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有两面,不妨换个角度想想。若是…”陆骁马上就要做父亲了,对于这些孩子凭空多了许多耐心和喜爱来。对于魏彦好问的态度,自然不会打击而是仔仔细细的解答着。
…
“师傅,我不会的这么多是不是显得很笨…”魏彦再稳重也还是个孩子,只是一会功夫就对陆骁崇拜的不得了。这书上的许多问题都是为商的魏旬魏夫人不知道的,魏彦自然是更加觉得自己的师傅厉害。崇拜之余,又有些商人之子深藏的自卑作祟。
“怎么会呢,人生短短百年怎么可能全知全晓。便是当日孔圣人也曾打破砂锅问到底,可见总有他不知道的事。”陆骁说到这,不由顿了顿“只是相比之下,孔圣人还是比我们知道的多,所以说的也更全面。若你问孔圣人如何经营酒坊酒楼,他肯定也是不知道的。只是,许多读书读傻的人就会认为孔圣人任何事情都知道。”
陆骁说完有些后悔,后面的话其实不该给一个小孩子说。只是说了也就说了,只能交代他不可外扬。魏夫人在一旁听着,心下暗暗惊讶。本身就是个读书人还能嘲讽那些酸儒也是不容易,可见这人确实胸有沟壑
第19章 酸儒
魏旬回到家时看到的就是坐在陆骁身旁认认真真看著书册的魏彦,仅仅是扫了一眼魏旬就知道这不是自己买给儿子。
“让贤弟等了这么久,实在过意不去…”魏旬一如既往的热情,陆骁也照往常一样称其为兄长。魏旬很高兴,尤其是看到儿子手里那本从来没见过的手抄书册。
“是我贸然前来,打扰了兄长才是。”整了整衣袖,陆骁把明日的请帖拿了出来,魏旬连忙表示必然会去。结交陆骁对于他而言是绝对一本万利的买卖,如意酒坊的收益蒸蒸日上,自己的儿子也有一个负责的举人师傅。
魏旬在意的是什么时候自己儿子才能正式拜师,古代的拜师礼可是极为重要的仪式。魏旬夫夫都是极为在意的,此刻巴不得立刻将日子定下来。已经决定下来的事陆骁也不推脱,选了月后的一个日子。
“我妻哥儿有孕,到时候还要嫂夫人费心照看。”说是拜师礼其实更像是请了县里的文人聚在一起做个见证,陆骁为人处事十分低调,相熟的几乎没有。想了想似乎只有柳书鹤和在学驿认识的苏梓麒,苏梓麒也是中了举的人…在分量上,有三个举人是绝对够的。
“这分量是绝对够的,平常的秀才童生巴不得能得几句指点。就算白送礼也是会来的…”魏旬自然知道眼前人不爱麻烦的性格,这些问题自然由他解决。有钱能使鬼推磨,一般童生秀才还是要给他面子的。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魏彦魏锐则是乖乖坐在旁边。过了一会才有小厮来禀告说姑爷来了,魏旬夫夫的脸色微怔显然是意外的样子。陆骁听了便要告辞,人家家里人说话他没道理掺和进来。
魏旬见陆骁要走多少有点失望,毕竟对魏旬来说眼前人实在太重要了。能够联络彼此感情的机会其实并不多,只能暗怪自己妹夫来的不是时候。
“师傅,您这么快就走了吗?我还有好多问题想问您呢…”魏彦听到陆骁要走连忙起身拦住,之前还很稳重的小孩子撒娇起来似乎能把人心都软化了。陆骁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要是平常他就真留下了…
陆骁正安抚着魏彦,门口就匆忙进来两个人。前面的人很瘦削,脸颊两侧的颧骨很是明显。规规矩矩的穿着一身儒袍,明明是个男人却满脸的郁郁不得志。后面的女子和魏旬有几分相似,看着男人的眼神有失望有难堪。感觉到陆骁的视线,勉强的勾起唇笑了笑。
“见过陆举人,学生是左河村的童生申佑之…”那个男人进了门没有看魏家夫夫反而是先向陆骁行了礼,恨不得把自己里里外外介绍的清清楚楚。陆骁不由皱了皱眉,不出意外这应该就是魏旬的妹夫,小厮口中的姑爷。魏旬资助这人有十几年,如今却被无视的彻底。
陆骁对眼前人明显没有多好的印象,读书人的风雅没见到…这忘恩负义确实看的清楚。垂着眼睑明显不想搭话的样子,魏彦看的清清楚楚。对着男人告了一声就拉着陆骁先走了出去,甚至直到陆骁离开大门那男人都没有向魏旬问好。
“你怎么来了?”魏旬明显能感觉到陆骁对自己这个妹夫的不待见,其实他也挺失望。自己不说别的,这么多年花了多少银子…结果人家半点没有领情的意思。想一想,还真是心凉。魏夫人一向不喜欢这个自视甚高却没有几分本事的妹夫,当时要不是魏琬和魏旬坚持他是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眼看着魏琬难堪的样子叹了口气,把人叫了出去。
