉宽慰他了。
今天为了赶回来,两人起了一个大早,最后许涧靠在秦沉肩膀上什么时候睡着了都不知道。
…………
因为假期有限,许涧和秦沉在舅舅家就待了两天就要赶回去,临走的时候柳定相叫他们去果园摘了好多水果,还带了几罐今年的新茶。
许涧看着一后备箱的特产和新鲜水果,捧着茶叶看他舅舅:
“舅舅,茶叶我们就不要了,我和秦沉都不怎么喝茶。”
柳定相没好气的看他一眼:“你是不是呆,我这是给你们的吗?是让你给小秦父母带去的。”
秦沉来的时候,秦家父母也是让他给柳定相他们一家带了礼物的。
至于柳定相喝醉对着许涧哭的事,醒来后绝口不提,不知道是忘了还是不好意思说,他不提,许涧也没说,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也是自那之后,柳定相对秦沉的态度也明显不一样,比较明显的一点就是称呼从‘秦沉’自然地变成了‘小秦’。
说完后不等许涧反应,舅妈也一指后备箱的各种水果,笑着道:
“这些都分装了的,里面不光有你们的,还有小秦父母的,剩下的你给豆豆他们这些朋友送一些,虽然礼轻了一些,但是都是自家种的,送去大家尝个鲜。”
许涧扭头看了一眼满满当当的后备箱,后知后觉点头:
“我说呢,这么多水果我们也吃不完。”
刚才往车上装的时候许涧还悄悄跟秦沉说冰箱放不下,这么多东西回去估计吃不完得坏。
秦沉听后笑着看他:“你原话不是说再买一个冰箱吗?”
许涧脸一红,强行挽尊:“我开玩笑的。”
在柳定相一家的欢笑和不舍中,秦沉和许涧启程回南枫市。
照例是秦沉开车,许涧瘫在副驾驶长出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直到现在我才有种我舅舅同意我们两人的事的错觉。”
秦沉听后点头:“舅舅这关的确比我想象中好过。”
当天柳定相让秦沉除草的时候,秦沉就做好了被刁难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就这样过关了。
秦沉觉得说到底还是因为柳定相太在乎许涧,不愿意让许涧夹在他们两人中间为难。
许涧扭脸看秦沉,笑得见牙不见眼:
“我舅舅是不是超级好,早就跟你说了不用紧张。”
秦沉面色平静:“什么你舅舅,是我们的舅舅。”
许涧先是一愣,随后乐了:
“你还挺严谨。”
秦沉一本正经:“过奖。”
听了秦沉的话,许涧脸上的笑容又浓了几分,他扭头看向车窗外,感叹:
“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秦沉看了他一眼,也轻轻笑了笑,在心里附和——
天气是不错。
第138章 生姜
姜林斜最初认识沈席时, 他还不是沈席, 叫江琛, 是将军府的小公子。
江琛恣意轻狂,是漠国最年轻的少将军,征战沙场, 所向披靡,被百姓成为战神。
但少将军只是被称为战神,并不是真的神,到底只是一介肉体凡胎, 会受伤会流血。
姜林斜第一次见江琛时,就是在悬崖下, 看见了一身伤昏迷不醒的对方。
那时候姜林斜也刚刚修炼出人形,是听了山中前辈的话来找能增长修为的灵草。
结果灵草没找到, 却捡到了一个受伤的江琛。
姜林斜是一只从来没出过深山的猫妖, 刚修炼出人形正是对外界一切都觉得好奇的时候,所以看见满身血污奄奄一息的江琛也不害怕, 反而围着他转了两圈,把人背会自己窝里了。
那时候的姜林斜还没有名字, 又因为灵力低微,大家都叫他小猫妖,路上遇到其他妖看见他背和血糊糊的人回来,都诧异冲他喊话:
“小猫妖,你不是去找灵草吗?怎么带了一个死人回来?”
小猫妖很不服气,冲对方龇牙:“他还没死呢!”
旁观妖笑他:“怎么了?你难道也想尝尝人肉的味道?”
小猫妖不说话了, 埋头背着江琛往自己窝方向走。
小猫妖的窝是一颗古树,古树的年龄他不知道,自他有意识以来,古树就会说话了。
古树用自己盘根错节的根给小猫妖搭了一个遮风挡雨的窝,小猫妖把奄奄一息的江琛塞进自己窝里,抬起爪子拍了拍古树的根,语气激动:
“榕树爷爷,你看我带回来了什么!”
被他拍了拍的榕树枝叶抖了抖,随后一道从沧桑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孩子,这个男人已经快死了,你不该带他回来,会惹祸上身的。”
坐在树叶堆上的小猫妖听后垮了肩膀,咬着指甲盯着昏迷不醒的江琛,表情纠结又为难:
“可是他是人类诶,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人。”
榕树巨大的树盖中发出一声叹息:
“人类诡计多端,心狠手辣,除妖师对我们赶尽杀绝,尽管我们什么都没做,你又何必惹一身血腥。”
生活在他们这一片深山的妖,有从小在山里长大的,比如小猫妖,也有像隔壁蛇妖一样,是被凶残的人类赶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