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予有点同情地看了眼李杜白,揉着路西法的脑袋转移话题:“你们肚子饿吗?前面有家炸鸡排挺好吃,要去尝尝吗?”
路西法和李杜白同时流出了口水。
【大王,路西法肚子饿了。】小白猫软软地喵了声。
李杜白顾虑着形象,不好像路西法那般撒娇,委婉地表达着自个的意思。
【白酒新熟山中归,黄鸡啄黍秋正肥。呼童烹鸡酌白酒……】
难怪你吵不过路西法。楚予摇摇头正要走,突然咦了声,他好像看到了黄惜惜。是黄惜惜吧?楚予害怕自己脸盲,牵着李杜白往前走了几步。
事实上他有点奇怪。放学那会他亲眼看着黄惜惜跟他们班一个叫曲浩源的男生去吃饭。看得出来那个男生不是黄惜惜口中欺负她、
骂她的人,对黄惜惜似乎挺有好感。按说一男一女吃完饭不可能立刻散伙吧。凤大附近的娱乐不少,看看电影逛逛街,哪怕找个小湖边谈谈心呢。总之活动多的是,怎么他看前面只有黄惜惜一人。
他牵着李杜白装作路过,路灯下确认对方就是黄惜惜。黄惜惜似乎在跟谁打电话,楚予隐隐听到她说什么报警、法律、不能让他们继续害人之类的。
他一琢磨想明白了什么,估计是黄惜惜起了报警的念头。这倒是件好事,楚予能做的只是打消她轻生的想法,但真正想要改变她的命运,需要她自己努力。特别是高利贷一事上,报警是最好的选择,也是最快摆脱小混混的办法。
之前楚予也想过报警彻底解决这件事,不过他是准备“说服”陆俊报警。考虑到老大对陆俊的态度,他打算探探口风,再去梦境世界给陆俊暗示。没想到黄惜惜这个柔弱的小姑娘居然主动要报警,让他十分出乎意料。
既然确定黄惜惜没事,楚予也不打算干涉,溜达着带着一猫一狗前往了鸡排店。点了三份鸡排,他又牵着李杜白朝着前面没人处走了一段路,才放下路西法,一人一猫一狗围着吃了起来。
【大王真好吃。】路西法吃的满嘴流油。
李杜白矜持地跟着点头。
楚予笑了起来。当然好吃了,凤大门口的鸡排店开了有十几年了,店主就靠着这么一间小门脸在凤城买车买房,还供了两孩子上学。他以前还在高中时,就经常绕到附近吃鸡排。高考填志愿选凤大,鸡排店好歹也能占1%的原因。
“是不是没吃饱?”
看路西法和李杜白似乎吃的不过瘾,他想着要不要回去再买两份,转头就见着黄惜惜一边打电话一边朝这边走来。
“是在西门鸡排店往前吗?我没看到你。”
“继续往前?前面没什么人,我有点害怕。”
“你和男朋友一块?我知道了,那还是我去找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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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惜惜打着电话越过楚予,因为没灯又有树挡着的缘故,她并没发现路边还有人。眼看再往前面走就是黝黑无人的巷子,黄惜惜略有踌躇,一个人不敢进去。正在这时拐角阴影处一个同她有几分像的女孩冲她招招手。
“惜惜这里。”
“涵涵。”
黄惜惜放下顾虑,欣喜地上前,正要说话,阴影处停着的一辆面包车上突然跳下两个小混混,捂住嘴一把将她拉到车上。随后被她称作涵涵的
女孩也跟着上了车。白色的面包车掉头就走,显然目标正是黄惜惜。
【嗷呜——】
李杜白一根箭般冲了出去。楚予刚把地上的垃圾收拾好,抬头就发现李杜白和黄惜惜都不见了。
“李杜白呢?”
【蠢狗去追车了。】
“李杜白?”楚予在心里呼唤着李杜白,李杜白的声音很快响起。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
人,千里不留行……】
“说人话。”
【……目标人物有危险。】
目标人物?楚予立刻想到黄惜惜。他一边抱着路西法朝着李杜白的方向追去,一边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当听到黄惜惜被两个男人拉到车上时,他马上意识到黄惜惜出事了。
这已经不是楚予自己能解决的问题,他当机立断决定报警。电话接通十分迅速。“您好,这里是凤城警务台,请问您是要报警吗?”
