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没多大功夫,京城之中有不少官臣府上被官差闯入,缉拿不少人等,全部押入牢中。
有心人一看,便知道陛下这次怕是不会轻易的放下。
祖周带着萧王入了宫中,刚刚行了跪拜礼,就见被抬进来的人装模作样的呻.吟一声,然后悠悠转醒。
演得特别假,自个却沉迷如中,萧王睁开眼,先是一声:“本王怎么在这里?”
随即仰头一望,见到皇椅上的人,心中咯噔一响,不得不硬着头皮哭喊道:“皇兄!弟弟看见您真是太好了,那右相是个贼子,他居然将弟弟绑入京城,如不是弟弟誓死反抗,怕是就见不到皇兄了。”
不但哭着喊着,眼泪鼻涕也跟着留下来。
皇位上的北淳之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的表演,如同像是看着一个傻子。
萧王实在是哭不下去了,整个人缩成一团,别提有多恐惧。
不恐惧不行啊,父皇生了那么多儿子,他那么多的兄弟们,现在还活在世上的唯有两人。
他与陛下。
他能活下来也算命大,储君之争时他因为做错了事,被先皇发放到千里之外,一段梦生醉死的生活后,他突然发现,爹没了,兄弟也没了,唯独剩下一个暴君。
那段日子他是胆战心惊,就怕这个暴君皇兄想起远处还有一个弟弟没死,好在,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封底虽然贫瘠,但小日子过得是真不错啊,绝对没有想要夺位的想法。
要怪就怪右相,先是送来书信,接着又找来个美人儿诱惑他,不然他怎么会偷偷离开封底与美人游玩,更不会接到消息说皇兄消失,贸然的进京。
嗦了嗦鼻子。
萧王觉得自己真的很委屈,他真真没想过要夺位,当皇帝多累啊,哪有酒池肉林的好?反正封底在那,就算他什么都不做,就有人陪就有银子花,而且在他那个小地界,自己也是万人之上。
再说了……
就算将皇位夺过来,他也坐不住。
为什么?
就因为小小一个封地他都管理不好,现在日子是越过越穷……
萧王真的很想将这些都告诉皇兄,然而看着皇兄冷冷的一个眼神,他完全开不了口。
这时,慌乱的萧王看到皇兄臂弯中玩着毛球的东西,应该是只狐狸吧,先前就听闻为了一只狐狸将右相孙子给毁了容,应该是很喜欢狐狸的吧。
难得见暴君会喜欢一样东西,萧王语调发颤道:“皇、皇兄,您养得宠物真漂亮。”
北淳之睨了他一眼,手上继续给小小白顺着毛,“这是你侄儿。”
“……”萧王有些难以言喻,一只狐狸是他侄儿?什么鬼。
不过,面上带着谄媚的笑,萧王死命的夸奖:“难怪看着就与普通的狐狸不同,原来是臣弟的侄子,果然与众不同啊,光看着就觉得它浑身冒着金光。”
一旁的祖周听着,是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然而北淳之认同的点了点头,“你说得很对。”
祖周瞪大眼,这么夸就能打动陛下?要不要这么简单,不行,等会得仔细看看,多学学。
还别说,萧王也十分的讶异,随意夸几句居然能让皇兄高兴?要知道以前有人挖心掏肺对皇兄好,还得不来一声夸,结果……
萧王立马领悟了,他觉得自己找到个不用被砍头的好法子。
跪下的双膝往前挪动,一边挪一边惊叹。
“哇!瞧瞧皇子皮毛光亮顺发,不用上手就知道比绸缎还要来得顺滑。”
“再看看它的眼睛,怎么能比宝石还要漂亮!”
“皇兄,您怎么能拥有这么漂亮的儿子,臣弟实在是太羡慕了啊。”
“咳咳。”祖周手抵在嘴边,用咳嗽止住忍不住的笑意。
这萧王太搞笑了吧,居然以为这么区区两句的夸奖就能让陛下对他留情?真是做梦。
“祖爱卿你笑什么?”
“啊?”祖周一时没反应过来。
北淳之睨了他一眼:“难不成你觉得朕的儿子当不起这声夸奖?”
“……”祖周觉得他错了,做梦的不是萧王而是他自个,“自、自然当得起。”
北淳之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也觉得自家小允白当得起。
难得的心情好,北淳之也不爱见那些杀杀打打的事,他便道:“幸正卿等人就交于你来处理,朕只要听话的人,谁要是不听杀了就是。”
“臣领命!”
