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TM说的还是人话吗?
“我跟着倒是没问题,”寒风吹过,蒙笑瞬间被冻了个透心凉,“不过你得先把话说明白,你说的吃饭地儿,我要是步行得走多久?”
“不远,按你脚程也就四十来分钟。”男人咧嘴一笑,看起来格外快乐。
蒙笑:“……”
蒙笑连忙将自己的手插在衣兜内,然后攥紧、攥紧、再攥紧。
他这辈子亏就亏在不会打架了,早知道他就该拿卖/身/钱报个散打班,否则哪至于受这么多气。
越想越心酸的蒙笑将自己那口小白牙咬得咔咔作响。
“我打车,你随意,馆子名报给我。”最后,他几乎是恶狠狠地瞪着许华文。
许华文:“你脑子有问题?”
只见他潇洒地下了自己那辆小电动,然后推着那辆和他那他那并不魁梧的身躯相比,格外小巧精致的车子一昂头:“早说你要打车啊,我就不骑车来了。”
说完,他不给蒙笑反驳的时间,径自走向了小区出口。
蒙笑差点被许华文气吐了血。
***
许华文选定的吃饭地点是一家自助烤肉馆,极其物美价廉,再加上许华文烤肉手艺不差,所以和许华文这一餐烤肉,蒙笑吃的还是很舒心的。
这一餐,他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拿着筷子,接过许华文调的烧烤蘸料,等他通知自己肉已经烤好了,然后夹一筷子肉放进碗中蘸料然后送入口中即可。
聊天的内容仅限于食物,也因此,没有出现冷场情况。
一顿烤肉吃得还算愉快,这倒是有些出乎蒙笑的意料,也就在这一餐后,他觉得自己大概已经基本清楚许华文是什么性格了。
率真,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从不屑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
自我,基本上不会被他人左右,也很少听取别人的意见,简而言之,谁都做不了他的主;
以及最后,组织和感染能力很强,再加上他办事能力不差,所以很适合做个领导者。
在认清了许华文的优缺点后,蒙笑对他的印象着实改观不少。
或许是因为本身已经习惯于服从,且确实没什么主见的缘故,蒙笑在和许华文就餐时并未感觉有任何不适,只觉得什么都不用挂心实在是无比轻松。
同样,许华文也因为蒙笑识时务的没有挑战自己主导地位,而感到舒心。
等到蒙笑结了账,两人都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该回家了。”话虽这么说,可是蒙笑却没有抬起p/g,离开座位的意思。
“怪没意思的。”许华文又开了一瓶啤酒,一饮而尽,“要不再续一顿?我请客。”
“你还吃得动吗?”蒙笑怀疑地问。
他可是已经吃到看到肉就腻的程度了。
“吃是不太吃得动了,但是喝还是没问题的。”一瓶啤酒下肚,许华文略带遗憾地说。
“那感情好,”蒙笑突然一拍桌子,“正好我发小在一家酒吧当调酒师,咱们去那儿喝点?还能便宜些。”
当然了,后面那一句纯粹是糊弄鬼。
“也行,正好我也很久没去酒吧了。”许华文从旁边的椅子上拿起他那个小头盔,“带路吧。”
蒙笑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座位。
***
虽然因为喝酒的缘故而不能再骑许华文心爱的小粉车,可是要就这么放着它停在烤肉店附近,许华文也绝对是不放心的。
最终,他们还是决定带着小粉电动车去了酒吧,然而,新的问题也因此产生了——该把它停在哪儿?
这玩意儿倒是好携带——只需要塞出租车后座就好,可是到了地方后,才发现,周围并没有合适的停车处。
于是他们不得不为找个不容易被偷的地儿而走了将近一公里,还得顺便去买个电动车锁。
等到他们搞定了小粉车,晃晃悠悠地走进酒吧时,蒙笑的酒劲也反上来了。
“这我新认识的朋友,许华文,这是徐奋。”蒙笑几乎是拽着许华文跑到调酒师面前的,还没等调酒师说什么,他就已经完成了互相介绍。
“你先点着,我上个卫生间。”说完,蒙笑便捂着肚子跑远。
“也是难为他能憋这么久了,”调酒师同情地说,“身手不错,这地方都能活动开,没和人撞上,算他厉害。”
“他确实挺灵活的,”许华文坐了下来,“你最拿手什么酒?”
