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不容置喙,说完之后,没有再看阮眠,转身就往战舰里走。
“卢炀!”阮眠不甘心的叫了他一声,想要跟在他身后走进去。
刘明虎为难的挡住阮眠的路,低声道:“嫂子,你就别进去了,我们这次对战海盗会很危险,少将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你就听他的话吧。”
阮眠摇了摇头,“我一定要去。”
他焦急的看着越走越远的卢炀,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卢炀!你不能这样,你有你的战场,我也有我的战场!”
卢炀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
阮眠看着他的背影 ,沉声道:“我身为医生,医院就是我的战场,病人就是我的队友!我不能抛弃我的队友,就像你在战场上,绝对不会放弃你的队友一样,现在我的同事都已经进去了,我怎么能抛下他们,独自一个人留在这里。”
卢炀拳头握紧,回头看向阮眠,神色挣扎。
阮眠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声音坚定的软声说:“卢宝贝,你也支持我好吗?就像我无数次看着你上战场那样支持我。”
这几年,卢炀每次上战场,他都是提心吊胆的,可是他知道那是卢炀必须要做的事,是卢炀想做的事,也是卢炀身为军人必须做的事,所以他即使再担心,也没有阻止过卢炀。
现在,他知道卢炀是为了他好,不想让他有危险,可是他想陪卢炀去战场,他想依靠自己的本事,去救更多的人,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
卢爷爷和卢正威远远的看着他们,谁也没有开口,这个决定只有他们自己能做出选择,他们即使是长辈,也不能替他们决定。
卢炀看着阮眠,瞳孔震动,两人遥遥的对峙许久,谁也不肯让步。
阮眠看着卢炀身上的军装,卢炀也看着阮眠身上的白大褂,那是他们责任的象征,也是他们互不妥协的原因。
良久,卢炀轻轻闭了一下眼睛,眉头终于松了松,他看了阮眠,沉重的抬手,声音低沉的对刘明虎道:“放他进来,准备出发。”
他干净利落的转身走进战舰,阮眠听到他的话,心里一喜,快速回头,对卢爷爷和卢正威点了点头,然后迫不及待的走进了战舰。
战舰的大门慢慢闭合,战舰没有停留多久,就飞快的行驶了出去。
卢爷爷跟卢正威一起看着战舰走远,卢爷爷含笑眯了眯眼睛,低声感叹道:“孩子们终于长大啦。”
“嗯。”卢正威点头,转头跟父亲相视一笑,“他们现在比我们期盼的还要出色。”
卢爷爷欣慰的微笑,转身往回走,神色放松的道:“回去吧。”
他觉得已经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了,卢炀和阮眠都做的很好,他们不会让他失望的。
他现在有时间,还不如想想什么时候给两个小家伙准备婚礼。
第61章
阮眠进了战舰后, 没有去打扰卢炀,直接一个人去了医务人员的医务室, 医护人员都在这里。
赵医生比较有经验, 以前做过随行军医, 所以站在中央指导大家。
阮眠走过去帮忙, 他正低头整理工作需要的东西, 刘明虎忽然敲了敲门,站在门口叫阮眠出去。
阮眠摘掉手套, 走出门,看着他有些诧异的问:“你怎么来了?”
“少将让我来的。”刘明虎笑了笑, 拿出一个绒毛吊坠, 递给阮眠,“大嫂,这是少将让我给你的,他说你如果听到炮火的轰鸣的声, 觉得害怕,就把这个放到身上。”
阮眠把绒毛吊坠接过来拿在手里,低头看了看,不由笑了一下, 他能认出来, 这是用雪狼的狼毛做成的, 摸起来有些硬, 却意外的顺滑。
刘明虎看着阮眠手里的毛绒吊坠撇嘴, 他觉得少将实在多此一举, 大嫂躲在战舰里,只要他们不倒下,敌人就不会冲进来。
在他看来,就算大嫂是Omega,也不至于胆小到听点儿轰鸣声都会害怕,再说了,就算大嫂害怕,拿着那么一小缕狼毛有什么用?难道还能当武器不成。
他实在不懂人家小情侣的情趣,只敢在心里腹诽几句。
阮眠把绒毛吊坠放进上衣兜里,贴近胸口的位置放好,抬头对刘明虎笑了笑,“谢谢你给我送过来。”
“不用谢。”刘明虎憨笑着挠了挠头,“那我先回去了。”
阮眠点点头,目送着他走远,回了屋里。
王大力和沈承正在放置东西,看到他回来,沈承抬了抬头,忍不住打趣道:“有人关心就是好,不像我这孤家寡人,来了战场也没有人关心。”
阮眠莞尔,走到桌边坐下,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水,问沈承,“那你还主动申请过来做随行军医?”