祖周抱拳行礼,刚刚要告退时就看到还跪在那处的萧王,便道:“陛下,此人该如何处置?”
“皇兄皇兄,臣弟才见到如此可爱的侄儿,您就让臣再多看几眼吧。”萧王一脸谄媚。
他是怂了些,可越怂命就能保得住,既然如此,他干嘛不怂点?
北淳之连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直接吩咐祖周:“带他一起,让他好好看看,走错路的现场。”
萧王猛地松了口气,特乖巧的跟着祖周将军离开。
等两人走出宫内,祖周特瞧不上的道:“萧王还好本事。”
萧王才不管他是不是在讽刺,伸手往地下一指。
祖周没明白他这个动作,“什么意思?”
萧王略显得意,“瞧见没,本王如今能站在这里,而不是跟右相一样被拉去砍头,还是多亏了本王这张嘴,本王能活下来,美人照样抱在怀里,美食照样吃进嘴里。”
“……”
这哪里是多亏了这张嘴,明明就是多亏了脸皮太厚。
祖周不乐意再搭理他,径直往前走。
萧王快步跟上,他问道:“刚就想问问你,我皇兄那侄儿是什么意思?”
祖周白了他一眼,“我哪知。”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是皇兄身边最得力的将军么。”
祖周停下步子,他眯眼打量着身边人,“别以为我没听出你在挑拨离间,萧王爷您最好老实着些,省得臣一个没看住,让属下的人以为您是要砍首级的人,把您拿去砍了。”
“……”萧王打了个哆嗦,不是说祖周是个愣子么,瞧着也不傻啊。
算了算了,还是安分些吧,他是真想多活几年。
美人不香吗?美食不好吃吗?干嘛要坐在皇位上头疼呢,他现在是真想明白了,当皇帝那么累还是让皇兄发愁去吧,他就当个混吃等死的王爷就好。
没得的要求,就让他活到□□十岁,玩个一辈子就好。
当然,他也得承认,之所以会有这个想法,完全是悚了皇兄,就刚刚在宫殿中,皇兄的一个眼神,就让腿软到直接跪下。
都吓成这样,还能有什么远大的理想?
在两人朝牢狱中走去时,北淳之也抱着小允白去了南溧园。
他消失后,元裘从南溧园走出与李公公压下宫中所有声音,如果功成身退,元裘又回到了南溧园中。
黎白刚刚回宫,就撂下他和小允白,与姬泽元一同去了南溧园。
在去的路上,北淳之勾着小允白的下巴,轻轻的抚摸着,“瞧瞧你爹爹,把朕抛下不说,还讲你也给抛下了。”
小允白张开嘴,一口咬住了伸在嘴边的手指。
别看小崽子还小,牙却挺尖的,不过他也只是含着倒是没用太大的力,北淳之只觉得有些微微刺痛,并不觉得疼。
将手往外抽了回来,北淳之道:“脏。”
小允白不问不动,就是不松开。
北淳之轻笑,“糖葫芦吃吗?”
小允白立马直立起来,圆溜溜的眼珠子带着渴望,嘴角又开始流口水了。
北淳之给他擦了擦,无奈道:“好好好,父皇这就让人给你做。”
旁边跟着的李公公一听,他挤满笑容道:“小皇子喜欢这个,奴才立马让人备上,除了糖葫芦再加些其他糕点。”
“还不到饭点,别弄多了。”
“喏!”
就这般,北淳之进了南溧园时,胸前那一块已经有些湿,全是小允白的口水。
好在北淳之没在意,仍旧抱在怀里,那宝贝的模样不知道的还当是抱得什么珍宝。
不过,在北淳之的心中,小允白何尝又不是珍宝呢。
此时的南溧园中,元裘正检查着功课,他在这里带着学生,虽忙了些却也充足。
黎白坐在一旁,他拿起一张宣纸,看着上面的字句,不由夸道:“这孩子的字写得挺不错的。”
姬泽元打趣他:“还说人家是孩子,你不也是个孩子。”
虽然年龄怕得百来岁,可性子不就同孩子般。
“我才不是。”黎白挺直背脊,他得意的道:“我可是洞过房的人,比你们厉害多了。”
元裘手上一顿。
姬泽元脸上的笑意一僵。
正好,北淳之也是在这个时候走近,恰好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他耳尖有些发热,轻咳一声。
元裘起身,正要行跪拜礼。
北淳之虚手一扶,“都坐下吧。”
说着,就坐到了黎白身侧,身子往旁边一歪,小声道:“这事就别和外人说了。”
黎白不懂:“为何不能说。”
北淳之认真给他解释:“闺房之乐,自然是我们两知晓就好。”
黎白想想也蛮有道理,别说出去引得其他人馋,要和他抢怎么办?
