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汐心思敏感,若是知道了,恐怕会觉得难堪,或是自己不够信任他。
况且季汐扔了那魔丹,此事就当是已经过去了。
他们回了屋内,林辞卿顺口问了一句修炼的事。
季汐回道:“师兄今日拿了新的飞行法器来,我们上午……还没有开始修炼,我一会儿就去,绝不会偷懒。”
要是在以前,他定是理直气壮地说这些话,玩个半日不算什么,现在却觉得心虚,生怕林辞卿生气。
大概是以为他已经扔了丹药,再没有回头路了,如果萧照所说的话成真,那林辞卿极有可能不会再这么纵容他。
任何师尊,都是喜欢乖巧勤奋的弟子吧,萧照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死,季汐已经下意识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刚才处理丹药的时候还没什么,现在季汐酸涩的情绪涌上,突然就抱住林辞卿:“师尊,我以后一定好好修炼,你不要生气。”
他不知道又胡思乱想了些什么,林辞卿捏捏他的脸颊逗他:“除了好好修炼,身为徒弟还该做什么?”
季汐茫然,他这个徒弟一直以来可不太称职,不仅睡在师尊的屋子里,一有不顺还要让师尊哄自己,他支支吾吾半天,说道:“该……孝敬师尊、伺候师尊。”
林辞卿指尖往下,轻轻摩擦着季汐的下唇,在微张的唇瓣中隐约能看见软软的舌尖,“那身为道侣呢?”
季汐反应迟钝,呆愣地看着他,表情懵懂更像是在索吻。
林辞卿低头,亲自教他该怎么做,季汐憋红了脸,推开他喘着气,情绪还是有些低落:“师尊到底有没有在生气啊?”
“没有,”林辞卿意犹未尽,一下一下地啄吻,“乖,叫卿卿。”
季汐却想,这个称呼他以后说不定就不能叫了。
他苦丧着脸,埋下头:“卿卿……”
林辞卿意识到季汐十分反常,按理说扔了魔丹证明是想通了,怎么还这般表现。
他再次回想起纪然所说的话,萧照曾提起,若季汐不愿入魔,自己便会抛弃他。
林辞卿最初听见时没当一回事,情之一事怎能被旁人左右,且他与季汐在一起这么久,季汐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心意。
莫非,他是真的信了萧照的话。
那他扔了魔丹,又是做了怎样的决定?
看清季汐眼底透出的惶恐,林辞卿轻叹:“傻孩子……”
他知晓就算说再多,以季汐的性格也不会就此放心,唯有时间能证明一切。
林辞卿思索片刻,提议道:“不如先定下合籍大典的时间,虽还要等一等,早些告知门派中人也好。”
这样大概能让季汐多些安全感,反正早晚也得说,他前两日去寻季汐时也已经有弟子撞见了。
季汐果然惊喜:“真的可以吗?”
可这就等于昭告门中所有弟子,如果他到时候被林辞卿赶下云拂峰,岂不是更尴尬啊。
季汐谨慎道:“定下时间,就不能反悔了吧?”
林辞卿反问:“你想反悔?”
“当然不是,”季汐小声反驳,“我怕你反悔……”
林辞卿半开玩笑道:“是我要将自己的徒弟变为道侣,以后若要反悔,这无涯派长老怕是没脸做了。”
为了防止别人说闲话,他得向所有人说明,是他先爱上季汐,并且主动打破师徒关系,要与他合籍。
“这事就交给段游去办,不必担心。”
“今日要是状态不佳,可不去修炼。”林辞卿顿了顿,“但从明日起,就不可犯懒了。”
他又哄了几句,见季汐心情好了一些,试探问了一句:“阿汐,你这几日有心事?”
季汐低着头犹豫了很久,说得半真半假:“萧照还未被抓住,他那天说了很多我听不懂的话,我很害怕。”
他终于肯提起,林辞卿循循善诱:“上回我说的什么?有任何心事都可以同我说,不要自己憋着,萧照已不足为惧,他的话更是不可信。”
季汐深吸一口气,又徒然落下,只点头道:“我知道了。”
他何尝不懂林辞卿的意思,林辞卿想让自己告诉他那日在山洞究竟发生了何事,他明明想知道,却也给了自己足够的耐心。
季汐选择再逃避一天,或许等到萧照彻底死后,他就能知道真相了。
他不说,林辞卿也不再追问,摸了摸他的发顶,“午时过后休息一会儿吧,要不要睡一觉?我今日已无事,可陪着你。”
季汐自然答应,没瞌睡也得让他陪着自己,就在此时一只传信纸鹤飞进来,林辞卿伸手接住。
是二长老送来的,林辞卿打开一看,眉心舒展:“萧照已被抓住,不日将押送回门派。”
季汐一愣:“什么?”
