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官们纷纷摇头说：“不用看了，一队的孩子心态崩了，这场训练马上就要结束了。”
　　贺煊沉默几秒，还是说：“那倒未必。”
　　王教官揉揉额角，问：“你的队员你应该清楚，他们顺风顺水惯了，这会心态崩了，不可能继续下去了。”
　　贺煊说：“心态崩了是真的，但是能不能打下去，决定权并不在他们手上。”
　　这话半点没错。
　　苏宴羽从头到尾就没给过校一队选择结束的机会。
　　他对队友们说：“如何开始是他们选择的，如果再把如何结束的选择权交到他们手里，我难道不要排面的吗？”
　　队友们沉默地看着他，既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
　　这个时候的苏宴羽好可怕！
　　就和一个月前说他们连鸡都不如时一样可怕！
　　苏宴羽没感受到队友们惊恐的目光，自顾自沉浸在新的战术里，思考人生思考得无法自拔。
　　他这么一思考，就有人要倒霉。
　　于是在经历三种控制链的疯狂殴打后，校一队十人又先后经历了四五六七种新的控制手法，直到将所有复活次数全部耗完，才终于幸福地一头倒在地上，再也不用哭着爬起来继续打了。
　　“我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连输掉比赛都是幸福的！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只想躺在地上做一条咸鱼！”
　　“太阴险了！二队太阴险了！他们根本不是人！”
　　“我TM今天就一个异能都没砸出来！脆皮就不是人吗？！脆皮没有尊严吗？！为什么每次都针对我？！”
　　“你还好。我就意思意思反抗了一下，就被那个苏学弟按在地上疯狂摩擦。”
　　“看起来，脆皮在二队眼里真的没有尊严。各位，节哀。”
　　校一队九名正式队员眼神放空，实在不想再考虑更多。
　　那名代替贺煊上场的替补倒是说：“如果我不上场，换队长上场就好了。有队长在，我们肯定不会输。”
　　贺煊在队伍中承担的责任是攻击和指挥，因为他没上场，这个责任就交到了第二指挥身上。
　　这会听到替补的话，第二指挥不由沉默了。
　　他的指挥水平是不如贺煊，而替补队员的攻击力和战斗直觉也远远不如贺煊，如果换了贺煊来，一队确实不会输。
　　苏宴羽再厉害也只是个新生，怎么可能和声名赫赫、眼光独到的贺煊殿下比？
　　想到这里，他看了眼从对战开始就没说过话的赫尔曼，压低声音询问对方。
　　“听说贺煊殿下非常看好苏宴羽，甚至对苏宴羽的队友态度都有变化，这个传闻是真的吗？不过说真的，苏宴羽的队友能力还不错，殿下对他们另眼相看也是应该的。”
　　赫尔曼表情一僵，扭头看了眼第二指挥，心情复杂难言，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之前才说过校二队的队员都是废物，也表示过以苏宴羽的价值，不足以换来他们殿下庇护那么多人，结果没几天，苏宴羽就带着校二队直接怼到他脸上，巴掌拳头噼里啪啦甩得山响。
　　更要命的是，苏宴羽人家全程都重点针对过他，明显是没把他放在眼里，这让他心情怎么能不复杂？
　　他现在感觉自己已经不是脸肿了，而是浑身骨头都要被打折了！
　　太过分了！
　　真是太过分了！
　　他就没见过这么记仇的人！
　　内心一时间幽怨极了，直到本次训练结束，双方对战数据被光脑整理出来，赫尔曼才慢慢从恼羞成怒中回过神来，顶着王教官冷漠的视线，战战兢兢看向贺煊。
　　贺煊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评价什么。
　　王教官却没那么好说话。
　　他眉飞色舞夸奖过苏宴羽和校二队其他成员，就当着校一队所有人的面问：“小苏同学，你是通过多大计量的训练快速提升队友实力的？”
　　作为经验丰富的教官，王教官不需要苏宴羽的训练方式，只需要一个相应标准刺激一队这些自认天才的孩子。
　　苏宴羽心领神会，但没有撒谎，直接说：“其实是我的队友们比较自觉。我是大一生，平时公共课比较多，有时候不能和他们一起训练。但他们这一个月来，没有一天偷懒，就算我给了休息时间，他们也会抽出半天巩固练习。”
　　至于练习时长……
　　当然是除了吃喝拉撒都在训练啊。
