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卷延脸上那温和的微笑僵了僵,他微一侧头,给旁边人使了个眼色,那站在齐卷延后方的修士立马飞身而来,堵在了白秋面前。
“这位道友别急着走啊,”齐卷延朗声道,“毕竟我们也救了你一命,哪怕我等心善不求回报,至少也得道谢吧?不然,岂不是太让人心寒了?”
白秋挑了下眉。
这声音中蕴含了丝丝魅惑的灵力,对心智不坚或境界相差较大的人有引诱或伤害的能力,听这声音,估计是刻意修炼出来的,和天生魅音的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呵,不入流的小把戏。
曾经在仙界的时候,那只不要脸的九尾狐没事就用魅音暗算他,那时他顶着上古神兽唯一幼崽的称号,差点儿被暗算成功,简直是兽生耻辱。
看在魅音的份上,白秋转过了身,在齐卷延有些按捺不住脸上志在必得的表情的时候,平静地说:“我让你救了吗?”
这话一出,先不说齐卷延的表情如何,他身后那十来人顿时炸开了,满耳都是嗡嗡嗡的低语声。
那奉命过来堵白秋的修士满脸怒容:“你这人别不知好歹!师兄顺手救了你那是你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
“就是!不过一个炼气期,竟敢这样说话,行不行我撕了你的嘴?”
“李师兄还跟他说什么?你离得近,直接把此人打晕捉来就是。”
“现在的散修真当会几句口诀就能修真了,鼠目寸光!说话口气还不小!”
“……”
齐卷延似乎很适应这种他还没开口,手底下人先替他骂一波的流程。
他微笑着等所有声音都小下来后,终于暴露了真实面目:“修真界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尤其是你这种散修,才炼气期就敢闯这秘境,看来是……天真的有点可爱,只是你要知道,哪怕我放你走了,你也没法安全活过剩下的几天。”
“所以你不想放我走?”白秋也是带着笑容,“那你想干什么?”
齐卷延被白秋脸上的笑容晃得有些眼花。
他舔了舔嘴唇,勉强伪装出的君子风度崩塌了,透出一股油腻和淫邪:“我云华宗虽不是四大宗门之一,但资源和实力相差无几,你……你只要从了我,少不了功法武技丹药。”
白秋愣了下。
白秋仔细思考了下。
白秋还是有点不太明白:“我从了你?你这左一句右一句一堆唱白脸一个□□脸的就是想给你们宗门再收个弟子?还是想让我拜你为师?”
这人什么毛病?
“你是真不懂还是故意装纯?”齐卷延所剩不多的耐心耗尽,哼了一声,连最后的遮羞布也不要了,“长了这么一张脸,当散修可惜了,不如委身于我,我玩的开心了,自然也少不了你的好处。”
哦,这样啊。
白秋面色略微有些古怪。
他在仙界当了八百年的小幼崽,根本没机会接触到这种事,后来到人界,也不过勉强跨入前成熟期,身边的人都是单身汪,也没人会和他讨论这种事情。
白秋恍然大悟点点头:“听懂了。”
“……”齐卷延一口气噎着不上不下,“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会为你今天的选择……”
话还没说完,地面一阵剧烈的抖动,脚下泥土翻飞,似有一道道深邃的裂缝在地面上蔓延开来。
当震动停止后,齐卷延一行人刚刚稳住身形,就听见一声惊天的怒吼声从身后传来,那怒吼伴随一股剧烈的狂风,一头数丈高、像一座小楼一样妖兽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白秋扫了一眼。
金丹巅峰。
堵白秋路的那名修士已经回到了大部队中,一个金丹初期的齐卷延外加十来名筑基巅峰的修真者,这队伍阵容不太给力啊。
于是,只一瞬间,齐卷延就做出了决定——跑!
看来这打不过就跑的理念已经刻在了这几个人每一个举动中,甚至于跑的时候还不忘分散开来,免得所有人都灭在这头妖兽手中。
只可惜,他们的速度还是太慢了,那妖兽只是伸出一只巨掌按了下来,便直接将四五人碾成了肉酱!