申佑之明显没感觉出来,反而埋怨起那人不识趣。自己随意问几句都不愿讲,魏旬没有打断眯着眼似乎在听。看着没有意见,其实心里冷笑不断。凭什么你问了人家就要讲,就算熟稔那也是和自己…关他申佑之什么事。
魏旬一边敷衍着一边后悔自己当初没听自己妻哥儿的话结了这么门亲,跟水蛭一样不仅吸血恶心还甩不脱。见人越说越过分连忙阻止,派了小厮把人领进书库。
魏夫人把人支走之后,看着原本明艳大方的小姑越发谨小慎微心里也是不好受。魏夫人与魏旬是青梅竹马,对于魏旬的妹妹更是相熟。如今看她这样心里也是不好受,嘱咐小厮送些茶点给陆骁和两个儿子之后就把人拉到屋里说话了。
“夫君是想要功名想疯了,平日里用家里的银钱巴结那些秀才举人的却不肯沉下心多读一点。自以为自己学富五车实际上早就都忘了,那些秀才举人对他也不理会。”魏琬这几年过得很是不好,夫君自视甚高…婆婆也对他颇为挑剔。若非有兄长接济,那些人许是更加看不起自己吧。
“今日他是听说哥哥和一位新得中举人的读书人关系颇为亲密才来截人,我跟他说此事不妥可他却斥我不懂。哪有这样…”魏琬把自己的委屈难过说给魏夫人听,魏夫人只能柔声安慰。孩子都生了,这门婚事能如何呢?和离也不是容易的…
相比较两方的压抑,陆骁这里就和谐多了。翻了魏彦往日的习作倒是颇为惊喜,到底是年纪小思维局限也小。虽然仍然稚嫩但想法还是有些新意。
“童生之试是启蒙后第一道门槛,不属于春闱四考之一。但因为没有童生功名是不能参加春闱四考的,所以也不能小看。童生之试仅需要两天,乡试需要五天,会试需要七天,京试需要十二天…至于殿试仅需要半日。”陆骁说这些只是想让魏彦了解一连数天甚至将近半个月的时间都在考试,对于体力的要求极高。平日里不仅要习字练文还要注意锻炼,否则晕倒在考场丢人事小,心里打击就大了。
魏彦听得很认真,这些考试需要注意的细节往日从来没人和他说过。这些经验之谈仿佛给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受益良多。
两个人陆陆续续又谈了许多,看了眼天色陆骁拒绝了留饭的邀请匆匆离开。魏家人一直把他送到门口才离开,魏彦跟着魏旬进了书房将之前听到的学到的完完整整的复述给魏旬夫夫。
“你师傅没说错,平日里身体锻炼也不能落下。以后早上围着花园多跑两圈,不至于到时候累的头晕脑胀影响发挥。”
魏夫人听着儿子的话对陆骁越发满意,这些春闱里的事少有愿意仔仔细细告诉徒弟的。可见,陆骁这人是在认真教儿子。
又问了几个问题魏夫人就让魏彦回去休息,魏旬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只有最后对着儿子疑惑的样子才勉强挤出点笑意,将人打发走了。
“我真后悔当初没听你的,结了这么一门糟心的亲事。”魏旬看着儿子离开才开口,原来申佑之进了书库看着几本书二话不说就要揣走,那可是他辛苦收集留给儿子的怎么能被人一声不吭的拿走。想想也是生气,没想到那人居然大言不惭商贾之家用什么圣贤书。若非顾念出嫁的妹妹,这样的人早就被他撵走了。
魏夫人也是才知道,一向挂着笑意的脸也忍不住冷了起来。陆先生讽刺那些酸儒还真是没讽刺错,天下读书人多如牛毛可十之八九都是自视甚高,该有的谦逊却是半点也无。
虽然生气,魏夫人还是劝解起魏旬。他也好,魏旬也好早就受不了这个故作清高的姑爷了…忍到现在还不是为了妹妹好过。
…
陆骁离开魏家就去了平日里和陆父常去的面摊,陆父和陆么也是刚到,郑大海领着一个酒坊的伙计在帮忙。那伙计很机灵,看着陆骁过来连忙问好。
“辛苦了,老板来碗大排面给这位小兄弟。”正是吃饭的时候,陆骁倒了声谢向老板要了碗面。那伙计看着有工钱拿还能吃碗面,别提多高兴了。
郑大海给刚刚来的陆骁倒了碗凉茶,陆骁连忙接了。别说他还真渴了,哄着自己的小徒弟玩还真忘了喝茶这事。
陆骁自己要了一碗肉丝面,陆么陆父要的鸡蛋面片,郑大海则是选了腊肉面。一行人吃饱喝足才继续添置物品。
今年家里喜事不少。便是过年买了好些猪肉排骨也是没了存粮。加上开堂祭祖乃是大事,举人宴也是不能寒酸…需要买的便多了。
