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会弹幕里的震惊,褚胤马上又道:“不出意外的话,他以后就会跟着我一起做直播了。”
说完,褚胤立马切换语言,用流利的英文跟维拉德说道:“来,维拉德,和大家打个招呼。”
这会儿维拉德终于听懂他在说什么了,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礼貌性的微笑,自我介绍道:“我叫维拉德,维拉德·奥古斯丁。”
多的,却是一句也不肯说了。
即使如此,直播间里的一个个依旧是一脸懵逼。
[愤怒的老鸟]:以前一个人直播不也挺好的吗?为什么突然要加人?还是个外国人?
[粉红的火烈鸟]:看起来感觉战斗力不太行……
[破旧的教堂]:虽然戴了帽子,不过还是能看得出来蛮帅的
各种各样的弹幕从屏幕上飞速闪过,精通中文的褚胤都不大看得过来,更不要说完全看不懂中文的维拉德了。他一瞬间有些茫然,虽然看不懂上面说了什么,但也能大概猜到是针对自己。
维拉德轻轻戳了戳褚胤的腰,低声问道:‘他们说了什么?“
正好,屏幕上对他质疑的话一闪而过。
褚胤面色不改,就仿佛没看到那些评论一般,甚至还淡定地笑了笑,回答他:“夸你长得好看,讨论那些鬼会不会因为看到你好看就手下留情呢。”
直播间里不乏有英文好的观众,他们很快将褚胤的话翻译出来,弹幕立即将炮筒对准了褚胤,倒是维拉德眉头一皱,正儿八经地回答:“不需要手下留情,我也能干掉他们。”
倒是很自信。
褚胤不甚在意地笑笑。
他本就对维拉德的实力不在乎,把他留在身边,也不过是因为他恰好缺了一个对鬼怪有了解、能够自保的助手罢了。
看出来褚胤的不相信,维拉德也没有对自己的能力过多地解释,他很快跟上褚胤的步伐,再次向他确认:“我们只要把这栋屋子全部走一遍就行了吧?”
褚胤的鬼屋探险,明面上从来都只负责将整个鬼屋过一遍、把里面的具体情形展现给观众看,可实际上,他还是要在直播关闭后,将这些滞留在人间的鬼送回地狱。
这是阎王开给他的条件。
这样的工作,对褚胤来说,自然算不上什么有难度,唯一比较麻烦的,也只是Z国地域广阔,虽然流散在人间的鬼也不少,但相对来说还是非常稀疏的。
他一个人,想要找齐并超度足够数量的鬼,不仅需要很长的时间,还有些无聊。
这才是褚胤开启直播、找维拉德做助手的真正原因。
推开鬼屋的大门,一股阴冷的气流随之而来,吹得维拉德的法师袍猎猎作响。他皱皱眉头,慢慢将自己连着袍子的帽子摘下来,露出整张正脸,被发带绑住的金色长发也在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破旧的教堂]:好帅!!!
[粉红的火烈鸟]:我收回前言!强是一时的,帅是一辈子的!
[今天维拉德来了吗]:我移情别恋了
……
刚进屋,褚胤的神情还轻松得很,甚至有时间看一眼弹幕。粉丝们的发言逗得他哈哈大笑,引来维拉德怪异的目光:“你在笑什么?”
“笑你长得好看呢。”
看到弹幕里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维拉德的头发,褚胤也忍不住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回答。虽然这些鬼屋都各有不同,但构造上却都大同小异,看了一圈,褚胤马上就看到了旁边的通往其他房间的门。
这似乎是个厨房,一走进去,褚胤就看到摆了满桌的餐具。餐具上积攒了厚厚一层灰,褚胤上去抹了一把,咋舌:“这灰也够厚的。”
餐具上的灰尘自然不是他们要关注的重点,很快,褚胤的目光就被旁边撒了满地的番茄酱吸引了过去,他皱眉绕着番茄酱走了一圈,让观众们能将其全部看清,才低声道:“能弄成这样……怨气很重嘛。”
旁边的维拉德没能听到他的话,他的关注点完全落在了不同的地方:“这是多久以前的房子?”他问:“能将房子的摆设保持到与原来无益,应该是很强大的鬼吧?”
