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一步,服务生也就认命了,想着赶紧把人打发掉,问道:“那您还记得密码……”
他说着发现能刷脸解锁,便为客人讲解一番,对着这张脸解开手机,点进微信扫码,然后刷脸付账,递还回去:“好了。”
龙煜不动声色地围观了整个过程,评价道:“挺神奇的。”
服务生笑着把小票递给他,示意他稍等一会儿。
龙煜接过来一看,挑眉:“能换吗?我不想喝咖啡。”
你特么究竟是不是在玩我?
服务生保持微笑:“当然可以,您看要换什么?”
龙煜选了杯香草茶,趁着等待的工夫,晃晃黑块:“这玩意儿叫什么?”
服务生道:“手机。”
龙煜道:“除了能付账,还能干什么?”
服务生道:“还能打电话,您看看通讯录上有没有您的家人,可以让他们来接您。”
龙煜点头:“这里是什么地方?”
服务生道:“初旭大厦。”
龙煜道:“什么城市?”
服务生道:“平城。”
龙煜眯了一下眼:“哦,谢谢。”
服务生早已做好“他问啥答啥,尽快让他滚”的决定,本以为他会问起来没完没了,谁知竟然停了,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龙煜对上他眼中的怀疑,一脸淡定:“我真有病,很多人都不信,总以为我开玩笑,没事,不用觉得愧疚,我习惯了。”
什么我就愧疚了啊!
服务生沉默两秒,没有忍住,用好奇的语气道:“那您犯病的时候为什么会记得您有病?”
龙煜道:“有意思吧,那些大夫至今也没弄明白这个事。”
服务生笑笑,闭上嘴,不管是真是假都不想聊了。
龙煜也没再另起话题,等香草茶做好,便拿着走向一旁的落地窗,一边喝一边往外看。
咖啡厅临街。
站在窗前,只见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街上时不时有车辆驶过,带起阵阵的呼啸声。
龙煜扯起嘴角,露出一个阴森的微笑。
这里是平城。
还真是……意料之中啊。
几十年没来,人类这边发展太快,半点以前的影子都找不到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得好好想想,是谁在算计他。
由这次可知,他上次见到的果然不是幻境,而是也进了别人的身体,就是不清楚这两次是不是同一个人。如果是,在这具身体上应该能找到线索。
他又喝了口茶,透过玻璃的反射看见有人影接近,扭头看了过去。
那是两个很年轻的小伙子,见他看过来,其中一个笑道:“我们来给那群祖宗买果汁,你什么时候下来的,上面要玩游戏了,一起呗?”
龙煜“嗯”了声,站着不动。
那二人便折向吧台,等把东西买好,转身喊了他一声。龙煜思考一瞬,跟着走了。
三人坐电梯上楼,回到包间。
龙煜只听一阵鬼哭狼嚎扑面而来,抬眼一扫,见屋里灯光绚烂,墙上挂着薄薄的电视,有两个人在附近摇头晃脑,更多的人则坐在沙发上,人手一个手机,正聚精会神地看着。
神奇。
虽然早已知道多年过去,人类这边的变化肯定不小,但如此巨变还是出乎意料,人类真是个神奇的物种。
龙煜用舌尖抵抵上牙,有点遗憾。
妖界规定不能吃人,也不知这辈子有没有机会吃个人,尝尝什么味儿。
包间的小崽子完全不清楚他们在某人的眼中要变成菜,热情地招呼他坐下,围成圈玩真心话大冒险。
参与的玩家有十一个人,因此用了最简单的办法——转酒瓶。
这游戏太简单,龙煜很快就会了,轮到他的时候轻轻一转,瓶口对准了斜对面的女生。
他见对方选了真心话,便问道:“你今年多大?”
女生一愣,紧接着惊喜道:“22!”
其余人不干了:“大好机会就问这个,你也太怜香惜玉了!”
龙煜笑了笑,不置可否。
看来外在年龄和真实年龄相符,而不是有技术干涉。
这些人是同学,他进的这具身体应该也是差不多的年纪。
如果两次互换真是同一个人,选这么一个小崽子占他的身体,这小崽子是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正沉吟之际,瓶口一转,到了他身上。
龙煜想也不想,说道:“大冒险。”
转瓶子的人是班长,见自己中奖地转到校草,激动地一拍桌子:“表白!”
