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三人来到城外的一处地方,这里搭建了许多木棚,住在这处的人,都是从各个地方来的流民。
姬泽元一走过去,就有不少人拥了上来。
“善人,这是我们开荒种得蔬菜,您拿些回去。”
“姬大善人,多谢您送来的保暖衣物,等我们赚到了银钱,一定还给您。”
“咱在外面摸了些鸟蛋,姬大善人您拿回去尝尝鲜。”
一声接着一声,不管都是万分感觉,没过一会儿姬泽元手里就多了好些东西,连旁边的和尚和黎白手中也被递上些。
有那么一瞬间,黎白突然有些明白鸡兄为何要做这些事了。
别看鸡兄嘴上一直念叨着功德,可好多次他都是看到鸡兄亲自去照顾那些孤儿主动去城外的施粥摊帮忙。
如果仅仅只是为了功德,就不会做这么多吧。
更多的,是这些人面容上无法这样住的感谢。
黎白突然觉得,鸡兄真的太伟大了,伟大到扑鼻的香味更浓了些,差点没忍住扑上前咬上一口。
“姬公子。”
这时,从人群中传来一声轻灵的声音,挤在一块的流民听到也都自觉的朝两边挤去,空出了中间的空道。
一浅衣女子走了出来,她道:“小女子谢谢姬公子对他们的照顾,如果没有您的帮衬他们的日子怕会很艰难。”
“没错,没有姬公子的大恩,我们怕是连这个冬日都活不下去。”
“姬大善人得谢,也得歇息鞠姑娘,如果没有您出手,我家小女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
“对对对,你们都是大好人啊。”
鞠怜云连连摆手,“小女子一介女流之辈,哪里比得上姬公子。”
话刚刚说完,又羞涩得望了对面男子一眼。
姬泽元眉头一拧,下意识的有些不喜。
身为有钱人他自然是见识过很多人,其中少不了献媚的女子,这见识的多了,他还真不是懵懂的少年,反而一眼就能看出。
就这女子,那含着羞意的神情真的是显而易见,很难让他看不出来呀。
正当姬泽元想冷淡的回应一声时,黎白倒先说了话,他好奇的问道:“你脸上为何要画朵花?”
鞠怜云带笑的脸上瞬间僵硬,她伸手挡住了脸颊,眼神也跟着变得可怜,她缓缓道:“小女子命苦,前些年遇上恶人,被那人划伤了脸,如今脸上留下伤痕难以入目,只能画些花钿遮掩下。”
问话的黎白还未说些什么,周边已经响起了许多同情的声响。
哪怕是个小小的伤痕,可落在脸上对于一个女子来说,那绝对是万分绝望,“鞠姑娘如此心善的人,怎么遇到这种事。”
“那人真是恶毒啊。”
“既伤了人可有遭报应?”
鞠怜云黯然的摇了摇头,“他权势巨大,不过就是伤了我这个平民百姓而已,又哪里会获罪。”
旁边的人都是一脸气愤,然而也只能气愤着,他们连普通百姓都不是,只是些无处可归的流民,哪里能为别人做主。
正当他们摇头无奈之时,有个汉子拍着胸脯道:“鞠姑娘你只管说那人是谁,我张良无父无母无妻无子,能报得姑娘的恩就是拼了这条命将那人拖下地狱也不是不行。”
“那怎么行!”鞠怜云赶紧摆手,靓丽的脸上尤为的着急:“那人可是圣上身边最为得宠的宦官,千万不要去做啥事。”
“宦官?那不是太监吗。”
“圣上身边最得宠的太监,是哪个太监?”
“圣上身边还能有哪个太监,不是元就是李呗。”
一声接着一声,让垂着头的鞠怜云暗喜,她并不觉得区区几个流民就能奈何得了元裘,可只要败坏他在民间的名声,她就觉得高兴。
可她并没预料到,就在这时,姬泽元沉声道:“够了!”
耳边太多诋毁的声音,让姬泽元整个人暴怒,哪怕他也确定不了鞠怜云口中的宦官到底是不是元裘,可即使这样他还是特别的愤怒。
随着一声怒吼,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嘴,整个场面尤为的寂静。
鞠怜云也是吓了一跳,她之所以会来到姬泽元身边,自然也是有目的,姬泽元手中的财富富可敌国,如果能将这个人拉拢过来,他们将有更多的优势。
在来之前她也是有让人调查过,姬泽元并没有和宫中人过密来往,更不可能可元裘有交集,可为何此时的姬泽元这般暴怒?
