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涵盯着凹凸不平的桌面,半晌点了下头,齐宣心里才有了石头落地的感觉。
能承认就好,就怕揣着明白装糊涂,鸭子嘴硬死不承认那就麻烦了。
齐老师搬着凳子往他身边凑了凑,循序渐进“既然喜欢为什么还跟他闹别扭啊?我看兰休军长人也挺好的,不像你师兄说不听,听也听不懂,跟他在一起就跟哄小孩一样累都累死了。”
傅涵一听就知道齐宣肯定是误会了他们俩的关系。傅涵苦笑“齐老师,我是喜欢兰休,但是他对我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在他心里我就跟他亲孙子一样,所以现在是我单方面的喜欢他。我和他跟你跟筱黑师兄的关系是不一样的,师兄他在你心里是像小孩,而我在兰休心里那就真的是小孩了您懂吗齐老师?”
“啊,他还把你真把你当成孩子了。”
有时候兰休跟傅涵说话总是习惯性以长辈自居,齐宣还一直当时两人之间在开玩笑,没想到兰休军长竟然会把自己的繁育者当成孩子来养,不得不说,有点……暴殄天物?
想到这齐老师也跟傅涵一起惆怅起来,那还真是难办了。
不过傅涵倒是无所谓“反正我已经想开了,现在他把我当成孩子,等有一天我的能力能跟他并驾齐驱的时候,容不得他再小看我。到时候我就先把他打趴在地上叫爸爸,然后再告白,我看他还敢说自己是我爷爷的。”
齐宣听他说着,脑子里都产生了画面感,忍不住扑哧一声摇摇头,“到时候你要真这么告白,那兰休军长还真是可怜。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你都想开了为什么还跟他生气啊?”
“我生气不是因为这个,是我怀疑他拿我当白月光的替身。”
“呃?白月光。”
听完傅涵的描述完后,齐宣从开始的愤愤不平到后来的前仰后合,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也太好笑了。
齐老师抱着肚子直抹眼泪“不是啊小涵,我觉得你是真冤枉兰休了,他可不像是会为了这个撒谎骗你的人,再说兰休都说没看见那个人的脸了,你怎么知道自己就跟人家长得像。”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傅涵就想起了那件事,他起身去反锁的房门,回来压低声音跟齐宣道“他白月光有个面具,应该是生前的遗物吧,那天我在抽屉里发现之后就拿出来悄悄试了一下,那张面具跟普通的面具不一样,它在周围的轮廓都是跟脸型打磨到近乎贴合的形状,可是我带上之后居然轮廓全部都对上了,分毫不差,齐老师你知道这说明什么?”
“说明你俩脸型很像?”
齐宣说的一脸认真,傅涵简直无语,失望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直叹气。
“我说您平时那些搞科研的鬼才逻辑都跑哪去了?没注意到刚才我说的那几个已知条件吗?已知条件一兰休说那个人一直戴着面具,他并没见过对方真容。已知条件二我跟那张面具的轮廓完全吻合得上。得出的结论就是我四舍五入就等于像跟那么白月光一模一样。”
“噢~”
说到这齐宣也是恍然大悟,对啊,兰休从来就没见过对方的脸,如果这样的话……
想着想着齐老师一拍桌面“还是不对啊,你好像忽略了一个问题小涵,那面具是你自己偷偷带的,兰休压根也不知道你的脸跟那张面具完全吻合,这对于你是已知条件,可是对于兰休来说它是未知条件啊,刚才得出的结论站在你都角度看是成立,站在兰休的角度是不成立的,你还是冤枉兰休了。”
“……”好像还真是怎么回事。
一场感情纠葛就这么简单粗暴的解决了。虽然齐宣感觉自己并没起多大的作用,可是傅涵确实感觉到自己的心情比前几天舒爽多了,果然心事还是要拿出来跟别人分享的。
看时间也过得差不都了,齐老师站起来准备回家,他跟傅涵打个招呼“你师兄还在楼下等我,我就先走了。”
看他一脸急不可待的样子,傅涵忍不住调侃“我还以为今天你一个人来的,原来在楼下啊,还真是如胶似漆。不过你们之前也隐藏够好的,我离你们那么近都没发现。”
傅涵搭着齐宣的肩膀问出了他一直以来最好奇的问题“男的跟男的一起做受方到底有多疼啊?”
被取经的人红着脸哼笑一声,“这问题你不该问我,该问你师兄去。”
傅涵一下就听懂他这话的意思了,搭着老师肩膀的手一松,啪唧一声滑落到腿上。
不对啊,齐老师这么白白净净柔柔弱弱的人竟然不是受方?
