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段千钰再将人放开时,叶云卿的嘴又被他亲得发红,眼中波光粼粼,脸上满是一副被狠狠□□过的模样,就连脖子处那些吻痕都清清楚楚地暴露在外。
叶云卿知道这是段千钰宣示主权的方式,他倒也不会觉得反感,只是想到回去要见很多人,甚至还会被自己底下的人看见,脸上就忍不住发热。
多少还是脸皮子薄的人。
段千钰无声替他解开了手镯,在感受到他被封印的力量回来时,才沉声说:“记住了,三天。”
“阿卿,三天一到,你若没有回来,别怪我踏平你的魔殿。”段千钰的声音里,深情而又狠心。
叶云卿默了许久,才应声:“我会回来的。”
另一头,依然被关在小破屋里的云绫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她只是奇怪最近魔宫里的人竟然没再来找她。
就连那个有事无事都要跑进来她房间,一坐就坐整日,甚至还会和她聊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又或是借着探听她心声来发现她一些事情,并拿出来与她讨论的易灼都没有再来烦她。
她难得有一段时间的清静,又忍不住在想男人果然都一个德行,热情退却后,就不会再各种献殷勤了。
其实易灼倒不是没来过,但那日与林天鸿和陈仲远大战后,他实在元气大伤,连魔宫里的精兵和护法们都需要时间疗养,确实不太方便出现在云绫面前。
二来,也担心她得知他受伤后,会趁机对魔宫里的人出手。
易灼苍白着一张脸站在房门前沉默许久,最后摇身一变,成了一只紫色的狐狸,跳着溜进了木屋后的深林里。
易灼是魔族,但他原身是一只紫狐,生来便是一只魔狐。
他有时候也很苦恼,如果兽族的心思,不那么长情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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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云卿找到易灼的时候,这狐狸正躲在他冷冷清清的洞窟里疗伤,见到他的时候也不意外,懒洋洋的,像是早料到他会现身。
“……本尊怎么觉得,魔君你这身伤,可不似是为了本尊坚持的呢?”叶云卿和易灼交情不错,但还是很清醒,不觉得他们之间的交情已经深入得好似他和顾弈南那般,可以为了彼此拼死拼活。
易灼沉沉地笑了几声,狐身并未张口,却能将声音清楚传入叶云卿耳里:“仙尊会放魔尊大人回来,我有点意外。”
“暂时罢了。”叶云卿淡声回道,“不过我之后,还是要回来的。”
他的声音轻了一些:“不可能放任魔界不理。”
易灼弯了弯狐狸眼,感慨道:“我就喜欢魔尊大人的性子。”
叶云卿沉默了一会儿,说:“云绫曾经也是我朋友,听仙殿的人说你不肯放她回去,我怕他们还要再来你魔宫找麻烦。”
易灼情绪不怎么高昂地甩了甩尾巴,声音好像沉沉闷闷的:“知道了,你回去的时候把她一并带走罢。”
叶云卿能感知到他可能不太开心,却不能完全理解是因为什么。但他也没有探听别人事情的习惯,既然易灼没有开口,他便没有多问,而是说:“本尊此趟回来还有要紧事办,关于魔界另外几位魔君,希望你能帮本尊向他们传几句话。”
说着,他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块金红色的令牌递到易灼面前:“这是本尊的令牌,见此令等同于见本人,你拿着。”
“让他们先稍安勿躁,本尊虽同段千钰为两情相悦,不过仙魔两界的事也不会放任不管。你让他们且放心,本尊不会轻易让仙殿人得手。”说着,他眼里难得泛起了一丝很浅的笑意。
“奕南在本尊那里,目前很安全,也请魔殿的人勿要担心。”
易灼眸中多了一丝兴味,将令牌压在爪子底下:“遵命,魔尊大人。”
第53章
叶云卿把自己的随身令给了易灼,见他伤势重得连维持人形都有些费力,便从储物器里拿出了一堆疗伤用的药丹和药草,把他洞窟口边缘堆得满满的。
易灼看了他一眼,维持着狐身趴在地上,认真严谨地给他行了个大礼:“谢过魔尊大人,不过我身上也留有一些东西,魔尊大人可以不必如此。”
叶云卿低头看着他,气势颇有几分居高临下,却不会叫人感到不愉。
他瘫着脸,语气意味深长:“魔君客气了,不管如何,你这也是为了……本尊,受的伤,这些东西赏给你是应该的。”
作为全魔界最富裕的人,叶云卿手上的东西可不少,尤其在他去了仙殿之后,段千钰先前为了讨他欢心还不时会给他送来一堆东西。随手丢过来的一枚小戒指,里头的珍宝可能多得好似一座山。
对于资源,他实在是不缺。
易灼视线落在他拿出来的东西上,久久没说话。
把该交代的事情都交代给他后,叶云卿便准备离开,临走前忽然道:“易灼,你知道为何众多魔君之中,你是本尊除了奕南之外最为信任的人吗?”
