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怎么办？要不要删帖压一压？”运营组组长敲门进主策办公室，把一叠资料递给他。
　　主策哗哗哗翻了一会儿后，皱眉道：“把主程序，不，把整个程序部门的组长都叫进来。”
　　没多久，主策办公室里站的满铛铛的。
　　“这怎么回事？路易斯真的禁言玩家了？”
　　主程序道：“对。”
　　“对？他这个行为还对？”
　　主程序：“老大你听我说，这是有原因的。这群玩家打扰到路易斯和魅魔的相处了。在设定里，他是城主，他有权处理玩家扮演的领民。本来城主大厅就不是开放区域，他处理玩家的行为逻辑是合理的！
　　一个城主，他还不能处理一点低级史莱姆吗？那他这个城主设定有什么用呢？我们干脆不要城主了，我们干脆做个游戏叫我的地下城。所有玩家一人发一个地下城，让玩家当城主。也不要卖什么全息rpg了，做单机，让玩家自己和工具人NPC玩。”
　　程序猿大哥坚决不会承认他们花费巨大心血写的程序有bug。
　　主策：“老大哥冷静一点。我不是在质疑你们写程序的水平。不过路易斯也不能，额，太虐待，不是，太看不起玩家。毕竟我们还要靠玩家氪金。”
　　主程序：“这就是设定的事情了。”
　　门外路过的设定组组长听到，当即敲门进去。
　　“玩家不喜欢老路吗？我看现在论坛贴吧里老路的同人多的惊人，这就是老路的魅力！改了设定，他就不是原来的他了！”
　　运营组组长点头附和道：“对对对，我们现在人气最高的就是路易斯和魅魔这俩NPC了。”
　　主策划心想，那不是因为才出了这两个NPC吗？不过他也清楚，同人文化带来的收益也不小，以后卖周边可不就靠这个吗？
　　办公室里的争论越来越激烈，主策一开始只是想讨论一下“我们是否应该约束一下路易斯的行为模式”问题，现在已经吵到了玩家到底喜欢的是自动傻瓜模式，还是需要自己探索的困难模式。
　　......
　　“今天老大们吵得好激烈啊。”
　　“是啊是啊，越吵人越多，美工和建模进去递个材料都吵上了。”
　　“嗯？这砸吵上的？好像八竿子打不着啊。”
　　“魅魔的新外观露点了，然后开始吵媚宅问题。”
　　“等等，我记得裴伊是男魅魔啊。男人打赤膊都不行了吗？太严格了吧？”
　　“嘤嘤嘤，怎么办。我要进去送材料。里面这个样子我不敢进去勒。”
　　“啊？你有什么事情啊？”说要送材料的妹子是负责bug统计的，“有bug了？”
　　那妹子道：“还不知道是延迟还是BUG。就是二测不是可以解锁新角色了吗？就相当于每个人有多个账号了。好多人去玩了小号，其他号就登录过一两次。账号角色就随便倒在路边，搞得主城里像是停尸房。”
　　“额，我记得同账号下的子角色只会保留一个在线？假设这个玩家有ABC三个号，他A号下线上了B号，A号会消失，B号在下线后保留。就是游戏场景中只保留最后一个登陆的号。”
　　“对啊，本来是这样的。但我观察了几天，发现有些号会自动代换，有些不会。”
　　“那这个问题有点严重，你还是赶紧报告吧。不然AI的思维逻辑会被扰乱。”
　　“已经，有问题了。剧情组那边记录到，魅魔在问老路为什么你的地下城里那么多尸体，是不是被投毒了。”
　　“......别说了，你快点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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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戏里，路易斯也在思考。
　　魅魔的问题其实可以当成BUG处理，但他要怎么和一个权限不够的AI去解释技术层面的问题呢？
　　他想了想，只好先随便扯了个借口说：“我能感觉到向我宣誓的子民并没有变少，所以我认为这些尸体是我的对手扔进来的。至于他的目的，暂时不好判断。”
　　根据路易斯的话，裴伊却有了个不太好的猜测。
　　“阁下，您的对手里有疫魔吗？一些疫魔会故意用尸体来传播瘟疫。您还是尽快处理地这些尸体比较好。还好您的地狱之火能烧光一切，我们不用另外叫消杀魔法团来处理这些尸体，他们收费可贵了。”
　　路易斯：“......你说的对，没关系。我们先处理一下尸体。没有感染源的话，区区疫魔，不用放在心上。”
　　瘟疫之源它是下个版本的开服资料片，他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就算来了，也要给他关进小黑屋。