除了有些慌乱之外,鞠怜云还格外的愤怒,凭什么元裘这个废人能得到这些人的看中?
圣上、莫开济,现在还多了一个姬泽元。
明明在之前,姬泽元根本就不认识元裘,为何现在仅仅因为几句诋毁,就这般愤怒
鞠怜云有些不安,她抿嘴微笑:“姬公子,您与元公公相识?”
张良不置信的道:“怎么可能,姬大善人怎会与那般作恶的人相识。”
黎白不高兴了,“元裘哪里作恶了?光凭别人一句话的事,你就认定一个人是好是善?”
“可、可鞠姑娘说了。”
黎白瞪了那姑娘一眼,长得好看是好看,可怎么就这么让人讨厌呢?
就像他以前曾经说过,他的直觉很准,能够看出一个人的好还是坏,基本都没有错过。
而此时面前的女人,他真的特别特别的讨厌,只觉得扑鼻而来的就是一股恶臭,差点将鸡兄的香味给遮掩住了。
黎白重重得哼了一声,“她是说了,那姬泽元让你闭嘴你怎么不闭,他不也是你口中的大善人么。”
张亮有些气不过,倔强的道:“鞠姑娘说得肯定没错。”
“那我说得就错了?”
姬泽元迈步上前,走在众人之前,他环顾着四周认真的看着周边这些人,他脸色严肃的道:“元裘是我的好友,他的为人我最相信不过,你们要是诋毁他,那便是诋毁我。”
鞠怜云大惊,她内心中最不想发生的说事发生了。
张良黝黑的脸上发红,一时之间有些无措,他信鞠姑娘,可更相信的还是姬公子,别得不说,他能好好生生的活到现在,能有个住所有口热饭还有棉衣过冬,这些都是姬公子的原因。
“鞠姑娘,你们之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错没错,姬大善人的友人不应该是坏人。”
“难不成是认错人了?皇宫中那么多宦官没准认错了。”
周边又是喧喧闹闹,局面却是一边倒,鞠怜云怎么都没想到,不过一句话的功夫居然能为那个废人扳倒局面。
她努力的挤出笑意,笑得有些伤感,轻缓的道:“那或许是小女子记错了。”
柔弱的话语、微微发红的眼眶,任谁都能看出她的无奈,就如她先前所言,人家宦臣权势大过天,她不过就是区区弱女子,又哪里能争斗得了。
这也是鞠怜云惯用的法子,既然是女子身干嘛不利用这个优势,或多或少都会有效果。
然而,鞠怜云还真就碰壁了。
“鞠姑娘无需再多说,此事我竭尽所能都能查明清楚。”姬泽元面上不怒不喜,“但凡你有一丁点污蔑好友的话,我姬泽元指天发誓,定要你付出代价。”
“姬公子!何须如此?”鞠怜云惊愕,那废人果然是个狐媚子,诱了莫开济不说,还勾搭上姬泽元。
姬泽元懒得再理会他,他转向周边其他人,特严肃的道:“我这人护短,如再听到有人诋毁好友,那便请他带着一家离开这里吧。”
说得很直白,真要再有闲言闲语之人,那就赶紧滚。
虽直白却特别有用,没人再敢多说什么,而姬泽元对着手下人道:“让鞠姑娘离开,我这里庙小容不下她这尊大佛。”
鞠怜云会出现在这,其实也就是给这些流民看看小病而已,可他在入秋还未开始就已经给他们预备好厚实的棉衣,连入秋都顾及上了,又哪里会忘记给他们请个好大夫?
明明知道鞠怜云是来赚个好名声,只是他懒得去顾及,由着她来。
只是现在,不好意思,他就是特别的护短,所以这人赶紧滚蛋吧。
想了想,姬泽元又加了一句:“告诉下面的人,只要是我经营的产业以及合作的商铺,全都不准此人进入,谁要敢放她进去,那就等着惩罚吧。”
这话一落音,鞠怜云真的傻了眼,为何会想接近姬泽元?还不是因为他生意做得大,整个京城不说百分百,但是百分之九十都与他有些关系,那她岂不是在京城没了落脚的地方?
来不及后悔,姬泽元便已经离开,鞠怜云唯一看到的,就是黎白回转头对她做了个鬼脸……
“好爽呀!”
等走进了城内,黎白忍不住的高兴说着,他觉得刚才那一幕真的太爽了,尤其是看到那人脸上瞬间苍白,惊愕的眼神都遮掩不住,那表情真的太滑稽。
姬泽元轻轻咳嗽了声,特傲然的道:“那你不看看我是谁。”
这下黎白有些糊涂,“你不是鸡兄吗?”