龙煜盯住她,深情道:“我喜欢你。”
班长差点被口水呛着:“我还没说完呢,不算!”
其余人都没见过校草表白,纷纷站到了班长的阵营。
不过经此一事,他们都能看出郁承根本不在乎,让他对现场的人表白,整不了他。班长思考一阵,想出一个好主意:“这样,你打开通讯录。”
龙煜不知道通讯录在哪,解锁手机就扔给了她:“给,自己翻。”
班长道:“不是我选人。”
她点开通讯录递回去,让他闭眼往下滑,听着她喊停。
龙煜不想闭眼,说道:“我不看,盯着你们滑。”
班长没意见,和周围的人一起盯住他的眼睛,防止他往下瞟。
龙煜滑着手机,感觉过了好几秒,众人猜测可能要滑到中间,却不知妖王第一次滑这个,手生,等班长喊停的时候,他刚滑到“D”打头的字母。
他听班长的话,点了一下屏幕,低头对上了一个名字:大哥。
众人倒抽一口气。
郁承什么背景,他们早就扒过。
他上面有一个大哥,年轻有为,自己创业,单身帅气,冷峻严肃,被誉为“行走的活体玛丽苏小说霸道总裁”,没想到郁承竟滑到了这位大佬。
班长一惊过后,双眼“噌”地亮了。
此刻正主还不知道身上要被扣一口大锅。
郁承看了看文件,发现是人口和物种普查。虽然简繁体掺杂在一起,但每一个字都认识。
此外文件最右边的空白处有两行批示,正写到一半。
这让他不由得思考了一个问题——他在这里,那身体的原住民在哪儿?
上次他的身体直冲小河,没有参考价值。
这次他来之前正在咖啡厅里站着,如果是托管还好,可如果被人占了……他宁愿身体去自杀,被热心市民捆住送医院。
郁承默默坐了一会儿,发现没有回去的迹象,便起身开门,打算出去看看。
这是一座很有古韵的建筑,建得恢弘而大气。
他出了院子,顺着走廊往前走,跨过一个门,视野瞬间开阔。
他站在高处,脚下是九组台阶,每组之间有平台作为缓冲。
台阶宽百米,如蛟龙入海,浩浩荡荡向下铺展,通向下方占地极广的广场。而广场尽头,从左往右架着九座飞桥,一字排开,气势磅礴,另有瀑布之声隐隐传来,整幅画面堪称波澜壮阔。
郁承深吸一口气,尚没发表评价,只听旁边有人道:“王,来吗?”
他扭头一看,是上次在树林里见到的黑袍人。
那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他们老大每次加班累了就想活动一下身体,试问有什么比酣畅淋漓地打一场更爽呢?
郁承看着他,不知道他说的“来”是什么意思。
那人见老大盯着他不动,便知道是同意了,在等他动手,于是冲过去就是一拳。
郁承能看清,但做不出反应,这一下挨得结结实实,顺着台阶就滚下去了。
那人:“……”
其余护卫:“……”
死寂过后,罪魁祸首一副灵魂出窍的状态,惊悚道:“我我我……他他他……”
其余护卫跟着回神,一齐痛心疾首。
你他妈明知道他最近发情期,身子都给憋虚了,怎么还敢对他动手!
他们急忙跑了下去。
郁承摔在平台上,慢慢爬起来,心想:你死了。
第04章
郁少爷除了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差点没救回来,这二十多年一直过得顺风顺水,受过最大的伤也只是磕破一点皮,谁知最近倒了血霉,接二连三地遭遇重创。
一次坠河,一次被树砸晕,一次滚下台阶——都和这鬼地方脱不了关系。
他勾起嘴角,压着火理了理衣领,感受一番身体状况,发现竟不怎么疼。
他想起上次单手捏断树,暗道这具身体真是结实。
护卫们恰好赶到,关切地围着他:“老大,你怎么样?”