“对,我在凤大西门,刚刚看到一女孩被绑架了。”
绑架不是小事,对方的语气十分严肃。“请您具体说明一下情况。”
“就刚刚,凤大西门鸡排店附近,一白色面包车上下来两人绑了一女孩。”
楚予一边耐心回答问题,一边拐进小巷朝着路口跑去。电话里听到他的喘息声,警务台意识到楚予不是开玩笑,很快保证道:“我们立刻安排出警。您刚才有注意到车牌号吗?”
“没有。不过我还有一朋友追了上去。他们现在……”楚予在心里召唤李杜白,停顿了两秒后说:“他们快要拐到建设路了。”
“好的,感谢您提供的线索。请您保持电话畅通,方便我们联系您。”
挂了电话楚予一口气冲到路口,拼命招着手。“快点,快来个车。”他担心李杜白马上就要超出跟他的距离限制。
关键时刻一辆黄色的出租车停在他面前。“小兄弟打车?”司机是个矮胖的中年男子,热情地招呼了一声。
楚予一把拉开车门坐上去,飞快道:“建设路往南,快点。”
司机一句话没说,掉头一脚踩下油门飞快朝着建设路疾驰而去。感受着李杜白的存在,楚予也不急着催促司机追上那辆车。有了昨晚跟踪谢警官的经验,他已经知道跟踪一个人不是跟的越紧越好。跟的越近越容易被发现,反正有李杜白,只要不跟丢就行。
说实话他现在有点心累,谢警官也好,黄惜惜也罢,命运系统怎么还带售后的?就不能一次解决吗?
他抱着路西法一脸苦大仇深样,司机感受着车内这种压抑的气氛,回头看了眼主动挑起话题,试图缓和缓和气氛。
“小兄弟也喜欢猫?”
对方笑呵呵的,楚予虽然不想说话,但也不好甩脸不理,嗯了声算是答应。
“嘿,巧了我也喜欢猫。你说猫怎么就这么可爱呢?毛茸茸的、软绵绵的、乖乖巧巧的。小兄弟我不骗你,我家养了八只猫。每天一回去家里
那个热闹啊,心都软的化了。”
“挺好。”楚予礼貌地微笑,心里分析着黄惜惜的处境。按说黄惜惜身上并没有什么绑架的价值,他怀疑黄惜惜出事还是跟她背后的欠款有关。他记得黄惜惜来西门是见朋友,李杜白也说当时有另一个女孩出现。所以黄惜惜是被朋友出卖了吗?会不会是因为她要报警的缘故?
这样看的话黄惜惜暂时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毕竟那帮小混混是求财,黄惜惜还欠他们一大笔钱,他们肯定不会
做亏本买卖。至于别的,他只能寄希望于警察快点赶到,避免最坏的情况发生。
他心里转着各种念头,就听司机兴致勃勃道:“是挺好吧。你别说养猫不仅心情好,关键时刻它还能挽救一个家庭。”--
“哈?”
“这还是我同事跟我说的。”司机一脸我要开始讲故事的样子,绘声绘色道:“就昨晚我同事拉了一个客人,也是和小兄弟你差不多大,也是急着打车,怀里抱着一猫,说是养的猫儿子。上车那客人就开始哭,你猜怎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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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着?”楚予判断黄惜惜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也就有了说话的心思。
“原来那客人的女朋友跟人跑了,不仅不要他,连猫儿子也不要了。你说多惨!”
“确实挺惨的。”
“是吧,正常人听了都觉得惨,我那同事也是啊,就发狠踩着油门往前追,盼着追上了他们能一家团圆。结果追到一半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楚予随口问。
“客人女朋友坐的那车车胎爆了。”
“那追上了吧?”
“哎,追是追上了,可问题那客人不敢下车啊。眼睁睁看着女朋友跟小三又上了一辆出租车,继续一边哭一边后面追。”
“……这么惨?”
“可不是。结果又追了一半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楚予感觉在这样下去他快要不认识“怎么着”三个字了。
“那客人的女朋友发现他在后面追着,竟然拎着一把铁锹下了车,要揍那客人。”
“哈?”这剧情转折也太快了吧。
“你说多惨吧。那客人平时过得什么日子啊,这不是天天被家暴吗。”中年司机愤慨着。
楚予赞同地点头:“是挺惨。”
“是吧,客人一边哭一边他不敢下车啊。关键时刻……”司机一停顿,楚予很担心他来一句你猜怎么着。幸好司机很快接了下来,“关键时刻猫儿子出动了。我那同事带着客人暂时先后退,等他女朋友消气。果然看到猫儿子,女朋友心软了,迷途知返、回头是岸,答应回家了。你说是不是养个猫儿子关键时刻挽救一个家庭啊。”
楚予:“……”
他隐隐觉得这个故事有点熟悉,要不是几处关键点对不上,他都以为是他昨晚骗那光头司机的剧情了。
“哎呀,幸好一家团圆啊。这
同性恋他也是有真感情的,小兄弟你说对不对?”
