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玄,”易北十分疲倦,他不知道魔族会不会失血过多而死,但是他的确觉得有些头晕,但是在头晕之前,一向娇生惯养,受伤了就哭着要抱抱,委屈了就甩锅给魔尊的小少爷并没有意识到失去双臂,嗓子呕血,胸口被乌鸦羽毛贯穿难以愈合的痛苦,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你不要难过。”
夜玄的手颤抖的几乎握不住那本来应该刺向自己,却被易北从中间拦住的乌鸦羽毛,易北那么怕疼,他明明就只是个从小到大被人捧在手心里,连手上被针扎了一下都要大惊小怪的小少爷。
“夜玄,”易北只是觉得困,控制不住的要闭上眼睛,可要说的话,怕眼睛闭上了就再也没机会了,“夜玄,你不要难过,我爱你啊,你不要让我这个时候还因为你的难过而难过,好不好?”
蛮不讲理又任性的不许人难过,哪有这样的人,也就他这样的性子,得要人惯着宠着,才能驯服得了一只天不怕地不怕的魔尊。
“夜玄,你和结婚时一样爱我吗?”
夜玄终于捏住了一根乌鸦羽毛:“我比那时候更爱你。”
一根乌鸦羽毛拔出,带起一连串的鲜血,但是情话可以疗伤,易北完全没有感觉到利刃离体的痛苦,继续道:“你还记得汤姆苏星月沈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吗?”
夜玄捏住了第二根羽毛,那些羽毛一根叠着一根,仿佛是眼前的重影,他将脸庞贴着易北的额头,柔声道:“是汤姆张杰瑞吴玛丽苏星月沈。”
易北:“……你还记得,你从什么时候学会,在每一个纪念日送礼物的吗?”
“是在谈恋爱的第三十三天,你生完我的气之后,送给我一块男表,说是恋爱一个月的礼物,那时候我就在想,我的老婆那么可爱,我怎么才能永远的留住他。”
拔出的乌鸦羽毛在夜玄手里化作了金属光泽的尘埃,易北努力抬起眼皮看着夜玄:“只要你还记得爱我,醋我,哄我,不管你是叶轩还是夜玄,都是我的心上人。”
夜玄捏住第三根羽毛,亲吻易北的额头,柔声道:“你也是,我的心上人。”
“所以啊,你不要怕,”易北露出笑容,“你本来应该什么都不怕的,不要因为我害怕。”
夜玄只是沉默的拔出易北胸口的羽毛。这辈子第一次,因为心存恐惧栽在一个简单的幻境里。数万年来,他遇到过无数在幻境中徘徊的妖魔人鬼,每每不能理解,为何会深陷其中。从未惧怕过,从未渴望过,幻境于他,实在幼稚可笑,以致今天入了幻境却难以发现,更因自负从未怀疑自己竟会被一个小小的幻境欺骗,如今跳出幻境,才能看清真相。
与他谈论名字的是易北,提到叶轩的是易北,可因为他始终不敢对易北说出真相,自提起叶轩这两个字后,些微的恐惧已足以激发幻境,这种地位的术法,其波动连他的一点警惕都没有触发,之后的对话,也许易北明明说的是“没有关系,两个都是你”,落入他耳中,却是“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是魔尊吗?”
自此,他和易北走到了两条路,易北疑惑于他的自说自话,不明就里,谨慎观察,从他背上下来的是易北,可离开易北的却是他,在他对着蹲在地上的乌鸦怪物说话的时候,易北可能甚至拉扯过他,可这一切都被他自己屏蔽了,他陷入了自己的想象,对一只可憎的怪物付诸着深情,直到他的胸口被怪物捅了一刀。所以会有易北的一句“你这个智障你神经病吧”,易北当时应该气坏了,气得骂人。
可在易北喊出他的名字之前,那只乌鸦怪物禁了易北的声,易北并不是多么精通魔法的人,以易北的能力,只需要凝神静气自然能打破乌鸦的禁锢,可易北慌的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的变化,只想赶走那只怪物。发现自己说不出话,应该是右手手腕断掉之后,喊不出疼来。
嘎嘎,嘎嘎,他喊着夜玄,夜玄,可是只能发出这样丑陋的声音。
易北已经发现他鬼迷了心窍,把怪物当成了易北,可易北要保护他,即便手腕折断,也不能放弃。他的小少爷,本来就是很倔的一个人。决定了的事,死都不会改。当初和他结婚是,现在要救他也是。手腕断了,还有手臂,手臂没了,还有胸膛,赶不走怪物,总可以挡一挡,喊不出声音,就要一直喊,喊到嗓子呕出血来。
“夜玄。”
呼唤他的名字,就像上一次,在开满桃花的山洞里,呼唤他的名字,便能把他召唤到身旁。
无论是千里之外,还是幻境梦乡,只要你呼唤我,我必将到达你的身旁。
乌鸦羽毛终于清理干净,夜玄捡起易北的手臂,小心翼翼地脱掉易北被血染红的白衬衫,将手臂认真的放回易北的身旁。断口并没有奇迹般地连接,夜玄按住易北的双臂,低下头,亲吻易北的唇。
魔核顺着易北的喉咙游进易北的身体。
胸口密密麻麻的小窟窿生出了血肉,双臂断裂处血管与骨骼粘连生长,夜玄静静地看着易北,看着他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看着他的手指渐渐能够动弹,看着他的眼睛渐渐有了光彩,再次亲吻易北的唇。
可能有一声破碎声,也可能没有,魔核被魔尊本人一口咬成两半,夜玄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随后将一半魔核咽回体内,另一半塞回易北的喉咙里。
易北睁开眼睛,看着夜玄,呆呆傻傻,好半天,才灿然一笑:“夜玄!”
