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语气很恶劣,但表情很温柔。
顾潮比赛的时候很少说话,赛前一般是一个人表演沉默是金,边随知道他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帮他放松心情,虽然有点笨拙。
顿了一会儿后,边随低声说:“老马说打完比赛放几天假,带你出去玩?”
“带我?”顾潮尾音有点上扬。
“......”边随:“想喊你,行了么?”
“哦。”顾潮声音有点倔:“拿了第一就去。”
边随:“?”
两个人谁也没想到,最重要的春季赛最后一天的比赛,是在这种松松软软的心情下开打的。
只不过一进比赛,刚才还小声脸红的两颗脑袋就像换了一张脸。
前两局,Crush撵的很紧,和BLX的分数相差无几,都是7分上下。
但到了第三局,BLX再次发挥神勇,一局砍下排名分2分加上击杀分9分豪夺11分,而Crush圈运逆风只靠击杀拿到4分,原本12分的差距,瞬间缩小到5分。
虽然说不到最后一刻都很难判定冠军是谁,但解说和弹幕的风向已经出现大幅转移。
“稳了稳了,最后两局BWAN18随便送送外卖,提前恭喜B联拿到春季赛最不要脸冠军。”
“酸吧Crush粉以后请改命酸垃粉。”
“有本事把把吃鸡谁能拿走冠军?没本事就闭嘴。”
“让我们提前恭喜不要B脸不要B脸不要B脸不要B脸!”
所有的注意力和话题都聚焦在两队身上,有人猜测Crush注定决赛没圈运,有人觉得Crush最后一局不干点什么对不起一路领跑到现在。
“卧槽突然很希望我们()能再冲到BWAN18脸上一穿四,打爆这四个移动外卖盒。”
“突然感受到了()的愤怒,这个狗比队真的不配走出落点。”
“随哥最后一局了!!!是不是要做点什么!!”
“算了,反正Random杀人王稳了,冠军真的只能看最后一局给不给圈了。”
......
弹幕多少有点丧,但比赛还在继续。
最后一局开始,一切都和之前一样稳步进行,只是到第二个圈转移的时候,Crush队中突然出现一抹不太一样的风景。
余小葱:“随哥?”
司潭:“我跟小顾还在路上,咱么换点了?”
顾潮看着地图上边随逆行的小1标,没说话。
边随开着一辆敞篷车,直接往电厂的方向奔驰:“不换点,你们照例进圈,苟排名分,死了算我的。”
他是队伍指挥,这话说出来没人敢多问,三个人一路埋头往圈里扎,顾潮最开始以为边随要直接去电厂冲BLX,但他在开到一半就停了车,并没扎进去,反而是绕了一个大圈,到了BLX的屁股后面。
边随混在圈边,并没有着急开枪。
从上帝视角的赛局全盘看上去,他就像一个混迹在BLX队伍中的独狼,小心翼翼的跟着,却并不暴露自己。即便BLX的队友偶尔送到脸上,也忍着没开枪。
虽然没人开口,但队伍里另外三个人都知道他在等,等一个浑水摸鱼的机会。
打掉BLX一两个人并没有用,反而自己这一分在决赛局显得尤为关键,直接想去一穿四在职业赛场是个笑话。
边随没有妄动,只是一边接收着另外三名队友传来的地图信息,一边等。
终于,在BLX往第四个圈转移的时候,他们和另一只队伍在窄边相遇。
这场比赛对于Crush来说,其实只有再简单不过的一个目的,那就是提早淘汰BLX,冠军就直接收入囊中。
边随自然认清了这一点。
两队的交战一触而没有响,反而是不紧不慢的在圈边周旋,直到一个不和谐的信息蹦出来。
「Crush.Random使用SLR击倒了BWAN18.Jing」
边随开枪的时候并不知道对方是哪个队伍,但只要是队伍,就必定会有交锋。
只是他没想到来的就是BWAN18。
已经横跨四个圈稳妥转移的BLX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队伍的后方还有一根深埋在侧面的刺,这一声枪响信息爆出来,整个四圈圈边的矿山战场瞬间交火猛烈,而且颇具戏剧性。
一直蛰伏在圈边的BWAN18像是突然枪上了膛,猛烈的火力和枪线瞬间朝BLX的方向打过来。
「BWAN18.Xxxx使用手榴弹炸倒了BLX.778」
「BWAN18.Xxxx使用手榴弹炸倒了BLX.Xiao」
而BLX找不准边随的方位,只能先解决位置明确的BWAN18,两边打了个来回。
「BLX.Lufee使用AKM击倒了BWAN18.2333」
「BWAN18.Shadow使用M416击倒了BLX.LUfeee」
「BLX.Yuyi使用Min14淘汰了BWAN18.2333」
边随人藏在BLX侧面,最后一个偷屁股
「Crush.Random使用SLR淘汰了BLX.Yuyi」
BLX全队淘汰出局。
虽然他免不了被BWAN18发现补掉,但这场春季赛,Crush已经提前宣布获胜。
因为BLX1分出局。
整个官方直播间已经被【Crush以184的总分直接拿下春季赛冠军!】刷屏,等到比赛结束之后,一众粉丝才开始回味。
“哈哈哈哈哈哈哈随哥要是生在民国肯定是间谍一把好手。”
“随神怎么学会这么猥琐了???我喜欢!”
