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他的下唇颜色因那过猛的力道变得更艳丽许多。
　　“想啊。”
　　他轻而缓地拉长了语调，明明该是放松的节奏，无端听得人脊椎寒意四起。
　　陆哲笑得越发温柔，曜曜黑眸里只有一星光芒在瞳仁处闪烁，其余皆是无底漩涡似的黑，好像能把人的灵魂扯进去搅碎，又或是直教人随着他堕入无边地狱。
　　他说：“何止是想要再标记你一次？”
　　“我想把你永久标记。”
　　说话间，陆哲放在唇边的手微微下落，中指有意无意碰了下沈乔腹部的衣料，蜻蜓点水似的撤开，只留下让人遐想连篇的痒意，似在报复沈乔方才在他唇畔说话的行为。
　　“让这里……”陆哲轻慢地开口，无边笑意漫上眼底：“都充满我的味道，只记住我的形状。”
　　“无论你怎么哭，怎么求饶，我都不放过你。”
　　随着陆哲字字落下，沈乔喉骨动了动，手臂上的汗毛已经被对方的危险气息激得排排竖起，无论本能还是理智都在脑海里叫嚣，离眼前这个Alpha远一点！
　　他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处，信息素被陆哲浑厚的雪松味笼罩住，全面压制，整个人犹如被刺骨的大雪活埋，口鼻间连半分空气都找不到，只有无边的窒息和绝望涌来。
　　等到陆哲的信息素撤去，沈乔才发现自己垂在身侧的掌间都沁了一层冷汗。
　　他低了低头，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眼底有深深的厌恶闪过，直到陆哲重又用指尖抬了下他的下巴，笑着问：
　　“刚才邀请我的时候不是挺浪的吗？”
　　“怎么，我还没动真格的就已经怕了？”
　　沈乔不着痕迹地吸了一口气，等新鲜的空气涌入肺里，驱散那过于浓郁的雪松气味之后，他才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纡尊降贵似的瞧了陆哲一眼，语调一扬，就是天然的嘲讽：
　　“怕？”
　　从鼻腔里轻轻哼了下，沈乔淡淡开口：“我是嫌弃你婆妈。”
　　“要咬就来，不咬拉倒，骚又骚得狠，真来又不肯。”
　　听着他的话，陆哲闷笑两声，额头抵在沈乔的额头上，对方不知是担心拉扯动作大引来训练室里众人注意，还是单纯懒得推开，总而言之，他俩一时间距离近的像昔日还是情人的时候一样。
　　陆哲就这样轻轻挨着沈乔，语气因为放轻而让人产生一种被哄的错觉：“我刚才不是说了吗？”
　　“我想咬。”
　　“不过……”
　　陆哲缓缓道：“我记得你以前闻见我的信息素都凶得很，怎么现在这么乖了？”
　　说罢，陆哲主动拉开了稍许距离，抬手揉了下沈乔的发，又在对方动手之前躲开，他笑吟吟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沈乔，像个老流氓似的开口品评：“我还是更喜欢你凶狠时候的样子。”
　　“小软猫可不是我的菜。”
　　说完，陆哲掉头就往楼下走，仿佛方才那些暗潮汹涌都是旁人的一场幻觉。
　　连先前脸上含着的笑意都彻底消失不见。
　　陆哲眼底只余下一片沉沉的黑。
　　——Alpha是不能被标记的，哪怕陆哲当年因为和沈乔谈恋爱，误打误撞下用近似标记的方式帮助过沈乔，将自己的信息素留在了沈乔体内，但那之后沈乔对他与从前并无不同。
　　他不像是其他被A标记的Omega一样，会对自己的A产生依赖、臣服、腿软等等反应。
　　历史上不是没有恶劣的Alpha打败了同类之后，心血来潮咬破同类的腺体，注入自己的信息素，但都因为A与A的信息素不兼容所以最后被排出，顶多是当时因为排异而格外疼痛。
　　沈乔刚才的反应很不对劲。
　　如果陆哲没记错，沈乔的信息素强度是与自己不相上下的。
　　换句话说，在陆哲放出信息素的时候，沈乔应该是出于本能的抗拒，释放出与他抵抗的信息素，哪怕最后不敌，也不该在一开始就溃不成军。
　　他回想起来这几次近距离接触时，对方那不同程度的僵硬反应。
　　——那是分手前的沈乔从未表现出的模样。
　　不知为什么，陆哲心底骤然涌起一阵没来由的怒意。
　　……
　　原地。
　　沈乔偏过脑袋，看着陆哲的身影一路下到阶梯尽头，眯了眯眼睛，眼底漫开讽刺，不知冲谁。
