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大鱼在宽阔的水域中肆意生活，掀起的巨大波涛能轻易掀翻水面的船只，不过这些大鱼生活在深水区，在水面航行的时候并未见过。
　　潜艇从最初的几十米深，慢慢下潜到了几百米深，夜晚的时候如果没有灯光辅助，一片漆黑。那种感觉是相当恐怖的，你不知道你的前面有什么，你不知道你正在驶向哪里，甚至极有可能，你正在驶向一只无比巨大的巨兽嘴里，而你浑然不知。
　　大部分人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深海恐惧，这也是商九辕最初没有直接选择用潜艇潜航的原因之一，大海的恐怖在于它的无边无际和无限可能，在于它看似包容一切的温柔，同时也是吞噬一切的漠然。
　　海下地势越来越低，他们走过的区域都被载入航行记录，地图也逐渐被绘制出来。
　　终于某一天，他们的面前出现了眼熟的地势模块，那是一片他们前几日航行过的水下火山。而他们如今可以确定，自己没有走回头路，也就是说，海洋模块是变化的，而且没有发现规律。
　　这也间接说明，他们一直都在走直线，从出发到现在，历经了半个多月的时间，他们竟然还没有走到尽头，这是一种让人寒毛直竖的恐惧。不安的情绪开始在潜艇上扩散，但大家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优秀人才，并没有出现什么骚动，甚至会主动互相帮助调节心理压力，这反而让队伍中多出来了好几对情侣，不止是男女配对，也有男男配对的那种，在这暗黑大陆，没有人觉得奇怪。
　　“现在怎么办？寻找模块变化规律？如果还没有任何进展，我怕船员的情绪会崩溃。”耽清的忧虑也是众人的忧虑，妖精们还好，能适应百年孤独，但人类是群居生物，而且是一种脆弱又坚强的神奇物种。
　　“模块的变化可能毫无规律，或者规律性很弱，想要短时间研究透彻并不现实，更不用说在变化模块中寻找异常。”青观坐在小板凳上，身后站着正在给他梳头的青书。经过一段时间如同戒烟瘾一样的艰苦奋斗，青观成功的扔掉了所有梳子，当然，留下了青书，而青书也十分喜欢给别人梳头，或者给什么东西顺毛，这些日子下来，众人已经习惯了。
　　青观说的是客观事实，想要研究清楚母河模块，他们至少要弄明白母河有多少模块，有什么特点，在不断的交替中寻找规律，但规律存不存在是一个问题，母河过于宽广还是一个问题，他们没有时间，没有精力去研究。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有人建议不管模块变化，继续前行，看能走到什么地方，有人建议留下来研究模块，有人则想返航，放弃此次任务……
　　意见分歧越来越多，没有一个人能说服所有人，一时间气氛紧张了起来，看来不止是船员的情绪出现了波动，身为领导层的他们，也同样被困在潜艇中受到了影响。
　　“商君呢？水下算是你的世界，潜艇也是你的，有什么建议吗？”苏即感觉被吵的头疼，便将问题抛给了商九辕。
　　“我说返航你听吗？”商九辕并没有加入争吵，听苏即提问后说道。
　　苏即耸了耸肩。“当然不会，我和小猫都不会，这么有趣的世界，不研究清楚都睡不着觉的！”
　　八尾果然也跟着表态。“嗯，我不想回去，感觉这里存在着很多秘密，不找到秘密，我吃不下鱼。”
　　“你早上不是还吃了一条鲨鱼？”苏即无情揭穿八尾，换来八尾一个嫌弃的眼神，所以说单身是有原因的。
　　八尾和苏即都是出了名的好奇心旺盛，也许最初是为了任务而来，现在，只怕不摸清母河的秘密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蜗蜗呢？”商九辕将目光转向了何以居。
　　因为今天刘萤萤不在，何以居没有躲在商九辕的衣兜里。“我都可以，反正可以种小白菜。”
　　众人“……”这些时日，众人多多少少情绪都有些波动，只有这个看起来暖洋洋的青年毫无波动，每天笑眯眯的表情阐释着他是真的很开心。从一定程度上来件，何以居也是十分强大了。
　　“那就来再来做个选择，一，返航 ，二，前往深渊裂缝。”这是商九辕第二次给出选择题。“既然水面和水下都找不到收获，就潜入母河最深处看一看。”
　　低低的议论声再次响起，商九辕也不催促，静静等待。最终，众人一致决定，潜入海底深渊，向着水下更深处而去，只不过大家要求先计算出一个具体的潜入深度，如果抵达这个深度之后仍旧没有收获，就立刻返航，放弃此次任务。
