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拼命摇头,华融月却不理他,径直问,“什么交易?”
他们既然是散修,自然不会放过和大仙门的人建立交情的机会,华融月实力不错,在散修中一定也有名气,否则不会让魔修选中,玄赢点出她的顾虑,“你们临阵倒戈,已经在女魔修那里挂上了号,这件事对你们也是隐患,帮我暗中查访岩弧宗和魔修的关系,事成之后我会付五万灵石作为报酬。”
散修的消息和仙门消息来源不同,能探听到许多暗地里的事情,还可以避开玄江门的渠道,瞒过他的师尊玄清子。
猴子倒吸一口凉气,五万灵石,对散修来说是无法拒绝的数字,华融月思索片刻,同意了这桩交易。
等华融月和猴子离开,沈时冕探究的眼神落在玄赢身上,“师兄何必如此麻烦,派玄江门和我凌霄阁的人去搜查拷问一番,定能让岩弧宗露出马脚。”
玄赢面不改色地扯谎,“我看你灵石太多,替你用些。”
沈时冕那么多灵石,他看着堵心也是真的。
玄赢,在有意避开玄江门的势力,沈时冕很快得出了结论,他的这个师兄,秘密比想象的还多,从前却骗过了所有人。
看来,结合襁褓中的事,沈时冕有必要从玄赢身上下手,查一查他们之间的渊源和玄赢的来历了。
玄赢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拐了百八十个弯,两人往镇上客栈的方向飞去,玄赢照旧走窗户进了沈时冕房间,却见梁赋正举着一个鸽蛋大小的丸子试图往沈时冕嘴巴里塞,沈时冕眼神顿时冷下来。
梁赋忽然觉得有些冷,扭头看见他师兄回来了,赶紧扑过去一阵嚷嚷,“师兄他好像没气了。”
起初梁赋以为沈师弟是太累休息了,想想又不对,沈师弟那么龟毛的人,怎么可能在有别人的情况下睡熟,梁赋探探他的鼻息,发现微弱的像没有一样,顿时使出浑身解数试图把人唤醒全都无效,最终取出了自己的“独门秘药”打算死马当活马医。
玄赢闻言瞟了眼旁边的沈时冕,抿唇一乐,伸手接过梁赋手里的药丸,“放心没事,我来吧。”
梁赋如释重负,脚底抹油地溜了,甚至贴心地关上了门开启了隔音结界方便他师兄下手。
沈时冕没立刻躺回去,盯着玄赢手里的丸子,“这是何物?”
不得不说,刚刚给猴子喂的蝶香给沈时冕也留下了不小的阴影,梁赋捣鼓的东西总是让人警惕,玄赢又不是他这边的人,沈时冕始终记得他们的关系。
玄赢笑得坏坏的,“好东西呀,沈师弟我喂你吃啊。”
沈时冕道,“我只消回去便可,不必浪费师兄的药。”
玄赢无所谓地点了下头,举起药丸自己咬下了一半,下一瞬却趁沈时冕放松警惕飞速地挪到床边,作势要把剩下那半塞进沈时冕口中。
沈时冕反应极快地躺回去,但和身体相融还是耗费了片刻功夫,等能够动弹时,剩下的一半药丸已被玄赢推入他口中一半,沈时冕以舌尖抵住药丸,顿时尝到一点青涩的苦味,他正欲挣扎,玄赢却手脚并用整个人压上来,四肢交缠,过于近的距离,玄赢的气息扑面而来将他紧紧包围,沈时冕不由恍惚了一下,动作也停顿了片刻。
玄赢何等敏锐,立刻抓住机会把一半药丸都塞进去,正要捂住沈时冕的唇不让他吐出来,沈时冕却动了动唯一没被禁锢的脑袋,下巴微抬,准确地吻住了玄赢的唇,两人口中都有着同样的药丸的苦味,药味交织缠绕,玄赢的动作顿时凝固。
他瞪大眼睛,难以相信发生了什么,沈时冕,他的死对头,居然和他唇唇相触,玄赢就是个傻子也知道这不是个正常的反应,他和沈时冕四目相对,对方向来结满冰霜的眸中,漾起一点错愕的涟漪,似乎事情的发展也超出了沈时冕的预料。
“咕噜”两声,错愕的两个人同时咽下了嘴里的药丸。
玄赢的脑海中先是飘过一句话,你错愕个什么劲,难道不是你先亲我的吗?