郁承收敛表情,平淡道:“没事。”
护卫们松了一口气。
郁承转过身,看向哆哆嗦嗦蹭过来的罪魁祸首。
其余人也看过去,有些于心不忍。
他们王工作狂,不找媳妇把自己憋成这样,怪不得别人。
可话虽如此,他毕竟是妖王,众目睽睽之下被弄得滚了一遭,心情肯定不好,心情一不好,他们都别想好。
最惨的就是这个兄弟,首当其冲。
他们念着彼此的革命友谊,主动掏出绳子把人捆上,抬起横放在平台边缘,利落地退开,让老大动手。
被捆成粽子的护卫闭上眼,等着被踹。
郁承:“……”
挺好,训练有素。
想想上次的一排脑袋,他估摸这个王的脾气可能不怎么样。
郁少爷入乡随俗,溜达过去,把人踢下台阶。
护卫“骨碌碌”地滚到下一层平台上,趴着不动。
就有点开心,老大虽说不是个东西,但一向很有原则,既然接受用这种方式惩罚他,那就不会再另外折腾他。他皮糟肉厚,表示毫无压力,哪怕滚到底也无所谓。
其余护卫也有点意外。
他们抢先给老大提供一个选项,其实把握不大,没想到他竟同意了,看来是没往心里去……哦,也或许清楚是自己的原因,所以没发作。
哎呀,不愧是一界之王,敞亮!
他们望着老大缓步迈下台阶,越过地上的粽子继续走,知道这事翻篇了,便解开兄弟的绳子,追了过去:“王,你去哪儿?”
郁承道:“随便转转。”
护卫们亦步亦趋跟着他走过殿前的广场,到了其中一座石桥上。
郁承站在桥中间,循着声音向左远望,见尽头果然有一道瀑布。
河水从那里奔腾而来,扫过这九座飞桥,毫无眷恋地流向下游的森林。他打量一番,把目光转向前面。
飞桥过后是一条平坦而宽阔的大街,和广场一样铺着石板,街道两旁则是郁郁葱葱的森林,再远的地方,隐约可见竖着一个高高的烟筒,有点像发电厂。
郁承人生地不熟,没有再往前走,而是原路折回了宫殿。
护卫们依旧跟着他,感觉他今天出奇的心平气和。
要是放在平时,他们这样跟一路,肯定早就被轰走了。几人想想他的状态,试探道:“老大,你是不是有心事?”
郁承道:“为什么这么问?”
护卫道:“就……看你和平时不太一样。”
郁承道:“比如?”
比如你今天脾气好?
这岂不是在变相地说你脾气不好嘛。
护卫们没敢提,只道:“比如不嫌弃我们了。”
郁承其实嫌弃,但没办法,这鬼地方太不科学,万一哪里蹦出一个东西,这些人好歹能护着他。
他想想这个王的脾气,只简单地给了一个“嗯”,见他们果然又恢复安静,便不紧不慢逛完一圈宫殿,看向了打他的护卫,问道:“最近喜欢干什么?”
那人被问得有点懵逼,挠挠头:“就还和平时一样啊,和他们练练手、喝喝酒之类的。”
郁承道:“不看书?”
那人更懵逼:“看啥书啊,我一看字就晕。”
郁承满意了,带着他们回到书房,在书架上找了本普普通通的杂记,伸手递给他,指着院子:“去,搬套桌椅,坐在那儿把这书抄一遍,什么时候抄完了什么时候睡觉。你们几个人轮流盯梢。”
那人:“……”
其余众人:“……”
那人惨叫:“不是,老大你刚刚不是罚过了吗?”
顿了顿,他快速自救,“罚也行,咱们换个法子成吗?”
郁承那一脚是不清楚惯例,不想被怀疑才踢的,现在才是他算这笔账。
当然这种事不能说,他一本正经道:“我不是罚你,是在教导你。你太冲动,不冷静,我这是为你好,给你磨磨性子。”
郁少爷哪怕明着整人,也喜欢装个无辜。
他往对方的肩膀上一拍,语重心长地叹息一声:“希望你有一天能明白我的苦心。”
他这个时候已经不在乎崩人设了。
逛完一圈新鲜够了,算完账心里也舒坦了,他便想回去看看身体是什么情况。
上次失去意识就换了回去,他觉得这次搞不好也一样。
不过他不想自残地用脑袋撞墙,便扔下这群人,悠哉地进了附近的卧室,准备睡一觉。
一群护卫久久无法回神。
他们老大这狗脾气,发作他们向来不找借口,所以……他说的都是心里话?为啥突然这样啊?
“卧槽!”其中一人骤然变色,“你们说他今晚这举动,像不像是再看最后一眼?”
卧槽!
其余几人顿时不好了,拔腿冲进神医的屋子,把人挖了起来,问他确不确定老大是发情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