“嗯!”
任何时候,只要你,呼唤我。
第84章 老子处处都行!
易北双臂撑起身子,从夜玄怀里爬起来,震惊地看着自己灵活的双手,十指细长,柔软白嫩,刚刚虽然疲倦至极,但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易北望着夜玄,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说谢谢过于生分,好半天才道:“魔核……不是你的魔躯吗?”
夜玄满不在乎的点了点头:“可以这么约等于叭。”
易北脑子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问:“那你给我的,是你身体的哪一半?”
本来就是很纯洁的把自己的能量本源分一半给老婆,但是老婆这么一问……怎么有点小yellow?
夜玄自己畅想了一下,出于某种可能会被和谐的目的,愉快的表示:“下面那一半。”
易北不由自主的看向夜玄下面那一半:“……”倒不是易北脑子里整天搞yellow,主要是,这特么真的是夜玄的魔躯的话……有点担忧。就……你懂的,虽说柏拉图也不是不可以,可是易北毕竟是个年轻男人……算了,要包容他,爱护他,不嫌弃他……没了那啥。
夜玄眼看着老婆的眼神越来越奇怪,越来越同情,越来越复杂,灵感突发,竟然达到了与易北心有灵犀一次的成就!
“不是啊老婆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不不不咱们现在就试试!”男子汉老魔头,明明就很行,老婆竟然怀疑你不行,不仅怀疑你不行,还要同情你不行,夜玄觉得这个事绝对不能拖,必须实践出真知,实践证明一切!老魔头赶紧就要行动一下,裤子都脱了刚露出半个屁股蛋,极佳的听力就听到被甩在后面的一人一鬼正进入鬼门。
老魔头默默的提上裤子,为免老婆误会立刻解释:“小芳和那谁来了。”
易北:“……”果然是不行但是我一定不能露出任何的嫌弃我们是真爱真爱是不怕柏拉图的!
易北冷静地点了点头,冷静地站起身,冷静地道:“那咱们走吧,幻境中的怪物已死,他们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夜玄:“……”不是老子吹牛,老子一眼就看出来老婆在想什么!
夜玄努力一点都不激动的强调:“老婆,真的,我可以!”
易北立刻鼓励:“嗯!你可以!加油!”
夜玄:“……”我太委屈了!
这样的委屈一点都不能受!
想哭!天底下还有本尊这么惨的魔尊吗?没有!因为天底下的魔尊就本尊一个!所以本尊就是最惨的那一个!
易北体贴的转移话题:“话说,这个魔核被我吃了一半对你有什么影响?”
夜玄委屈的想立刻来一发,可是老婆有洁癖,又是虫又是血的,不洗澡肯定不能好好来一发,只能委委屈屈道:“不会,只要我们俩一直在一起就不会。”
易北放下心来:“那就好。”
不!本尊现在一点都不好!
委委屈屈的魔尊带着无比体贴的老婆继续踏上唤醒一睡不起的人皇的道路。
幻境之后,天光日清,甚至不知具体从哪一刻开始,竟出现蓝天白云,草木森林,山川河流,走在其中,像是走在一片人类从未踏足过的山水图景,虽然并无日月,依然引人入胜。
从魔族到地府,许久没再见过自然风光,这般宁静好景,走在其中竟有一种度假的闲适感。
山水过后,出现村落,村子里的土房还保留着烟囱,但村子里既没有人声也没有炊烟,走进村子里,随意推开一扇残破的木门,便发现土石建造的床上躺着一个身穿短打长发披散的男的人,易北对朝代历史没有研究,只看得出穿的是古装,时间推断不出。
“是鬼差。”夜玄看了一眼就得出结论,“这里是鬼差……”他卡了一下壳,想到了如何表述,“宿舍。”
走了这么久,终于看到了希望,易北抓着夜玄的袖子问:“那人皇会不会也睡在这其中一间土屋里?”
