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妈的血缘相近神魂相亲的父子!老子不是你今生今世唯一的亲人吗?你自己不是说不愿意要孩子吗?哪里冒出来的野孩子想认爹!
易北再次踢飞一块土块:“他妈的不知道是真忘了还是故意瞒着我。”
他要是一直故意瞒着自己却和那孩子偷偷联系……不然那孩子怎么会知道自己是魔尊之子,老魔头就是老魔头,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三块土块落在湖心,与上一波未平的涟漪连成一片:“人家说不定现在正上演父子相认,我一走正合他意!”
就不该走,应该把他打一顿再走,现在只有自己在生气,一点都不公平!
易北豁然起身,按响十指,瞪着久不停歇的湖心,从自己的小小的空间里掏出夜玄的长qiang和魔书,作势就要扔进湖里。可是手举了半天,却又舍不得,虽说魔尊的东西不是那么容易泡坏生锈,可是再捞也是不容易的,现在还不至于就要把他东西扔了,现在就扔以后再生气想扔东西就难了。
易北愤愤地把长qiang魔书扔在脚边,又一屁股坐在大石头上踢土块。好气!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能不能找到自己!
湖心的涟漪连绵不绝,黑色的水像是被人从下面大火熬煮一般沸腾起来,易北发了一会呆,猛然反应过来不对,四周依然明亮无风,水面的沸腾并没有改变这个湖泊以外的任何地方,可在魔族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易北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慢慢弯腰捡起扔在脚边的长qiang魔书,左手持qiang右手把书翻到战斗魔法一节,用眼角余光紧急复习了一遍咒语。
拗口的魔语在心底一遍遍熟练,长qiang魔书嗡动不休,俱都亮起驱散天光的浓黑色光芒,那光芒居然比长qiang与魔书本身的黑色还要浓郁,威慑般将易北整个人笼罩其中,而此时黑色的湖面也像是终于被煮沸的墨汁,咕噜咕噜顶着巨大的黑色泡泡而后破裂,泡泡越顶越高,到了约有一人高时,巨大的单薄的泡泡在被热气顶破之后,喷射出一颗巴掌大的黑色的珠子,在湖心上空滴溜溜转个不停,随着珠子越转越快,天也越来越暗,所有的耀眼天光白色云朵蓝色苍穹都像是颜料褪了色的画布,不过几息之间就变得灰败不堪,恢复了易北刚刚进入魔界时的那副暗沉模样。
能够破除魔尊在魔界布下的幻境,这个珠子的威力绝不可小觑。直到天色不再改变,黑珠整体猛然膨胀数倍,向易北迎面撞来!
易北虽然早已做好准备,可是实战缺乏,心里明白,嘴巴里的咒语却来不及吐出,下意识长qiang魔书交错,顶住了黑珠一冲之势。
或者说,是珠子自己停了。
那黑色的珠子十分灵活,就在易北面前缩回一只玻璃球大小,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绕长qiang魔书飞行一周,悬停在了易北面前。
易北这才意识到,这颗珠子自身发出的黑洞吞噬了一切光芒的浓黑光芒,和手里的长qiang魔书的光芒,简直如出一辙。
这颗珠子……是那个老魔头的东西?
这就是魔核?!