　　苏宴羽说得理所当然，他的队友们也点头点得干脆。
　　确实是这样没错，虽然没有苏宴羽在，还有位阵营鸡女神盯着他们，但能保持下来，靠的当然是他们的毅力。
　　王教官对这个答案满意极了，看了眼蔫哒哒的一队队员，让贺煊把二队送走，准备给一队分析战斗中表现出来的问题。
　　贺煊欣然答应，领着苏宴羽等人离开活动中心。
　　路上他说：“校二队这回表现不错，等到教官们商量完毕，你们也会迎来指导老师。”
　　校二队所有成员脸上都露出喜色，苏宴羽眼中也染上笑意，向贺煊道了声谢。
　　贺煊本来想说校二队进步快是苏宴羽的功劳，可看到苏宴羽盯着他，心中一动，忽然意识到苏宴羽不是在为教官的事情道谢。
　　他帮忙庇佑校二队队员的事情，苏宴羽大概已经知道了。
　　眼中漾出温柔的光，贺煊柔声说：“你永远都不用向我道谢。”
　　苏宴羽在心中啧了一声，暗道就是因为贺煊这么温柔，赫尔曼那些人才敢当面说他的不是。
　　目光扫过兴奋的队员们，苏宴羽知道现在这个场合不适合说太多，等和贺煊一起回到宿舍楼下，才向贺煊发出邀请。
　　“贺学长周末有空吗？你帮了我这么多，我觉得至少该请你吃顿饭。”
　　他这话说得漫不经心，贺煊却倏然睁大眼睛。
　　耳根瞬间红了，热度一路从耳朵上蔓延开来，飞速将整张脸、甚至一段脖子都染红，贺煊腕上那串念珠光芒流传不息，将他激烈的情绪展露无遗。
　　顶着苏宴羽专注的视线，贺煊压力极大。
　　他深深呼吸两次，终于慢慢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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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今天也有白白的液体呢~


第36章
　　第一次和心上人约会, 说实话, 贺煊非常紧张。
　　鉴于上次亲自约苏宴羽失败的经历, 贺煊生怕给苏宴羽留下不美妙的体验，专门向自家父皇请教了一番, 约会当日一早就起了床，花了将近三个小时搭配衣服和饰品。
　　宫廷女官从没见过这么在意外表的贺煊，帮着贺煊找衣服时，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贺煊抓着两套衣服看来看去, 愣是没比出哪件更好，不由着急地去看女官。
　　“玛格丽特夫人，您觉得这两件哪件比较合适？”他问。
　　女官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看了几眼衣服, 一言难尽地说：“殿下，这两件都很不错。不过考虑到今日和您有约的是年轻人，我建议您穿铁灰色的。”
　　贺煊愣了下，迟疑着说：“这……会不会显得太不稳重？”
　　女官定定看着他，一字一顿说：“殿下，您只有十九岁！以及，如果您不快点的话，约会就要迟到了。让心上人等待可不是绅士该做的事情。”
　　贺煊脸色一变, 不敢再继续挑选, 匆匆换好衣服, 和送他的宫廷司机一起离开了。
　　玛格丽特女官见他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捂着胸口看向衣帽间侧面一张照片, 感觉自己几乎无法呼吸。
　　“哦，我亲爱的钟薇陛下，您要是在天有灵，请保佑您的儿子这次不要因为太过兴奋而吓到他的心上人！他简直就像您的丈夫一样，只要一见到心上人就无法保持冷静！”
　　作为一个已经被拒绝过一次的人，他怎么可以如此毛躁呢？
　　玛格丽特女官忧心忡忡地想。
　　可惜被摆在窄桌上的戚钟薇并不能回答她了，只有唇角那抹恬静的微笑一如既往。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玛格丽特女官的祈祷生了效，至少贺煊在见到苏宴羽时，并没有因为过度紧张而失态。
　　苏宴羽将菜单交给贺煊，态度极亲近地让贺煊自己点菜。
　　在帝国，如果只是单纯的感谢宴，菜品应该由宴请人直接选好。像苏宴羽这样将菜单交给贺煊的行为，则代表着用饭双方是关系很不错的朋友。
　　餐厅经理本来见到贺煊就很激动，这会发现贺煊居然接过苏宴羽递去的菜单，神情还十分愉快，目光瞬间如探照灯一般落在苏宴羽身上，眼里全是意味深长。