夜玄:“不知道。”我管他睡在哪!他睡在哪重要吗!现在让本尊睡了你,才是最重要的事!
一心想进行睡觉这一动作的夜玄细细感受一下:“没有能与我抗衡的气息,再找找看吧。”
离开这个村子,又爬了两座山,夜玄易北才发现,刚才在村子里找人皇的行为有多蠢。
一座金灿灿的宫殿正在群山环抱中发着光!
对,不是反光,是这座宫殿自己在发光!
见过夜玄奇葩的大土堡行宫之后,易北本来以为,不会再见到更加……浮夸的画风。
今天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魔外有人!
你永远不知道人类的极限在哪里,并没有说过这句话的鲁迅先生如是说道。
易北眼睛有点花,看宫殿快看出重影了:“人皇应该就在这吧。”
夜玄冷哼一声,算是认可了。
易北也觉得实在槽点太多难以开口,只能道:“那我们快进去吧。”
夜玄一把拉住易北,神色凝重,另一只左手抬起,魔l枪在手,蕴雷霆之力,蓄势待发。
“哎,有求于人,不好一上来就打。”易北按住夜玄的手,好言相劝,“你先忍忍,咱们就正正常常的把人喊醒就行了。”
夜玄对着宫殿冷哼一声,不情不愿的收回手,不情不愿的牵着易北的手下山往宫殿去。
眼前晃的越来越花,黄金与珠宝的光芒越来越混杂,易北第一次知道,金山银山是会晃晕人的,他躲在夜玄背后,看着夜玄的后背往前走。没走几步,夜玄停了下来:“有结界,这个结界……是个门铃,打一次结界,就相当于按了一次门铃。”
易北:“……”看来人皇心里还是有点逼数,知道给自己安个门铃,省的被暴力打醒。
夜玄毫不客气的抬脚就踢,易北倒是没有听到什么铃声响起,倒是夜玄,极其不耐烦的踢了几十脚,气得连踢带喊:“开门查水表!”
喊了几声,依然没有听到什么反应,夜玄拿出qiang把门铃戳碎了。
易北:“……”
夜玄镇定自若的收起qiang:“这门铃质量太差了吧!差评!”
易北:“……别忘了咱们有求于人的目的!”
夜玄沉稳的点了点头,然后,一脚把金子打底宝石镶嵌的宫殿大门踹倒了。
易北:“……有求于人有求于人!”
夜玄沉稳的点着头,走进几乎被金银珠宝堆满了的巨大的宫殿内,开始默默的把珠宝往自己的空间装。
易北:“……”
“多装点多装点。”夜玄不仅自己装,还给易北装。
易北:“……”我好歹是个前总裁现魔后,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财大气粗视钱财如粪土对钱没概念的人设?
快乐的淘金生活进行了半个小时,也只掏空了宫殿里珠宝的十分之一,易北看珍珠玛瑙钻石翡翠看到不想再看,脑子里开始操心起自己的柏拉图婚姻时,一声气急败坏的声音响彻整个宫殿:“呔!竖子尔敢!”
那声音雄浑有力,夹杂着毫不掩饰的气急败坏。
夜玄淘金的手一顿,赶紧又双臂一展,包圆了一座小金山,囫囵塞进自己的空间里,坐在钱堆上仿若无事发生:“怎么了?天啦噜,发生了什么事!仓勤你们家进贼了!”
易北:“!!!”易北惊讶的点不在于魔尊的脸皮之厚,而在于魔尊的镇定自若。
那是真镇定自若!仿佛夜玄多少被气死的表演课老师表演班同学搭档导演制片人集体显灵,为这个一到需要演技的时候就卡壳的男魔套上了一个“演技+∞”的buff,让夜玄的演技在这一刻居然如此滴水不漏,真实的让人想要落泪,即使他现在正坐在自己还没来得及装进空间的金币堆上!
那个怒吼“呔”的声音似乎也被夜玄的演技打动,好一会才喘过来一口气:“你等……老子出来的!”
易北:“!!!”夜玄明明唤这个声音为仓勤,那他应当是人皇无误,身在自己的宫殿,人皇却说等他出来,难道,人皇并不是在此沉睡,而是被迫困在这里,一困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