等着众人买好想要的已经日落黄昏,郑大海连忙驾车带着众人往回赶。若是顺利,不到子时便能到家。想着家里就两个哥儿,一个未婚一个还怀着孕…怎么都不能放心。
一行人紧赶慢赶好不容易回了家,看着强打精神的长安,陆骁立刻赶过去把人抱住。连连问了好几句才想起向郑小哥儿和郑父郑么道谢,郑父郑么也是担心两个哥儿独自在家所以也是一直待在陆家没回去。此刻两个长辈也是困得眼皮子打架,匆匆说了几句便和郑大海离开了。
陆么哪里能见得自己儿媳和未来的孙子熬眼,急忙把两个孩子赶回去睡觉。自己则是忙着处理买回来的两个大肘子和许多猪肉,祭祖是在清晨,宴席则是在下午。时间紧的很,少不得明天还得请亲家帮忙。陆么一边收拾一边盘算,越发觉出这老实亲家的好处来。暗暗决定等郑大海娶亲定是要多送些红封。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各位。因为家里这边维修网络也没有电,昨天没来得及发的现在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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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宴请
开堂祭祖的开堂人是一位看起来很严厉的族叔,陆骁结婚那日见过一面就没再见过。据说当日买山一事,这位族叔也是出了大力气的。
“见过三叔公…”陆骁恭恭敬敬的作揖,那位族叔眼神明显多了欣赏满意的神色。对于长辈,尤其是帮过自己的长辈陆骁是绝对不会自持身份的。
“陆家出了你也是对得起陆家列祖列宗了…”三叔公虽然严厉但对于这样优秀的后生还是不吝啬赞扬,鼓励了陆骁几句就拿起早就准备好的酒水撒在族堂前。一连三杯以示尊敬。
接着三叔公便叫上数位和自己同辈的老人将陆家准备的肘子,鸡,鸭等等一个接一个端进族堂,神色严肃的很。围观的人也是闭紧了嘴巴,生怕惊扰先人。
等到长辈们把祭祀用的瓜果酒品,鸡鸭肉食认真摆好。三叔公才给陆骁系上一条红腰带,开堂祭祖代表家有喜事所以穿的越喜气越好。
“今有子孙陆骁承祖辈福荫庇护,得举人功名。特开堂祭祖,以告先辈在天之灵。”三叔公说的极为简洁,说完就将早就摆好的三炷香递给陆骁。陆骁接过,认认真真的三叩九拜。与他而言,他用了原本属于陆骁的身体,对于原本的陆骁,陆父陆么都是心有愧疚。别的做不到只能尽量善待陆家人…
陆家祖辈在上,陆骁乃是异世孤魂。侥幸得遇陆家后人,不知何故竟有重生之奇遇。若是先辈们在天有灵应知此事非我本意,然事已至此陆骁无可回报只许下重诺,日后必会善待陆家族人以全救命之恩。
陆骁认真祭拜完先辈们,三叔公才将陆父叫进来。陆父亦是恭敬上香,之后才是其他族人。最后大伙一起再次跪拜后方按顺序离开。三叔公最后一个离开,将门锁好才高喊,祭礼完成,封堂。
直到此刻,众人才算松了口气。陆父陆么带着陆骁像来围观的村民道谢,请大家晚上吃席。村民们应了之后才陆陆续续离开,对于陆家真正的忙碌才开始。
…
煮好的猪肉被切成大片堆在盘中,郑小哥儿在一旁帮着涮洗青菜。陆么将已经洗好的青菜分别切好码整齐的放在瓷碟里,郑大海也没闲着正在帮忙剁排骨。
陆骁按照风俗不能上手帮忙,被陆么喊到里屋换新做的儒袍。儒袍是得了童生之后才有资格穿着的,申佑之便是只穿儒袍。儒袍穿起来比其他长袍更加严实,并不舒服。平日里陆骁顶多穿个广袖长袍,对于这样把自己裹了一层又一层的衣服实在没有什么好感。规矩使然,陆骁再不情愿也得换上。
新做的儒袍是月白色的,颜色样式是长安精挑细选的。平日里陆骁并不在意自己的穿着,都是长安在准备。
“好看吗?”陆骁任由长安帮他整理领口,眉眼含笑的看着身前不自觉垂着头的人。每每被这样含笑的目光重视,长安都止不住心底漫上的小小羞涩和喜悦。
“好看…”长安咬了下唇,低声说。自己的夫主怎么能那么好,好到想霸占眼前人的生生世世。陆骁不知道眼前人的想法,就算知道也只会高兴吧。伸手扶了扶长安早就插好的发簪,笑意深入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