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点庆幸这里光线暗淡,可以藏住他溺水一般喘息不止的样子,和发烫的整张脸。
但这样密闭的空间和没有光线的暗沉,又让细小的声音被无限放大。
比如他呼吸时不自觉漏出的一点哼吟,边随越来越重的喘息,还有唇瓣被撕咬的舔止。
好像一切都是柔软的,带着道具间的味道,带着边随的味道,带着第一次被真正亲吻的味道。
刺激而又让人沉迷。
顾潮不记得他们一共在道具间呆了多久,总归出去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群里躺着余小葱的几个问号,好在没过去太久,是5分钟之前发的。边随回了一句“刚结束”,出来就接到机场留守舅舅郑仁心的电话,而另外两个吃的肚皮滚圆的人正好从马路对面过来。
最后一合计,余小葱带着司潭和顾潮打车回去先排位,边随去接机场的事儿舅。
余小葱叫了辆专车,顾潮抢着先钻进了副驾驶。
他头靠车窗,埋的很低。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估计不是什么好样子,应该是做了坏事的样子。
后排的余小葱打了一个饱嗝:“小顾,那帮子次级的好像今天也拍什么直播片头,刚有一桌坐在我们边上吃生煎,里面好几个都是你粉丝。可惜你不在,只能哥哥替你跟他们合了个影。”
顾潮魂还没归位,机械道:“好。”
余小葱一乐:“瞧瞧,咱们新人王这个语气,很大度啊。我可提醒你,我这么一笼络,人家小朋友葱神都叫上了,明天估计就拜倒在我的群里,不记得你咯。”
顾潮:“嗯。”
他少见的配合余小葱吹牛逼,对方立刻来了劲儿,说书一样开始抖落:“诶你知道吗,我刚看了两个不错的,就聊了几句。结果你猜怎么着,就你之前那个发小,什么文的,跟他们还是一队。”
听到这,顾潮总算找回一点魂:“段子文?”
余小葱:“对对,可惜这孙子还道具去了没在,不然我还得替我随哥和你再教训他一次,丫的就这人品,上哪个队也不行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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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停电
夏天的晚上, 什么都像在赶着。
边随那边赶上晚高峰堵车, 这边三个人回来就赶着回房间冲凉。
已经是动一动就会出汗的天气, 顾潮却觉得脊背有点发凉。
他一直想着余小葱那句话,但又不知道这种隔了几个人的传话准确度有多少。
还道具是在道具间?
段子文会不会在他们进去之前就已经还过了?或者压根不是还道具,只是上个厕所之类随便还个东西之类的。
应该不会那么巧。
顾潮想着,换了件T恤, 从浴室走出来, 两只手有些心不在焉揉着头发, 床上的手机骤然响起来。
来电显示是方正的两个大字:
老段。
他站着没动。
刚才那些“没事”小人一点点砌起来的墙又被轰然推到,为什么才刚刚回到俱乐部, 老段就给他打电话?
有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叫嚣,如果真的被发现了呢?
也许段子文就是去的那个道具间,刚好在他们激吻的时候。
也许就真的看到了什么,然后告诉了老段。
顾潮的呼吸快了一点, 他突然发现,如果真的要告诉别人这件事, 他其实还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谈恋爱,和一个男人。
他不知道这会不会让人觉得很奇怪,甚至很恶心。
不知道老段能不能接受,外面的几个人能不能接受, 自己的母亲能不能接受, 甚至是段子文,会不会觉得他不正常。
他觉得自己像一只贪心的熊,一边忍不住吃满手甜美的蜂蜜, 一边又在意着身边人的看法。
铃声催在耳边。
这一刻,顾潮心里清楚的明白,为什么他和边随会这么偷偷摸摸。
那些谈恋爱影响成绩,照顾光棍感受的话不过都是表面,根本上,其实是他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所以下意识想维持生活原来的样子。
在电话要被挂掉的一瞬间,他伸手接起来,然后屏住呼吸。
老段没听见他喂,过了一会儿,主动道:“是我,蚊子说...今天看见你了。”
顾潮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他喉间发紧: “嗯。”
他脑中飞快的划过好几种解释,甚至有点害怕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生怕下一句就是质问。
“嘿嘿,他刚给我说的。”
老段乐呵起来:“我寻思着,不是快到暑假了嘛,你到时候也空一点,跟小边回来,一起吃个饭?”