随后又有鸳鸯线三个字蹦出来。
完了,玄赢心想,鸳鸯线终于开始发挥它邪恶的作用,沈时冕一定会爱我爱到不能自拔,从此人设崩塌,因为求而不得一直在痛苦中煎熬。
他的思绪一路跑偏,一时忘了爬起来,突然梁赋又举着玉盒冲进来,“师兄我这里还有……”
话没说完,“啪嗒”一声玉盒落地,梁赋迎着那两人一致的杀人视线,木然地捡起地上的玉盒,木然地转身再次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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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玄赢如梦初醒,火烧眉毛地从沈时冕身上爬起来,手背蹭着自己的唇,那架势恨不得皮都蹭掉,沈时冕也有些晃神,刚刚那一瞬间,他冲动得不像自己,脑子里的弦仿佛断掉了一般,失去理智地吻了玄赢。
最近他失控的次数越来越多,似乎不是什么好事,有些东西在悄悄地萌发,又悄悄地生长,愈发茁壮起来,让沈时冕都有些难以招架,也许,他应该和玄赢保持一点距离,不该再放任自己。
玄赢蹭了一会,终于平复了情绪,他倒没有怨怪沈时冕,因为很笃定是鸳鸯线的问题,现下其实机会不错,他琢磨了一下用词,谨慎开口,“你为什么亲我?”
沈时冕不动声色地观察他,发现玄赢没有想象中那样雷霆大怒,这很反常,于是沈时冕选择部分坦白,“若我说冒犯师兄是无意的,我也不知缘由,师兄可信?”
玄赢扯了扯嘴角,无力道,“信,我对你那么差劲,你肯定不会因为喜欢我是吧?”
沈时冕看他纠结的神情,垂眸,“师兄也知你对我有偏见。”
玄赢哑口,喃喃道,“其实不是偏见。”
沈时冕闻言又抬起头,“不是偏见又是什么?明明我第一次拜访师兄时,师兄还是很喜爱我的,是因为我的身份吗?”
玄赢想问的又问不出口了,他迟钝地察觉到气氛的诡异,沈时冕是在……问他幼年的事情?
为什么忽然旧事重提,玄赢一点也不想回忆那些对他俩来说都算糟糕的过往,他悄悄吸了口气,把话题扯回来,佯作恼怒,“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接下来的问题你给我老实回答!”
沈时冕见他再次避开这个话题,愈发察觉到其中的问题,玄赢的表现根本不符合他一贯的性格,于是也点到为止,“师兄还有什么要问的?”
玄赢回忆了一番梁赋平时在他耳边叨叨叨的那位求而不得的师弟苦恋史,郑重地问道,“你最近是不是变得特别想见我,如果没看见我就做什么都心不在焉,想方设法要见我?”
沈时冕没想到是这样奇怪的问题,但他没有轻视,而是仔细审视了一番最近自己的状态,给了个诚实的回答,“没有,只是和先前说的一样见不到师兄时会觉得有些烦躁。”
第一条不完全符合,玄赢眉心舒展了一点,“你看见我和别的人关系亲密时,有没有特别郁闷甚至有想杀人的冲动?”
据梁赋的转述,那位师弟每天都处在暗恋的师姐又和谁谁一起修炼了,又同谁谁一起出行了的愤怒中,师弟总是酸水直冒嚷嚷着要找他们决斗。
沈时冕眼神暗了暗,再次垂下眼睑掩去眸中的讶色,试探着半真半假地反问,“师兄可以举个具体的例子吗,比如和谁?”
玄赢想了想,最近玄江门在秀山院的师弟师妹只有个梁赋,于是毫不犹豫地拖了梁赋下水,“比如小梁。”
沈时冕失笑,“当然没有。”梁赋是不可能的。
第二条也否决了,玄赢又放松了一点,“最后一个问题,你有没有心上人?”
这个问题是玄赢随便问的,以他对沈时冕的了解,对方应付自己层出不穷的挑衅都来不及,哪有时间找个心上人。
沈时冕沉吟片刻,居然点了点头,“有。”
玄赢卡壳了,瞳孔一缩,脱口而出,“不会是我吧?”
沈时冕目光微动,“难怪师兄会问这些问题,是觉得我喜欢上了师兄?”