他声音不大,问话也没被直播间里的观众们听见,只有褚胤听到了他的话,刚想说什么,就看到维拉德往自己这边凑了凑,皱眉道:“这好像是个幻境……一会儿你自己小心一点。”
他低声叮嘱。
不错不错。
被人低看了,褚胤一点也不见生气,反而更加满意了:这个助手倒是没白收。
他和维拉德绕着整个房间走了一圈,除了那些灰尘很厚餐具和莫名撒了一地的番茄酱,还有一张小小的纸条。纸条上写了“尸居神位,坐必庄矜”几个大字,鲜红的颜色,仿佛是用血写上去的一般。
除此之外,他们也没能再看到什么特殊的东西,维拉德捏着法杖的手隐藏在法师袍里,问褚胤:“要破掉这个幻境吗?”
褚胤对此无可无不可。
这些幻境对他影响并不大,不过既然维拉德开口问了,他也想借此看看这人的能力,稍一思索,他便点头:“你破掉吧。”
下一秒,褚胤眼前的景象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3章
原本只是沾染了灰尘,但依旧整洁有序的厨房,在一瞬间变得混乱不堪。中间的桌子上不知在什么时候被人用小刀刻满了各种各样的印记,旁边的橱柜上更是破破烂烂,里面狼藉一片。
虽然已经跟着褚胤看过了许多吓人的鬼屋,但这样阴森的场景,也足以让直播间里一些胆小的女孩子们开始瑟瑟发抖,纷纷在里面刷起了各种各样的高能预警。
幻境只是呈现在他们两人眼前的景象,坐在电脑前看直播的观众,倒是没能发现什么异常。
维拉德很快将大部分注意力停在了那张写了猩红色大字的纸条上,然而他看不懂中文,将纸条拿起来后看了半天也没能研究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拿着纸条轻轻戳了戳褚胤的后背:“这上面写了什么?”
这时候褚胤正在聚精会神地研究那个被破坏掉的橱柜,猛然被人戳了一下,反而让他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慢吞吞地接过纸条,想了想,才把里面的话给他直译出来。
这并非是什么常用的文言文,就连弹幕里,也是一堆求科普的,褚胤又想了一会儿,才用通俗易懂的大白话又和维拉德解释了一遍:“这实际上是Z国古时候的一个传统……”
在Z国古时候祭寿时,活着的晚辈要扮做先祖的样子代其祭寿,一般充当这个角色的,都是先祖的孙子,故也有君子抱孙不抱子的说法。
维拉德对Z国的这些传统不甚了解,此刻也是听得似懂非懂。他茫茫然地点了点头,然后才又低声问褚胤:“那你需要我做什么?要抓住他吗?”
抓住?
褚胤很果断地摇头,他轻轻在维拉德手背上拍了一下,懒洋洋地回道:“年轻人不要那么着急嘛……我们先慢慢来,收了他的事情到时候再说。”
到底谁是年轻人?!
维拉德一脸的莫名其妙,虽然很想直接怼回去,但从小所受到的教育到底还是让他硬生生忍下了这样的**,转而沉默地查看房间的其他角落。
一番查看下来,两人都没能再次在房间内看到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褚胤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叼在嘴里,看起来吊儿郎当的,甚至在维拉德看向他时,他还拿出另外一根,问他:“要吗?”
对于未知的东西,维拉德永远有着无限的好奇心与探索心。他欣然答应,学着褚胤的模样将外面的糖衣摘下,将棒棒糖放进嘴里,眼睛一亮:“好甜!”
厨房里还有一个不是很起眼的小门,维拉德上前,用力拉了两把,小门毫无动静。他疑惑地在门上敲了敲,又附在上面听了一会儿,不免奇怪:“怎么打不开呢?”
“可能是什么比较重要的房间吧。”
褚胤回答得漫不经心。此时的他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快步走出了厨房的大门,下一秒,厨房大门猛地一声关上,原本拿出法杖想要暴力打开这扇小门的维拉德一惊,下意识地往后看了一眼。
他的身后空无一人。
维拉德迟疑两秒,叫了褚胤的名字一声:“褚……?”
虽然维拉德的到来相当突然,但褚胤的准备却十分充分,就连摄像头,他都给维拉德也准备了一份。此时此刻维拉德的反应也被摄像头忠实地记录了下来,突如其来的动静和出于对新人的关心,直播间里的观众们也显得相当紧张。
发现厨房的大门同样打不开,维拉德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按照昨天的情况来看,褚胤能够拥有唤醒他的能力,实力自然是不弱的,然而他到底没有和褚胤有过任何交手,也不知道他对这种程度的鬼怪能否应对,想了又想,维拉德还是拿出法杖,打算打开厨房的大门。
然而下一秒,他正后方那张破破烂烂的桌子,竟摇摇晃晃地升到了半空中,猛地一下向他摔了过来!