师兄虽然年纪小可是比齐老师高多了,体型上看怎么也不像是在下面的那个啊。
齐宣看傅涵一脸好懂的表情,忍不住给他点忠告“谁上谁下不一定靠体型决定,别因为自己是繁育者就太早放弃成为上位者的权利了。”
看着齐宣潇洒离去的背影,傅涵处在震惊中久久回不过神来。其实谁上谁下这倒是无所谓,不过想象把兰休压在身下,看着他含羞带怯的对自己笑,那场景也太令人血脉喷张了。
毕竟男人骨子里都是有征服欲的。
把齐宣送到楼下后,兰休立刻回来找傅涵,就看他站在门口一脸灿烂的对自己笑,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就跟小向日葵成精了似的,浑身都散发着阳光的味道。
兰休不得不佩服齐老师,还真是个人才,这谈心的效果也太立竿见影了吧。
兰休把手里端着的西瓜放到桌上,一转头就看傅涵正笑眯眯盯着他,而且看的还是,下半身。
他说“我今天才发现你屁股还挺翘的。”
“……”
加班加点好不容易挤出来的一个月年假很快就过完了,看着那两张离开诺亚城的悬浮艇客舱票,傅涵还是觉得迈不开离开的步伐。
兰休在后面揽着他的肩膀,“不然我再请两天?”
“十六军区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你处理,你多请一天,说不定整个白耀星都得爆炸。走吧,反正早晚都得走,又不是再也不回来了。”
傅涵把那两张客舱票仔细放好,跟祖母说要去兰休家里玩去,等过段时间再回来看她。祖母年纪大了,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记忆力衰退的厉害,她看两个人整装待发的模样,还很高兴的摆了摆手“玩去吧,外面的世界很大,年轻人就是要在外面多闯荡闯荡,像我一样老了之后就哪都去不了。涵涵你在外面多照顾小兰,我看这孩子太老实容易被欺负。”
被担心很老实的小兰同学憋不住笑了,“您放心吧,有小涵在没人敢欺负我。他可厉害了,连战神都能打败。”
老太太半懂半不懂的点点头,“那就行。这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快走吧。”
躲在祖母后面偷偷抹眼泪的傅小菲,昨天晚上还拉着他俩的行李箱大哭大闹的说不许走,今天到了真正要走的时候,这孩子却比谁都安静。
傅涵走过去想跟小姑娘告个别,傅小菲却立刻噔噔噔的跑开了。
看着傅小菲执拗的背影,傅涵无奈摇头,这孩子。
等上了悬浮艇后傅涵伸进衣兜才发现里面装着一张折叠起来的白色卡纸,打开之后上面是一幅水彩画。画着他们四个一起吃晚饭的场景,桌子上摆着很多水果还有造型奇特的蛋糕,小姑娘坐在自己跟兰休的中间,亲了两人一人一口,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窗户外是一道绚烂深邃的星空。
看着画里他跟兰休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个大红印子,傅涵捂着脸呲呲笑,可是笑着笑着眼泪就从指尖滚落下来,掉在水彩画上晕染得一片模糊。
兰休把画替傅涵收起来,用自己的怀抱掩埋住了他的哭声,“等明天我们再回来,让伊莉莎把玩具店的洋娃娃还有商场的零食都买回来带给小菲。”
傅涵埋着头在他肩膀上捶了一下,“你有钱烧的啊。”
“可不是烧得么,有钱也没什么用,买不到时间,也买不到爱情,连让我最喜欢的人开心都买不到,你说我留那么多钱还有什么意义。”
傅涵哭得都有点鼻音了,听他这么说突然停下,小声呢喃“胡说八道,谁是你最喜欢的人。”
“你呗,还能有谁。我说你怎么老不相信我对你的真心呢,难道真要把我把心掏出来?”
兰休抱着他心里更委屈了,连格雷都看出来他对这小崽子有多掏心掏肺了,偏偏当事人就是不相信。
忽然他想到了一个办法,“我听说白耀之都那边新开了一家事务所,据说什么奇葩的保险都买,不然我就去那投一份保,如果有一天我抛弃你或者意外死亡,那我的所有家产和研究所就都过到你名下行吧?”