说罢,不等调酒师介绍,只见他突然拄着脸饶有兴味地看着调酒,道:“我好像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儿。”
“什么事?”调酒师笑问。
“你和蒙笑……”许华文眨了眨眼睛,“口音有点不一样啊。”
调酒师的笑容一顿。
“有吗?”他问道。
“其实还是能听出来一点点的。”许华文的目光突然落在调酒师身后的酒柜上,“蒙笑稍微有些平翘舌不分,偶尔能听出家乡口音,但你的,却是标准到不能再标准的普通话。”
许华文没有再说下去,可是他的意思却已经很明显了。
确实,蒙笑家乡在说话声调上已经无限接近普通话,接近到能让蒙笑在普通话水平测试上,轻松拿到一乙的成绩,可是这并不代表他的普通话,优秀到让人辨认不出他来自哪里。
语言习惯虽然容易受到影响,可是有时候却也是很固执的,能够伴随人一生。
想要练出一口标准流利的普通话,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尤其是对一名工作时间以及强度都无比大的调酒师来说。
闻言,原本只是挂着营业笑容的调酒师,突然之间笑出了声儿。
“你还真是有意思。”调酒师看起来开心极了,“许先生,从口音辨别一个人来自省市确实简单,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当你这么问的时候,就代表你默认为,我和蒙笑是从小在H市长大的。”
H市正是蒙笑的家乡。
“为什么同样是H市长大的,我却不带一丝口音,你其实是想这么问的吧?”调酒师笑着为他调了杯酒,“为什么您会认为我们是在H市长大的呢?”
“蒙笑只说了我们是发小儿,可从来没说过我们是一起在H市长大的。”调酒师轻声道。
虽然酒吧的背景音乐很大,可是他们彼此都确信,自己所说的话都能一丝不差地传进对方耳中。
“是啊,他确实没说过自己在哪里长大。”许华文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啜饮一口酒,“可是他同样没在酒吧里,没在我们三人都在场时,说过他和你是发小儿。”
第35章 你是谁?(三)
“普通话……”
“北京语音标准音……”
“标准不标准……证书……”
等到蒙笑舒爽完毕,再回到吧台时,就听许华文和调酒师聊的热火朝天的。
“你们俩在这儿背《现代汉语》呢?”蒙笑一拍许华文肩膀,“怎么还背起普通话定义了呢。”
“也不知道怎么就唠到方言上了,”调酒师给蒙笑倒了杯牛奶,“给,喝吧。”
“你丫逗猫呢。”蒙笑笑着骂了他一句,然后美滋滋地喝了那杯牛奶
然而,就在他将牛奶饮尽后,只见蒙笑突然闭上了眼,眉头越皱越紧。
“你这奶……”蒙笑砸吧了两下嘴,“是不是X牛袋装奶?超市两块钱一包的那种。”
“哪有!”调酒师无辜地说,“这么多客人在呢,你可别造谣啊,我们用的都是最新鲜的。”说着,他冲四周笑了笑。
“怎么可能是超市买的呢。”见除了许华文外,似乎没人听到蒙笑的话,调酒师低头凑到蒙笑耳边道,“这可是我们老板在并夕夕上搞活动优惠时拼的,收件当天就拆箱进了吧台的。”
“现拆现卖,确实很新鲜。”许华文说。
“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暗示这奶可能还不到两块钱吗?”蒙笑说。
“谈钱多伤感情,等等,等等!”见蒙笑已经将手举到嘴边摆出一副要扩音喊的架势,调酒师连忙伸胳膊按掉了蒙笑的说,“祖宗,小祖宗……”
他可怜兮兮地说:“算我请,这杯算我请可以吗?我可愿意请你喝牛奶了。”
说完他嘶了一声,捂着肚子趴在吧台上,肩膀直抽抽。
“哪儿用得着你请,”戏弄够了调酒师后,蒙笑意犹未尽地说,“今天有人请客,你算便宜点,打个对折就行。”
说完,他看了眼许华文。
见蒙笑看向自己,许华文也回看向了蒙笑,同时一举杯,将鸡尾酒喝了个干净。
看来对方并没有询问价格的意思。
蒙笑砸吧了一下嘴,然后转看向调酒师,他很肯定,那杯牛奶就算打对折,这酒吧依旧有的赚。
“你什么情况?”见调酒师还趴在吧台上抽肩膀,蒙笑坐不住半站起来,然后往前一探拍了拍调酒师的后背。
“我X,”被拍了两下后,调酒师终于又站了起来,“肚子怼吧台上了。”
斑斓灯光下,调酒师眼角的泪珠看起来格外晶莹剔透,再搭配上他那可怜兮兮的表情,此时的调酒师看起来,格外地诱人。
只可惜,他的这份美色并没有几个人欣赏。
“活该,”对于调酒师的不幸遭遇,蒙笑不但没有产生同情,反倒极为开心,“谁让你不小心的。”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么艰难,受点苦只能默默自己抗。”许华文将已经空掉的酒杯推到调酒师面前,“再来一杯。”
“你说的没错,真TM艰难。”调酒按捺住口吐芬芳的欲/望,微笑着面对残酷的生活,“蒙笑,虽然咱们是发小儿,可是涉及到金钱,咱们还是流程走吧。”
蒙笑:“这牛奶味儿不错哎!”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牛奶应该是从大名鼎鼎的并夕……”
他拉长了声音,看着调酒师,调皮地压低了声音:“夕上采购的吧。”
“听说啊,”他又太高了声调,“这是只有在极特殊的日子才能买到的,平常都不是这个价的!”