跑在前面的人更加不敢松懈,谁知那妖兽张开巨口吸了一口气——
于是剩余的五六个人,就被这气息吸的身形不稳,一个个倒飞了回去,劈里啪啦地砸在了白秋的旁边。
没等他们爬起来,那头妖兽已经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面前。
这一次,它的目标是场上唯一站着的人,白秋。
齐卷延勉强从地面上坐了起来,看到那妖兽靠近,惊得差点两手两脚并用往前爬取去,再一看,就发现那妖兽巨大的双眼盯着白秋,而白秋的身形在这巨眸之下,则显得格外渺小。
他倒抽了口凉气,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可惜白秋那张脸了,他只希望这散修能识时务点,多抵挡这妖兽片刻,好让他们赶紧跑出这片区域。
他心里这样想的,其余活下来的人的想法也差不多,他们慌乱地吞服了几粒丹药,勉强恢复了一下摔在地上撞出来的伤势,便忙不迭地想要离开。
白秋:“别动。”
齐卷延几人只觉得有一声音在耳边突然炸响,心中一惊,原本逃离的动作硬生生地停住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样,几个半腾空的人也掉落到了地面之上。
这耳边的声音细听,似乎……似乎有些稚嫩,像是个不足二十的少年。
而再一听,就觉得有点耳熟,似乎……似乎刚刚才听过。
几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想到了这点,均是难以置信地看向白秋的方向。
是他!
白秋接受了众多目光的洗礼,转过头看向齐卷延,勾出一抹“和善”的笑容:“别动哦。”
齐卷延脸色有点白,他脑子也有点乱,下意识地绷紧身体一动不动,呆呆地看向那散修的方向。
那只金丹巅峰的妖兽低吼了声,似乎在为被无视而愤怒,张开口大口,嘴里的牙齿密密麻麻,宛如鲨鱼一样,对着白秋就咬了过去。
所有人呼吸都是一滞!
然而白秋伸出一只白嫩的手,抓住其中一颗牙,随后一用力,直接把那一整只妖兽拎着转了一个圈,轰隆一声落在了地上。
妖兽吼叫了两声,不服输地飞速袭来,白秋随即一巴掌拍了过去,直接把那妖兽脑壳子上拍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顿时鲜血喷出,红红白白的东西从伤口内流出。
齐卷延几人:“……”
他们、他们到底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齐卷延作为一个修二代,平时跋扈惯了,但他也是会看人下菜的,对于那些看上去就不好惹的存在,他是绝不下手。
这次敢把主意打到白秋身上,不就是看这散修实力低微又没后台吗?谁知道……谁知道这个散修他哪里是实力低微!明明就是可怕好吗!
“啊,下手重了点。”白秋看着已经没气儿了的妖兽,有点苦恼,他是想让这妖兽直接把这几个人类吃了的,谁知道这妖兽一点耐心都没有,上来就想啃自己。
他丢了团火焰,把这头妖兽尸体给烧了,看着这具金丹巅峰的妖兽尸体在火焰中逐渐融化,这边稀稀拉拉东一个西一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几人,居然还露出了痛心的神色。
好浪费!
白秋眨巴了下眼睛,这时候还不忘垂涎不属于自己的战果,看来是不怕死的啊。
要是怕死,这个时候早就眼观鼻鼻观心怎么低调怎么来,不说痛哭流涕哭诉自己一时瞎了眼,至少也放低了身段低声下气一番先把小命捡回来吧?
还是说仗着他们有宗门,而自己是个“散修”,所以以为自己不会杀他们,以为散修不敢得罪宗门?
天真的可爱呀,在秘境里死了,谁知道谁杀的。
白秋觉得人类是个需要历练才能逐渐成长的种族。
总结了一下这次的遭遇,其实并没有什么遭遇,齐卷延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就被妖兽吓飞了,最多嘴上说了几句,白秋想着自己都一千八百岁啦,可不能和小孩子计较,稍微敲打一下就可以了。
于是白秋走到了齐卷延面前,沉吟了片刻。
沉默的越久,齐卷延心中越是慌乱,慌乱着慌乱着他就有点口不择言,将跋扈的个性发挥的淋漓尽致:“我、我告诉你,我师父是云华宗的长老!你要是敢伤了我,后果可不是你一介散修能够承受的!等我回到了宗门,到时候你跪着求我我都不会放过你!”