易北把魔书夹在腋下,小心翼翼的伸出手,珠子主动落在易北掌心,乖的好像从来就不会动,两根手指捻起珠子,凑到眼前,发现这珠子黑是黑,但里面似乎能看到其它的东西,只是就连易北现在的眼力,也看不出那是什么东西。
这东西,十有八九是夜玄的魔核了。不知怎么的,易北毫无目的指向不明的随机转移,竟然刚好落在了藏着夜玄魔核的地方。
“你去找你的儿子吧,”易北把魔书长qiang魔核一一塞进自己的空间里,心情好了起来,“反正,你全部的身家现在都在我这了。”
第66章 他对你就那么重要么
珠子在易北手里躺平,魔界上空却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刺耳得像是谁的指甲刮在黑板上。
易北抬头看去,即使天空昏暗犹如黄昏,一切朦朦胧胧仿若隔纱观望,但以易北目前的眼力,依然能清楚的看到整个魔界上空,蛛网般密密麻麻切割成无数细小的碎片,苍穹像是出现了巨大的bug,错位叠加,就像一块已经布满裂纹的窗户,只差轻轻一阵风,就会彻底喷涌而下,砸落一地。
这看上去应该不是正常现象,不过易北也没来过魔界,不知道这奇葩的魔界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设定,他看了一会,发现天暂时没有要塌下来的意思,真有什么事,等天塌下来再说吧。
易北收好魔核魔书,把魔武留了下来以备防身。
夜玄的魔武接受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洗礼,已经决定弃恶扬善重新做枪,很是排斥夜玄,但是在易北手里还算老实,易北玩过射击,从小也学过防身术,可是虽然大家都叫枪,长q枪这种古老的冷兵器,实在是耍不来,只能拿在手里做做样子而已。
易北扛着长q枪,突然觉得自己像是扛着扁担的老农夫,笑了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三神……魔器在手,魔尊早就召唤到身边绑定,在这魔界,就算易北横着走,谁敢说他走得不对谁都会被骂神经病。
只是,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易小少爷自我感觉一贯良好,现在不过是光环身上再加光环而已,扛着光环长大的小易总扛着自己的长q枪看了一眼天空,天空仍然昏暗脆弱,还没有风吹过。
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但是魔界的一切对易北都是陌生的,在哪都没差,昏黄的望不到边的悄无声息的密林,易北一点害怕的情绪都没有,极度膨胀。他在原地发了一会呆,想起夜玄,不知道他现在在干嘛,很想把他的魔核拿给他看看,可是又暂时不想见到他,心里烦得很。
不如找点事情做,简称,找事。
易北准备自己来个魔界一周游,没有他,谁还不能好好的了!
易北随便选了个方向,迈出了一步。
天空中刺耳的刮蹭声再次响起,裂纹好像更加密集了。
易北抬头看着天,向远离湖泊的地方慢慢抬脚,落地,又走了一步。
刺耳的响声绝不是错觉。
易北后退一步,蛛网般的裂痕肉眼可见的浅了一点点。
易北:“……”
几乎是转瞬间,易北就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联。
天地人皇消失了这么久,可魔族的结界一直能够死死地压制住整个魔族,直到魔尊的力量将其打开一角,这其中的逻辑简直是显而易见。
夜玄的魔核,才是维持着魔族整个结界的能量来源,魔族不是被天地人皇的力量限制住,而是自然而然地臣服于了魔尊的魔核。
开天辟地,建疆拓土,魔族因他而生,因他而盛,也因他而封,只要他的魔核在,魔族的结界就永远不可能完全解除。
虽然现在是在单方面的想不开和冷战之中,易北依然心疼的不得了,心疼这个魔气魔核被利用了个彻底的倒霉蛋,心疼这个神格归位之后也没有向三界疯狂报复的大傻瓜。
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这个傻瓜被人欺负成了什么样。
如今自己既然看到了,魔核,就一定要带出去。
易北从空间里掏出魔核,魔核黝黑发亮,乖顺如鸡。
易北最后看了一眼天空,随后目视前方,踩着刺耳的碎裂声,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天空已经不能称之为天空,整个天空已经碎的几乎看不到一块能够分辨边界的碎片。易北攥着魔核,昂首挺胸,步伐坚定。
易北走进湖边红色的森林,砖红色的树木在一瞬间活了过来,茂密的枝桠疯狂生长,膨胀,血色的树叶从枝头飘落,自四面八方向易北翻涌而来,带起一阵阵虚幻的残影。
魔核在易北的手心里发出光,纯黑色的光芒将易北整个人包裹,顽强的抵挡住了四面八方刀锋般的树叶。易北站在光的中央,神思清明,这一瞬间,他仿佛就是这天上的云,地上的土,整个魔族亿万里疆土在他眼前铺开壮阔的地形图,他站在这个世界之外,看到整个世界,又看到这世界每一处的风景。千万魔族的子民俱都茫然仰望,亿万魔兽魔灵全都屏住呼吸。
易北左手持枪,心中清明无物,甚至连一丝想法都没有,一切都好像是下意识地,他下意识闭上眼睛,却仿佛看到了夜玄的魔书页页翻飞,所有奇形怪状的图案,晦涩难懂的文字胡乱飞舞,层层叠叠将他环绕,他站在魔法的中央,深吸一口气,举起手中魔枪。
万钧雷霆萦绕枪尖,魔书中的文字由无序状态倏尔落下,在地面铺陈万里,形成一个巨大繁杂的法阵,法阵钻入了土壤,却从地底发出黑色的光芒,不过数息已经首尾相连,字字相照,托起整个魔界。
像是哑了几千年终于可以发声,易北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无名火,迫使他自胸腔中发出一声怒喝,手中魔枪重重落下,魔阵阵眼迸发出刺目的红光,万钧雷霆铺开,整个魔界,骤然如陷雷暴,幽蓝的电流包裹整个大地,与天空相连,下起一阵前所未有的雷暴之雨。
血色的树叶迸射四方,携带雷霆,直击苍穹。
天空终于彻底碎了,碎片掉落下来的时候甚至没有声音,天空的齑粉还没来得及落到地面,就被彻底吹散。
易北的意识开始模糊,他能够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魔气被瞬间抽空,甚至无法维持附身,从自己的肉身中跌落出来。
昏迷之前的易北再次看了一眼天。天还是暗沉沉的,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可现在的天任谁都知道,已经完全变了。
远在万里之外的夜玄,同一时间,晕倒在呼啦城的城墙外。
小魔头菜菜跪在地上,战战兢兢不敢抬头,他脚下的土地光华明灭,双手撑在地上,能够感觉到涌动的生机,那是自他出生以来,魔族就从未存在的澎湃的生命力。
在这一瞬间,所有的魔族心里都明白,自由,已不需要人类的恩赐。
在这一瞬间,三界众生都已明白,魔尊的神座已然迎回了自己的主人。
远古三神,只余这一暴戾与杀戮之神,谁堪匹敌!