之前他的修为如此高强,现在短短两日就被抓住,难不成他是真的快不行了。
他才感觉好了一些,现在重新害怕起来,且等萧照被带回门派,指不定会说出什么话。
季汐把心一横,说道:“他怎会这么容易就被抓住,会不会是他为了再次混进来的计谋?不如……直接在外面就处理了他。”
他说得有理有据,林辞卿不曾怀疑,点头:“此人的确不必多留,我与二长老说一声。”
季汐看着他回复了传信,送出门外,稍稍安心。
总之已经到这一步了,他算是做好了一切准备和打算,萧照还是死得最早越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临近结局特别卡,6眼泪了
也不要说我短了,这已经是我写得最长的一本了(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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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林辞卿发去的传信, 二长老一直未回复,追踪的人是他安排去的,林辞卿无法直接与外出的弟子联系。
季汐只能等待,下午林辞卿陪着他待了一会儿, 段游上来找他一起去丹霞峰挖雪参。
段游一直以来的修炼都十分自觉,林辞卿几乎没怎么管他, 见他来约季汐去别峰串门, 并未说什么。
他同意了,季汐没多做犹豫,与段游一起出了院子。
雪参虽叫做参, 长得却像土豆, 被许多弟子取了个俗名叫地瓜, 算不上珍贵,生吃起来却很甜, 段游准备好了小锄头, 已提前和二长老打过招呼。
路上段游说道:“师弟你与时浔都还未尝过雪参吧, 这天越来越热了,正是吃这个的好时候。”
时浔已在峰下等待, 走近时季汐才看见蓝雀也在, 它蹲在时浔的肩膀,听见动静抬头一看。
它上回不小心撞见那一幕,现在都还未释怀,现在看见季汐下意识转头就飞走了,速度快得像逃跑一样。
季汐见了很是受伤, 看着它远去的影子:“它怎么了?是因为才我走的?”
自从那日,他就没见过蓝雀,也无暇去专门找它解释。
他想追上去,段游拦住他:“由它去吧,别看蓝雀长得小,固执起来谁也劝不住,得等它自己想通。”
段游觉得蓝雀多半是不同意林辞卿和季汐在一起,他当初知晓的时候,也是震惊无比,不过他的接受能力可强多了。
时浔好奇道:“蓝雀刚才还好好的,它是与小季闹矛盾了?”
季汐摇头,吞吞吐吐道:“不是的,我……”
他与段游想的不同,以前他与林辞卿虽没有直接在它面前做过什么,却也举止亲密,蓝雀并没有什么反应。
况且他们那么快被段游发现,季汐便以为说不定蓝雀也知道了,只是不好意思问。
它莫非是因为自己偷偷和林辞卿在一起了,却还瞒着它,所以才生气的?
季汐拿不准,听了段游的建议没有立刻去找它,准备第二天再去。
而时浔也不知道,季汐想着林辞卿已经准备定婚期了,不如……就直接告诉他?
可若是告诉了他,萧照死后林辞卿又不喜欢他了怎么办,不过今天林辞卿曾说,婚期定了就绝不会反悔。
季汐心不在焉,时浔忍不住道:“你们真的没有闹矛盾?不如我们一起去找蓝雀吧,有什么事好好说清楚。”
“明日再去也是一样的,让那傻鸟冷静冷静,”段游替季汐答道,“总之此事不是我师弟的错。”
时浔不知道他在打什么哑谜,瘪了瘪嘴没再追问:“好吧,不说就算了。”
季汐却心里一慌,以他们的关系,他的确可以告诉时浔,如果时浔知道自己也一直瞒着他,他会不会也像蓝雀那样生气?
当初他刚刚穿越而来,时浔和他父亲就对自己展现了极大的善意,这若也是气运的关系……那他的友情也是真实的吗?