“咳咳咳咳咳。”楚予一阵剧烈咳嗽。“同性恋?”
“是啊。”司机点点头,忍不住道:“小兄弟,我看你的样子好像不太接受,我跟你说这存在就是合理。同性恋怎么了,不偷不抢认真工作,关上门过自己的小日子,和普通人有什么不一样,你说是吧?这社会呀还是不怎么宽容,但进步总是一点点来的,对不对?”
楚予心情复杂,点点头。“您说
得对。”
司机满意地笑了:“是吧,这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不管男女这感情最重要。”
楚予不想说话了。他现在已确定这多半就是昨晚他骗光头司机的剧情。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才一晚上的时间剧情就被魔改了。什么叫哭了一路!什么叫天天家暴!都天天家暴了还凑一起干嘛?嫌打得不够狠吗?他怀疑司机是不是被现在的狗血婆媳剧洗脑了,不管过程如何魔幻,结局都得来一个合家欢啊!
眼见司机一副咱俩聊得挺投机还想继续聊下去的架势,楚予装模作样拿出手机放在耳边,自言自语道:“嗯,是我。晚上有事……不回去了。”
他正发挥演技美滋滋,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铃声回荡在出租车内,司机转头看向他,两人面面相觑。
到底是谁的电话来的这么不是时候。楚予假装没看到司机的表情,若无其事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一眼看到上面谢警官三字。
……
“怎么样?有信号了吗?”
凤城西南是一片废弃的老工业区,占地十分广袤,连接着朝青、南丰两个行政区。原来这里是凤城数一数二繁华的地方。朝青、南丰年年为了老工业区打嘴仗,都想把老工业区划拉到自己的区域内。一个老城区一个这里,号称东富西贵。后来老工业区的几个厂子因为污染被迫搬迁,西贵就没了。接着老城区也衰落下去,东富西贵再无人提。老工业区这么一大块荒地竟成了烫手的山芋推来推去没人肯要。
凤城政府几次联合朝青和南丰想要开发这里,但面对天价的开发费用,怎么都谈不拢。再者主城区已经南移,这里还剩多少开发价值便不好说了。如此一来,老工业区便一日日荒废,杂草丛生、垃圾遍地,配合着空荡荡的厂房和仓库,宛如鬼城。
眼下谢亦白和宋左就在这里。听到宋左问,谢亦白高举着手机伸到窗外晃了晃,摇摇头:“还没有。”
宋左一脚刹车停了下来。
“奇了怪了!我记得这附近有个信号塔啊,怎么会没信号呢?”他皱眉捣鼓着自己的手机,嘟囔了一句。从傍晚他们踏入这片区域,手机信号似乎就像被什么阻断一样,接不到电话也打不出去。
谢亦白也觉得奇怪,老工业区虽然废弃了,但这里毕竟紧挨着市区,又不是深山老林,不可能会没信号,但事实偏偏如此。
“可能信号塔有什么问题吧。”
他随口道,转身看向身后。后排座位上陈老鼠整个人犹如鹌鹑一样缩成一团,低
声喃喃着:“我、我记住了。蛇哥不让……不能来……”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陈老鼠白天一直没事,直到谢亦白和宋左在一家小发廊堵到他的发小陈三刀,提及要来这里之后,陈老鼠就像发疯一样,又哭又抖,抱着谢亦白死活不让来,拉都拉不开。
见陈老鼠还是那副惊吓过度的模样,谢亦白收回视线推门下车,一脚踩到裂开的水泥地上。
这片区域的电早就停了,周围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有风
呼啸着穿过空旷的厂房,发出好似人哭一般呜咽的声音。除此以外再无别的动静。
换个普通人肯定被吓得半死,但谢亦白和宋左两人过去执行任务不知见过多少险恶环境,眼前这种实不算什么。况且今天天气不错,漫天星子闪烁。仰望星空只觉心神宁静,这是在凤城城区绝对体会不到的感受。
他正要绕到车后,宋左突然叫道:“有信号了。”
有信号了?他顿了下掏出手机,一眼看到五个未接电话,全部来自楚予一人。想到楚予拜托他同学的事,他猜测楚予急着找他应该是担心同学的处境。明明被室友排挤,被同学欺凌,但却依然为并不怎么熟悉的同学积极寻求帮助,热心助人。谢亦白看着未接电话,下意识拨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