重重的点了点头:“你说得很对。”
北淳之不知道他在脑补什么,不过少年能如此热衷他们之间的闺房之乐,想想还是蛮开心的。
开心到,嘴角都忍不住咧开了。
“陛下,前些日子神医来了信。”元裘从袖兜中将信封拿出来,神医与于将领所领任务特殊,自然不能让旁人知晓,接到来信之后他一直藏在身上,就等陛下回来亲手交出去。
北淳之将小允白妥当的放在少年怀中,这才伸手接信。
撕开信封,抽出信纸,细细看了起来。
秋方子的来信中并未写什么,无非就是一路所见所闻,以及他们此时在哪个方位。
不过。
在信中提起的一件事,让他突然有了些记忆。
看过之后,北淳之将信纸放在烛火上烧燃,才转头看向身边人,“可还记得灰兔和青蛇 ?”
“我家的吗?”
北淳之点头,“你家的。”
“当然记得。”提到小伙伴,黎白哪里会不记得,正想好好夸夸时,却又立马变得落寞,“好久没见它们,真的好想呀。”
小灰兔、青蛇、大老虎,还有好多好多玩伴。
包括那只老鹿,最后也不知道是熬过去还是不在了。
北淳之伸手摸着他的脑袋,许诺道:“等来年开春,朕带你回家。”
其实他早就发现,少年回到黎学博府中,说得都是‘回府’二字,从未说过那个地方是他的家。
唯独这次,在少年的心中丰青山才是他的家。
“当真?”黎白欣喜的不行,激动得都差点直接跳起来,好歹最后还记得儿子在他怀里,“那把鸡兄、元裘一起带上,咱们一道去看灰兔它们。”
“回去可以,见它们怕是不行。”北淳之说着。
黎白心中一紧,“它们怎么了?”
北淳之道:“你别急,它们跟着秋方子去寻仙人了。”
“啊?”黎白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心中的担忧消散,却有些不乐意了,“干嘛陪他们去寻仙,不陪我来京城呢?我们不是好友吗?”
吃醋啊!他们相处那么长时间,既然都愿意下山,干嘛当时他下山的时候不跟着一道来呢?
不跟就不跟,不跟他却跟了别人走,真酸。
姬泽元噗呲笑了出来,“那它们也得敢来呀。”
当黎白好友的代价可是死后要被吃的,自然得远些躲着,不然真跟来当个随时下肚的储备粮?
就跟此时的他一样,不但被傻狐狸给盯上了,连傻狐狸的儿子都时时眼冒绿光的盯着他呢。
他可是听说腓腓这种神兽,也特别爱吃鸡。
不行,一定得趁小允白长大之前搞完关系,认个干爹也行,这样一来等他长大,就算再馋也不至于将干爹给吞了吧。
姬泽元猛地点了点头,决定以后找机会一定要提提这件事,务必要让小允白认他为爹。
这时,元裘问道:“他们真能寻到仙人?”
“这谁知道。”黎白说着,仙人哪里那么好寻的。
“其实我好奇,这世上当真有仙?”姬泽元说着,他当妖怪这么多年,妖怪是真见过不少,但是说起仙人,他还真没见到过。
都记不清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励志积攒功德得道飞升,可有的时候他也挺茫然的,毕竟这世上有没有仙他真不确定。
“有的。”黎白重重点头,反手指了指自己:“你忘记了么,我就是被仙人点化成精。”
“??”元裘总觉得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姬泽元却还是保持怀疑,有些事,尤其是关系到他一辈子的事,不眼见为实心中总觉得不踏实。
“既然好奇,为何不问问弥生?”
姬泽元蹙眉,不懂北淳之这话的意思:“干嘛要去问秃驴?”
北淳之别有深意的道:“你就不好奇,为何弥生能知晓那么多?”
姬泽元有些懵,秃驴能知晓什么?不是特靠不住的一个人么?
算命算命不行,就知道坑他的银子,想找他半个什么事,每回都在拖后腿,或者问他个什么事,说一半藏一半,定是自己都圆不过去,更别说蒙骗他了。
就这样的和尚,还能藏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