“你们两个都来了,我怎么能不来?我可不能给我们学校拖后腿。”沈承笑道。
他不想承认,他来到安城之后,也燃起了几分热血,当时想也没想就报了名。
阮眠笑了笑,低头喝了一口水。
王大力看着他有些担心的问:“你……能行吗?”
他知道阮眠的原形是兔子,胆子小,所以有些担心他在战舰上会承受不了心里压力。
阮眠笑着摇了摇头,“没事,我有秘密武器,不会害怕的。”
他的手指轻轻摸了摸兜里的狼毛,感觉一阵莫名的安心,即使身处战舰里,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王大力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跟卢炀有关,所以自动自觉的没有多问,免得自己胸口又被插上一箭。
接下来几天,军队和海盗正式开战,医务室的病患越来越多,阮眠每天忙得不可开交,战舰外的轰炸声也越来越响,交锋不断,卢炀要指挥作战,同样忙得通宵达旦。
阮眠的原形是兔子,胆子本来就比常小,对他来说上手术台做手术,已经要鼓足勇气,充满了压力,现在不但要一个手术接着一个手术,还要面对战舰外的轰炸声,他每次听到突然炸开的巨大响声,都控制不住的想要颤抖,还好卢炀给了他绒毛吊坠,让他安心不少。
每当外面的轰鸣声太大的时候,阮眠就伸手摸摸兜里的吊坠,这样就可以放下心来,更好的投入到工作当中。
他渐渐适应了战舰里的工作量,第一次感受到了战场的残酷,他看着一名名伤患,能做的只有更努力的工作,即使他担心卢炀,想要去看看卢炀,也不敢耽误一分一秒。
几天后,伤患渐渐少了起来,大家可以稍微休息一会儿,没有那么忙碌了。
休息的间隙,沈承看着屋内的病人,忽然道:“我不走了,实习结束,我也要留在安城这里。”
赵医生摘掉口罩,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的道:“小伙子,好样的!年轻人就是要有热血,我们都老了,正需要你们年轻人来接我们的班,如果人人都畏惧生死,贪图享乐,不敢来安城,那么谁来守护帝国的平安?”
沈承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赵医生,愧疚的说:“其实我一开始也不想来的,是逼不得已才来的。”
赵医生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我年轻的时候也是,我是被我老师送过来了,可是我来了之后,他让我走,我都不想走了。”
王大力在旁边听着他们的对话,忍不住笑了,插话道:“原来您也是啊。”
“对啊,我们那个时候没有几个是情愿过来的,你们……”
阮眠静静听了一会儿,跟着笑了笑,拿了一瓶牛奶走了出去,想要趁着休息多透透气。
他走到战舰走廊尽头的窗边,靠在墙上,喝了一口牛奶,眼睛看着窗外滚滚的浓烟,微微有些出神。
他这几天没有多少休息时间,睡的很少,所以眼底看起来有些疲惫。
如果不是今天病患少了一些,大家根本没有时间喘口气,稍微休息一下,这是阮眠工作以来,最忙碌的一段时间。
“在想什么?”卢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站在他身后问。
阮眠听到他的声音回头,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们虽然在一艘战舰上,见面的机会却不多,除了知道对方平安外,没有多少时间说话。
卢炀的面色比平时沉,下巴上微微冒出青色的胡茬,轮廓分明的脸颊看起来更加英俊,多了一丝男人味。
阮眠摇了摇头,“没想什么,就是有点困了。”
卢炀盯着他的脸看了片刻,眉头倏尔紧紧的蹙了起来。
他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阮眠下巴的位置,低声问:“脸怎么了?”