　　何以居同意了，三方都是比较有野心的人，立刻就行动了起来，食物，淡水，空气都不是需要操心的问题，潜艇配备了先进齐全的一系列捕鱼，净化，烹饪，制氧等功能，保证稳定的供给。
　　唯一受限制的就是燃料，在三方都给出了自己能够接受的燃料供给量之后，经过测算，最终确定此次潜入深度为6800米。
　　潜艇通过扫描很快找到了一条深渊裂缝，这不是他们遇到的第一条深渊裂缝，他们最早遇到的，就是刚刚入海时，浅水区向深水区过度，有诸多类似于巨蛇化石一样的那个深渊裂缝。
　　在下潜之前，潜艇浮出了水面，让众人再一次享受了一把阳光普照的感觉，然后潜艇便载着近百人驶向了黑暗无光的海底深渊。
　　潜艇最初下潜之际，深渊裂缝比较狭小，并且很长一段距离都是如此，潜艇下潜的小心翼翼，生怕撞到那里，或者在这漆黑的世界突然窜出什么庞然大物。
　　不过母河还算仁慈，在狭小的空间里，他们并没有遭遇什么突发状况，也没有遇见什么袭击。
　　下潜至水下1500米时，裂缝豁然开朗，一瞬间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巨大空间，四周延伸出去的空间甚至灯光都照不到尽头。
　　原来地层之下，另有世界，这似乎又是另外一个世界了，因为这里竟然有微弱的光源，只是光源是暗红色和暗绿色为主色调，看上去有些诡异。
　　光源来源于水下一种不知名植物，也许是动物，它们成簇而成，尖端圆润，缓缓飘动，如同水下的霓虹灯一般。不能照亮水底空间，但终于不再是伸手不见五指，隐隐约约中，能看到一些事物的轮廓，就好像戴了好几层墨镜。
　　这片空间里还有很多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留下的巨大根茎，那些根茎似乎从泥土中生长，并且又长到泥土中去，如同树根一样。
　　当众人沉浸在这诡异的朦胧暗色世界时，突然扫描仪上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的影子，在灯光之外，缓缓靠近。
　　通过外形扫描，可以判断出应该是某种鱼类，体长至少有百米。
　　几乎不用命令，众人立刻进入战斗状态，这东西很大，而且不知道性情如何。
　　随着扫描仪上巨大物体的接近，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慢慢出现在视野之中，潜艇发出的光芒照出了它的轮廓。但是轮廓很模糊，因为这是一条巨大的，通体漆黑的鱼，如果不是有灯光，它将完美隐匿。


第81章 海底之下
　　那东西虽然体型巨大，但是游动速度很快, 而且身体并不似鲸鱼那般模样, 更偏纤长, 尾部也不是普通的鱼尾，而是尖锐的倒钩，锋利的牙齿裸露在外面，阴森森的十分醒目。
　　很显然，这个东西不可能吃素, 这是一只凶猛的大型食肉生物，擅斗，否则不会一看到潜艇就冲上来。
　　操作人员迅速进入战斗状态, 潜艇配备一定的攻击武器, 能够隔空攻击的能力者也站在了潜艇壁前, 潜艇金调整了舱体透明度, 可以让里面的人清晰看到外面的情况。
　　伴随着奇怪的嘶鸣声，那怪物迎面冲了上来，这样的攻击方式只能说明两个可能，一，这种生物没有智慧，只懂最野蛮的攻击方式。另外一个就是这东西是这片区域绝对的霸主，根本不需要什么迂回，可能在它的认知中, 捕猎就是这样的。
　　在距离潜艇数米远的位置, 那东西张开了大嘴, 它的嘴不像传统鱼类那样是上下分离，而是呈现六瓣，如果不是太丑，也可以形容为突然开了花。
　　然而潜艇上无人能欣赏它的“美貌”，满口锋利的牙齿像极了绞肉机，可以想象被吞噬进去是什么后果。
　　一瞬间，昏暗的海底亮起了各色光芒，潜艇发射的激光，能力者制作出来的各种能量，迎面撞击上了巨大的黑色暗鱼，那鱼大概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间痛苦嘶鸣着向上游去。
　　但它并没有逃走，调整身体之后再次压了下来，同时上空还晕染了暗红色的血液，整片区域如同被调酒师精心调制的鸡尾酒一般，竟然有几分绚丽。
　　暗鱼从上空俯冲而下，身上的伤似乎更加刺激了它，游动速度也更快。众人的火力自然集中攻击它的头部，毕竟那突然张开的六片嘴实在吓人，让人忌惮。
　　这一次也是同样，当暗鱼冲上来之际，众人所有的攻击都打在了它的身上，甚至有一些攻击因为它张嘴嘶鸣直接打进了它的嘴里。