　　然而苏宴羽忙着思考怎么才能说服贺煊，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也没有注意到贺煊今天格外精神的打扮。贺煊估摸着苏宴羽的口味点完菜，一抬头就看到苏宴羽陷入沉思的模样，小心揪了揪袖子，心里有点失落。
　　餐厅经理却很兴奋，他重复了一遍菜名，等贺煊确认没问题，就从两人就座的角落里退出，亲自去后厨监督了。
　　苏宴羽终于回过神来。
　　他看着贺煊，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我怕走神了。”
　　贺煊自然而然地说：“没关系。不过你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苏宴羽摇头说：“不算是麻烦。”
　　说着又看了贺煊一眼。
　　贺煊一怔，旋即不着痕迹挺起腰杆，假装冷静地把玩起一枚精致的红宝石袖扣。
　　苏宴羽看了看袖扣，没往心里去，斟酌着说：“贺学长，上次和一队交手后，这两天我想了想，觉得一个好的团队领导应该有足够的权威。哪怕平时他和队员关系亲密，但根植在团员心里的权威性不能动摇。”
　　只有如此，在紧急关头团员们才能完全服从指挥，平时也不会莫名其妙对领导提出质疑，让旁人怀疑领导的能力。
　　贺煊眉听出来苏宴羽这是在说他，还挺认可地点点头。
　　他关切地问：“是二队有人不听指挥？如果需要，你可以教导他们一下。”
　　反正那些都是学长，皮糙肉厚的，不怕挨打。
　　苏宴羽看他一点意识都没有，无奈地叹了口气。
　　贺煊微微皱眉，脑中飞快过了一遍二队队员们的人际关系，生怕有人用背景压制苏宴羽。
　　苏宴羽从他表情中窥出端倪，心里又感动又好笑。
　　感动当然是感动于贺煊如此关心他，好笑则是好笑贺煊真的一点自我认识都没有。
　　他想了想，干脆直接说：“贺学长，我不是说二队，是说你的团队。我没记错的话，那位名叫赫尔曼的学长，是你的预备客卿？”
　　“客卿？”贺煊为这个说法愣了下，旋即觉得很有意思，不由微笑起来，“是，他算是预备役，正式客卿已经有了对应的岗位。”
　　苏宴羽心领神会：“比如研究院？学长的切入角度很好，不要让人拖了后腿。”
　　贺煊再次一怔，双眼盯着苏宴羽，嘴唇抿了抿，半晌才点点头。
　　苏宴羽见他半点没生气，表情里还莫名透出股羞涩，一时也怔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贺煊看他这个反应，更不好意思了。
　　他现在确认他完全没想错，苏宴羽突然要和一队切磋，真的是为了给他找场子。起因也很简单，就是赫尔曼在人前质疑了他的决定。
　　为了维护他的权威，苏宴羽带着二队，身体力行地向赫尔曼等人展示了什么叫“值得”、什么叫“眼光精准”，直接给了赫尔曼一个教训。
　　毕竟苏宴羽确实厉害，原本被视为废物的人能力也不弱，赫尔曼再多说什么，就不是合理建议，而是影响团队和谐了。
　　贺煊感觉就像被喂了一大口糖，一下从嘴里甜到心里，含情脉脉看着苏宴羽，温声向苏宴羽道谢。
　　“学弟帮了我这么大忙，这次本来应该是我请学弟吃饭才对，我——”
　　他话没说完，苏宴羽就打断他，顺势说：“学长要真是过意不去，下次再请我吃饭就好。这次是我感谢学长帮我解决弗雷德带来的麻烦，不能本末倒置。”
　　贺煊耳根发烫，没想到还能这么操作。
　　这次苏宴羽请他，下次他请苏宴羽，约会可不就顺理成章了？
　　还是学弟比较聪明，连下次怎么出门都想好了！
　　想到这里，贺煊突然反应过来：“学弟怎么确定是弗雷德在中间捣鬼？”
　　苏宴羽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淡淡说：“对方愿意冒这么大风险来对付我，不可能和我没有过节。再加上能模仿卡利沃签名而不被系统察觉出问题，推荐人和卡利沃一定很熟。”
　　甚至，他手中还有卡利沃的备用签名。
　　能满足这些条件的第一人选是谁，还用说吗？
　　贺煊轻叹一声：“我原本想先解决这个麻烦再和学弟说，没想到学弟已经猜出来了。”
　　苏宴羽说：“我听卡利沃说，弗雷德最近过的不是很愉快，应该是学长的手笔吧？”
　　贺煊点头承认，又说：“他在学生会没多久，经手的事务不是很多，但造成的损失却很惊人。我怀疑他父亲一直在背后支持他做一些事情……学弟，你现在一个人住，我不是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