季汐想了一路,直到三人捧着雪参正在吃的时候,他突然道:“咳,蓝雀可能是因为那天……看见师尊在亲我。”
段游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呛到自己,时浔还没跟上他的思维,咽下口中的雪参:“哦,就因为看见……”
他顿了顿,音量瞬间拔高:“你说什么?!”
周围还有别的弟子在,听见他的声音纷纷转头看过来,季汐掩面:“低……低调一点。”
时浔手中的雪参掉落在地,他机械地扭头看向段游,后者脸色一言难尽,却不见惊讶,明显是知道的。
他低头捡起雪参,拂去上面的灰尘,呆呆地咬了一口。
季汐很是担心,在时浔眼前晃了晃手:“你没事吧?之前一直没有何时的机会告诉你,今日恰好……”
他以前不是没有想过告诉时浔,自然也大概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说不定还根本不会信,便没有提过。
时浔过了良久才回道:“我没事,你什么时候……”
他回想起初遇季汐时,季汐说想拜翎安君为师,还曾觉得他是在痴心妄想,没想到他不仅成了翎安君的徒弟,还会成为翎安君的道侣。
季汐第一次主动说出自己的恋情,有些紧张:“忘了……大概几个月前。”
好在时浔想通地很快,这可是季汐啊,能从下品木系变为上品雷系,在他身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时浔镇定下来,感叹道:“以后可不能叫你小季了,这长老的道侣该怎么称呼?”
段游也不知道,除了林辞卿,无涯派其他长老全都是光棍:“我倒是可以直接叫师娘。”
“好了,”季汐脸上泛红,过了一会儿小心翼翼道:“我一直没跟你说,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时浔摇头:“不会,这事……咳,可以理解。”
季汐松了一口气,只待明日去找蓝雀说一说。
若是别人,时浔多半还得详细问问是谁先喜欢上谁,平时待季汐好不好之类的,可那是翎安君,时浔便咽下了一肚子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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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季汐一早出门,前去蓝雀的住所。
蓝雀住在单独的一座小峰,叫做溪远峰,听说是上任掌门亲自取的名字,峰顶一小片树林都是蓝雀的地盘,季汐去过一次,那时修为不高,差点在里面迷了路。
他先去各处寻了一遍,不见它的影子,才去了溪远峰,一路找一路喊着蓝雀。
他走到了树林中央还不见蓝雀出来,但蓝雀若在,一定是听见了的。
季汐靠在一棵树边叹息:“雀雀,我知道你在,你难道要一直躲着我吗?”
“至少让我知道你为何要躲着我,”季汐拿出一个剥好皮的雪参,清甜的味道充斥着鼻尖,“这是昨日特意给你带回来的,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耳边传来几声扑扇声,季汐抬起头,蓝雀终于肯出现,站在不远处的矮灌木从上盯着他。
季汐惊喜地喊了它一声,试探着走近:“刚才我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只差两步之遥时,蓝雀向后退了一下,季汐识趣地不再前进,伸手举着雪参:“这个给你。”
蓝雀沉默了许久,扭捏道:“我、我不要。”
季汐只好收回手,耐心问它:“那你肯见我,是不生气了?”
蓝雀心想,它才没有生气,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
一直以来季汐比起段游,对它要好上不少,它心里自然认为季汐与仙君是世上最般配的师徒,即便以前觉得两人有时太过亲密,也只当是季汐年纪小,仙君处处宠爱他,并未说过什么。
每一个人都在蓝雀心里清楚地划分了关系,季汐应当是它的朋友,现在却……
蓝雀伤心道:“我还能叫你汐汐吗?”
季汐一愣:“可以啊。”
“真的吗?”蓝雀低头刨了刨叶子,“我真傻,以前竟然半点不曾怀疑过……以后你是不是就成仙君夫人了?我还能来找你玩吗?”
季汐没想到它是在纠结这一点,哭笑不得:“当然能,你就因为这个原因躲着我?”
在蓝雀心中,仙君平时虽然对它也不错,但更像是主宠的关系,仙君的夫人,它自然也不敢造次。
蓝雀听了季汐的话,还有些别扭,季汐直接走近半蹲下,将它捧在手里,“傻不傻,我就算是仙君夫人,就不能和你当朋友了?”
果然是一根筋的傻鸟,季汐安抚道:“而且你看,我今日还专门过来找你,给你带雪参来,以后师尊若是凶你,我还会帮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