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地皮是个极不错的地皮,地区商业中心,南北交通发达,边上一百来米就是地铁枢纽,留着当一栋一共住不了百人的破公寓实在是可惜。但不知道为什么,拖到现在才拆迁。
按照现代人发展的侵略精神,这么一块揽财的摇钱树不应该这会儿才想起来。
然而,网上没多少有关格林公寓的信息,这片公寓太老了,而且邻近拆迁,连条出租广告都没有,林机玄翻了十来页仍是没搜到什么东西。
他又想起共享天师论坛版面上那个搜索,不信邪地掏出手机查看,点了搜索,弹出来的还是那行字——暂未获得搜索栏使用权限。
倔脾气一下上来了,林机玄觉着这搜索栏一定能搜出他想要的东西。
他先回版面搜了下有关搜索权限的话题,翻了十几个帖子总结下来有三个途径——升级、赌脸和买。
升级得需要APP等级到5级,他卡了个4级,还不够,而且5级只是开启使用权,部分搜索库用不了,等级越高能开启的搜索库就越多,实在是个看等级的世界,完美契合游戏规则。
赌脸就是开法器盒,有几率会跳出一个限时或者限定次数的使用权限,最后一个租赁使用权,这个就是烧钱,而且不是一般的烧钱,租一个使用权限比跟钱荫去借前世轮回镜还要贵。
他关了论坛,回头开始翻自己的背包,整理了下这几次订单给他的奖励。
一堆糟心玩意就不提了,林机玄盯着那把笔尖毫毛开叉的朱砂笔觉着系统不给他把这铁饭碗升一下级实在是纯粹堵他心。除开这些,还有下等符纸X5,中等符纸X10,优质符纸X10,青囊丹X1,双倍奖励符X6,绿色强制结契符X2,桃符、卜镜、道铃、人皮骨伞和鬼面具各一个,外加两个未知的紫色法器盒和一张蓝色招募券,最后一个格子则被技能书·相宅经给占了。
他把相宅经的书直接用了,背包内又有新的可解锁格子,这次需要花费200五铢钱,林机玄把新格子解锁后,右上角的货币数量跳到了3930枚,现在一共22个可用格子。
他食指压在唇上轻咬了下,开始思考如今破局的办法。
租赁搜索账号是下下策,最低级的使用权限都得1500枚五铢钱才能搜索一次,他要赌脸。
别忘了这号脑壳上还顶着个“绝世欧皇”的称号呢。
林机玄心里默念着想要的东西,先开了第一个紫色法器盒。
金光一闪,里面蹦出来一个新的紫色法器。
【诸葛笔】:紫色法器,可150%发挥符咒威力。
林机玄:“……”
这也算是红吧?他前脚想着毛笔怎么还不升级,后脚就直接给他了一根紫色的毛笔,瞬间鸟枪换大炮。
但是,他现在要的不是这个。
林机玄把笔丢进背包先放着,看向最后一个法器盒。
他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后,点击开启最后一个未知的紫色法器盒。
眼前又是一道金光,跳出来一张紫色的券,上面写着“搜索栏随机权限使用券”。
林机玄:“……”
“有劲没劲啊,还抽?你抽抽乐玩上瘾了?”
手机震动了下以示抗议。
林机玄翻了个白眼,把随机权限使用权点开后,得到了一张三次三级权限的搜索权限券。
可以啊!
他眼前一亮,直接把权限券用了,再进搜索栏输入了“格林公寓”四个字,后面紧跟着两个选项,搜索位面和搜索时间范围。
林机玄回头找了下自己所在的位面编号,输入001后,又在搜索时间范围内往前推了十年,最终,碍眼的提示终于没了,搜索出来五条内容:
【105租户:三十八岁的中年男人吸毒成瘾,骗光父母的养老金,被发现后失手错杀父母后自杀,死后化为3级厉鬼。】
【205租户:三十三岁的中年男子被骗财骗婚后,割腕自杀死在家中,死后化为5级厉鬼。】
【305租户:二十八岁的年轻女人午夜下班回家,被醉汉错手打死在走廊,死后化为6级厉鬼。】
【405租户:二十三岁的青年引贼入室,发现好友正在偷窃他房中财务,争执下被错杀,死在出租屋内,尸体在七天后发出臭味才被发现。死后形成8级厉鬼。】
【505租户:十八岁在读少女未婚先孕,被人错手推下楼后化为10级厉鬼。】
林机玄:“……???”