……
魔族自己就可以鸭!
夜玄醒来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么大把年纪了,除了不记得的那些作为人类的转生的经历,生平第一次,居然成了阶下囚!魔尊整个魔是震惊的,甚至没有合适的语言表达自己的心情,憋了两分钟憋出一句“卧槽”。
体内的魔气空空如也,没有魔核在身边,魔气再次生成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但是这意味着,易北目前也是如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一般在魔界独自晃悠,想到这里,夜玄整个魔就更不好了,甚至觉得“卧槽”也表达不了现在的心情了。
他抖了抖穿过四肢关节的禁魔链,心情low到了谷底。本来还能感应到易北的方位,可是这些链子完全阻隔了夜玄对易北的感应,让他无法探知易北现在的具体情况,简直瞬间想到了易北可能遇到的所有困难,每一种困难都让他心中暴戾增添一分。
链子晃动的声音惊动了守卫,守卫匆匆离开,回来的时候带来了一串人,一串人里,夜玄只认识艾美丽。
艾美丽心虚的看了他一眼,很快低下了头,退到了身边黑发黑眼的男魔身后。
黑发黑眼的男魔同时上前一步,彻底挡住了夜玄的视线。
夜玄靠坐在地牢的墙上,发呆。
好想老婆……迫切的需要吸一吸老婆才能开心。
黑发黑眼的男魔于一众人前更近一步,紧贴着地牢的铁栏,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半天,开口道:“你和我想象中不一样。”
想老婆……
见夜玄没反应,男魔双手抓住铁栏,从牙缝里挤出一声:“父亲。”
夜玄抬头,仔仔细细地把男魔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陈静初黑色的眼睛里暗潮涌动,无数种情绪交杂在一起,只等夜玄一句话就可以喷涌而出,可夜玄却只是转开头,换了一个方向继续发呆。
被忽视,被彻彻底底的忽视,想象中的父子相认,无论哪一种情形,都比不上这样的现实更让人愤怒,陈静初心中如岩浆滚过,突然爆发,一把抓住绵延至地牢外的禁魔链用力一拉。
金属刮过骨头,甚至能够听到钝响,穿插在夜玄全身各个关节的禁魔链全部移位,带出红色的鲜血,把夜玄坐的地方全部打湿,可夜玄表情变都没变,好像全身被人打透穿孔的并不是他。
他好像是感觉不到疼的,只是盯着脏兮兮的墙壁发呆。
陈静初扔下手里的链子,因为用力咬牙的缘故,脸部线条更为突出,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讥诮,再次开口:“听说,你给我找了个后爸?”
夜玄猛然抬头,浓墨点就般的黑色瞳孔,刹那间杀气四溢。即便是失去了魔力与权威,他这一眼仍然有着让人忍不住后退的威慑,像破开灵魂的利刃。
恐惧几乎要撕碎灵魂,艾美丽连连后退,试图逃脱,不敢直视,低头痛哭:“对不起!对不起!可是……可是我不能让你杀了他!我不能!”
陈静初却高兴起来,甚至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看着夜玄的眼睛,恐惧带来了另类的快乐,这畸形的快乐让他很有交谈的欲望。他轻轻地再次握住地牢的铁栏,像是握住了自己可以掌控的什么东西,笑眯眯地开口:“您放心,很快,我就会让后爸来陪您了。”
夜玄直起腰,坐在自己的鲜血之上,却像是坐在了自己的王座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