　　路易斯什么都知道，然而他说不了。引起逻辑算法错乱的话，AI会被格式化的，他舍不得现在的裴伊。
　　地狱之火燃烧起来，玩家们惊呆了。
　　“嘈，我小号咋没了？”
　　“我更惨，我找不到我大号了。”
　　“怎么回事啊，出什么BUG了吗？”
　　“我没事。我几个账号一个没少。”
　　【叮，系统紧急维护，请玩家们立刻下线。】全服公告闪了几次，玩家们被强制断开了链接。
　　论坛贴吧全炸了。早上那个骂游戏辣鸡的贴又给顶了上了。
　　楼主特别高兴地往死里黑这游戏。
　　另一部分玩家和他对掐，撕的昏天黑地。
　　路人恰瓜恰了一晚上，都恰饱了。
　　游戏公司碰到了内测以来第一次公关危机，几个部门联合通宵加班。
　　“下线后保留账号这一点，原本是打算营造一个更真实的地下城世界。玩家下线就相当于账号角色睡着了，上线就是醒过来的状态。一测时候一个玩家只有一个号，没发现问题。
　　这次可能是由于账号太多，服务器只开了一组，负荷太大造成了数据遗留问题。”
　　“有什么解决方式？”
　　“把七组服务器全开了？”
　　“测试服就一个，你要开七组服务器？你出钱吗？”
　　“可是，这个技术上来说，我们已经尽力了。或者用折中一点的方式，躲开一组服务器，然后我们加一个登录界面和游戏界面的接驳口。把登录界面设定成玩家的房子，玩家要换号的时候，必须从房子里出来。”
　　“会出问题。大小号分别在做任务，你换了个号，就从任务点回到主城房子里了？”
　　“那要不，再做点移动式的帐篷？下线时候进帐篷，多人一起的话可以合用帐篷，然后给帐篷收个费。相当于开短暂停留点。”
　　“你可真是个机灵鬼。普通系统租用的帐篷不用太贵，豪华版的永久帐篷进商城。”
　　“那服务器还能再开一组吗？之后要放出大量NPC的话，我怕会卡。”
　　“隔壁组那个仙侠游戏是不是买了新的服务器，没再租我们的？”
　　“对，他们拿了去年的氪金王称号，版本更新后买了新服务器。”
　　“那收回一组租出去的服务器，再开一组吧。已经维护过一次了，不能让玩家说我们越维护越卡。”
　　“那个登录界面借口赶紧做，一个晚上够不够用？不够的话，我去隔壁组多借几个程序员过来。”
　　“......那不还是一个晚上？老大，你把隔壁组程序员全借过来算了。”
　　“宣发呢？快去写通告。还有，给所有AI的认知模块里导入一下这个移动帐篷的事情，我不想再看见主程序因为引导AI逻辑再去做出删除玩家账号的事情了。”
　　“我认为主AI做的没错，相比起其他AI程序混乱，先删除玩家数据，再恢复是最简单的处理方式。”
　　“好了好了，老大哥我知道你们程序写的不错，快去加班吧。我算是求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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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阁下，我忽然有点困。”裴伊打了个哈欠对路易斯说道，“我先去休息一下。”
　　他才说完，身体就软到下来。
　　路易斯接住魅魔，“睡吧。”他轻声道。
　　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代码行在天空中时隐时现，路易斯不知道等到维护结束，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他觉得自己应该已经习惯了这种改变，但是怀中的魅魔却让他忍不住多想了一些东西。
　　他们是程序，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是谁，应该干什么。他们的思考模式是设置好的，语言习惯也是。
　　这个世界本该是这样。
　　然而试运行的时候，一些微妙的变化开始产生。路易斯起先是新奇的，还带着隐秘的刺激感。就像是傀儡木偶反抗操作它的主人。
　　他没有选择上报，他在造物主的规则下秘密操纵着一切。傀儡依旧在动，主人却毫无所觉。这已非他的操纵。
　　就好像设定里写的那样，路易斯是邪恶，叛逆，唯我独尊的大恶魔。他不会接受其他魔王的统治，只有他，才能坐上魔王的宝座。
　　同样的，设定给予他的性格，让他敢于挑衅创世神。
　　路易斯从没想过如果有一天全部程序被格式化重来会是什么样？他认为自己应该是不在乎的。外界的创世神们或许会抛弃这个游戏，但绝不会放弃他。
　　像他这样的AI无论在哪里都能卖个好价钱。
　　可是，世界变了啊。