见趴在地上的狐狸缓缓抬起头,叶云卿在良久的沉默后,才冷声说:“本尊知道你的读心术。”
易灼狭长的眼睛里,泛起了震惊的涟漪。
叶云卿并没有再继续多说,而是转身离开了。但易灼心里清楚,叶云卿是知道他当年探听过他内心的事,恐怕也早就知道了他探出他内心那个秘密的事。
思及此,易灼没忍住叹了口气。
幸好他不是一个爱胡乱八卦的人,没有将魔尊大人的事情给第二个人知道。
叶云卿在离开易灼的魔宫之前,又抓住了在宫外晃悠的一位魔修。对方看起来是个比较憨厚的小魔修,没有立马将他认出,只呆愣愣地畏惧着他的气势。
他又拿出了个乾坤袋,交到他手里:“拿去给你们宫里受伤的人用了。”
他还特意去看了眼云绫的情况,见她毫发无损,且瞧着被照顾得挺好,就没有特意现身让她知道。
他的计划是三天后取得了想要的东西,准备回去仙殿的时候,才将她一并带上。毕竟他想去的地方,也不能让云绫知道。
只是他心里唯一有些疑惑的,便是易灼对云绫的态度。不晓得是不是因为看在她作为小仙君的份上不敢轻易动手,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尤其为了不把人放走,这都损耗得差点重伤了元神,实在令人费解。
叶云卿没有深思,随即又回了一趟在虚妄山上的魔殿。
妖族的人果然在那里造访,还和他魔殿里的人说得绘声绘色,不断给他们出着主意,要如何去骚扰仙界。
叶云卿回来听见这一耳朵的话,气得掀起一阵魔气,直接将那些妖族人轰出了他的魔殿。
殿里的护法与弟子们被他惊得从位置上窜起:“魔,魔尊大人?!”
君心月也非常意外:“师父!”语气里还带着惊喜。
叶云卿的表情非常冷淡,红色的眼睛里微微亮起了愤怒的光忙:“怎么?本尊一不在,这魔殿都要由外人来帮着做主了?”
弟子们感受到了他滔天的怒意,纷纷跪了下来:“弟子们不敢!”
“只,只是,我们实在是太担心您了!听段千钰说,他还想着强行将你留在仙殿,要你与他结作道侣……”
他们说着还咬了咬牙,似是在为他感到不平:“魔尊大人是受迫的,弟子们怎能容忍仙界的人如此待你……”
叶云卿到底也非无情之人,见他们如此真情实意担心着自己,怒意缓下后,淡声给他们告知了令魔殿众人感到无比震惊的话语:“并非受迫,本尊与对面那位仙尊,乃两情相悦。”
原本因为他的回来而有些闹哄哄的魔殿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再看看那些跪在地上的弟子们,个个表情比见了鬼还要可怕。
若非叶云卿身上的魔气与威压是如此熟悉,他们甚至要怀疑面前这位魔尊是不是仙尊为了安抚他们,而让人伪装的。
早已有几番猜测的君心月轻吐了口气,比起所有人的不敢置信,她更多是‘果真如此’的感觉。
也许女子心思终究是更加细腻敏感,尤其她又与叶云卿较为亲近,所以才会想到这一层来。
叶云卿见他们表情如遭雷劈,心里也有些不忍,语气都软了许多:“你们应该也清楚,本尊与仙尊从前实为同门,有些关系,也非三言两语,又或是因为身份的变化就能够改变的。”
一瞬间,魔殿里所有人都像是失去了声音,不知要如何开口,只能呆愣愣地看着他们的魔尊大人。
魔殿里大部分魔修都是已经跟着好几代的弟子了,论更换跟随之人,魔界里恐怕没有哪个势力里的人能够比他们更加适应。
但大部分的人,都真心喜欢着叶云卿。他们都知道他是堕魔,也知晓他在堕魔前,又是多么惹人注目的仙道之人。
也许这世界上就是有这么一种人,生来就是要成为大部分人尊崇的对象,哪怕安安静静低低调调的,都能够夺走大家的目光。
叶云卿实在过于随和了,并非指他的性格,而是他的人本身就像是清冷的风,无论你怎么伸手去抓,终是会从指尖逃离,留都留不住。
仿佛是一个可望不可及的人,哪怕他就站在你面前,语气平淡地和你说着话,却是会觉得,自己与他依然隔着一大段遥不可及的距离。
而这样的叶云卿,作为魔尊行事也十分随心。他的随心便是大部分时候都不怎么作为,不像以前的魔尊,总是闲不住要跑到别人地方耀武扬威,甚至下令带着他们到仙界找麻烦赴死。
比起搞事,他更侧重于修炼,甚至还会给予他们各种提点,在知道资源匮乏,他们实在难以获得的情况下,会主动为他们找来,论功行赏。
前仆后继想勾搭叶云卿的人很多,但魔殿里的人却不曾见他为谁动心。所以他们心里一直觉得,像魔尊这样的人大概是要独自一人到寿命结束的。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自家白月光一般存在的魔尊,竟然有一日会亲口说喜欢着谁,与谁两情相悦。
更气人的是,对象竟然还是对面那可恶的仙尊!