“想当年我边边也是打枪必须正面刚的少年,真的是长大了”
“行八那我收回之前的话,你们B联不是演,就是单纯的菜!”
“看出来了,随神是真的想赢。”
“是我的错觉吗?刚才Crush莫名()化,居然在决赛最后一局表演走钢索。”
“()的打法很适用这种不要B脸的队伍,我爱了。”
......
摘了耳麦,赛席上的几个人开心击掌,倒没有表现的太高兴太失态。也许是因为这场胜利奠定于实力,而他们的追求绝不仅仅只是中国赛区的一个赛季冠军。
郑仁心想着奖金,乐的嘴咧成西瓜:“既然赢了,晚上火锅一个?定了位子。”
司潭:“说的跟输了你就不吃了似的。”
马李奥:“走走走,咱们全队再放个三天假,我这夜实在是熬不住了。”
余小葱倒是没忘了打趣:“晚上本少爷亲自给随哥涮毛肚,你说说你这一波偷屁股很灵性啊,怎么想的?”
边随站起来收拾外设,看了一眼旁边的人:“啧,想出去玩。”
顾潮:“......”
.
说是出去玩,但边大神的打算是只和顾潮单独出去玩,再顺便说点什么之前说了,但这人没听到的话。
毕竟为了春季赛,队伍已经加训很久,两个人从那天晚上之后就没什么相处的机会,但身处这个混沌的大染缸,他发现自己的想法极其不现实。
晚上火锅还没烧开,余小葱已经毫不见外的开始搜地方:“韩国怎么样?日本也行?我还会几句日语。”
“雅蠛蝶、雅达、移库,就这三句你个狗绝对蹦不出第四句。”马李奥揶揄过去:“这不就三天假期,你弄那么远干嘛,大伙还得休息休息呢。”
余小葱不甘示弱:“放屁,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什么,又要见缝插针相亲是吧?”
他说到相亲这两个字,郑仁心的刚夹起来的肥羊又掉回锅里。
边随接过话:“别那么远,还有个上学的呢,找个近点的周末去玩一天吧。”
马李奥连忙努嘴:“就是,什么相亲啊,我那都是考虑咱们小顾,咱们联赛的最佳新人,咱们春季赛的小火力机,啧。”
余小葱撇嘴:“随哥,之前MVP赛后采访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要找个远点的地方好好玩三天,怎么现在就变成一天了?你这热情骤降的很快啊。”
边随:“......”
不过一个两个都这么说,余小葱自然也顺应了民意,几个人选来选去也没选出来什么新鲜的,最后打好商量,就近去迪士尼玩一把。
虽然这么浩浩荡荡一群人不太符合边随最初的构想,但是大伙都在兴头上,自然也乐得高兴,就是没想到一群人到了迪士尼门口,又看见了另一伙十分熟悉的人。
陆非和骆子骞带着DLOR一队,也站在迪士尼门口。
五根棍子对着另外五根棍子。
晨风飘过,乌鸦乱叫。
现代人假期的无聊和都市人贫瘠的消遣去处一览无遗。
边随有点古怪的看着郑仁心:“他们要来你不知道?”