法师向来身体孱弱,可超乎常人的精神力却让他们有着相当强的直觉。维拉德很快意识到不对劲,他下意识地施了个移形咒,使自己堪堪能躲过攻击,又不至于让自己的不寻常显得太过明显。
果然,在那张桌子的作用下,直播间里的大部分观众都没有注意到他忽然变换了位置这件事。他们讨论的重点,更多的还是这次的鬼屋。
[吾名瓦拉克]:好险!对新人那么残暴的吗?!
[维拉德的帽子]:这次的鬼好凶……德德没问题吧?
[青青青青草]直接上桌子砸人了……脾气真的很大啊
……
弹幕里的内容维拉德看不懂,便索性不看,他皱着脸将桌子上下打量一番,见它没反应了,才动手将他从门边推了过去。
即使被桌子砸了一通,厨房的大门仍然是打不开的,维拉德握住把手扭力扭了一下也不见反应,才悄无声息地施了一个破门咒。
好在虽然处在遥远的东方,他的魔法依旧没有失效,破门咒很好地发挥了他的效用,维拉德很快由于惯性,往前面冲了几步。
他刚好撞进一个人的胸膛里。
维拉德茫然地抬起头来,不出所料地看到褚胤叼着棒棒糖的,熟悉的笑容:“哟,那么主动地投怀送抱啊?”
很是干脆地无视了褚胤的问话,维拉德直接问他:“你怎么能出去乱跑呢?”
“啊?”
这回轮到褚胤一脸懵逼:“我就出去看看……”
“这个屋子里的鬼明显对人类有着加害之心,大概也是恶鬼,你到处乱跑会很危险的。”
维拉德板着一张脸,也不管此时还在直播,一本正经地教训他:“一会儿不要乱跑了,就待在我旁边,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也能及时护着你。”
闻言,褚胤不由得失笑。
他倒也没直接否定维拉德的话,反而笑眯眯地应了下来,完全不顾弹幕里的一片惊讶之声,乖乖回答:“那好,那接下来的直播你全权负责,我跟着你跑好了。”
褚胤说到做到。
他马上就跟着维拉德一起又回到了厨房,去打开了那个被锁上的小门,门内是一个小小的、简单的石室,里面供奉了一个人的牌位,然而年岁太过久远,牌位上所刻的名字却是已经看不清楚了。
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不过维拉德直觉这东西相当重要,他不是Z国人,对这些东西也没多少敬畏之心,毫不犹豫地就把牌位拿了起来。
将牌位放到背包里后他才看到被弹幕疯狂刷屏的直播间,虽然看不懂文字,但那个与之前完全不同的,让人震惊的数量还是让维拉德犹豫了半秒,他眨眨眼,看向褚胤,问他:“这个东西……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他很快想到中西文化的不同,又问:“这是你们Z国人都很看中的东西?”
看到褚胤点头,维拉德这才恍然大悟。他面露歉疚之意,又将牌位拿出来放回原位,在胸前画了个十字,低声祷告了几句,才继续说道:“可是这个东西我们可能会用到……如果没用的话,我们会放回来的。”
他再次诚挚地道歉:\"对不起。“
褚胤看得好笑,他嘎嘣嘎嘣地将嘴里的棒棒糖嚼碎,才慢慢说道:“你不用太在意了,这估计是这屋子里那个鬼的牌位。”他向周围扫视一眼,神色淡然:“他都选择要堕入地狱成为厉鬼了,又哪里还会在乎一个小小的牌位呢?”
不过是生前的一点执念罢了。
维拉德对此似懂非懂。
那些褚胤未曾说出口的话,他好像也明白了什么,沉默着将牌位放回自己的背包里,又褚胤一同走出厨房。
外面忽然风雨大作。
伴随着淅淅沥沥的雨声,维拉德拉着褚胤一块儿上了二楼。二楼是三间大小不同的卧室,两间客卧里还各摆了一张单人床,床上勉强盖了一张破旧的灰布,布上甚至还沾了点点血迹,和灰沾在一起,恶心又可怖。
床上的灰布和外表看起来尚还正常的书柜一点也不能掩饰这两个房间的窘迫,主卧则更是惨淡,原本放了双人床的位置如今空空荡荡,只是那里较薄的一层灰能告诉后来人这里曾经摆放过什么。
二楼并没有什么太过出奇的东西,维拉德将三个房间都看了一圈,最终停留在了主卧里,他站在窗边,风夹杂着雨透过已经破掉的窗户吹进来,细雨飘了他满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