阮眠的下巴上有一片青紫,在白嫩的皮肤上,格外的明显。
阮眠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自己脸上还有伤,他这几天脸上都戴着口罩,今天一时放松倒是给忘了。
他不由有些懊恼,卢炀已经看见了,他想要遮挡已经来不及了。
“没事。”阮眠微微侧头,把伤口避开卢炀的视线,风轻云淡的解释道:“前几天有位病人痛得太厉害了,不小心打了我一下。”
卢炀眸子沉了沉,伸手掰过他的下巴,放在阳光下仔细看了看。
阮眠的肌肤白嫩无暇,衬的那片青紫醒目到刺眼,卢炀能看出来这个伤已经有几天了,现在伤处还这么明显 ,可见受伤的时候有多严重。
军队里的士兵基本都是受过高强度训练的Alpha,痛到失去理智的时候,打人哪里还有什么轻重,这一拳必定是极重的。
“疼吗?”卢炀摸着阮眠下巴的手指微微颤抖,心口无法抑制的疼着。
这些年,阮眠在他的身边,他从来都没有允许任何人伤害过阮眠,更从来没让阮眠受过这样的伤。
现在阮眠在他的眼皮底下受伤,他偏偏不能给阮眠报仇,更不能责怪任何人,因为打阮眠的士兵已经是重伤,是痛的失去了理智。
“不疼。”阮眠笑了笑,安慰道:“已经上过药了,一点也不疼。”
卢炀心疼的看着他,伸手轻轻的把他抱进怀里,柔声道:“兔兔,很快就会结束了。”
阮眠抱住他的腰,轻轻点了点头,声音软乎乎的说:“卢宝贝,我相信你。”
他说着轻轻打了一个哈欠,靠着卢炀的胸膛微微闭上眼睛。
“困了?”卢炀摸了摸他后脑柔软的发丝。
阮眠点点头,眉眼恹恹地低垂着,老实承认。
“睡会吧。”卢炀柔声道:“今天没有开战,应该不会有更多病人了。”
阮眠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趁着没有新病人的时候多睡一会,可以养精蓄锐。
“好,我稍微睡一会儿,你等会记得喊我起来。”
“嗯。”卢炀把他打横抱起来,“睡吧。”
阮眠伸手抱住卢炀的脖子,靠在卢炀怀里,没有问卢炀要带他去哪,安心的闭上了眼睛,反正卢炀也不会把他卖了,卢炀带他去哪里他都愿意。
卢炀浅笑了一下,无视众人的目光,一路平稳的把阮眠抱回了会议室。
士兵们看到少将抱着他的未婚妻,努力假装目不斜视,心里都忍不住震撼。
他们冷若冰霜的少将。竟然也有这么柔情蜜意的时候!
卢炀不知道众人心里的惊讶,他抱着阮眠走进办公室,在办公椅上坐下,把屋里的温度调高了一些,将阮眠放在腿上,轻轻摸了摸阮眠耳边的头发。
阮眠靠在他的肩头,呼吸平稳,已经彻底熟睡过去,粉嫩的嘴唇偶尔会轻轻蠕动一下,像是在说梦话,但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看起来可爱乖顺,让人想往他怀里塞根胡萝卜。
卢炀眸子里一片温柔,安静的看了他一会儿,视线落在他受伤的地方,眉头不由微蹙。
卢炀盯着伤处看了一会儿,越看越心里难受,他守护了这么多年的小兔子,竟然就这么被人轻易的伤到了。
他忍不住低下头,轻轻在那片青紫上落下轻柔一吻,如羽毛拂过,小心翼翼的不敢用力。
他怜惜的把阮眠抱紧了一些,下巴在阮眠的头顶轻轻蹭了。
他一改刚才的想法,心里暗暗决定,明天他就下一道命令,让士兵们受伤的时候,即使再疼,也不许伤害医生护士一下,否则无论当时有没有痛到失去理智,伤好之后,都要接受军法处置。
他这也是为了让医护人员可以安心救治病患,绝不是徇私。
卢炀轻轻磨牙,至于那个伤害阮眠的士兵,也必须要找出来,等他伤好之后,非得找理由罚他跑个十圈、二十圈不可。
这个他就是徇私。
虽然不讲理,但是他护短,特别护小兔子,跟小兔子有关的事,在他这里都没有道理可讲。
第62章
卢炀看着阮眠近在咫尺的唇,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 不自觉越靠越近。
他的唇慢慢贴上阮眠的, 唇上柔软的触感还没来得及感受,外面便忽然出来一声巨大的轰鸣声, 阮眠在睡梦中全身一抖, 砰的一声吓得变回了垂耳兔。
卢炀的唇落在空中, 低头看着怀里的垂耳兔, “……”
海盗必须打!一个都不能留!
阮眠虽然受惊变回原形, 却因为太累了,没有醒过来, 依旧沉睡着。
卢炀深吸一口气,无奈的把垂耳兔放进兜里,召集所有人过来开会。
刘明虎从听到轰鸣声,就立刻赶了过来,所以他是第一个到的。
他火冒三丈的走进屋, 大声道:“这群海盗太狗了, 竟然又搞突然袭击,少将, 我们这次可不能放过他们。”
卢炀捂住垂耳兔的耳朵,抬头淡淡看了他一眼, “小声点。”
刘明虎看到他衣服前兜里揣着一只兔子,忍不住瞪大眼睛, 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