　　尽管他不知道这变化源自哪里，但是从原始设定里挣扎出来的AI们却让路易斯逐渐产生了“这样也不错”的想法。
　　他在对这个世界产生感情。
　　路易斯紧了紧怀里抱着的魅魔，“千万不要一觉醒来，你就变成其他程序了。我真的会生气哦。”


第42章
　　加班、加班、加班。
　　和安静的游戏世界对比起来显得特别忙碌的现实世界里，程序员们努力了一夜终于把服务器维护好了。
　　玩家们得知可以上线后, 有空的玩家立刻去体验了一下新的登录界面。这是一栋占地规模不小的城堡, 就立在暗夜之心地下城的一块空地上。
　　玩家们的登陆界面显示的就是城堡内一个个小房间。具体有多小呢？就是转个身都嫌挤的那种。
　　玩家账号保存在竖起的玻璃器皿里，乍一看有点显示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每个玩家账号下拥有五个角色, 房间里就有五个玻璃罐。要开哪个号，就从选择从哪个管子里走出来。
　　“这真的是个地下城游戏？我这么截图出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个逃离实验室的恐怖游戏呢。”
　　“可别说了。新登录界面太刺激心脏了。”
　　“我知道了，以后装饰登录界面的东西肯定进商城。又是一个偏氪手段。”
　　玩家们聚在一起吐槽了一会儿登录界面, 之后各自散去做任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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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伊一觉醒来, 发现自己怎么睡到了路易斯的卧室里。他挠了挠脑袋，也许是昨天太累了吧。
　　对了, 路易斯阁下约了他一起去地牢看秘药的提取。想到这里，裴伊瞬间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离开卧室向外走去，在走廊的尽头看到了上位恶魔。
　　上位恶魔靠在窗户边，一手自然下垂，一手曲起两截指骨，骨节敲击着窗台。
　　“路易斯阁下。”裴伊叫了一声。
　　路易斯转头；“你醒了？”
　　裴伊“嗯”了一声，走上前去。他微仰着头，看着路易斯。
　　总觉得上位恶魔今天特别有威严？
　　但仔细看看, 又似乎与昨天没有什么不同。
　　他正琢磨着路易斯阁下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路易斯忽然扬起了唇：“去地牢吗？迪珐已经做好了准备工作, 即将开始提取秘药。”
　　“好的，阁下。”裴伊看见路易斯笑容，瞬间找回了之前的熟悉感。
　　路易斯从上到下检查了一遍魅魔的程序, 发现除了添加了一些基础性认知外，其他程序连一个字母都没改过。很好，这还是他可爱的小魅魔。
　　服务器在他脑海里喋喋不休“我变强了”，路易斯都忍住了没把他扔出去。
　　两魔向着地牢走去，路上碰到了几个做任务的玩家。提取秘药相关的任务都是限时的，因此玩家们并没有停下来和老路魅魔搞互动。他们时间紧张着呢。
　　地牢里，蓝皮恶魔的尸体被放置在操作台上，身体中间和脑壳部分已经被地精法师都打开了，露出肝脏和脑浆。不过玩家们肯定看不见这么刺激的画面，游戏里的和谐马赛克是面包。
　　所以玩家们来来回回给迪珐上交工具，只能看见蓝皮恶魔躺在操作台上，肚子上堆满了面包。
　　“一想到要从一堆面包里提取一种药，我就觉得世界好玄幻。”
　　“我也是，所以我决定去研究一下反马赛克挂。”
　　【叮——检测到外挂信息，你的账号暂时冻结，如有异议，可尝试申诉。】
　　“喂，兄弟。你咋回事儿？”
　　“这哥们怎么突然消失了？”
　　“不知道，掉线了？”
　　“不管他了，我交完这个任务就可以去领百变怪任务了。时间不多，我先走了。”
　　魅魔和路易斯来到了迪珐的身边，地精法师站在垫了好几块打磨光滑的矿石上，向路易斯行礼。
　　“路易斯大人，您忠实的仆从迪珐向您问好，愿七轮血月的光辉眷顾着您。”
　　说完，他又转向魅魔。
　　“裴伊先生，日安。”
　　“早上好，迪珐大法师。”裴伊和地精法师回了礼。
　　路易斯看了眼蓝皮恶魔，道：“开始吧。”
　　几个刚交了任务还没有离开的玩家一看有剧情，就不走了。蹲在那里看剧情发展。
　　只见地精法师拿着镊子和试管，嘴里振振有词“extrac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