玄赢头皮一麻,总觉得沈时冕的话内含深意,他勉强一笑,“开个玩笑,我知道不可能。”
如果沈时冕真的有心上人,那鸳鸯线会带来两种可能的结果,一是因为对方已经有喜欢的人,无法强行更改,效用残缺,这样可以解释沈时冕的古怪表现,二是就算对方有心上人,也能一点点强行掰过来,沈时冕会被潜移默化地喜欢上玄赢。
玄赢第一万次咒骂这该死的命运,并对于复活沈时冕这件事愈加急迫起来,不过在那之前……玄赢还需要安抚一下沈时冕。
于是在沈时冕若有所思的目光中,玄赢急中生智,脸上浮现一抹恰到好处的愧疚之色,沉痛道,“沈师弟,我对不起你。”
沈时冕静静看他信口开河,“师兄屡次救我性命,为何要说对不起我?”
玄赢凑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叹气,“本来我还想瞒着你,怕你有什么负担,现在看你的样子大概是瞒不下去了,我决定跟你坦白。”
沈时冕:“……愿闻其详。”
玄赢分享了自己刚编好的说辞,“其实那根红线神器名叫忠诚线。”
“忠诚……线?”沈时冕缓缓重复。
玄赢毅然点头,“这件神器是我偶然得到的,一共有三根,它的作用除了用来救你的锁住魂魄留住一线生机外,还能让被使用者对使用者无比狂热而忠诚,似乎是上古天神用来保证追随者忠心的东西,当时我确实没有别的办法才会用它。”
这个答案和沈时冕的预期相差太远,他有些理解不了,眸光落在玄赢充满愧疚的脸上,还是顺着他的逻辑问道,“具体的表现就是师兄刚刚问的那些?”
玄赢硬着头皮继续点头,“所以你以后可能还会一直寻求我的关注,得不到我的正面情感回应会有非常难受的感觉,并且我说什么你都觉得对,愿意为我赴汤蹈火以及类似的感觉,到时候你不用惊慌,这只是神器的影响,我相信以你的心智坚定,是不会被区区神器影响的,等到完全恢复,它就能解开。”
他把梁赋提到的那个倒霉弟子的表现都描述了一遍,自觉很符合瞎扯的主题。
沈时冕一点也不惊慌,他只觉得荒谬,“所以师兄肯帮我恢复,是怕我真的变成你的追随者?”
玄赢暗道不是追随者,是追求者,表面上还是继续沉痛着,“你要真变成我的追随者,我会失去很多乐趣,你知道我从不对自己人下手。”
听见自己人三个字,沈时冕的目光冷了冷,声音也随之降温,“我明白了。”
玄赢估摸着他应该很生气,换成玄赢自己突然要向一直针锋相对互相使绊子的人效忠任对方予取予求,他也受不了会气得杀人,于是贴心地给了沈时冕一点消化的时间。
房间里陷入诡异尴尬的寂静,忽然有一点绿芒凭空浮现,玄赢目光一凛,将绿芒抓过来,玄清子的声音从中传出,内容很简单,“两日后泉源宗宗主的爱女将抵达秀山院。”
玄赢喃喃道,“死老头终于把相亲对象给我送来了。”
沈时冕想起偶然听过的一些相关传闻,眸中血色翻涌,差点压抑不住。
第17章 第 17 章
玄赢能感觉到沈时冕糟糕的生人勿进的气息,他以为是刚刚“坦白”的缘故,也没太放心上,苦恼地瞪着自己手心,琢磨怎么应付泉源宗宗主的女儿,死老头一年前就开始张罗这件事,估计最近终于和泉源宗勾搭成奸达成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玄赢合计来合计去,也没想出什么自然委婉的拒绝方法,只好等着见面后见招拆招,看情况应付了。
今天事情太多,想到明天还不知道怎么跟梁赋解释,玄赢就有些头痛,干脆破罐子破摔地蒙头睡了。
睡梦里他思绪纷杂,竟然梦到了被锁在记忆角落的小时候,那是他和小沈时冕见面的第二天。
稚嫩的雪雕般的小娃娃,攥着一块自己刚学会做的传讯灵符,想要送给昨天刚认识的笑得好看的小哥哥,这样以后想要找他就很方便了,小沈时冕熬夜做了半宿,一大早有些精神不济,还是很努力地站直小身体眼巴巴地等在门口。
拜访别人不能给别人添麻烦,小沈时冕牢牢记得掌门师尊的教诲,等待着玄赢到时间起床出门。
但他等了很久很久,门才终于打开了,脸色苍白的十岁玄赢沉着脸走向他,扔下了绝交的话语,告诉他见一次,打一次。
小沈时冕起初并不相信,他坚持来找玄赢,玄赢便践行了他的诺言。
“我不和弱者做朋友,”玄赢低头看着还是小不点的小沈时冕,“如果想和我一起玩,就向我证明你很强。”