旁边的郑仁心往他身后躲了躲:“嗨,非常时期。”
“你们吵架了?”边随问。
郑仁心怔了一下:”算是吧。”
那头顾潮从纪念品商店刚刚跑回来,他今天穿了件米黄色的套头衫,下面一件牛仔短裤,看起来比学生还要嫩几岁。
他把手上几个发箍扬了扬,余小葱很快凑上来:“快快快,小顾,把最适合我的小狮子王抬上来。”
马李奥恨不得翻他白眼:“给他个唐老鸭。”
最后几个人把各种各样的米老鼠头箍一抢而空,到了边随的时候,顾潮手里已经空了。
大少爷挑眉看着他,顾潮平移站到他旁边,背着手从背后递过去一个。
略尖的触感戳进手心里,边随拿到眼前一看,是个带两只狐狸耳朵的小玩意,橙色的一点毛绒,很像是什么电影的周边。
他朝旁边人有些怀疑的看过去,顾潮眉头撇成小八字:“不带?”
“......”
“带。”
对面的DLOR一群人也走过来,酷似小旅行团的十人组就这么互相别扭着出发,这里面大概分成两派,一派是以顾潮和陆非为代表的所有项目必须玩一遍派,和以马李奥司潭为首的老年人逛园子派。
边随则跟着顾潮,小孩上去玩,他就在下面买好水等着,中午的时候人多,边随干脆直接去帮他排下一个。
然后他就着排队的空档,顺带关心了一下郑仁心的情感生活:“怎么了?之前回老爷子那儿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郑仁心看了眼他头上的尼克小狐狸,嘴角撇了一下:“你们这些年轻人,还远着呢,压根不懂将来的苦。”他想摸烟,又想起来这是公共场合,干巴巴说:“就是回了老爷子家,才吵起来的。”
“嗯?”周末的中午人有些多,边随排队排着也是无聊,干脆听他说。
“说我不愿意带他回去。但是咱爹的毛病你也知道,血压蹭蹭的高,我把他带回去,是给老头子庆寿还是送终?啐,也不想想。”
郑仁心说:“他家有两个,咱家只有我,压力摆在那儿呢。”
边随眯眼:“那这都多久了,不至于还闹吧?而且你也不能拖他一辈子。”
“一桩桩都赶上了,这不是马上咱们得回北京吗。”郑仁心说完,瞥了边随一眼。
对方本来沉着的面孔因为多了那个小狐狸发箍显得有些活泛,但听他说完这句话,活泛里又隐隐多了点淡漠。
下周是郑随宁的忌日。
她葬在北京,在边家的墓园,每年这个时间,边随和郑仁心都要去扫墓,早的时候郑忠霖也要一起去,后来郑忠霖身体不好,也受不了次次睹物思人。
“咳,咱俩得去北京,老爷子那边安排了个女孩儿,硬要我去见一见,驳都驳不掉。”
郑仁心目光有些闪躲的看着他说:“那天我回去拿手机,他在家里急的差点要发脾气,胸口都捂上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差点厥过去,我只能应下来。”
边随从他露着精光的眼神里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我就寻思着吧,再不带上他,估计我俩就黄了。毕竟你伟大的母亲,我甜美的姐姐是家里唯一一个可以心平气和见他的人。”
郑仁心表情凄苦:“但是带上他老头子那边那个女孩我怎么办呢,都这么需要我,我又不能把自己刨成两半...”
边随拉下脸:“你想说什么?”
郑仁心:“养外甥千日,用外甥一时。”
边随:“不可能。”
郑仁心:“......”
他小声的歇斯底里:“舅舅是那种人吗?没让你帮我去!”
“那你要干什么?”边随怀疑的看着他。
郑仁心:“就借用你帮我在骞骞那里挡一下,总得给我个操作的空间不是?你放心,我自己一个人能应付。至于大少爷你爱干嘛干嘛,在北京跟小顾接视频聊三天三夜我都不管你。”
“......”
边随没理他的玩笑话,皱眉:“你就不能好好地把他介绍回家?你不是喜欢他,还为了他从银行辞职的吗?”
他语气有些重,还带了点谴责的味道,话音落下去之后,郑仁心脸色也差了几分。
半晌,他声音低下去,影子落在树荫里,显得有些单薄:
“小随,没这么容易的。”
社会的接纳,家人的理解。这些就像平凡生活中的柴米油盐,和恋爱的酸甜不同,一点点磨练敲打着那份小心呵护的脆弱感情。
郑仁心看着他头上的小狐狸,想张嘴说点什么,最后又没张口。
边随最受不了他这个要死不活的样子,反省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语气,觉得对于一个正在经历八点档爱情的三十岁男人来说,可能是有点重。
他眉头挤了一下:“先说好,这跟我没任何关系,我不会帮你见任何...”
“谢谢我随爹。”
郑仁心一秒厚皮赖脸。
两个人讲完话的功夫,顾潮刚好和陆非以及余小葱从上一个项目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