“是首富!”姬泽元抬头挺胸,富可敌国那不是随便说说的,说得难听一些,他要是真有反意,哪怕不能将北淳之从皇位上拉下来,也绝对够他头疼的。
往日里他只是不在乎,随便那些人在他周边折腾,可真当触碰了他的逆鳞,保准那些人都不好过。
这般想着,他对身边的一名属下道:“让人查查鞠怜云,看看她到底是谁派来的。”
“属下领命!”
见随从离开,黎白歪头问道:“你不是要查元裘么?”
姬泽元白眼一翻,理直气壮的道:“我干嘛要查他?先不说他到底有没有做,就说是他划伤了鞠怜云的脸又能怎么样?鞠怜云那副惺惺作态的模样,一看就是个坏人,划伤了也活该。”
没错,管他占不占理,反正他就是护短。
黎白瞪着他,瞪着瞪着他变成了星星眼,“对对对,就该这样。”
那女人给他的感觉太不好,肯定是个坏人。
“两位施主,何须用猜得,找小僧算上一卦不就可了?”一直没出声的弥生洋溢起笑容,他伸出手掌,“诚惠二两银子,保准算得清清楚楚。”
两妖瞬间没出声了,一听和尚说‘保证’他们就瘆得慌。
上回那么多‘保证’让他们绕着京城转悠个遍,累得半死,谁知道这回又会出现什么事。
黎白望了望天,他似做突然想起,“啊,天色这么晚,我得回宫陪大骗子过生辰呢。”
姬泽元跟着望天,“银子不好赚呢,我得回府处理账本,忙啊。”
两妖同时转头,撂腿就跑。
“两位施主别跑呀,一两也成,要不看在熟客的份上半两也没问题!”弥生追了两步,看着越跑越快的身影只能遗憾的摇了摇头。
他继续拿着算命的招牌朝着某条街道而去。
瞧着那模样,并非是随意找条路走着,反而像是有目的一般。
弥生走到一家卖馄饨的摊位边,寻了个台阶也不顾身上脏乱就坐了下来。
馄饨香扑鼻,安老爷子见到和尚,盛了碗热汤过去,“咱家卖得都是肉馄饨,只能请大师喝完热汤。”
“多谢施主,小僧瞧您面相,必是个有后福之人。”
安老爷子闻言笑出一脸的褶子,他可不是有后福么,从十几岁帮着父母摆摊,大半辈子过去了还是个馄饨的小贩,可哪会想到,他这个小贩居然能认识个二品大臣,京城人不少听闻他的事,绕着几个巷子来他这里吃碗馄饨呢。
“老爷子,来两碗馄饨。”
“好嘞!”安老爷子还想着跟大师多说几句,就听到来了客人,他也顾不上闲聊,只道:“多些大师贵言,您先喝着,要是不够老头子再给您添些。”
弥生点点头,随即双手端起碗将清汤喝完。
等喝过之后,他的视线便落在刚刚来得两人身,如果黎白在此,便能认出这两人是谁,正是泽二和莫兮君。
泽二从木筒里抽出两双筷子,递给身边人一双,“黎白带我来过一次,吃起来还不错,今日请你来尝尝。”
莫兮君将两双筷子都拿了过来,那着干净的帕子擦拭了下,才重新递过去:“今日怎这么好?居然会请我吃饭。”
泽二瞟了他一眼:“知晓我穷还想着我请你吃饭,好意思吗?”
“……”莫兮君决定还是不接着说下去了,这人都好意思吃他的住他的,脸皮厚着呢。
“两位,这是你们的馄饨。”安老爷子端着碗上来,本想着放下后再给大师继续添完热汤,结果又来了客人,只能去招呼。
莫兮君尝了下,“还不错。”
泽二轻笑声,“夸得真不走心。”
莫兮君抬眸望着他,“是真不错。”
这下,反而是泽二垂下眼眸,不再看着对面的男人。
莫兮君有些无奈,上回被黎白的胡言乱语惊醒,可当他想往前走上一步时却发现对方却在后退。
明明在之前时不时来上一句撩拨的话语,可他要是当了真,对方又马上退缩,让他有些无措。
莫兮君不愿意再这般拐弯抹角,他正要开口说时,泽二又将头抬了起来,轻笑道:“对了,我明日打算离京。”
莫兮君惊愕,“你去哪里?”
“天大地大哪里不能去?之前关在牢房就觉得乏闷,现在自由了也能到处走走。”泽二手臂靠在桌面,他笑道:“你要担心我,不如借我些银钱,也不至于一路乞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