　　尔后他单手插着兜，慢悠悠往洗手间的方向踱去，出来的时候走到训练室门口，摸了下兜发现烟又没了，于是又掉转方向往楼下走。
　　等沈乔回来之后，训练室里已经多了一道身影。
　　“好，现在人齐了，我通知一声，之前为了以防万一，先前我调了二队的小朋友来试试上单，顺手约了BLX打练习赛看看水平发挥——”
　　“现在沈乔你今天来的正好，今晚练习赛给你练手更合适，又是你了解的老东家，状态没问题吧？”
　　方教练胳膊下夹着个纸板子，说话间对沈乔点了点头就算是欢迎了。
　　他是个脸型十分方正的男人，模样普普通通，也没有信息素，是个以前退役的Beta选手，对国内战队的打法都十分了解。
　　沈乔点了点头。
　　一直在座位上等他回来的陆哲忽然开口：“几点开始？”
　　方教练：“八点。”
　　陆哲于是看向沈乔，表情又恢复了无害的温和模样，对他招了招手：“早着呢，先过来吃饭，外卖要冷了。”
　　沈乔看了他一眼，不发一言回到位置上坐下，拿起外卖吃了起来。
　　……
　　七点四十五分。
　　DG五个选手登陆进今晚练习赛专用的服务器，几个人边聊天边测试设备。
　　老蜗问：“小狼，要不你偷偷告诉我莫莫最近在练什么英雄？一会儿咱们第一个ban位送给他。”
　　莫莫是BLX战队的核心，强势又稳健的风格打法吸引了很多粉丝，跟乐乐配合起来默契十足，放眼世界各大赛区，他都是公认的最强AD。
　　BLX的打法和节奏基本都跟着莫莫在走，只要他发育起来，就是团战要开始的信号。
　　沈乔想了想，“太多了。”
　　毕竟AD英雄莫莫都会。
　　老蜗重重哼了一声，然后扬起下巴对教练财大气粗地说道：“老方，一会儿咱们大方点，再给我加五个ban位。”
　　方教练拿速记板拍在他桌上，目露鄙夷：“出息。”
　　二花在旁边哈哈笑，“不如你求求我，我考虑把我给乐乐准备的ban位让给你？毕竟我可是听说他最近在玩奶妈。”
　　钱宝单手撑着下巴，加入他们俩的对话：
　　“对，然后老蜗你求完二花再求小狼和陆队帮你们先选英雄，反正在场的你都得喊声爹，不如今晚你就跪着打？”
　　老蜗语气格外愤慨：“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下一秒，他语露羞涩：“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然后老蜗立刻在耳麦里喊：“狼哥，狼爹，您看看我需要先给您在线请个安吗？”
　　沈乔：“……倒也不必。”
　　他说：“那一会儿先选AD吧。”
　　说完，沈乔看了一眼时间，发觉还有五分钟，习惯地摸向兜里刚买的烟盒。
　　他不会在室内点烟，只是想叼着闻个味道，算是稳定情绪。
　　指尖探进兜里，刚摸到盒子的边缘，沈乔忽然听见旁边的陆哲开口了。
　　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调子，带着无端的暧昧。
　　“乔乔。”
　　他说：“过来一下。”
　　沈乔转头看了眼陆哲，本来不欲搭理，又见到陆哲指尖在绕耳机线，不由猜测是不是他的耳机出什么问题了。
　　最后，他的椅子还是动了动。
　　结果脑袋刚凑过去，忽然就被陆哲抬手按住后颈，将沈乔压在自己肩上。
　　淡淡的雪松香味传来。
　　不比先前那般带着倾轧似的浓郁，而是刻意控制过的，只透出一点点的浅淡。
　　像是温柔的安抚。
　　他没有说话，只是落在沈乔后颈的手往上挪了挪，没入他的发间，有一下没一下地捋了捋他的头发，又拍了拍。
　　方教练的目光看了过来。
　　陆哲对他笑了一下，然后按了静音，另一手捂住沈乔的麦，偏了偏脑袋，轻声开口：
　　“抽什么烟？”
　　“我的味道难道不如它上瘾？”
　　作者有话要说：
　　赛前吸老公一口，赛后____。请作答。


第13章
　　因为陆哲动作来的突然，沈乔先是愣了一下，侧脸就已经压到了陆哲肩头的衣料。
　　对方略高的体温隔着衣服贴来，信息素的气味很快涌入沈乔的鼻间。
　　等他反应过来，陆哲不轻不重的指尖动作已经从他的头皮上走过，甚至还得寸进尺地轻轻拍了下他的脑袋，留下两句像是关怀、又像是单纯在撩人的话。
　　“抽什么烟？”
　　“我的味道难道不如它上瘾？”