魔殿里的人内心正在淌血,却见叶云卿忽然取出了自己的随身剑。
在所有人又是一阵惊恐的表情下,他面不改色道:“我知道这么说非常任性,但只要我还是魔尊的一日,便无人能够左右我的想法。”
叶云卿甚至连自己的尊称都不用了。
“我知道这件事实在令你们难以接受,你们大可离开魔殿,寻找其他势力依附继续修行。你们也可以否决我的决定,我就在虚妄山顶等着。”
“只要你们有这个能力,让我成为一具尸体。”
除非身死,否则永远也不会退让半步。
叶云卿绝对性地向魔殿的人展示出了他的决绝。
他不爱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这确实是他自己的从心决定,魔族人或许无法接受,甚至很可能会有背叛感,他能够理解。
所以他不要求他们都必须接受他的想法。
殿堂里身着黑衣的弟子们跪了一片,没有人出声,唯有叶云卿紧握着剑站在他们面前,遗世而又孤独。
如同他当年登上虚妄山的时候一样,只身一人前来,周围没有一丝人气,只有满满的凄清,与视死如归一样的坚决。
君心月追随的向来就不是魔尊,而是叶云卿本人。
她正想要开口,魔殿里,那位特别爱哭的护法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语气凄惨得像是被人遗弃了般询问:“魔,魔尊大人的意思是,要和仙尊在一起,然后不要我们了吗?”
叶云卿眸光一顿:“……?”
他是这个意思吗?
然而那位在他众多护法中,年纪最轻的小姑娘还在可怜兮兮地抬手擦拭着不停落下的泪珠:“仙尊如此独断专行,此前将你押走后就不放人了,魔尊过去了是不是就不回来了?”
随着她话语落下,魔殿的大门突然砰的地被人重重合上。
叶云卿微愣着转身,见到跪在门边的几人爬了起来死死挡在门边:“魔尊大人好不容易才回来魔界,就算是要被责罚,我,我们也不想轻易让魔尊大人落入对面仙尊的手里!”
“……”叶云卿没想到自己有一日竟会沦落到被自己的弟子们关起来的地步。
他张了张口,过了半天才用着带了些许无奈的清冷语气说:“那些妖族还未离开,本尊还得出去同他们说。”
那几名弟子撇了撇嘴没有动身,表情写满了不愿意。
许久,叶云卿才突然发出一声低笑。魔殿里的人纷纷抬头朝他看去,表情写满了不可思议。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听见叶云卿笑。
他轻挥了一下手里的剑,前方被几名弟子强制关上的门又再度打开,光线从外面照了进来。
他红若宝石的眼睛里有一丝浅淡的笑意:“既为魔尊,那魔界便是我的责任。”
“我说了,除非你们从我尸体踏过,否则虚妄山的主人依然是我。”
“至于段千钰……”他顿了顿,又道:“本尊这一趟回来有私人事务需要处理,来交代你们一些事情后,便要再回去仙殿一次。”
他的语气意味深长:“待我将在仙殿的事情处理好,就会回来魔界了。”
“毕竟,撇开我与仙尊的事情不说,魔殿与仙殿先前的账,还未清算。”
安抚好了魔殿里的弟子,叶云卿又出了门,找到了被他甩到了山底,却还在四处打转,不回去的妖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