短短十年这栋公寓楼里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还形成了这么多厉鬼,林机玄开始怀疑那处风水绝对有大问题。
他挨个点进去详细看了,琢磨着这五条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系,没有案件发生的具体时间,所以无法将以时间的方式串起来,但是——
“这些事件分别发生在不同的楼层,每一层都是5号房,仔细算下来,每一个死后化成厉鬼的年龄差都是五岁,而且年龄越小化作的厉鬼等级越高。而且,今天在格林公寓的时候,我看到的也是五年前的场景,又一个‘五’,这么多的五有什么象征意义?”
林机玄没想明白这点,但他相信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联系。
明天白天还得再去格林公寓看看。
想到这儿,林机玄收拾下东西就去睡觉,第二天起了个早乘车前往格林公寓。
今天格林公寓里多了个拆迁队,正把推平的石块瓦砾铲走,林机玄四下观察了下,看到个像是工程负责人的,正准备走过去,却看到两个年轻人先他一步。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那人上去亮了个证件,说,“借个地儿,耽误下你们工作,我们得在这儿查点东西。”
“行。”负责人闻言,冲底下人招呼了一声,推土机吭哧一声就不工作了,几个拆迁队的凑到一块儿,或坐或蹲或靠,喝起了两个年轻人送过来的冰可乐。
林机玄见那两人进了公寓门,隔得不远,他清楚地看到其中一人腰上挂了一串五帝钱,看来是个“道上”之人。
他随后凑上去,对工程队队长说:“你好,这儿怎么拆迁了?”
工程队队长打量了下他,瞧他长得干净,眼神也通透,便说:“拆迁通知下来一个礼拜了,都快拆完了,你有什么事儿吗?”
“我一个朋友之前住在这儿的,”林机玄说,“我正好路过,想来看看她。”
“住户早搬走了,你朋友住哪一户?”
林机玄想了想,胡诌了一个:“106号房。”
“106号?不是那钉子户么?”旁边一人说,“你这么大个小孩认识那钉子户?那钉子户得有四十好几了吧?”
几人都不信,其中一人问道:“真朋友假朋友?到底来干嘛的?”
林机玄也一脸纳闷,说:“是网友,但是我那朋友才二十三岁,这儿是格林公寓吗?106号?”
“是,小伙子你不会是被人骗了吧?”
“……不会吧?我之前缺钱他还借给我钱了,也没急着提还钱的事,”林机玄疑惑地问,“你们知道他搬去哪儿了吗?”
“这就不知道了,”他们纷纷摇头,关切地问,“你真被骗了,别上赶着找骗去了。”
“总得见一面再说,万一不是骗子,我朋友该寒心了。”林机玄笑得体贴,他模样长得好,这么一笑格外讨人喜欢。
众人唏嘘不已,没再管这闲事,林机玄又随便跟他们搭了几句话,问了下拆迁的消息,这才知道这块地方一直没动工都是因为这个106号房的钉子户。
其实拆迁计划五年前就定下来了,这户拖着不走,给什么补偿都不走,家里头又有个上了年岁的老太太,不好强行动土,就一直拖着没动,拖到了现在。
说话间,里头先进去那俩年轻人出来了,其中一人念叨道:“三才哥,这儿地段确实有点凶,但还看不出什么名堂,回去是不是得……”
“嘘。”另一人喝住他的念叨,一抬眸,跟林机玄视线撞到一块儿去了。
两人对望了下,都从对方眼中读懂了什么,他一蹙眉头,直奔林机玄这儿来了,开头就甩过来一句:“这单子,我张三才接了,劳驾您别处凉快。”
林机玄:“……”
林机玄退开一步,看着像是要给张三才让路,等那两人与自己擦肩而过时,林机玄直接错过他,走向那基本被铲了个半平,只剩下一半断壁残垣的颓楼。
林机玄淡淡地说:“谢谢指点,楼里凉快。”
第28章 摩睺罗(三)
他大步踏进废墟内,白日光线好了很多,楼内很多东西都能看个清楚,依凭记忆找到昨晚坐过一小会儿的休息室——被拆秃噜了,但依然能看到老太太半夜打开的那扇窗,窗楞松垮垮地挂着,玻璃全被敲碎了,屋外的地面上还有一块深褐色的痕迹,这么多年了都没能消掉。
昨天半夜三更,他从幻觉中醒过来时,正巧站在他现在的这个位置,摩睺罗也是在这儿缠上他的。
有了相宅经,宅院类的风水一目了然,林机玄顺着走廊走进深处,走到那个醉汉待的房间,里头东西被搬光了,林机玄四下翻看了下,在一块瓦砾下面找到了一张名片。
上面写着:凯欣制鞋厂营销经理黄定 151xxxxxx。
他把名片揣进口袋,又四下看了看,楼梯已经没法用了,他爬不上去,又在一楼兜了一圈,把这栋公寓大体兜了个全貌,可惜推土机太过厉害,毫不留情,只能模棱两可地抓了个大概。
可也足够了。
他迈步出门,那俩小子还站在公寓门外看着他,其中一人长得一张娃娃脸,脸盘上一双眼睛大得很,眨巴起眼睛有股子缺点心眼的感觉,另一人皮相不错,但可惜长着一双刻薄眼,看着也不太讨喜。
“看出什么了?”大眼名叫张五方,瞪着眼问。
“没看出来。”林机玄懒得多搭理他们,直接绕过了人往外走。
“三才哥,这人是不是来抢我们单子的?”张五方问。
“管他,”张三才冷笑,“一个没经授箓的三流天师能看出什么东西?蓝道骗子。”
“那哥你在屋外等什么?”