　　按理来讲，这是十分痛苦的，而暗鱼也确实痛苦的扭动了身躯，但这一次它并没有离开，而是整个身子从九十度的直角变成平角，似乎是打算吸附在潜艇之上。
　　当那巨大暗鱼的身躯压下来，众人这才看清，暗鱼的腹部另有玄机，它的腹部是平坦的，整个躯体都很光滑，漆黑一片，这也让它灵活且难以被发现。
　　只见漆黑一片的暗鱼腹部竟然开始蠕动，平坦漆黑的腹部如同从中间被谁划了一刀，黑色的肉向两边收缩，然后露出了隐藏在腹部的两排巨大的牙齿，阴森森的一张巨大的嘴！
　　“卧槽！这他妈什么东西，还长这么大一张嘴！”
　　“谁他妈嘴长在肚子上！”
　　看到这种情况的众人都是悚然一惊，这大鱼有一百多米长，而它的整个腹部都是白森森的牙齿，也就是说，潜艇上方，就是一张巨大的一百米宽的锋利大嘴！
　　谁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自然无法确定那两排锋利的牙齿会不会咬碎船体。
　　“集中火力，不要让那东西吸附上来！”
　　一声令下，所有人精神一振，工作人员也操作着潜艇移动，试图规避吸附上来的巨型黑鱼。
　　“指挥官！扫描仪上显示，又有两条不明巨型生物靠近，其中有一条比现在这条还大！”船员的声音都因为紧张有些破音。
　　船上众人根本来不及慌乱，艰难抵御就在眼前敌人，不过无法否认，当听说还有另外两只的时候，众人都不禁有些绝望。
　　“现在重新浅回上面的海底裂缝是否可行？”攻击间隙，商九辕询问。
　　“不行，那东西就在头上，它应该是有一定智慧或者捕猎习性的，知道如何捕猎从上方来的猎物！”
　　简而言之，就是退路被堵死了。
　　“集中火力杀掉上面这只呢？是否来得及？”耽清配合众人击退了暗鱼的又一波攻击，阻止其附着在潜艇上。
　　“速度太快，另外两只两分钟内就会抵达，它们在缝隙中的速度和灵活度远远高于潜艇，如果被围堵在缝隙中，潜艇将失去操作性，等于主动放弃自己的优势！”船员根据扫描和分析结果，再一次否定了这个提议。
　　众人谁都没想到，刚刚一千五百米，他们就遭遇这样恐怖的生物，一时间纷纷面露悲戚和绝望。
　　“扫描附近向下的海沟，悬崖！我们向下走！”商九辕的声音如同一针镇定剂，让躁动的氛围稍稍冷却。对啊，既然这里和向上都走不了，自然只能向下寻找生路。
　　至于为什么众人紧急之下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只能说向往光明和开阔是生物的本能，尤其是人类，在海底遇险，大脑会下意识的告诉他，向上，离开海水，回到海面，回到陆地时最安全的。
　　船员的额头都渗出细密的冷汗，手指灵活在光影中搜寻，终于眼睛一亮，声音顿时高了几分。“找到了！前面有一个海沟，而且间隙很大，能迅速下潜！”
　　“全速前进，立刻下潜！”商九辕话音刚落，头顶的暗鱼又一次压了下来，似乎打定主意要生吞了这来之不易的食物。
　　能力者正紧张应对，突然在漆黑的远处，一个浮动的暗影在飞速接近！是另外一只！没人敢在这种时候大喊大叫，只能在心底默默祈祷，希望潜艇再快一点，更快一点！
　　好不容易将再一次压下来的暗鱼重伤，另外一只已经伴随着刺耳的鸣叫声冲了过来。众人心惊肉跳之际，潜艇后面的海水突然剧烈涌动了起来，一瞬间将那两只暗鱼推到了远处，潜艇暂时安全了。
　　众人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结果总是好的。
　　只有在商九辕旁边的苏无加伸手拍了拍商九辕的肩膀，无声的说了句谢了。
　　何以居知道自己的反射弧在这种时候基本派不上用场，只能让自己冷静，至少不要添乱。
　　那奇怪海波给潜艇争取了足够的时间，当潜艇行驶到更加漆黑的海沟时，身后的暗鱼终于再次追了上来，而且不是两条，是三条，最后赶来的那只体型巨大，足有一百五十米上下，整个如同一个黑色的岛屿，黑漆漆的压了过来。
　　当潜艇擦着被攻击的尾巴潜入海沟，三条暗鱼在海沟上方盘旋起来，却似乎忌惮什么，无法跟随下潜过来！似乎它们只能生活在固定的深浅度。
　　暗鱼似乎知道捕食潜艇无望，但它们竟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在某一个瞬间，两只体型较大的暗鱼似乎达成了协议，一瞬间扑咬上了那只被潜艇重伤的暗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