熟悉的话音,轻松的语气。
顾潮的话梗在嗓子里,半晌没出声。
老段听见他欲言又止的呼吸,继续说:“之前打架的事,虽然你俩都不跟我说,但我知道,肯定是他莽撞,啊,做事不知道思考。”
“到时候你们回来,我做点好吃的,就当替他陪个罪,你们以后就好好的,好不好?”
顾潮低着头,一颗心跟着老段如常的语气,又慢慢落回去归位。
是他想的太多了。
哪儿有那么巧。
老段在那头叽里呱啦又聊了一阵鸟的事儿,说完又念叨起最近菜涨价了,给边随做个红烧蹄髈都能赶上下馆子。
顾潮慢慢坐到床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嗯哼。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话现在听在耳朵里,却莫名的有一种负罪感。
老段看他这个反应,觉得多半是不好意思,于是大度拍板:“行那就这么定了。不来以后就天天喊你兔崽子!”
顾潮说好。
挂了电话,他吹干头发就去了训练厅,打算让自己忙一点,边随接完郑仁心回来,也直接到了训练厅,一伙人四排到半夜才歇下。
顾潮给边随发两条微信,说了下周去老段那吃饭的事,对方答应的很干脆。
过一会儿,他又发过去一条。
():睡了吗?
Random:没,怎么了?
他打了几个字,又觉得太矫情,反复删掉几次,那边先发过来一条。
Random:去陪你一会儿?
其实已经很晚了,快到四点,顾潮想说不用,但字还没打完,门口已经响起了很轻的敲响。
顾潮下床,轻手轻脚的把他放进来,两个人躺到床上,边随从后面搂着他,把空调打低了两度。
不得不说,有些事情食髓知味,被抱着睡过两天,顾潮一个人睡的就没之前那么香了,这会儿听到身边人的呼吸,才觉得心里踏实了不少。
他睁开眼睛,看着边随。
对方也睡的不沉,很快就眯着一条缝问:“睡不着?”
一般训练到这个点,人扛不住疲倦,都是秒睡。他直觉顾潮心里有事,但又不敢直接问。
边随凑过去一点:“要不要聊天?打精神了,我也睡不着。”
顾潮没说话,手指蜷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开口。
他声音很轻,甚至比空调的嗡鸣大不了多少。
“随哥,我们…要不要告诉别人?”
边随看着他,沉默几秒后说:“我已经跟郑仁心说过了,他是知道的。”
顾潮有些意外。
但想起自己去北京的事,又觉得很难不知道。
边随等他接受了一会儿,才继续说:“当时回北京走的急,想说回来再跟你表白,也是因为想先跟我妈说。”
“跟她说我想跟你在一起。”
边随顿了一下,又说:“本来我爸那边想等等,但你那天跑过来了我一下有点飘,晚上回家吃饭就跟他说了,所以没吃两口就被赶回来了。”
顾潮的呼吸声大了一点。
他感觉自己还在蹒跚学步,边随已经坐飞机把鸭子都赶上架了。
还一点都没告诉他。
“至于老马他们,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影响。而且我是老板,他们管不着。”
边随的声音很低沉,淡淡的:“所以这件事都听你的,你想把我抖出去我就见见人,不想的话就先藏着,我可以等。”
他知道顾潮那边的情况要比他复杂很多,而且他还小,喜欢他是真的,但未必能意识到和身边人出柜代表着什么。
郑仁心奋斗三十年,到现在还是个半桶水。他总不能指望刚在一起,就让顾潮把他带回家见顾曲玫,或者介绍给老段。
但他可以慢慢等。
只要两个人在一起。
边随说完之后好一会儿,房间里都没有动静。
顾潮其实很想开口,跟他说点信心满满的漂亮话,但他又很清楚,这不过是信口开河。
他什么都没做,甚至还没准备好,不应该随便给边随期待。
他只能先把握着的手攥紧了一点:“随哥,亲我好不好?”
.