白秋攥住他的脑袋,直接把人摁进了泥土之中。
算了,这种人还是直接解决掉吧,不然放在以后也是污染环境污染土地的。
白秋又把人拔了出来,一掌拍在他的脊椎骨中,让他通体的经脉都完全碎裂,再一回抽,让所有的灵气倒灌而出,而他体内的那颗金丹,在白秋的引导下原地炸裂,连带着丹田碎的一干二净,直接废了他的修为。
做完一切后,白秋心道,就当练练手了,反正之后遇上那几个害过岑砚的人,也得来上这一套的。
白秋讲究以牙还牙,当初那些人怎么对的岑砚,他就原封不动来个同样套餐,之后再由岑砚亲手了解他们,也算是了却了这因果了。
想到这里,心情就颇为愉快呀。
白秋把死了四分之三的齐卷延丢在了一边,眼一扫,地上还趴着几个人,都自觉面地——面朝地面,为了小命着想,少知道一点,就能活得长一点。
他不至于对这些被波及的甲乙丙丁出手,便继续之前的做的事,找个看得顺眼的方向,悠哉游哉地往前走去。
他这次记得看路了,不像之前那样吃着薯片心思神游不知道飞去来了哪里。
而这幻境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的,妖兽比人类要敏感,他们直觉这个纤细的少年非常危险,所以多数都绕行,也有脑子不太好的,比如之前那个金丹巅峰的妖兽,拦在了路中央,被白秋一掌一个拍飞了。
中途遇到岔路口,白秋就凭感觉选一条,就这样弯弯绕绕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之后,眼前就跟桃花源记里面写的一样,豁然开朗。
面前是一片宽阔的林中空地,有两方人马分别站在空地的两边对峙着。
一方,是十多名天晏宗的修真者,看他们衣摆的上精致无比的花纹,在天晏宗的地位还不低。在这些人的最后方有三四名披着黑色斗篷的家伙,看样子,是刻意隐匿了身形。
另一方,是神色淡淡站在最前方的岑砚,以及他身后站着的陈玄易和周其安。
双方一对比,差距简直惨不忍睹。
白秋赶忙跑到了岑砚边上,为这一方可怜兮兮的人数加了一个。
见白秋来了,岑砚也不继续凹造型了,而是偏过头打了个招呼:“你来了。”
白秋觉得对面几人不像好人,便问:“对面那几个是谁?”
陈玄易悄咪咪凑上来解释道:“就是那个赫连家的人!当初明明就是他们害师兄的!结果宗门长老一个个都说什么没有证据!呸!狼狈为奸!”
岑砚是伪装了外貌的,所以在对面那一行人看来,这边就是一个修为勉强还行的散修加两个同宗门也不知道是谁的小虾米,凑在一块叽叽咕咕地编排他们赫连家。
为首的那个人朝地上啐了一声,满脸横肉,扯出一个夸张地笑容:“这你就不懂了,修真界可是实力至上,弱者就该被踩在脚下!懂吗?就算人人都知道是我们做的,又怎么样?你看宗门那些个人,有哪个赶出来说句话?呵,一群废物!”
说完,后面一群人跟着哄笑起来,人声嘈杂。
“原来是岑砚的师弟?怪不得同样是个废物。”
“多说什么,一起杀了算了。”
“别浪费啊,干脆吊起来抹上诱兽蜜,当个诱饵多好。”
“……”
陈玄易气得脸色发白,头脑一热,抽出备用的武器就往前冲去,然后被白秋拎着衣领拽了回来:“你一个主业炼丹的人能有什么战斗力,上去喂那群狗吗?”
陈玄易一愣,回想起自己刚才往前冲的举动,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我大概是傻了……脑容量不足……怎么想到直接冲上去我滴妈。”
“没事,你只不过是脑子不太好,容易受到影像,”白秋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了队伍最前面,带着满怀恶意的笑容,“狗不都挺擅长叫的吗?音诱术,嗯?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粗浅手段,一群辣鸡。”
那个齐卷延也是,这一个个的修士,非得学这些不入流的手段,呸!
白秋前一句狗后一句狗,把赫连家一行人嘲讽了个彻底,尤其是为首的那个人,见白秋还一口点出了他所用的术法的名称,顿时脸色就不太好看了:“还挺能说啊?可惜,不知道地狱里有没有人听你说话,这么如花似玉的一个人即将死无全尸,啧。”
白秋第一次被人用如花似玉来形容,他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脸,沉默片刻:“没有文化。”
转而又瞪向自己这边的三个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笑了!”
岑砚:“咳。”
周其安:“……噗。”
陈玄易:“……哈哈哈哈哈哈嗝。”
白秋翻了个白眼:“赶紧打,早打完早收工!”
陈玄易这个身娇体弱的炼丹师听话地站在原地没动,考虑到他的安全问题,便让周其安也在原地保护,正好那帮人差不多都和当年的事脱不了干系,岑砚自己的仇,自己报仇比较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