“瞎等。”张三才瞪了张五方一眼。
“我比你强点,”张五方笑着说,“我瞧出来他刚才在屋里踩了个关键点,我不是在瞎等,”他挠了挠头,似乎没想明白,“但我没想到他怎么什么也没看出来,那样子不像是没看出来的。”
“你话怎么这么多?!”张三才不满地说,“单子都要被人抢了你还有心情在这叨叨叨叨?”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张五方期待地看着他。
“找个看风水的先生来,这儿布了个大阵,”张三才蹙眉,说,“这儿的问题跟风水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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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洞渊阴着脸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盖着的白色毯子被他蹬到了床底,眼镜松垮垮地挂在鼻梁上,要掉不掉地悬在挺翘的鼻尖。
“你说说你,”病床旁边坐着个一身坎肩旗袍的清丽女人,眉眼和贺洞渊有六成像,眼尾都飞着桃花,是个招人的样貌,她嘴唇涂着时下最流行的颜色,此刻正丝毫不在乎因为话说太多会糊了颜色,“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吃五谷,非要吃,就那么好吃啊?小时候吃了一碗稀饭都差点把这条命赔进去,这会儿还敢吃肉啦!?你胆子肥啦!”
贺洞渊脸色更难看,要不是盐水软管太短,他想翻个身捂上耳朵。
“小王八蛋,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啊?你姐我大老远跑过来给你救命,你就这态度啊?”
“老头子给你起名娴是希望你娴静,不要整天吵吵闹闹的。”贺洞渊听得不耐烦了,说,“你能不能把嘴闭上,安静点?”
“我救你命的时候你怎么不喊我闭嘴?”贺娴一瞪眼,越发显得跟贺洞渊相貌相近,神态都像得很,她抄起一旁的枕头砸在贺洞渊脸上,“小王八蛋,没良心,你这个渣男,诅咒你一辈子找不到女朋友!谁能受得了你?你姐都受不了你!混账玩意!”
“………………”贺洞渊简直服了,他都不知道他姐从哪儿积攒的这些词汇,到家里头的时候半个字都蹦不出来,一到他这儿一连串带节奏的骂。
他干脆不说话了,任由贺娴发作,过了一会儿,贺娴突然也不说话了,望着贺洞渊眼眶泛红,下一秒,眼泪就滚下来了。
贺洞渊一怔,不敢相信地问:“你哭什么?我还没哭呢?”
“哭你不爱惜自己,”贺娴说,“哭你不在乎自己家人,你个小王八蛋,气死姐姐了。”
“我错了行不行?!”贺洞渊把快掉下来的眼镜推上去,烦躁地说,“我不是已经承认错误了吗?”
“那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突然吃东西?你这性格,就是把刀架在脖子上都不会吃一口。”贺娴熟练地止了哭,像是无事发生一样瞪着贺洞渊,她天生就有一种语言的力量,在禅宗内专修经文,一旦视线和她对上,再说几句话就会情不自禁地发出内心最深处的声音。
在她学了心理学之后,这碗老祖宗恩赐的铁饭碗就变成了金饭碗,外头人找她咨询心理问题,内里人找她做催眠和审讯,她做事风格稍显浮夸,也正是这样,能恰到好处一击致命。
贺洞渊尤其吃她这一套,从小到大屡试不爽,然而这回,他一下子就噎住了,避开贺娴的眼睛,沉默着不吭声。
贺娴疑惑地压着眉头,也没逼他,说:“反正你自己的身体自己顾虑着点,爸妈也不想再看见你身体在他们怀里再一回逐渐变得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