夏夜的蝉趴在树梢,窗外的空调机箱转的飞快,让屋里变的凉爽。
但顾潮还是觉得很热。
本来只是一个蜻蜓点水的吻,但不知道是谁不想放开,也许是都不想,两个人的身影交叠在一处,留下粗重的喘息。
也许是因为在床上,又只隔了薄薄的一层睡裤,边随的自制力显然没有前几次那么好。顾潮第一次直接感受到他的欲望,就那么明显的跳动在下面。
烫的很。
两个人自觉的分开了唇。
已经太明显,再去厕所反而显得刻意,边随没动,埋下头舔了一下顾潮颈间的红痣:“再抱一会儿。”
他那里反应太大,顾潮直觉和自己的不是一个尺寸,而且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消下去的迹象。
顾潮的呼吸有点紧,伸手下去:
“要不我...”
“我回去睡。”
他的手被人大力钳回来,摁在床头,回过神边随已经掀了被子,只留下一道略重的关门声。
顾潮大概知道了边随为什么宁愿白天偷偷摸摸,也不在晚上招他的原因。之后两个人晚上最多就是聊聊微信,没再怎么擦过边。
到了7月中,天气彻底热起来,房间的空调都打到了最低温,余小葱嫌热,拖了台大风扇进训练厅。
“卧槽这天气,我下楼买个饮料澡就白洗了。”
傍晚的时候几个人凑在餐桌上,外卖已经变成清一色的冷面和小龙虾,边随一边自己吃,一边给顾潮剥,一顿吃完顾潮那边都没见几个虾壳。
几乎只有这种时候,几个老直男才能觉出点不一样来,打趣说顾潮待遇好。
余小葱拿了个虾往边随手里塞:“随哥,咱们这兄弟能不能处下去,就看你肯不肯了。”
结果他虾还没塞到边随手里,整个餐厅倏的一黑。
嗡嗡直转的中央空调一下没了声儿,马李奥下意识看郑仁心:“你该不会...”
“交了。”
郑仁心受不了这种奇冤,放下小龙虾摸出手机:“电费我设了自动扣款,账户里面还好几百万呢,不存在欠费。”
几个人面面相觑,司潭从窗外看了眼旁边的咖啡厅:“好像也黑了,估计是真停电。”
郑仁心打完电话确认:“是停了,说是路头线路坏了,正在抢修,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
快七点的晚上,外面已经没什么光亮。
餐厅里只剩下手机的光,黑魆魆的一片,几个人要往训练室走,余小葱前脚就撞上马李奥的屁股,忍不住抱怨:“老马,你是不是又胖了?”
“放屁,老子都开始练瑜伽了。你还是兜着点自己的胖腿,别绊到人家小顾。”
余小葱后面是边随和顾潮,他们俩后面是郑仁心和司潭。
整条走廊只有最前面的马李奥用手机打着灯,其他人都格外节省。
毕竟这种停电的时候,手机能撑到哪个点都是未知数。
边随走了两步,想提醒顾潮有台阶,下一刻,却感觉手间一阵冰凉。
没有人说话,好像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顾潮拉着他的手,在没有灯的走廊。
他不知道后面的司潭会不会看到,也不知道前面的两个人会不会回头,其实光线并没有黑到什么也看不见,只要稍微低头盯一会儿,就能看到两个人交握的双手。
顾潮拉着他,就这么走到了训练厅。
像是一种尝试。
几个人靠在椅背上,又叽叽歪歪唠了二十来分钟,最后是被热散的。
郑仁心最先蹲不住:“他来接我,我去DLOR吹吹空调,你们继续蒸桑拿。”
他走了之后,马李奥和余小葱也不太受得了,站起来投降:“不行啊,太热了,咱们要不网吧单间走一个吧,我是受不了了。”
司潭很快站起来,马李奥对顾潮说:“小顾,你要不回家咱们语音排也行,家里条件好,还能洗洗澡,舒服一些。”
顾潮怔了一下,说:“不用,一起去网吧吧。”
“成,随哥,你走不走啊?”他问完,又直接替边随回答:“嗨,你就一起去吧,你在上海也没地儿呆,刚好我省的打车了,来当司机吧。”
于是一伙人在停电的晚上风风火火,去网吧包了个夜。
但网吧的单间再怎么豪华,床也不大,再加上没办法洗漱,第二天回到来电的俱乐部,余小葱和马李奥都油光满面,第一件事就是回屋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