兰秀说这话倒不是自找丧气,而是他的寿命从科学的角度看那就是无限的,如果哪天他真死了,那肯定就是意外死亡,寿终正寝他这辈子恐怕是做不到了。
听到他又用家产说事,傅涵趴在他怀里闷闷的哼了声,刚才的难过劲儿早过去了,就是不想起来。
“算了吧,以后你要是找了伴侣知道你把家产都白给一个外人,还不把你生吞活剥了。”
兰休微微一笑,丝毫没嗅到这句话里的酸醋味。
“如果对方是在乎我财产的人,那我就肯定不会找这样的人当伴侣,我都几百岁的人了这点鬼胎还能看不出来?放心吧,在你能独当一面之前我是不会考虑结婚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此话一出,怀里的身子瞬间就僵住,下一秒低伏的脑袋一下抬了起来。
“那我能独当一面后你就会结婚?”
“这个也不一定吧,总得有个合适的人再说,毕竟我这条件匹配起来实在太麻烦,你看这年龄相当的吧,可能外貌看起来不大协调,我本人倒也不在意,就是怕对方承受不住外界的看法。要找外貌相当的吧,相处起来可能还有代沟,毕竟一个时代的人就有一个时代的观念,我思想还是比较保守的,对于你之前说的那个关于初夜的问题,咱们俩的观点就不太一样。”
傅涵炸了,抓着傅涵的领子往下扽,“什么不一样,我思想也很保守啊,你觉得我乱来吗?放荡不知廉耻吗?”
“不是不是,这不就事说事么,我没人身攻击的意思。”
不知为何,明明很轻松的话题,傅涵跟兰休总能非常轻易就谈崩。从言笑宴宴到不可开交连十句话都用不上,再好的天都能被他俩给聊死了。
等回到白耀之都的家后,两个人都是各种方面的身心俱疲,瘫在沙发的两端连根指头都不想动,就那么看着伊莉莎忙忙碌碌的端茶倒水。
听到久违的啾啾声,傅涵朝金丝笼里斜了一眼,把脚从拖鞋里伸出来踢了踢兰休“还说它几顿不吃都毛茸茸,都瘦成这样了。”
兰休迷迷瞪瞪的睁开眼朝那边一看,顿时困意全无。
“伊莉莎谁让你给它剪得毛!”
作者有话要说 狗子⊙⊙今天坐公交车过站了,一脸懵感谢在20200301 10:48:29~20200302 16:26: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iquor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小云雀被兰休从金丝笼里捧出来, 用柔软的餐巾纸给它铺了一个小窝, 小家伙喝了点水就撅着屁股趴在窝里一动不动, 整只鸟都蔫蔫的, 连它平时最爱吃的小豆饼都没精神瞥一眼,看来羽毛被剪这件事对于它来说打击还是很大的。
伊莉莎解释说是这几天天气太热为了凉快才剪了它的羽毛,也不知道是网上哪个傻逼告诉她, 鸟居然还能剪毛?
故意坑人么不是。
兰休第一次对伊莉莎发了火,虽然机器人没有感情, 可那些话是真难听,伊莉莎也被骂哭了, 傅涵从来不知道兰休发起火来那么可怕。让他站在一边想为伊莉莎说句话都不敢。
家里的气压都随着兰休的情绪低了起来。
整个晚上兰休坐在沙发上一眨不眨的盯着窝里的小家伙, 傅涵上网查了一下, 长喉银尾山雀是一种很难被人类驯养的鸟类, 除非从出壳开始就被收养驯化。而且这种小家伙的情绪低落很容易出现绝食死亡的情况。
虽然傅涵觉得伊莉莎这次做的确实太冒失了, 把小云雀的羽毛剪掉了一大半, 翅膀的边缘部分都白里透粉了, 看着很严重,毕竟翅膀对于鸟类来说就相当于人类的双腿, 人没了腿不能走, 鸟没了翅膀便不能飞,何况这小家伙之前在笼子都那么能扑腾。
可是兰休的反应未免太过激了。尤其是他看着小云雀的眼神。
让人心里隐隐不安。
傅涵坐在兰休身边陪他一起看着茶几上的小家伙,兰休侧头看他一眼,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不过语气温和“都快12点了, 早点睡吧,明天带你去研究所跟那些人正式见个面。”
“那你什么时候睡?”
“不用管我你先睡。”
没有笑容也没有死乞白赖的晚安吻。
傅涵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不过既然决定不要再被兰休当成小孩子看待了,那他就得学着变得像个真正的男人,在兰休受伤的时候也成为他的依靠。
傅涵站起身突然把对方的头按过来靠在自己怀里,毕竟兰休的身高比他高太多,两人都坐着有点难办。
“我们是朋友,你心里有什么难受的就告诉我。”
兰休被傅涵抱着头,原本他是想挣开的,跟小孩撒娇像什么样子。
可是嗅到傅涵身上淡淡的味道,他长期紧绷的神经忽然就松懈下来,猝不及防,像是从高空坠落在了一团蓬松柔软的棉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