调酒师:“祖宗,我错了。”
他诚恳地说:“打折,肯定打折,你想打几折都行,反正我们老板是个傻X,他查账就从来没查明白过。”
要不是私下油水多,鬼才在这工资只有一千还没有五险一金的地方待。
“看来当调酒师是个不错的职业,”许华文搓着下巴问道,“多吗?”
“很可观,但还没到暴利的程度。”调酒师略有些得意的说。
蒙笑:“太客气了,我哪当得起祖宗这称号,怎么说咱们也是一缸玻璃球弹到大的交情,你意思意思叫我声爸爸就行了。”
“去一边儿去。”调酒师没好气地又调了一杯鸡尾酒递给许华文,“三折,你们都给我打住。”
蒙笑这才作罢。
“怎么样?哥们儿没坑你吧。”他对许华文说。
“是没坑,”许华文轻笑一声,“三折,这正好是大家都满意的价位。”
说完,他抻了个懒腰。
“我今天算是喝了个痛快,”许华文说,“可惜待不了多久了。”
“你不会是打算跑路吧?”蒙笑挑衅道。
“去你妈的!”许华文猛地一巴掌扇在蒙笑后背上,直接扇得蒙笑连连咳嗽。
“突然想起来,有人要来我工作室安灯了。”许华文将自己的衣兜、裤兜掏了个遍,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钱包,“你继续玩吧,等我哪天有空了再来找你。”
说完,他抽出十几张红票:“要是不够,你就直接放嗓子多来几句并夕夕吧。”
说完,他就在调酒师谴责的目光注视下,潇洒且嚣张的吹着口哨越走越远。
“我X!”蒙笑边咳嗽边用手捂着胸口,“别让我再看见他,我去他大爷的。”
刚才那一巴掌让他条件反射把自己舌头给咬了,现在蒙笑满嘴都是血腥味儿。
“看来你对他的兴趣会再持续一段时间了。”将桌上的红票全部收好之后,调酒师说。
蒙笑鄙视地看了眼调酒师,就在对方无辜目光的注视下,他开口道“你好像也对他挺感兴趣?”
“看上去一副流氓样,实际上是根老油条。”调酒师又给蒙笑来了杯奶,“和他交谈时一定要小心。”
蒙笑狐疑地看着他。
“我去卫生间的时候,你们谈了什么吗?”他问道。
“没什么,”调酒师轻声道,“只是一起讨论了下环境与语言。。”
“环境与语言?”蒙笑挠了挠头,“怎么会想到讨论这方面?”
“他说,你说话虽然已经很接近普通话了,可是偶尔还是会平翘舌不分他,很容易就能听出是哪里人。”调酒师解释道,“看起来他好像和很多人打过交道。”
“方言吗?你们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到我的说话习惯。”蒙笑回忆了一下,“好像有时候确实会平翘舌不分。”
“怎么说将来也是要当老师的人了,说话带出家乡口音很容易被熊孩子模仿干扰课堂气氛的,你该好好练练了。”调酒师说完,突然叹了口气。
“我当初来首都时,在语言上那叫一个辛苦,不但要苦练谈吐礼仪,还得了解全国方言,简直是苦不堪言。”
“谁让你从事服务行业呢。”蒙笑挠了挠头,“不过这确实是个问题。”
“所以我特别钦佩龙先生。”调酒师话锋一转,“我这个华夏人在语言方面都这么艰难,更别提他一个马来西亚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