　　沈乔说不清自己听到这两句话时是什么样的心情，等回过神来之后，他已经挥开了陆哲的手，唇角紧抿着坐直了身子，椅子因为往回挪的动作太猛，扶手处撞上了桌角，发出“碰”一声响。
　　所有人都习惯地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唯一目睹全程的方教练目光幽幽看向陆哲，出口的语气带了点警告：
　　“某些人请不要在赛前搞自己队友的心态。”
　　钱宝方才在调自己的座椅高度，因为戴着耳机蹲在地上，所以完全没听见陆哲先前的低语，只有余光隐约瞥见沈乔好像往陆哲那边凑过去了一会儿。
　　她结合前后场景，想到陆哲平日里那骚话百出的模样，以及睚眦必报的性子，隐约觉得自己窥见了真相。
　　虽然陆哲似乎是那种报仇也不让人看出来、不屑于用这种低级手段的，但毕竟沈乔是要跟队伍打一个赛季的人，钱宝还是清了清嗓子说道：
　　“队长，你别仗着自己流氓就欺负老实人啊。”
　　老蜗立刻接上：“是啊，大爹你跟二爹之间和谐一点，不然我这当儿子的好为难。”
　　二花：“……老蜗你还要脸不要了？”
　　陆哲打开声音，转头看着沈乔戴着耳机、只露出一线冷峻侧颜的模样，半晌后叹气似的在语音里妥协。
　　“好吧，”他的声音里染着笑意：“我不欺负他了。”
　　……
　　说话间，BLX的五人也已经上线，时间很快走到八点。
　　服务器模拟实战，上来先是B&P环节，双方各ban三个英雄。
　　老蜗在耳机里即刻开口：“ban德莱文吧，德莱文配奶妈那线上续航要命。”
　　队友们都没有异议，DG第一个ban位送给德莱文。
　　对面则第一个ban了蜘蛛女皇。
　　钱宝轻轻发出一声：“哇哦。”
　　蜘蛛女皇是陆哲去年世界赛用的冠军英雄，这英雄因为技能带群小蜘蛛的缘故，能做到无伤打野，又能在野区来去自如，两种变化形态的切换也能让英雄在团战的时候起到很好的carry作用。
　　陆哲“哲皇”这称呼就跟蜘蛛女皇有关系。
　　以前他刚来DG的公开赛首秀就是用的蜘蛛女皇，但是在比赛中并没有发挥好，被喷子们直接封为“哲皇”，嘲讽他蜘蛛女皇玩得菜——直到去年世界赛上，陆哲用蜘蛛疯狂carry团战，用蜘蛛女皇封神，自此“哲皇”才和“哲爹”、“哲哥”等等一系列正面称呼相提并论。
　　此时，见到被ban掉的拿手英雄，陆哲眉头都不跳一下，能占对手的ban位说明人家认可自己的实力，何况他的英雄池本来也不浅。
　　“第二个ban洛？”陆哲开口问。
　　LOL里面下路有几对黄金组合，奶妈配德莱文是一对，洛霞双人组也是一对，比赛里的通常准则是，能拆一对是一对。
　　老蜗喜出望外地顺杆爬：“妥！第三个不如我们就banEZ吧？”
　　EZ即伊泽瑞尔，下路对线的时候只要累积出两个大件就能参团，提前掌握团战节奏能为整个队伍尽快确定优势，而且英雄本身带位移技能，不容易被抓。
　　听见老蜗的话，方教练额角跳了一下，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那多麻烦啊，你不如直接把莫莫ban掉好了？”
　　老蜗嘿嘿笑了一声，不敢再出声长他人志气，灭自己人威风。
　　陆哲漫不经心地飘来一句：“没关系，反正才第一把。”
　　沈乔和钱宝也没什么意见。
　　最终EZ还是上了ban位，而BLX那边则是ban了酒桶和奇亚娜。
　　紧接着是选英雄——
　　沈乔帮老蜗拿了卡莎，对面BLX拿了上单的杰斯和打野皇子。
　　轮到陆哲选英雄，二花在耳机里以所有人都能听见的音量小声比比：“哲爹康康我！锤石！泰坦！我都可！”
　　然而陆哲充耳不闻，只悠悠然道：
　　“乔乔。”
　　“要什么英雄，告诉哥哥，哥哥帮你选。”
　　二花：“……”
　　钱宝：“又开始了是吗？”
　　方教练木着脸问：“陆哲，你要不回鸡笼里冷静一下再过来？”
　　说完他的目光阴森森从在场五个选手身上扫过，露出个职业假笑：“皮，接着皮，今晚练习赛要是输给BLX，明天开始所有人加训两小时。”
　　他话音刚落，陆哲就秒锁“泰坦”，冷静地开口道：“好了，大家稳一点。”
　　所有人：“……”
　　……
　　最终，两边又把剩下的ban位放完。
　　DG这边已经锁定了卡莎、泰坦，钱宝给自己拿了乐芙兰，只剩陆哲和沈乔没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